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她於如此尷尬境地的男人、從尋尋那兒得到瞭她的“一天使用權”的男人,如今在哪兒?任司徒最終在廚房找到瞭他。
他正在做菜——半裸著,做菜。
任司徒的腳步停在開放式廚房外的吧臺,起初腦子裡隻是在想,這男人赤著上半身做菜,就不怕油濺在身上?
可漸漸的,任司徒的想法就不純粹瞭,尤其是在目光不由自主掠過他身體各處之後。這男人平時穿著衣服,尤其剪裁精煉的西裝時,顯得腿部頎長,姿態優雅,看著其實是偏清瘦的,而如今他赤著上半身的樣子,平日裡藏得很深的野性都彰顯瞭出來。
流線型——任司徒真的找不到更美妙的詞匯來形容她此刻所看見的。
任司徒很確定自己隻是沉默地欣賞著,莫非是她的目光打攪瞭他?他連頭都沒回,就語氣愜意地開口道:“醒的正是時候,過來,嘗嘗我的香草牛扒做得怎麼樣。”
任司徒稍稍一驚,迅速地調整好瞭表情,這才悻悻然地搓瞭搓鼻子,走近時看見他正在給牛扒裝盤,另一個鍋裡烹制好瞭醬汁,他淋上一些在牛扒上,醬汁便“滋滋”地冒起醇厚的香味。
任司徒確實是餓瞭,沒把盤子端去餐桌,直接接過他遞來的刀叉,站在流理臺旁,就吃瞭起來。
時鐘失笑地搖著頭,伸手擦去她沾在嘴角的醬汁,任司徒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他竟把沾瞭醬汁的手放進嘴裡嘬瞭嘬。
很是……親密。
任司徒對這種處處透著親密的小動作有些不適應,但是心底並不排斥,也就沒做聲,聽他問自己:“面點想吃些什麼?茄汁意面。”
任司徒作勢專註地切牛扒,沒看他,隻稍稍點瞭點頭。他看她這副假裝坐懷不亂的樣子,覺得有趣——似乎無論她做什麼,他都覺得有趣,真是沒藥救瞭……
時鐘對自己有些無奈,但也甘之如飴,在她切好一塊牛扒正準備往嘴裡送時,搶先過去一口包下牛扒。在她有些錯愕的目光下,他一邊咀嚼著,一邊有些誇張地誇贊自己的手藝:“嗯!不錯。”
任司徒見他這副驕傲自滿的樣子,失笑地錘瞭他一下。可下一秒,拳頭就被他握住瞭。
他另一手拿起開好塞擱在流理臺上的紅酒,倒上半杯:“紅肉配紅酒,那才是絕配,要不要嘗嘗?”
他問她,卻不等她回答,直接呷瞭一口酒噙在嘴裡,捧住她的臉,吻她。
這哪是要叫她嘗嘗?分明是在品嘗她……
任司徒連之前象征性的掙紮都沒有瞭,隻稍稍愣瞭下,就微微張開瞭唇齒,令紅酒與他的吻一道流淌進自己的口腔。
直到依稀有一聲門鈴聲傳來,任司徒才猛的一僵,想要結束這個吻。他卻已經食髓知味,把她推著他肩頭的掌心牽引到自己的腰上,要她回摟著他,回應著他……
跟這個男人在一起時,太容易學會放任自己,任欲望掌控一切,任司徒隻猶豫瞭一下,就將那門鈴聲徹底拋諸腦後,享受著帶有紅酒回甘的、他的吻。
“嘩啦”一聲類似塑料袋被扯斷的聲音驀地傳來,終於驚回瞭任司徒的理智。她猛地結束這個吻的同時,時鐘也“嚯”地警醒過來,利刃般警惕的目光掃向聲音來源。
隻見一個女孩提著兩手的東西一臉詫異地站在開放式廚房外。
任司徒認出瞭這個女孩——
這個曾經小心翼翼地扶著時鐘的女孩——
時鐘最先反應過來,將隻穿瞭件男式襯衫的任司徒藏到身後,恢復瞭往常的沉著冷靜,問那女孩兒:“你怎麼來瞭?”
