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下午在新華書店,朱朝陽一見到普普,就激動地說:“總算見到你瞭。”
普普臉微微一紅,悄悄把頭別過去:“不是每天都見到的嗎?”
朱朝陽正色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
普普頭更低,臉更紅瞭:“嗯……你說。”
“那個男人——他姓張,他把他老婆殺瞭。”
“什麼?”普普抬起頭,瞪大瞭眼,她預期中的話沒出現,卻突然聽到這麼一句。
“對,他把他老婆殺瞭。”朱朝陽似乎並沒註意到她臉上一晃而過的失望,認真地重復瞭一遍。
“嗯……你怎麼知道的?”轉眼間,普普眉頭一皺,“是不是他被抓瞭?那我和耗子要趕緊逃瞭,不過你呢——”
朱朝陽搖搖頭:“不,他沒被警察抓,是我問出來的。”他把電視上看到那個男人,以及早上的事說瞭一遍。
聽完,普普驚訝地張口:“你一個人去他傢問他這事,很危險。”
朱朝陽不屑地撇撇嘴:“一點都不危險,現在沒人能抓到他,隻有我們有他的罪證,他拿不到相機前,是不會對我們任何一個人怎麼樣的。”
普普點點頭,同時又擔憂地望著他:“可是我還是覺得挺危險的。”
朱朝陽冷哼一聲,道:“放心吧,我有數。他殺瞭他嶽父母,又殺瞭他老婆,上回他說自己是上門女婿,錢不是他的,現在他嶽父母和老婆都死瞭,根據繼承法,這一切都歸他瞭,相信他很快就有錢來買相機瞭。”
“你認為他最後真的會花三十萬買嗎?”
“當然會,不過——”朱朝陽猶豫一下,道,“他說他這幾天傢裡辦喪事,很忙。我過幾天還要再去找他,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當然瞭,你是為瞭我和耗子,我當然應該陪你一起去。”
“不不,過幾天我要找他的這件事……嗯,不是為瞭你和耗子。”
普普不解問:“那是什麼事?”
朱朝陽支吾著說:“我還沒想好,不過我希望你到時能幫我說話。”
“我肯定會幫著你。”
“嗯,那就說定瞭,我們一起過去,到時不管我說什麼,你都要站在我這邊,支持我,好嗎?”
普普想瞭想,果斷答應:“沒問題,我一直會站在你這邊。”說完,她又難為情地低下頭,連忙扯開話題,“你爸最近和你關系怎麼樣?”
朱朝陽冷哼一聲:“我爸已經死瞭。”
普普大驚:“啊,什麼時候的事?你爸怎麼會突然死瞭?”
朱朝陽撇撇嘴:“我是說,他在我心裡已經死瞭,我和我媽都被婊子派人潑瞭大便,傢門口也被潑瞭紅油漆。我報警瞭,警察要抓婊子,他卻自始至終維護著婊子。在他心裡,隻有婊子是重要的,我和他完全是兩傢人,他隻愛著婊子一傢。”
他把晶晶媽找人潑大便潑油漆的事說瞭一遍。
普普握拳義憤填膺:“怎麼有這樣的人,還潑你大便,實在太可惡瞭,應該把婊子推進化糞池裡,活活淹死她才解氣。”
“對,我也恨不得是這樣。”朱朝陽嘴角冒出一抹冷笑。
“最後婊子怎麼樣,警察關瞭她多久?”
朱朝陽咬咬牙:“才關瞭一天,交瞭罰金。”
“才一天?”普普狠狠道,“警察肯定被婊子收買瞭。警察從來都不是好人,我爸就是這麼說的!”
朱朝陽無奈道:“這事也不能全怪警察,本來要關婊子好多天的,但是我爸要我別追究婊子責任瞭。”
“這……她潑瞭你大便啊!這樣的事,你爸怎麼能叫你算瞭呢!”
“他的心裡隻有婊子一傢,他不光讓我算瞭,還說給我一萬塊錢彌補我和我媽。”
普普點點頭:“他給你錢本來就是應該的,嗯,一萬塊,挺多的,不過他本該給你更多。”
朱朝陽看著她一會兒,冷笑一聲,搖瞭搖頭,用一種奇怪的語調說:“他不說錢,他還是我爸。他給我錢,這一刻起,我爸已經死瞭。”
普普不解問:“他不給你錢才不是你爸呢!為什麼給你錢,反而不是你爸爸瞭?”
