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村子就在一個省會邊上,具體是哪兒,我也不便透露。總之,我們倆乘飛機到那個宅子門前用的時間並不長。整個居民區有一半都是他們村的人在住,剩下的房子除瞭一些已經售出的,多半還空著,或者租瞭出去,大都是村民分到瞭自己住不下的。
袁陣已經等候多時瞭,介紹我們見瞭那個村長,人倒是挺讓人意外的,並不五大三粗,看著還挺像有點小文化。我們簡單地交流瞭一下,村長說給我們聽的基本跟袁陣傳達的一樣,不過,他還透露瞭一點,這個宅子之前已經有一個懂行的人給佈置過,那個人告訴他,他們傢會有血光之災,性命攸關。村長畢竟還是村裡的人,比較相信這些,加上他本來也不缺錢,尋思著無非掏點錢的事,就讓那個高人給自己傢裡的幾套房子弄瞭一下。
那個高人具體弄瞭什麼,村長卻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因為那個高人在佈置的時候是不許旁人在場的。本來村長以為有高人佈置過的宅子,不說能升官發財,起碼也能保個傢道平安什麼的。可是沒想到那個高人走後沒多久,傢裡就接二連三地出事。他又找瞭人來看,也都講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這次找我們來,也是希望我們給看看,再這麼下去,他這個傢恐怕就要被折騰散瞭。
聽完村長的話,我才發現,不知不覺間,我跟秦一恒已經在這個圈裡小有名氣瞭。不過名氣再大也是虛的,還是得靠真本事掙錢,於是,我們也沒多耽擱,直接去看宅子。
這個村長的傢具體有多豪華,我不太好形容。總之,我敢斷定,他這次撈的錢真不是一筆小數目。這是一棟現在很難看到的6+1型的房子,也就是六層住人,最下面一層為車庫。而後我所述的一樓,其實是指居住的一樓,最底層的車庫並不算在內。
從一層開始,他自行把每兩層中間打通,裝上瞭樓梯。這樣,村長和老婆住在一層和二層裡,往上的兩層是大女兒的,最上面的兩層是小女兒的,這樣一傢子住滿瞭半個單元。
我和秦一恒這麼一層一層地看過去,還真是挺耗費體力的,幸好這三傢人的裝修風格並不一樣,這樣看著還稍微新鮮點。秦一恒轉瞭半天,一直用一種很不解的表情看著四周。我就問他,這個宅子有沒有問題?他很堅決地搖頭,低聲告訴我,這個宅子真是被高人佈置過的。從傢裡的佈局看,哪怕房間裡面擺的植物,都是有講究的,這個傢肯定是不僅生財而且人丁也會安康,完全不應該是村長說的這麼慘。
雖說我並不懂行,但單從一個人的感覺上來說,這三個宅子走進去都感受不到什麼異樣。見秦一恒也沒有什麼發現,我們又回到瞭村長的傢裡,討論一下對策。
秦一恒說這個宅子現在看起來的確是半點毛病也沒有,因為本身宅子裡並無人死亡,甚至連周圍都無人橫死,加上他們傢本身就人丁興旺,有人氣鎮住宅子,即便是過路的小鬼也不會停留,而且從風水學的角度上來講,這裡基本是個福宅。雖然風水寶地並不代表沒有臟東西,但起碼是會運用天地之氣將這些晦氣、煞氣、怨氣慢慢沖散,所以說這個宅子是兇宅,肯定是站不住腳的。這樣的話,現在很大的可能就是這個宅子的風水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好,可惜的是秦一恒自己也僅僅是略知一二。因為在玄學上來講,驅邪和風水雖然有聯系,但也還是有一定的差異,這有點類似於數學中的幾何和代數,它們可以說是一門學問,同時也有很多共通之處,但細說起來,還是有不小的差別。這也就是為什麼他對風水也僅僅是能看個皮毛。
這樣的話我們算是白來一趟瞭,因為事情根本不是我們能解決的。可要是說走,我還真有點舍不得,眼看著一百萬元就能到手,我還真是不甘心。
我就問秦一恒能不能試著用方術的辦法給看一看,他想瞭一下,說倒是可以試試,不過恐怕會有風險,萬一操作不好,很容易惹禍上身。
我也是見錢眼開,尋思著即便出瞭什麼事情,他也能在身邊罩我一下。想到這,我就跟秦一恒商量,說還是試試看,試過不行的話,我們再打道回府,這樣錢沒賺到手我心裡也舒服點。