即便任司徒藏在男人寬厚的身影後,看不見那女孩的表情,但不用看都猜得到那女孩有多局促,以至於說話都結巴瞭:“我……之前打過電話過來,剛才也在外面按門鈴,都沒人應聲,我就以為傢裡沒人……就……”
等任司徒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那個女孩已經走瞭,可女孩帶來的兩大袋子東西就擱在冰箱旁的臺子上,還沒來得及收拾。
至於時鐘……或許因為要和那女孩說些事情而不能和任司徒一同進屋換衣,赤著上身面對那女孩兒又有些尷尬,他套瞭件圍裙在身上,翻看瞭一會兒那兩個大袋子裡裝瞭些什麼後,徑直拉開冰箱,把東西分門別類放進去。
他這樣子看起來確實是有些滑稽的,可……任司徒一點也不想笑。
任司徒不知為何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但隻有一點而已,她深呼吸瞭一輪,就調試瞭過來,走瞭過去。
時鐘聽見動靜,抬起頭來,見她已穿戴得一絲不茍表情卻不怎麼好,時鐘眉心也隨之微微一沉:“她……”
可剛說瞭一個字,就被任司徒笑著打斷瞭:“吃東西吧,我餓瞭。”
於是等時鐘回屋換好衣服後,便開始瞭沉默的用餐時間。
在他進屋換衣時,任司徒千忍萬忍,還是沒忍住打開冰箱,看看那女孩買瞭些什麼東西來——
有一些礦泉水。似乎時鐘隻喝這個牌子的水,就連昨晚……做瞭幾次之後依舊異常燥熱的他就拿瞭瓶這個牌子的水進臥室喝,當時的任司徒也口幹舌燥地想要拿過他手裡的瓶子喝幾口,卻被他按住。他當時怎麼說的來著?似乎是說傢裡就隻剩這一瓶水瞭,以此哄著她,嘴對嘴喂瞭半天,最後卻是擦槍走火,那瓶水也打翻瞭,與彼此情動時的汗水和滴瀝而下的體液一道,濕透瞭床單。
托那女孩的福,如今冰箱裡又儲備瞭足夠多的礦泉水。
其餘還有一些新近的食材,似乎也是時鐘擅長烹調的那一些東西,單憑這幾樣,任司徒就能判斷,那是個深深滲透進時鐘生活中的女孩,男人的喜好或忌口,那女孩都知道的十分清楚。
聽見遠處傳來腳步聲,任司徒“嚯”地關上冰箱門,做一派心無芥蒂的模樣,走回餐桌時,順手把擱在流理臺上的紅酒帶瞭過去。
隻是此時此刻的他們,似乎沒瞭品酒的心思,用餐時,隻有刀叉與餐盤輕觸的聲音冷冰冰地傳進彼此的耳朵。
低著頭各吃各的,各想各的。
主菜吃到一半,時鐘終於忍無可忍,他放下刀叉時,金屬與餐盤微一碰撞發出“叮”的一聲脆響,任司徒聽到便下意識地抬起頭來,迎接她的是一張看不出表情的臉。
“你就不好奇她到底是誰?叫什麼?為什麼會有這兒的鑰匙?又為什麼會來這兒?”
他看起來倒不像是在生氣,而像是真的好奇她是怎麼想的,任司徒也放下刀叉,回答的倒是極其客氣:“那是你的私事,我也不方便問這問那的。”
回答得多麼大器,時鐘捏著刀叉的手卻不由得緊瞭又緊。比懷疑、猜忌更傷人的,是根本就不在乎……
這個女人做得這麼絕,他還有什麼話好說?時鐘幾乎從鼻尖哼出一聲笑,什麼也沒說,低頭切牛扒,5分熟的牛扒,真是刀刀見血。
想也想的到飯後這女人肯定是迫不及待的要離開的,果然幾乎在他用餐結束、放下刀叉的那一刻,就聽見這女人有些小心翼翼的聲音:“不好意思我得走瞭,尋尋和孫瑤都還在等我。”
“……”
“……”
時鐘沉默瞭片刻,終究還是站瞭起來:“我送你回去。”
可是在回程的車裡,又陷入瞭相對兩無言的模式。車子在紅燈前停下瞭,車子裡頭的這兩個人依舊一句話都沒說過。
眼看前方的指示燈跳轉到瞭綠色,任司徒以為他要啟動車子瞭,車子卻沒動,反而是他開口瞭:“任司徒,你是不是真當我是炮友,爽完瞭就走?”
