“你以為我是怎麼出的車禍?這都是拜你所賜。”
寧萌直接僵住,失聲:“怎麼會是拜我所賜?我一聽說你出瞭車禍就連夜打飛的回來,連做夢都在祈禱你沒事,結果到最後你還反過來怪我?”
寧萌越說越委屈,想到自己這幾天的付出竟就換來盛哲寧的冷言冷語,眼淚忍不住直往下掉。這頭盛哲寧合上雜志,卻道:“寧萌,你自己做過什麼,應該比我更清楚。”
寧萌乍愣,喃喃:“我做什麼瞭?”
盛哲寧幽幽凝視著妹妹,烏黑透亮的眸子裡微微閃著光。
“出車禍那晚,我發現有人跟蹤我。正是因為註意力都集中在瞭後視鏡上,這才沒有看到突然沖出馬路的孩子,這才險釀悲劇。”
寧萌怔住,緊抿著唇瓣不言語。
“其實,這不是我第一次發現被人跟蹤瞭。從上上個月開始,隻要我和夏淺在一起,身後就會出現一些奇怪的尾巴。所以我猜——‘尾巴們’真正想要跟蹤的人是夏淺吧?”
盛哲寧望向臉色泛白的妹妹,“寧萌,還要我繼續往下說嗎?”
寧萌攥緊五指,咬瞭咬牙這才昂頭,“哥你這麼說是懷疑我?證據呢?夏淺天天在外面幫人砍價,說不定是得罪瞭什麼人才被人跟蹤調查的,憑什麼就單單懷疑我?”
盛哲寧不慌不忙地“嗯”瞭聲:“說的沒錯,無憑無據就懷疑你是挺委屈的。不過寧萌我就想問問你,我出車禍那晚你是怎麼想到第一時間給夏淺打電話的?”
寧萌大震,慌亂間就聽盛哲寧又道:“她應該沒有告訴過你她老傢在哪兒吧?似乎也從沒跟你提起過過年會回老傢吧?我就奇瞭怪瞭,你聽說我在酈城出車禍後是怎麼想到讓夏淺趕緊去醫院的,是誰告訴你她也在酈城的?”
寧萌:“……”事已至此,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寧萌默默闔上眼睛,攥緊的手指陡然松開來。
盛哲寧和妹妹攤牌之際,夏淺則正坐在走廊上發呆。慕研今天有臺手術,現在還在手術臺上沒下來,夏淺不好回病房打擾兩兄妹,就隻能無可奈何地坐在走廊上出神。
等得久瞭,夏淺便有些犯困。剛闔上眼說養養神,她就覺旁邊有人坐瞭下來,一睜眼才發現何之雋。
“喝嗎?”何之雋將手裡的速溶咖啡遞給夏淺,見對方不接倒也不覺尷尬,復拿回來自己拉開易拉罐拉環。
“真是同人不同命,想想咱們倆那會兒,你總說我想控制你,還因為這個吵瞭無數架。可現在再看看你和盛哲寧,他讓你往東你就不敢往西,他讓你在外面乖乖等著你就真的不敢進屋瞭。”
雖然從頭到尾,何之雋都用一種無可奈何追憶往昔的口氣在說話,但其話裡的諷刺之意夏淺還是接收到瞭。
夏淺笑盈盈回擊:“哎,我這也是沒辦法,誰讓盛傢傢教嚴呢?你看看,你傢寧萌不也把你調教得很好嗎?讓你往東你不敢往西,讓你滾出去你決不敢爬出去。”
“你——”何之雋氣得瞠目結舌,半晌才點頭道,“好好好,你就得瑟吧,反正你也沒幾天好日子過瞭。知道寧萌為什麼火急火燎地趕過來嗎?嘿嘿,因為她已經知道瞭你就是我前女友瞭。”
聞言,夏淺心裡陡然一顫,頓瞭頓才定下神來。
怪不得剛才一見寧萌,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原來問題出在這啊。雖然……乍聽到這個消息是挺意外的,但是她怕個腚啊!當初做小三的人又不是她,現在該覺得尷尬的人自然也不是她。她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不過,轉念想想剛才寧萌的言行舉止,夏淺也大致明白寧萌的態度瞭。
哎,所以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她雖然沒有攤上尖酸刻薄的惡婆婆,卻遇上瞭個刁蠻難纏的小姑子,真真應瞭那句話——傢傢都有本難念的經!