朱朝陽看瞭看她,笑瞭笑,仿佛是個大人一般的目光瞧著她:“等你再過幾年就明白瞭。”
51
在嚴良的請求下,葉軍手下幾個警員對幾個事項進行瞭調查,很快就有瞭結果。
“徐靜死前的半個月裡,張東升確實一直都在麗水的山上進行支教。這一點,移動運營商數據可以證實,他從未離開過當地,並且我們問瞭與他在一起支教的老師,也證實瞭這點。”葉軍將這個結果告知瞭嚴良。
嚴良立在原地,默不作聲地思考著。
葉軍給出結論:“所以,張東升不可能是兇手。”
嚴良不置可否,他知道有幾種方法能夠不在場殺人,不過他沒有把那些可能說出來,因為隨著徐靜被火化,根本就是查不出結果的。也許是張東升殺的,也許真是意外,恐怕真相永遠無法探究瞭。
葉軍繼續道:“如果非說徐靜的死不是意外,相比較張東升,徐靜的情人可能更有嫌疑。她情人姓付,和她同單位,是她上司,比她大三歲,已婚,夫妻感情不好,所以去年開始和徐靜湊到瞭一起。這傢夥是小白臉,長相不錯,也有錢,聽說做事幹練,風度翩翩,和多名女性都保持著不正當男女關系。他承認在這段時間內去過徐靜傢裡,他一開始說單純是安慰對方,後來在我們質問下才承認,他在徐靜傢中與她發生過性關系,用過避孕套。”
嚴良點點頭:“張東升在傢中發現瞭拆過的避孕套包裝,於是惱羞成怒,當即要火化徐靜屍體,這也說得過去。”
葉軍道:“此外,我們從其他人那兒瞭解到,姓付的和徐靜近期曾有過多次爭吵,我們將這件事詢問瞭姓付的,他承認確有其事。因為他看到徐靜和張東升相互發曖昧的微信而吃醋。但他堅決否認他會害徐靜,據他說他們倆都準備今年年底前各自離婚,明年結婚,不會因為微信這點小事鬧得太大。”
嚴良看著他:“你覺得呢?”
“我們找不出反駁的依據,這次本來定性是意外事故,所以也不能對他采取強制審問的措施。他說徐靜在父母過世後跟他說過,如果某天自己突然死瞭,肯定是張東升幹的。不過在這件事上,他並不相信真是張東升幹的,因為徐靜出事的前幾天裡,他們倆一直在一起,張東升確實沒回過傢。徐靜最近常喝酒,偶爾也吃安眠藥,所以他也覺得,徐靜是自然猝死。當然,在這件事上,他希望警方能替他保密,他不想讓人知道徐靜死前一天和他在一起過,那樣名聲上過不去。”
嚴良思索瞭良久,點點頭,對葉軍表示瞭感謝。
他也不知道現在該如何處理瞭。和張東升攤牌?更加深入地調查他?
徐靜已經火化,那幾種不在場就能殺人的方法,都需要進一步的屍檢,而現在已經不可能瞭,查不出結果。隻要張東升自己不招,沒人能奈何得瞭他。嚴良對繼續調查張東升,不報任何希望。他有過多年的從警經歷,深知不是所有案子都能尋出真相的。很多的真相,永遠都無法被人知道。更何況,如果徐靜真的是自然猝死,壓根不關張東升的事,那自己這樣懷疑他,以後還如何相處?
他隻能心裡默默希望著,不是張東升幹的,這是意外,和他那位學生沒有任何關系。
52
接著的幾天,朱朝陽和普普照舊每天下午會在新華書店碰面,朱朝陽隻字不提普普喜歡他的事,普普心中一陣的失落,不過她看得出最近朱朝陽總是心事重重,很少說話,有時見他看著奧數競賽題,半個小時後他還是停留在那一頁。
直到一個星期後的一天,那天碰面時,朱朝陽仿佛換瞭一個人,因為他眉頭是完全舒展的。他們一個下午都在看書聊天,喚回瞭久違的快樂。
分別時,朱朝陽告訴她:“那個男人傢裡的喪事應該辦完瞭,是時候去找他瞭。明天上午八點,你和我在書店門口碰頭,我們一起過去。到時不管我跟他提什麼要求,你都要站在我這邊,好嗎?”