任司徒被他如此直白的問題鬧得一愣。
人都是貪心的,得到瞭身體,就想要愛情,得到瞭愛情,就想要一輩子愛下去,可惜這個世界最大的悖論就是,愛情的保質期如此之短,根本無力維系一輩子,於是俗世男女們開始計較得失,開始掙紮、反抗、妥協、死心、或換個人再愛過一場……任司徒見過太多太多這樣的例子,她的好友、她的親人、甚至是她接觸過的病人,無不是陷在這個怪圈裡,周而復始,直到愛不動,也恨不動瞭,最後或孑然一身,或找個人將就著過一輩子。
任司徒並不打算重蹈覆轍,沒這個勇氣,也沒這個心力……
她不是把他當炮友,可她也不能縱容自己再愛上一個人。愛過一個盛嘉言已經夠瞭,太累……
於是任司徒在快要忍不住伸手撫平他眉心的刻痕時,隻咬瞭咬牙就忍住瞭,恰逢後頭傳來車喇叭的催促聲,她便也平淡地催促他:“開車吧。”
這一刻,時鐘真有把這女人扔下車的沖動。可他隻是用力握著方向盤,指節發緊到泛白,又緩緩地松開,最後真如她所願,沉默地開動車子,不再追問。
可他分明是生氣的,擱在連接器上的手機響瞭,他是連藍牙都不願戴上,跟車上的擴音設備有仇似的,直接“啪”地猛然點開擴音按鈕接聽,幹巴巴地繃出一個字:“說。”
“阿鐘,是我。沈沁是不是去找過你瞭?”
通話那頭的聲音任司徒其實並不陌生,是一直負責看顧秦老先生的司機小徐。至於他口中的“沈沁”……
“剛來過,怎麼瞭?”時鐘的語氣依舊有些低沉。隻是不由自主地睨瞭副駕駛座這女人一眼,她充耳不聞地看著窗外,對通話一點也不感興趣似的。
時鐘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想的,越是見她無動於衷,就越是要氣她?於是依舊開著擴音也讓她聽聽,沒有改用藍牙。
手機那端的小徐卻不知這邊是這番狀況,依舊音色緊繃地繼續:“你是不是罵她瞭?這件事確實是她做錯,可你也別跟她個小丫頭生氣啊,況且你一向疼她的……”
猛地聽到“一向疼她”這四個字,任司徒頓時被一陣惡寒深深攫住。有多“疼”?暴君疼寵妃那樣的“疼”麼?
雖依舊看著窗外,任司徒的嘴角已忍不住牽起瞭一絲嘲諷的笑。
小徐卻還在自顧自說著:“她估計是難受瞭,說是不想連累我們,要自己去把那視頻要回來……”
聽到“視頻”二字,時鐘驀地神情一緊,劈手拿過手機,擴音功能在這一瞬間戛然而止,任司徒並沒能聽到小徐接下來說的那句:“之後她電話就不通瞭,阿鐘,你看看你聯系得到她麼?”
任司徒嘴角的那絲嘲諷不由得加深瞭,隻是這時她沒再繼續裝腔作勢地看著窗外,而是終於忍不住看向時鐘。
時鐘很快讀懂瞭這女人投來的眼神——這男人不是表現的什麼都能對她坦白麼?怎麼小徐一說到視頻的事,他就不敢讓她繼續聽下去瞭?