“怎麼樣,心虛瞭?”這頭,何之雋見夏淺不說話,得意洋洋又道,“呵呵,按照寧萌的脾氣她是不會讓你和盛哲寧順順利利結婚的。說不定現在,她就正在裡面讓她哥跟你分手。”
夏淺誇張捂住胸口,作出副驚恐的模樣來:“真的嗎?倫傢好怕怕哦。”話畢,才又板下臉道:“你以為寧萌算老幾?她讓她哥分手她哥就分手?嘁!”
何之雋搖頭:“你啊,還是太天真,寧萌的手段你見識瞭不到十分之一。你別看她平時嬌滴滴一副傻白甜很好騙的樣子,狠下心來那真不是鬧著玩的。還有,寧萌和盛哲寧這兩兄妹的感情可比你想得深得多瞭,當年盛哲寧車禍寧萌她——”
何之雋說到一半,突然欲言又止。
“總之一句話,你——沒戲。哎,看在咱兩好過一場的份上,我勸你句,別太貪。,趁著現在盛哲寧對你還有感情,好好詐他筆分手費得瞭。買個房、做個小生意,多好!別到最後弄個人財兩空。”
何之雋一面說,一面歪頭靠向夏淺。他勾起薄唇,壓低的聲音蠱惑而曖昧:“你如果真要做生意來找我,我剛好手上有個項目……”
夏淺斜睨瞭眼“魅惑眾生”的何之雋,笑笑。她抬頭看瞭眼前方,忽然道:“噯寧萌——”
霎時,何之雋嚇得魂飛魄散,像是被電般從夏淺身邊彈開,其手上的咖啡也在他“起飛”的過程中灑瞭一身。
白襯衫配上濃鬱的咖啡,那顏色簡直不要太好看瞭。這頭,何之雋發現上當,也是氣得頭頂直冒煙,可他還來不及說話,夏淺就已啐道:“活該!”
話畢,便起身徑直往外走。
何之雋見狀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隻能僵在原地嗷嗷亂叫:“夏淺,你就等著吧!不識抬舉!你這一輩子就是做棄婦的命!”
夏淺腳步一頓,思忖番,又轉身往回走。
見夏淺折身回來,何之雋唯恐她有後招,下意識地往後退瞭步,滿臉警惕道:“你想幹什麼?”
夏淺語氣平和:“何之雋,我記得你還在《午夜新聞》主持吧?”
何之雋乍愣,完全跟不上夏淺的思維。他在主持什麼節目和今天的事有關系嗎?還是說,夏淺想趁機羞辱他一番,過瞭這麼多年還是沒混出個名堂?
何之雋琢磨之際,這頭夏淺已重新坐下來,幽幽啟齒:“何之雋,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們兩沒有必要這麼針鋒相對。說起來,我們倆的立場是一樣的,應該互助互利才對啊。”
立場一樣?互助互利?何之雋微微瞇眼,這女人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他襯衫上的咖啡還沒幹好嗎?真以為他那麼傻,還上她的當?
“你到底想幹什麼?”
夏淺眨瞭眨眼,“何之雋,咱們來分析分析,我和盛哲寧分手的話,你能有什麼好處?除瞭不用跟我打交道,似乎也沒什麼好處瞭吧?可如果我和盛哲寧結婚、我又肯幫你的話,你覺得,局面又會變成什麼樣?”
何之雋閃瞭閃眸子,沒有說話。
夏淺循循善誘,“盛哲寧不喜歡你不是一天兩天瞭,你迎娶瞭白富美,沒有升職加薪也就算瞭,居然還被調去瞭午夜檔,其實你心裡很憋屈吧?”