普普奇怪地看著他,問他到底是什麼事,他說明天就知道瞭,不肯吐露更多。最後,普普還是點頭答應瞭。
第二天早上,兩人碰面後,一起來到盛世豪庭,小區依舊很空曠,裡面沒見到幾個人,地面車位零星停瞭幾輛車,那輛紅色的寶馬車正在一角孤零零地停放著,表明那個男人正在傢裡。
朱朝陽已經是第三次來瞭,熟門熟路,按瞭門鈴,上瞭樓,見到那男人時,對方還穿著睡衣。張東升目光在朱朝陽臉上停留瞭幾秒,又看瞭眼普普,笑瞭笑:“坐吧,需要喝點什麼嗎?普普,你是可樂?朝陽,你是橙汁?”
朱朝陽點點頭:“謝謝叔叔。”
張東升給兩人倒瞭飲料,自己坐到他們對面,抽出一支煙:“我能抽煙嗎?”
朱朝陽表示無所謂:“這是你傢,你隨便。”
“呵呵。”張東升點著煙,語氣盡顯輕松,“你們是來拿錢的吧,我財產繼承手續還沒辦好,恐怕一時間拿不出這麼多錢,不如——”
朱朝陽打斷他:“叔叔,我們不是來拿錢的。”
普普看瞭他一眼,心中琢磨不透,不是來拿錢還能幹什麼?
朱朝陽繼續道:“你上回告訴我用毒藥殺人,能說得具體一些嗎?”
張東升抿抿嘴,苦笑瞭一下,道:“上次你非得打破沙鍋問到底,我隻能隨便想個理由騙你,其實,我老婆真的是車禍意外猝死的。”
朱朝陽像個成年人一樣端坐著搖搖頭,絲毫不信地說:“你不用騙我們瞭,我們知道你的底牌,你老婆絕對是你殺的。要不然你上次也不會這麼慌張地要我走,我想上回那位叔叔,可能知道點內幕?”
張東升眼角微微瞇瞭下,依舊一口咬定:“確實是猝死,不騙你。”
“叔叔,你太沒有誠信瞭,你那天明明告訴我會跟我說具體怎麼毒死的,今天又賴賬瞭。你這樣,我真擔心你跟我們買相機時,會不會耍詐。”
張東升皺著眉,眼神復雜地打量著朱朝陽,他覺得這小孩無論眼神,還是行為舉止,甚至連說話的方式都和前陣子完全不一樣瞭,甚至微微讓他感覺到瞭一絲寒意,沒錯,就是寒意,他和普普的冷冰冰不同,普普這小女孩雖然極度讓他討厭,不過他接觸瞭一陣子後,覺得她更多像是掩飾著自己兒童的一面,似乎是一種防禦動作。可今天的朱朝陽,卻出現瞭一種不顧一切的進攻欲。
他咳嗽一聲,道:“我老婆的事情和你們無關,你們放心,等我財產處理好後,一定會把錢給你們。我和你們說句真心話,你們也許看到我殺人,覺得我很壞,我很歹毒。其實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是這個傢庭的上門女婿,或許你們還不太懂這其中的滋味,那麼我跟你們簡單說說,如果我爸媽來到這個傢看我,看媳婦,看親傢時,他們都不讓我爸媽住在傢裡,我爸媽一大把年紀,把我從小帶到大,看到兒子結婚後,他們連進傢門都難,你說他們心裡怎麼想?”
他把目光投向瞭普普,普普抿抿嘴:“他們不讓你爸媽住傢裡?”
張東升唏噓一聲:“我出身農村,他們是城裡人,嫌我爸媽臟。”
普普點點頭:“我也是農村的。”隨後她又搖搖頭,說:“可是這樣你也不能殺瞭他們。”
張東升冷笑一聲:“我老婆有外遇,她要跟我離婚,我是上門女婿,離婚瞭一分錢都拿不到。而且,她還把其他男人帶到傢裡。你瞧我,沒小孩,對吧?我結婚四年,我老婆不願生小孩。她現在要跟其他男人生,你說,我這麼做,是不是逼不得已?”