可當時鐘以為她要開口質問他時,她卻及時地收斂瞭目光,很平靜地對他說:“你有急事的話,前面那個路口讓我下就行瞭。”
這話表面上聽來如此體貼,可她剛才嘴角邊的那絲嘲諷還看在時鐘眼裡。這個女人怎麼能活得如此口是心非?時鐘真的連看也不想再看她一眼,徑直朝著她所指的下個路口的方向減速駛去。
眼看他真的要停車讓她下去瞭,任司徒手都放在門把上瞭,可就在車子即將停穩,她也準備好開門下車時,司機先生卻突然反悔瞭,驀地一陣猛地加速,就徹底斷絕瞭她下車的機會,任司徒後腦勺猛地撞在靠椅上,剛疼得一皺眉,就見他在拐彎處猛地一個調頭,直接上瞭反向車道,往回駛去。
“隻做炮友?任司徒,我告訴你,你想都不要想。”
這男人從不曾用如此陰翳的語氣和她說話,想必真的是被氣得不輕。
任司徒也不知道時鐘能把她帶哪兒去,隻見他掛瞭小徐的電話之後,立即撥出另一個號碼,等候音響起的同時,時鐘把手機放回瞭連接器上,改用擴音。全程冷著臉,面無表情得有些嚇人。
這女人不願介入他的生活,他就強硬地把她扯進來,她不樂意,他就逼到她樂意為止……
任司徒瞥見去電顯示的是“沈沁”的名字,那種心裡不是滋味的感覺又一點點地泛瞭上來。但這個電話並沒有接通,時鐘也沒再重撥,轉而打給瞭孫秘書。
“查下最近一班回B市的車次。”
孫秘書語帶詫異:“您……這是要提前回去上班?”這麼可憐兮兮的口吻,明顯是深怕自己好端端的休假被老板搞砸。
可轉念一想,老板就算休假回去上班,也應該是自己開車回,於是立馬恢復一派職業性的口吻,“好的,查到立刻發您手機上。”
很快他就收到瞭車次信息,掛瞭電話後,他依舊沉默的開車,任司徒終於忍無可忍地打斷他:“我憑什麼要跟你去找別的女人?”
她這麼冷冰冰的語氣反倒令他笑瞭:“別這麼說,我會誤以為你在乎我的。”
真是一句話就堵住瞭她的嘴。
任司徒突然覺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自己父母的爭吵,始於自己父親總是以老師的名義幫助那個勤工儉學的女學生,用母親的話說就是最後幫著幫著就幫上瞭床,想來真是諷刺。
就連盛嘉言和揭雨晴之間的間隙越來越大,也是因為任司徒初到美國接受心理輔導和康復治療時,甚至是後續遇到各種入學問題時,盛嘉言總是不遺餘力地幫助她,對此,盛嘉言似乎總向揭雨晴解釋:我一直把任司徒當妹妹!最後卻是敗在瞭揭雨晴一句簡短的不能再簡短的嘲諷話裡:她爸不是也一直號稱是在幫學生麼?幫到最後成什麼瞭?成後媽瞭…
或許男人都覺得處於弱勢的女人格外的我見猶憐?
而他身旁這個男人也不例外,當他駕車打瞭個急彎直接橫欄在大巴前,而任司徒眼看著他走上大巴、很快就把沈沁拉瞭下來,那架勢,越發襯得他身後的沈沁楚楚可憐。
任司徒坐在車裡沒動,也沒出聲。車子的密封性絕佳,任司徒隻能看見沈沁那姑娘耷拉著腦袋,像聽長輩訓話似的聽著時鐘說著什麼,越聽越泫然欲泣,時鐘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說話語速也和平常一樣。隻是這一幕看著太像是霸道的男朋友在教育犯錯的小姑娘瞭,任司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瞭,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悄然降下瞭一線車窗,沈沁的聲音立即就飄瞭進來:“我以為你讓我把備用鑰匙還給你,是因為還在生我的氣。”
時鐘的語氣就和他的表情一樣,沒什麼起伏:“我這麼做隻是不想她誤會。”
時鐘說著不由得瞥瞭眼車裡的任司徒,任司徒當即嚇得心跳都快瞭幾拍,好在車窗就隻降下瞭一絲縫隙,她的表情應該也沒有破綻,應該沒有人會發現她在偷聽,而任司徒在心驚膽戰的同時也覺得自己挺可笑的,這男人說她口是心非,誰說不是呢……
隻是沈沁順著時鐘的目光也望向車裡的任司徒時,任司徒很明顯看到小姑娘藏不住心事的眼睛裡流露出滿滿的落寞,語氣則更加落魄:“我隻是……聽秦叔叔說你一個人回老傢過年,有點不放心你,才會……才會去你傢,想給你補一頓年夜飯的。”
任司徒聽見時鐘無奈地嘆瞭口氣。