就這樣,我們就開始著手準備要用的東西,我無非就是幫著他提一提袋子,其實也是落一清閑。這次準備的東西,說不上特別,基本還是以前常用的那些,唯獨這次他買瞭很多紅線。先是把紅線浸到用李子榨成的汁裡,然後把每一捆繞開,捻成一股,再互相連接,這樣就連成瞭一根足有幾十米長的紅繩,最後在紅線中間綁瞭幾個扣,拴上瞭一個一個裝著五谷雜糧的小袋子,線的兩頭各拴著一個小石頭。這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我們就返回瞭村長傢,叫村長傢所有人今晚都住到外面去,並且又讓村長告訴這個單元另一邊的住戶,也要暫時避一下。等到人都疏散開瞭,我們就在村長傢裡等天黑透。
我們簡單吃瞭點速食,抽瞭幾根煙,已經差不多晚上10點瞭。我們又安心等瞭一陣子,差不多11點的時候開始行動。秦一恒在這棟樓的大門外撒瞭很多淀粉,用手輕輕地抹平,然後叫我拿著線的另外一端站到六樓村長小女兒傢的門前,叮囑我手裡的紅線千萬不能松開。如果感覺到有什麼人在推我,要立刻面向墻,閉好眼睛,不要回頭看。
本來我之前都沒怎麼當回事,結果他忽然對我這麼嚴肅地說這些事,我立刻就緊張起來,這才想起來問他這是要幹什麼。秦一恒說,他是要引鬼進樓。到時候臟東西會跟著紅線一直往上爬。如果臟東西在某一層停瞭,就證明是那一層有問題。人的眼睛必定還是有局限性的,而這些陰物卻很容易發現這個宅子裡被人動過手腳的地方,因為但凡是在這樣風水佈置得很好的宅子裡動手腳,那個被動手腳的地方一定會因為風水流向而聚集陰氣,這種陰氣雖然不重,甚至連他自己都看不出來,但那些臟東西是一定能找得到的。
聽秦一恒這麼一解釋,我就不爭氣地腿軟,走上樓的時候,總是感覺手裡的紅線一動一動的。其實,我也知道這根本就是因為紅線那邊的原因,但我還是止不住地冒冷汗。
差不多站定到六樓,我沖樓底下喊瞭一聲,他應瞭一下,然後我就陷入瞭漫長的等待。又過瞭一會兒,樓道的燈就滅瞭,秦一恒把這個單元的電源總閘關瞭。四周一黑下來,我的聽力就因為黑暗敏感瞭不少。我恍恍惚惚能聽見秦一恒在樓下不知道在忙活著什麼,本來距離就很遠,又加上樓道會把聲音折射,這樣反而聽不清他究竟在做什麼。
就這麼站瞭半晌,我見似乎也沒有什麼異樣,心才放下一些。手裡的紅線黏黏的,也不知道是因為沾瞭李子汁,還是我出瞭不少汗。我正尋思著要不要換另一隻手握著,騰出這隻手擦一擦掌心時,忽然就感覺手上的紅線動瞭一下。我起先還以為是秦一恒在動,可是之後這種震動竟然有頻率地開始持續起來。
我安慰自己,大風大浪都過來瞭,這點小事沒什麼可怕的,可瞬間還是頭皮一陣發麻。這種頻率,如果是秦一恒故意弄出來整蠱我的,倒也說得過去;如果不是,那這的確會讓人嚇得尿褲子——因為這種頻率太像一個人的腳步瞭,而且這個人一定是不緊不慢地在一步一步向樓上走來。不用說瞭,秦一恒居然真的把冤魂引過來瞭。
我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甚至能感覺出來紅線上的抖動點開始慢慢向我靠近。我本能地想看清前面,可是,雖然眼睛能適應一部分黑暗,但畢竟還是目力有限。我有些想逃跑,感覺那個東西已經走上瞭六樓的樓梯,我越來越緊張,甚至手都有些發抖。這個時候,我迫切地希望有一點亮光,這麼一想,我就想用手去掏兜裡的打火機,誰知道,越緊張手上越沒有準度,這麼一折騰,手中抓著的紅線居然掉瞭!我本來就已經手忙腳亂瞭,這回手上的線一掉,我就更有點不知所措,加上能見度實在不好,我趕緊俯下身去,摸瞭半天也沒找到線頭在哪兒。幸好之前的幾次經歷雖然沒什麼收獲,但膽子起碼是練大瞭一些。過瞭幾秒鐘,我就冷靜瞭下來,掏出打火機打亮,又把線拾瞭起來。
這次我是長記性瞭,線頭攥得死死的,另一隻手情不自禁地用打火機照亮瞭面前的樓梯,幸好是空無一物,否則我恐怕得嚇出個好歹來。打火機很快就熱得燙手瞭,我隻能熄滅瞭火苗,樓道瞬間就又黑瞭下來。剛才註意力一直放在看向四周,等到光亮消失瞭,我才反應過來,之前的那個震動好像消失瞭。
我的心立刻就提瞭起來,可是過瞭足有五分鐘,似乎也沒什麼事情發生。
我正準備長出一口氣,忽然就感覺有點不對勁。樓道裡似乎開始若隱若現地傳來一個很含糊的腳步聲,起初我並沒有註意,事實上,即便發現瞭這個聲音,也得仔細聽才能分辨出來。腳步聲很輕,卻又讓人覺得很急促,很像一個什麼人踮著腳尖,努力讓自己輕盈地前進。我覺得可能是剛才驚嚇過度,現在有點草木皆兵,出現瞭幻聽,可是這個腳步聲卻好像越來越清晰瞭。
我正打算再次把打火機點亮,因為黑暗實在讓人心裡不安,忽然就聽見秦一恒一聲大喊,跑!那東西在你身後呢。別回頭,往樓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