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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總共有三個。

距離坡頂那個坑八百米遠的北側山谷,是加賀谷看見的第二個坑。這個坑也是正好能容一人躺下,深約五十厘米。隨後他們又在東北方向一公裡外發現瞭第三個同樣的坑。

“毒島先生,兇手這是打算再殺三個人嗎?”

這個問題毒島答不上來。

“我們先在地圖上標出這三個坑的位置,看它們距離發現屍體的地點有多遠。”

毒島跪在地面上,從口袋裡掏出丹澤地圖,上面已用紅筆標出瞭發現屍體的兩個地點。然後毒島用藍筆標出今天發現的三個土坑的位置。

“有什麼規律嗎?”

一陣沉默。毒島和加賀谷都死死地盯著地圖。幾隻螞蟥順著兩人的鞋子往上爬,可他們絲毫沒有察覺。

“不好說啊。目前可以肯定的是,發現屍體的兩個地點都在三個坑圍成的區域內。”毒島語氣沉重地說道。

“是啊,掩埋兩具屍體的地點都在這個窄三角形裡。”

“發現屍體的兩個地方都處在斜坡上,因此泥土流失後暴露瞭。這兩處相距多遠?”

“大概五百米吧。”

“是嗎……看來兇手並非按等距離來挖坑。”毒島撓瞭撓脖子,低聲說道。

“會不會因為石頭太多,有些地方不適合挖坑呢?”

螞蟥開始從褲腳鉆入褲腿,然而他們依舊沒有察覺,而且有更多螞蟥順著鞋子爬瞭上去。

“當然有可能。兇手應該也不會等距離掩埋屍體,這樣太容易被發現瞭。”

“你說得有道理。那這附近……莫非還有尚未被發現的屍體?”

穿過樹林的風停瞭一瞬。

遠處傳來類似猿猴的野生動物的叫聲。毒島的雙眼閃著光。

“加賀谷,我們往發現第二具屍體的地點東側走走,那一帶不是斜坡,應該比較容易挖坑。”

剛才尋找三個土坑的過程中,人到中年的毒島已被折騰得腰酸背痛,可此時他還是用盡最後的力氣站瞭起來。

“現在去嗎?”

聽到加賀谷的話,毒島抬頭一看,發現太陽快下山瞭。櫸樹林遮擋住瞭西斜的陽光,周圍正在迅速變黑。兩人早已遠離登山道,現在能不能摸索回去都是個問題。

“第二發現點離這裡應該隻有幾百米,我們過去查看一下地表,馬上返回林道,應該就不怕日落後迷路瞭。”

“不過已經這麼晚瞭,光線不足,現場也看不清楚,明天再去是不是更好?”

如果兩人是登山客,加賀谷的意見肯定更正確。畢竟如果運氣不好,他們就可能在山上遇難。隻不過目標就在數百米開外,明天再來,單程就得花上半天。

“地方不遠,還是去看看吧。”

“好的。”

兩人再次邁開步子。雖然隻需移動幾百米,但這裡畢竟是深山,他們甚至不知道走的是不是直線。

“下次來還是帶上指南針比較好啊。”

“遵命。”

毒島不顧疲勞,快步走下谷底。

“毒島先生,你身上又爬上螞蟥瞭,先別動。”

加賀谷說完,用手指彈掉掛在毒島後頸上的螞蟥。

“又來瞭。剛才腳脖子被吸過,這回脖子上的血也止不住瞭。”

“專門帶來的防螞蟥藥也不管用瞭呢。”

螞蟥最喜潮濕。昨天一場大雨,想必給它們增添瞭不少活力。毒島和加賀谷事先在皮膚上塗瞭防螞蟥藥,不過四處走瞭這麼長時間,汗水已經把藥都沖沒瞭。上午還沒什麼事,下午卻有好幾十條螞蟥順腳爬上來。這些蟲子在吸血時還會分泌阻止血液凝固的成分。每次翻起褲腳都能發現新螞蟥,兩人的腳脖子一直血流不止。

“話說你沒事嗎,據說走在後面的人更招蟲子。”

“是嗎?剛才我從脖子上摸到一條,嚇壞瞭。”

“你背上塗防螞蟥藥沒?”

“背上倒是沒塗。”

“那你脫掉上衣,背後可能掛著三四條哦。不過反正沒毒,也別太在意。”

聽到這裡,加賀谷忍不住扭轉整個身子拍打背部。此時陽光又黯淡瞭一些,周圍越發昏暗。

“差不多瞭。”

他們走到瞭第二發現點東邊約三百米的地方。

“地面上沒什麼石頭呢。”

“不過也沒有挖過坑的痕跡。”

就在這時,背後傳來野獸的叫聲。

二人忍不住回過頭,卻什麼也沒看見。正要重新邁開步子,背後草叢又傳出瞭動靜。周圍一絲風都沒有,草叢卻在晃動,而且應該不是貓啊狗啊這種小動物,而像是藏著大型動物。

兩人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毒島又往前走瞭一步,草叢再次晃動起來。看來那動物跟過來瞭。他跟蹤過不少人,被動物跟蹤還是頭一遭。

“話說……”加賀谷說到一半又慌忙閉上瞭嘴。

“加賀谷,你想說啥。”

“不,沒什麼。”

毒島繼續在沒有路的林子裡前進。

“別說一半啊,怪吊人胃口的。”

二人腳步不停。天就快黑瞭,再不趕緊調查,等太陽徹底落山,周圍漆黑一片,恐怕連路都找不到。他們可不想在螞蟥遍地的深山裡過一夜。

“那個……我突然想到丹澤的山上好像有熊啊。”

毒島剛想吐槽這傢夥也太不會講話瞭,卻看到左前方的草叢突然劇烈地晃動起來。

兩人馬上停下腳步。

四下無風,那種晃動太不自然瞭。毒島和加賀谷定定地看著晃動的草叢,裡面好像藏著一頭黑色的大型動物。定睛一看,動物的眼睛還在發光,兩顆眼珠子正凝視著毒島和加賀谷。

草叢猛地一顫。

“哇,哇啊!”

被加賀谷嚇到的不隻有毒島。藏在草叢裡的鹿慌忙逃向山林深處。

“真是的,堂堂刑警別叫成那樣。”毒島強裝鎮定地說著,自己早已出瞭一身黏汗。他試著深呼吸,但瘋狂的心跳還是不能平息。

“毒島先生,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他又想說什麼瞭?毒島沮喪地回過頭,發現加賀谷蹲在地上,正用手撥開落葉。

“奇怪?”

“你瞧,隻有我們站的這裡草很矮,還有,你不覺得這塊土地很奇怪嗎?”

加賀谷說得有道理。

周圍的雜草很高,但腳下這塊一米見方的土地上的草卻很矮。毒島用腳仔細掃開落葉,踩瞭踩地面。鞋子下陷的感覺比他想象的要深,確實有點像一度挖開又填上瞭的樣子。

“感覺……底下埋著什麼東西啊。”

《隻是丟瞭手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