小姑娘這副耷拉著腦袋小心翼翼的樣子,連任司徒看瞭,都想要摸摸這姑娘的頭安慰安慰她,可同時,任司徒腦海裡的另一股勢力卻在恐懼著,深怕時鐘真的會憐愛地拍一拍小姑娘的頭頂。
時鐘卻沒有這麼做,隻是依舊那樣波瀾不驚的語氣,跳過瞭這個話題:“視頻的事我會處理,你就別管瞭。”
這副模樣落在外人眼裡都顯得冷酷無情瞭些,又何況是如此在乎他的這個小姑娘,隻聽沈沁的聲音莫名地激動起來:“我……我那時候被蔣令晨的那些朋友拉進房間的時候,蔣令晨根本就沒管我的死活,他就在隔壁還是什麼地方玩橋牌,是我反抗的聲音太大吵到他瞭,他才回到原來房間把我帶出去的……”
聽到這裡,任司徒突然耳間一“嗡”,那個行徑看似瘋狂的蔣令晨竟然說的都是真的……
可沈沁完全不這麼認為,也許回想起那一晚令她倍感羞憤,聲音裡的委屈又多瞭幾分:“蔣令晨他根本沒打算救我,隻是因為我吵到瞭他而已——這是他親口向我抱怨的,我當時就想,中鑫被蔣傢壓制的怎麼慘,我幹嘛不幹脆把這件事賴到他頭上,又能逼退蔣傢,又能給這種人一個教訓,可我哪知道……哪知道蔣令晨救我離開的時候被人拍下瞭視頻……時先生,對不起,我……”
任司徒還擱在車窗控制鍵上的手忽然僵住——這是盛嘉言的事務所負責的案子,而原告現在就在任司徒耳邊坦誠瞭做偽證一事。
車外的這兩人終於把一切都說清楚瞭,時鐘坐回駕駛座,而沈沁有些尷尬地坐進瞭後座,上車第一件事就是朝任司徒抱歉地笑笑:“任小姐,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瞭。”
任司徒強壓下心中的各種起伏,回以一笑。
時鐘卻是二話不說,直接發動瞭車子,任司徒透過車內的後照鏡看見的,是這個男人倨傲的側臉——
到底是在生車裡哪個女人的氣?
任司徒還在不著邊際地想著這個問題時,沈沁已經甘於認錯瞭:“對不起,你別生氣瞭好不好?”
女孩兒尾音輕揚,帶著點嬌憨的氣場。
時鐘終於扯瞭扯嘴角算是回以一笑,即便笑容很快就斂去瞭,任司徒還是頭一歪,靠著車窗玻璃,徹底沒想法瞭。
孫瑤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紅光滿面、甜蜜泛上心頭的任司徒,而孫瑤實際上看到的,卻是一個神情異常緊繃的任司徒。
尋尋還以為任司徒會把長腿叔叔也帶回傢的,翹首企盼瞭這麼久,卻隻見任司徒一人回來,難免有些失落,任司徒都已經進屋頗久瞭,尋尋還在朝玄關張望:“長腿叔叔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他有事。”任司徒確實沒騙孩子,時鐘確實有事——他還得負責把沈沁送回傢。
吃晚飯時,任司徒接到瞭時鐘的電話,可她聽瞭兩聲鈴聲就按掉瞭,他也沒再打電話過來。
或許這就是女人矛盾的地方,打電話來,她不接;他真的放棄不打,她卻忍不住頻頻看手機。
等尋尋睡瞭,孫瑤終於把任司徒的手機收走:“你啊,什麼都好,就是作,想他就給他打電話咯。”
如果隻是單純的想念,任司徒也不用這麼糾結瞭,當任司徒很平靜地把這一天發生的事告訴瞭孫瑤——當然,隱去瞭偽證那一說——孫瑤自然也意識到瞭事情沒想象的那麼簡單。
“那姑娘跟時鐘走得這麼近,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不知道,”任司徒也很無奈,“隻是有點不是滋味。”
“那倒也是,那個亦舒不是說過,女人的陰道通往女人的心麼?畢竟睡都睡過瞭,就算不愛,可多少還是會有些介意的。”
“張愛玲。”任司徒輕聲地糾正。
孫瑤沒聽清,就“嗯?”瞭一句。
任司徒擺擺手,“沒什麼。”可轉念又皺起瞭眉,“你說……那女孩和時鐘會是什麼關系?”
孫瑤想瞭想:“估計是備胎吧。就像盛嘉言拿你當備胎一樣,時鐘也把那女孩當備胎,男人都這樣,沒三五個備胎就缺乏安全感。虧我原來還覺得尋尋的長腿叔叔是個靠譜男人——長得帥還有錢的男人,基因裡就註定靠不瞭譜。”
備胎?任司徒笑笑,這樣看來她和那女孩還挺同病相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