瞬時,張東升的話觸動瞭普普的心弦,她咬咬牙,冷聲道:“你老婆確實該死!”
張東升原本隻是裝委屈可憐,博他們的同情,降低他們的防備心理,把自己遭遇渲染一遍後,沒想到普普會表現出和他同仇敵愾的態度,倒是讓他微微有些吃驚。
他稍一思索,接著道:“我沒有小孩,我是個老師,看著你們,就像看著自己的小孩,看著自己的學生。雖然你們沒跟我說過具體情況,但我看得出,你們的傢庭肯定也出過一些狀況,我不希望看到你們三個未成年的孩子過早接觸這些,你們應該在學校好好讀書,那樣和現在是完全不一樣的一個未來。人最寶貴的,是未來有所期盼。我的人生已經是這樣瞭,無法改變,可是你們的可以。我願意以後一直幫助你們,直到你們大學畢業,能夠掌握住自己的未來。”
他打量著兩人。普普低下頭,目光變得黯淡下去。朱朝陽也是若有所思。他覺得這一步走得很對,畢竟隻是小孩,還是很容易取得他們的信任的。正當他暗自得意,朱朝陽又重新抬起頭,回到瞭剛剛的表情:“叔叔,今天我們來不是聽你說教的,我必須要知道,你是怎麼把你老婆毒死的。”
張東升皺著眉道:“這個和你真沒關系。”
“不,有關系,今天我必須要知道。”
“你知道瞭有什麼用?你覺得我會用同樣的辦法對付你們?這不可能,你放心吧。我還不至於為瞭省三十萬,繼續去殺人。”
“這不關我們之間交易的事,我隻是一定要知道你的辦法。”
“你想幹什麼,你也想殺人?”張東升不屑地冷笑一聲。
誰知朱朝陽突然冒出一句:“沒錯,我也要殺人!”
瞬時,普普瞪大瞭眼睛,吃驚地看著朱朝陽。
張東升也是緊皺著眉頭,打量他,從表情上看得出,這小鬼根本不是在開玩笑。
“咳咳,”張東升咳嗽一聲,“你……你想殺誰?我知道你們這個年紀,打架被欺負什麼的,經常會有,也很容易一時沖動,我跟你說,這些事等你長大瞭回頭去看,其實都是小事……”
朱朝陽打斷他:“不關這些小事,總之你今天必須告訴我!”他語氣突然變得咄咄逼人瞭,“你一定要告訴我,否則我會做出任何事!”
張東升臉上的表情停滯住瞭,手指夾著煙停留在空中,過瞭好一會兒,他把目光投向瞭比起此刻的朱朝陽稍微不那麼討厭一點的普普:“他……發生什麼事瞭?”
普普看著朱朝陽,也小心地問:“你……你想做什麼?”
朱朝陽回頭看瞭她一眼,問:“你會支持我的,對嗎?”
“哦……”普普猶豫瞭一下,還是點點頭,“嗯。叔叔,請你告訴我們吧。”
張東升抿瞭抿嘴,掐滅香煙,站起身,踱瞭一會兒步,又坐回位子上,雙手交叉,關切地問:“告訴我,發生瞭什麼事,你想做什麼?”
朱朝陽深吸一口氣:“我要殺兩個成年人,我需要下毒,我需要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普普驚訝問:“你想殺誰?殺婊子嗎?怎麼是兩個?”
朱朝陽沒有理他,而是繼續很直接地看著張東升。
“這……”張東升咬瞭咬嘴唇,皺眉道,“兩個你什麼人?”
“這個不需要你管,總之,我不會拖累你,隻要你幫助我,我決不會拖累你。”
張東升搖瞭搖頭:“我說,你年紀小,太異想天開瞭,下毒,並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會被警察查出來的。而且你要靠近對方,給對方食物裡下,否則他怎麼吃進毒藥?”
“可是你出差去瞭,你是怎麼毒死你老婆的?警察不也沒有發現嗎?”