何之雋冷笑:“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什麼都向錢看?我和萌萌是真感情……”
“是是是,您二位是真愛。可背地裡,你沒少被人戳脊梁骨,說你是吃軟飯的吧?可虛名你是擔瞭,其實半點好處沒撈著。你難道就沒想過,幹脆把這虛名坐實瞭?”
見何之雋緊抿著唇瓣不言語,夏淺就知道魚兒上鉤瞭,輕咳聲接著往下說。
“好處不僅沒撈著,還莫名其妙地被調去瞭深夜檔,盛哲寧還處處給你臉色看,我說得沒錯吧?可如果……你和將來的大嫂一條心,嫂子沒事就幫你吹吹枕邊風,盛哲寧再看看妹妹的薄面,你覺得調去黃金檔還是難事嗎?”
何之雋擰眉“你的意思是,讓我幫你搞定盛哲寧?”
“這個倒不用瞭,”夏淺咯咯笑道,“不過寧萌那邊有什麼舉動的話,你悄悄告訴我一聲就成!”
何之雋哼瞭聲:“這想讓我當內奸?”
夏淺正想再多做做何之雋的思想工作,誰料剛才還鐵骨錚錚的何之雋話鋒一轉,就道:“這事風險極高,我如果幫你我能得到什麼?”
夏淺噴,敢情何之雋從頭到尾都不是在糾結當內奸是不是有違道義,而是在討價還價啊。
夏淺對何之雋的鄙視又上升瞭一個階層,但面上還是假裝正經地問:“你想要什麼?”
“五百萬。”何之雋沉聲,“如果你能順利嫁給盛哲寧,就給我五百萬。”隻要有瞭這筆錢,關於賭債的窟窿也就能夠填上瞭。到時候買回傢裡的理財產品,他還能剩一小筆錢。有瞭這筆錢,再賭一把,說不定他還能翻身……
這麼想著,何之雋的神情也變得狠厲堅定,既然要做,就做到萬無一失。
“還有,為瞭以防萬一,你得先寫張五百萬的欠條給我。萬一你事後不認賬怎麼辦?”
聽瞭這番話,夏淺簡直跪服。五百萬?這丫口氣還不小啊!!!不過,都聊到這地步,好戲也該正式開始瞭——夏淺笑嘻嘻回應:“哪兒還用寫欠條?我這不是一直記錄著嗎?”
何之雋皺眉,“什麼?”
夏淺不慌不忙地從包裡掏出手機來,在屏幕上按瞭下,終於笑逐顏開:“看,我這不是一直都錄著音嘛。”
話音落下,何之雋隻覺頭頂轟的一聲響,這才被驚雷劈得回過神來。
陰謀!赤裸裸的陰謀!從一開始夏淺就是在耍自己,什麼聯手,什麼枕邊風都是騙鬼的謊話,夏淺就是想來個魚死網破!她如果和盛哲寧吹瞭,她要自己和寧萌也不好過!如果剛才那段錄音讓寧萌和盛哲寧兄妹聽見的話……
想到那個可怕的後果,何之雋隻覺渾身汗毛倒豎,顫抖著牙道:“你……”
夏淺彎眼笑得像隻狐貍,一邊晃手機一邊道:“這招呢,還是跟何老師您學的。東施效顰,見笑見笑啊!”
“你把手機拿來!!!!”話音落下,何之雋也已如餓狼般撲瞭過來——與此同時,病房內。
盛哲寧也正和妹妹交談著,盛哲寧恩威並重道:“我把何之雋和夏淺支開,就是給你最後的面子,你好自為之。自己去把那些‘尾巴’處理幹凈,這件事就——”
盛哲寧話剛說到一半,一個小護士就咋咋呼呼地闖瞭進來。一進入病房,小護士見盛哲寧還閑適地靠坐在床頭便跺腳道:“12床,你還愣在這幹什麼?你女朋友和一個男人打起來瞭!”
聽瞭這話,盛哲寧和寧萌都大怔,盛哲寧道:“什麼?”
“什麼什麼,”小護士著急,“你快去啊!慕醫生也在那,都打成一鍋粥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