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霍華德傢女孩的兇手開的是一輛鑲板卡車,”尤尼爾說,“他完成犯罪之後就將車拋棄在一處很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殺死弗蘭克·彼得森的兇手也是同樣處理那輛用來擄走彼得森的面包車的,事實上,兇手將車停在脫衣酒吧後面,並同幾名目擊證人講話,是為瞭故意吸引人們對那輛車的註意,霍爾姆斯同華夫餅屋的女服務員和廚師講話也是同理。俄亥俄州警方在那輛鑲板卡車上發現大量指紋,既有兇手的,也有受害者的;我們在面包車上也同樣發現瞭大量指紋。但面包車上的指紋包含至少一套不明指紋,直至今日依然不明。”
拉夫把身體向前探出,十分專註地聽著尤尼爾的匯報。
“我給你們看點兒東西。”尤尼爾說罷擺弄著他的筆記本電腦,隨之屏幕上出現兩張指紋的照片,“這些是紐約那個偷面包車的孩子的指紋,一個是從面包車上采集的,另一個是他在埃爾帕索被捕時警方錄入的。現在請諸位看好。”
尤尼爾又擺弄瞭幾下電腦,隻見兩個指紋重疊在一起,完全吻合。
“這是默林·卡西迪的。現在來看弗蘭克·彼得森的——一個是法醫采集的,一個是從面包車上采集的。”
兩個指紋再次重疊,同樣完全吻合。
“接下來,梅特蘭的。一個是從面包車上采集的——在此我要補充一句,這個是在許多他的指紋中隨機挑選出的一個——另一個是在弗林特市警察局錄入的。”
尤尼爾將它們重疊在一起,兩個指紋依然完全吻合。瑪茜嘆瞭口氣。
“好瞭,現在各位請小心你們的下巴,不要太吃驚。左側的是從面包車上采集到的一個不明嫌犯的指紋,右側的是希斯·霍爾姆斯在俄亥俄州蒙哥馬利縣警察局錄入的指紋。”
尤尼爾將兩個指紋重疊,這次兩個指紋並沒有完全吻合,但高度吻合。霍莉相信陪審團會承認該比對結果為吻合,她當然相信。
“諸位會發現這兩個指紋之間存在細微的差異,”尤尼爾說,“那是因為面包車上的霍爾姆斯的指紋有一點兒模糊變淺瞭,這可能是由於時間太久的關系。但它們足可以讓我相信希斯·霍爾姆斯曾出現在那輛面包車中。這是一條新信息。”
房間裡一片沉默。
尤尼爾又展示瞭兩個指紋。左邊的非常清晰,霍莉意識到他們剛剛看過這個指紋,拉夫也意識到瞭。“是特裡的,”他說,“面包車上的。”
“正確!右邊的是從谷倉的皮帶扣上采集的。”
這兩個指紋上的螺紋全部相同,但奇怪的是有些地方的螺紋消失不見瞭。當尤尼爾將這兩個指紋重疊時,面包車上的指紋填補瞭皮帶扣上的指紋的缺失部分。
“毫無疑問他們是相同的,”尤尼爾說,“都是特裡·梅特蘭的。隻是皮帶扣上的那個指紋看起來像是一個高齡長者的。”
“那怎麼可能呢?”珍妮不禁發問。
“不可能,”塞繆爾斯提出反對,“我見過一套梅特蘭的入案資料上的指紋……就是在他最後一次觸碰那個皮帶扣後不久,全部都是非常清晰的,每條線條和螺紋都是完整的。”
“我們從皮帶扣上也采集到一個不明嫌疑犯的指紋,”尤尼爾說,“就是這個。”
這個指紋是不會被陪審團接受作為證物的。它上面確實有幾條線條和螺紋,但全部非常模糊,幾乎都要不見瞭。整個指紋幾乎都是模糊不清的。
尤尼爾說:“這個指紋的清晰度太低,不可能得到確定,但我認為它不是梅特蘭先生的指紋,也不可能是霍爾姆斯的指紋,因為那個皮帶扣首次出現在火車站的監控視頻中時他已經死很久瞭。然而……希斯·霍爾姆斯曾出現在擄走彼得森的面包車上。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那是什麼時間、怎樣,或者為什麼發生的,但毫不誇張地說,我敢打賭我知道是誰在那個皮帶扣上留下瞭模糊的指紋,而且我至少有五成的把握知道梅特蘭的指紋為什麼會看起來那麼像一位老人的。”
尤尼爾拔掉他的筆記本電腦,回到座位上坐下來。
“現在很多信息都已經擺在我們眼前瞭,”霍伊開口說,“但如果這些信息真的能呈現出一個完整的案件,那我就要崩潰瞭。還有誰有什麼要說的嗎?”
拉夫轉過頭看著他的愛妻。“告訴他們,”他說,“告訴他們你夢到誰在咱們傢。”
“那不是夢,”珍妮反駁道,“夢會漸漸被遺忘,但現實不會。”
珍妮一開始慢條斯理地講,但是後來越講越快,她告訴大傢自己看到樓下有燈亮著,然後發現拱門後面有個男人正坐在原本擺在廚房的桌子邊的一把椅子上。最後她告訴大傢,那個男人用手指上褪色的藍色文身字加以強調,讓她轉告警告——你必須告訴他住手。“我當時暈瞭過去,我這輩子從來沒暈倒過。”
“她早上醒來時是在床上,”拉夫說,“傢裡沒有入侵的痕跡,防盜報警器也是打開的。”
“就是一場夢。”塞繆爾斯斷然說道。
珍妮用力搖著頭,頭發都甩起來瞭。“他當時就在那裡。”
“有事情發生瞭,”拉夫說,“我非常確定。那個面部燒傷的男人的手指上有文身——”
“那個沒有出現在錄像畫面中的男人。”霍伊說。
“我知道這聽起來很——瘋狂。但是在這件案子中,另一個人手指上也有文身,而我最終想起來他是誰瞭。我讓尤尼爾給我發瞭一張照片,珍妮指認瞭他,珍妮在夢裡——或者真的是在我們傢——看到的那個人是克勞德·博爾頓,先生請進酒吧的保鏢。就是跟梅特蘭握手時被劃傷的那個傢夥。”
“就像特裡撞上那名護工時被劃傷一樣,”瑪茜開口說,“而那個護工就是希斯·霍爾姆斯,對吧?”