張東升撇撇嘴:“很復雜,我也是運氣好,否則警察恐怕還要調查。”
朱朝陽道:“反正我們已經知道你殺瞭人,你告訴我具體怎麼幹的,也沒什麼大不瞭的。”他加重瞭語氣,“總之,今天你一定要告訴我。普普,你會幫我的。”
普普輕咬著牙齒,猶豫瞭一會兒,最後也看向張東升:“叔叔,你一定要告訴他,否則,你知道的。”
張東升表情隻剩瞭冰冷,打量著對面兩個小孩,此刻,普普眼中似乎帶著懇求,而朱朝陽的眼中,完全隻剩下瞭咄咄逼人。如果現在丁浩也在場,他恐怕直接要把三人控制住,再逼問相機藏哪去瞭,最後把三人都殺瞭,可是他們每次來,都商量好另一個留外面,他實在沒把握下手。幹瞭兩起神不知鬼不覺,甚至警方都沒調查過他的命案,如今卻被這三個小鬼把握住命運,他覺得真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他深吸一口氣,想著小鬼已經知道瞭他兩次殺人,對於怎麼殺徐靜的,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隻好道:“我老婆每天早上都會吃一種膠原蛋白的美容膠囊,我把毒藥藏在她膠囊裡,然後去出差瞭,半個月後,她吃到瞭那顆毒膠囊就死瞭,那時我在外地,所以警察沒懷疑我。”
朱朝陽道:“是什麼毒藥?”
張東升皺皺眉:“氰化鉀,你大概不知道。”
朱朝陽搖搖頭,初中階段確實沒接觸到這類化合物,他接著問:“毒藥你是怎麼弄到的?”
張東升很不情願地回答:“自己合成的。”
“你不是數學老師嗎?”
“我數理化都不太差。”
“這毒藥吃下去多久能死?”
張東升嘆著氣,看著如此“好學”的一個學生,無奈撇撇嘴:“幾分鐘。”
朱朝陽思索瞭會兒,道:“不對,你在撒謊。”
“我沒有騙你,到現在我還有什麼好騙的呢?”
“你老婆在傢吃瞭膠囊,照你說幾分鐘就死瞭,怎麼會死在路上的?”
“這個嘛……”張東升隻能把殺徐靜的所有秘密說瞭出來,“其實我毒藥是藏在一個更小的膠囊裡,把更小的膠囊再放進膠囊裡。膠囊的外面那層膜會在胃中分解,沒幾分鐘,但兩層膠囊就不同瞭,時間會比較久,所以她剛好出門後,在車上猝死瞭。”
朱朝陽滿意地點頭:“你在出差,你老婆卻是在車上猝死瞭,難怪警察不查你。不過如果你老婆不是早上吃的膠囊呢?那你怎麼辦?”
“她通常都是早上吃的,不過就算晚上吃瞭死在傢裡,我在出差,也是嫌疑最小的,隻要我第一時間趕回來,火化瞭她屍體,再也不會有人知道瞭。當然瞭,她早上出門前吃瞭膠囊,最後開車過程中猝死,是最好的結果,因為那是交警負責調查的,交警不夠專業,所以我說運氣也很重要。而如果你想用毒藥殺人,如果對方吃瞭東西很快死瞭,毫無疑問警察會認為是中毒的,能不懷疑靠近他們食物的你嗎?所以,你不要想瞭,用毒藥殺人,根本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朱朝陽思索瞭片刻,皺起瞭眉頭,原來這男人殺老婆並不是那麼容易的。而他呢,連靠近這兩個人的機會都沒有,怎麼下毒呢?
過瞭片刻,他重新抬起頭:“這毒藥隻有吃下去才能毒死人嗎?”
“呃……當然瞭。”
“如果是鼻子吸進去呢?”
“那要在密閉環境下,整個空氣裡都是毒藥,哪搞這麼多毒藥?”
“註射呢?”
“哦……”張東升皺眉看著他,無奈道,“理論上也可以,不過,你想幹嗎?”
“註射是不是比吃下去死得更快?”
張東升盯著他問:“嗯……你怎麼知道?”
“我們學過人體循環系統。”
“你到底想幹嗎?”
“你把毒藥給我,我自己想辦法。”
張東升頓時一驚,這點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答應,瞧這小鬼架勢,真的準備殺人瞭,如果把毒藥給他,這麼個小鬼殺人不被警察抓到才怪,警察抓瞭他,百分百會套出自己。他連連搖頭道:“毒藥我沒有瞭,扔掉瞭,這種東西我怎麼會放著等警察來查?”
“沒有瞭你可以再合成,你說你懂合成毒藥。”
“原料我也沒有瞭。”
朱朝陽堅定地搖頭:“你騙人,你一定會有辦法的。總之,我不管,你要幫我這個忙。或者你幫我殺瞭那兩個人。”
“什麼,要我幫你殺人?”張東升差點叫瞭起來,“你到底想殺誰?”
朱朝陽咬著牙,過瞭片刻,吐出幾個字:“我爸和他的女人!”
瞬時,身旁一直忐忑不安的普普終於臉色大變:“什麼,還有個要殺的是你爸爸!”
張東升舌頭伸在外面,也呆住瞭。
53
過瞭半晌,張東升才從驚訝中反應過來,眼神復雜地看著他:“你爸外面有女人,我能理解,你心裡肯定很恨。不過,這是大人的事,你不該去管的。你長大瞭就會明白這個道理,現在的一時沖動會毀瞭你一生。這個想法,你永遠爛在肚子裡,不能讓其他任何人知道。”
普普也連忙勸說:“你爸雖然對你不好,但他無論怎麼說都是你爸爸,你就原諒他瞭吧。”
朱朝陽氣惱地看一眼普普:“你答應過今天無論如何,都會站在我這邊的。”
“是,可是……”普普皺著眉,第一次露出怯懦的表情,“朝陽哥哥,如果你那麼做,你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朱朝陽激動地吼道:“我不會後悔的,我決不會後悔!”
張東升望著他,心裡想著這小鬼怕是瘋瞭吧。
普普繼續勸著:“你媽媽肯定也不想看到你這樣,她不會同意的。”
“我永遠不會告訴她。”
“可是如果你被抓瞭呢?”
朱朝陽看向瞭張東升:“叔叔這麼厲害,他幫我去殺人,一定不會留下證據的。”
張東升冷冷地搖搖頭:“我不會幫你做這種事的,無論你怎麼說,哪怕你現在就拿相機去派出所,我也不會幫你殺你爸爸。我跟你說,我並不是自己怕事,我是為你考慮,弒父這種事一旦做出來,必將後悔終生。不管你自己親自動手,還是找別人幫你殺瞭你爸,這都不是幫你,是害你,害你一輩子。我必須鄭重告訴你,你今天的話,我和普普都不會告訴第三個人,你自己必須全部忘掉,否則,那是心靈上極大的負擔,一輩子的心理障礙,你懂嗎?”
朱朝陽看著一臉嚴肅的張東升,又看瞭看堅決反對的普普,冷哼瞭一聲,站起來,直接開門就走。
“喂,你等等。”張東升叫他,他絲毫不理會,沖下樓去。
普普正要追,張東升連忙拉住她,道:“你一定要穩住他,決不能讓他做傻事。”
“我知道。”
她正要跑出去追趕,張東升依舊拉著她,猶豫瞭一下,道:“他會不會把相機……”
普普反應過來,道:“不會的,最後我們還要和你換錢,他心情不好,我去勸勸他,我一定會勸好他的,你放心。”
“好,你快去吧。”
張東升放開瞭普普,心中一陣忐忑,就怕朱朝陽一時沖動,直接把相機交派出所瞭,但細想應該也不會,直接交派出所害死他對朱朝陽自己也沒好處,而且他們也拿不到錢瞭,不過這個年紀的小孩會不會沖動之下不管利害得失呢,也不好說。
他走到窗戶邊,看著普普追到瞭朱朝陽,兩人站著說瞭很久,直到朱朝陽臉上重新露出瞭笑容,他才安下心來。
看來,這三個小鬼真的得早點解決瞭,萬一這幾個沖動的白癡在此之前犯瞭什麼事,落入警察手裡,那麼他也得跟著完蛋。
不過這三人實在太有心眼瞭,永遠不會一起來,而且相機不知被他們藏哪兒瞭,套不出話,真是相當麻煩。比他殺徐靜一傢要遠遠麻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