“哦,當然瞭,”霍莉盯著墻上的一幅畫,心不在焉地回答她,“除瞭他還能是誰?”
這時亞力克·佩利開口瞭:“你們有沒有誰查過博爾頓的行蹤?”
“我查瞭,”拉夫回答瞭他,之後詳細解釋道,“他當時在得克薩斯州西部一個叫馬裡斯維爾的小鎮,那裡距離這兒有四百英裡,除非他偷偷藏瞭一架私人飛機,不然珍妮看到他的時候他是不會出現在我們傢的。”
“除非他母親在撒謊,”塞繆爾斯說,“就像我們之前提到的,當兒子成為警方的嫌疑人時,做母親的始終願意為自己的孩子撒謊。”
“珍妮也是這樣想的,但那似乎不太可能。去他們傢做調查的警察當時找瞭一個借口,而且他說博爾頓母子當時看起來都很放松,都是實話實說,沒有遮遮掩掩。所以可疑度為零。”
塞繆爾斯將雙臂交叉在胸前:“我不信。”
“瑪茜?”霍伊說,“我想該輪到你來給這個謎案加點兒料瞭。”
“我……我真的不想講。讓警探講吧,格蕾絲都跟他講過。”
霍伊握起她的手說:“為瞭特裡。”
瑪茜嘆瞭口氣說:“好吧。格蕾絲也看見過一個男人,總共兩次。她第二次見到他出現在我們傢時,我以為她隻是做瞭個噩夢,因為她爸爸去世後她一直很不開心……任何一個孩子都會那樣的……”瑪茜停瞭下來,咬著自己的下嘴唇。
“拜托,”霍莉說,“這非常重要,梅特蘭太太。”
“是的,”拉夫也表示贊同,“這真的非常重要。”
“我確定那不是真的!絕對不是!”
“她描述那個人的樣子瞭嗎?”珍妮問道。
“算是吧。那個人第一次出現大概是在一周之前,當時格蕾絲和薩拉正一起在薩拉的臥室睡覺,然後她說那個人就飄在窗外。她說他的臉像是用培樂多橡皮泥捏出來的,他的眼睛是用稻草做的。任何一個人都會認為那隻是一場噩夢的,不是嗎?”
沒有人對此做出回應。
“第二次是在星期日,她說她打瞭個盹兒,醒來的時候發現那個人正坐在她的床上。格蕾絲說那個人的眼睛不再是用稻草做的瞭,他擁有瞭她爸爸的眼睛,但他還是把格蕾絲嚇壞瞭。他的手臂上有文身,還有他的手上。”
拉夫開口說:“格蕾絲告訴我說那個人的培樂多橡皮泥臉不見瞭,他梳著黑色短發,頭發都立著,嘴周圍有一點兒胡須。”
“是山羊胡,”珍妮糾正他,她臉色蒼白,看起來像病瞭一樣,“是同一個人。她第一次可能是在做夢,但第二次……那個人就是博爾頓,肯定是。”
瑪茜用兩個手掌按壓著太陽穴,好像頭疼一樣。“我知道這聽起來像真的,但它肯定是一場夢。格蕾絲說那個人跟她講話的時候他的襯衫在變換顏色,這種事情隻會在夢裡發生。安德森偵探,你想接著講剩下的內容嗎?”
拉夫搖瞭搖頭對她說:“你講得很好。”
瑪茜猛地拍瞭拍自己的雙眼。“格蕾絲說那個人取笑她,他管格蕾絲叫小嬰兒,然後格蕾絲哭瞭起來,這時他說格蕾絲傷心很好。之後他讓格蕾絲給安德森偵探捎個口信,告訴他必須住手,不然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用格蕾絲的話說,”拉夫說,“那個人第一次出現時,他看起來還沒有做好,還沒有完工。他第二次出現時,格蕾絲描述的那個很確定就像克勞德·博爾頓。隻是他當時人正在得克薩斯,各位盡情猜想吧。”
“如果博爾頓當時在那兒,他就不可能在這兒。”比爾·塞繆爾斯聽起來十分惱怒,“那是相當顯然的事情。”
“特裡·梅特蘭的事也是顯然的,”霍伊說,“而且現在,我們已經發現,希斯·霍爾姆斯的事也是如此。”他將註意力轉向霍莉。“今晚我們這裡沒有馬普爾小姐,但我們有吉伯尼女士。您能夠替我們將這些信息碎片拼湊到一起嗎?”
霍莉似乎沒有在聽他的話,她仍然在盯著墻上的一幅畫看。“稻草做的眼睛,”她說,“是的,當然瞭,稻草……”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吉伯尼女士?”霍伊呼喚著她,“您有什麼要對我們說的嗎?還是沒有?”
霍莉回過神來:“是的,我有。我能夠解釋發生的一切,但我唯一的要求是,你們要保持思想開放。不過我想你們很快就會做到的,接下來我要給你們看我帶來的電影中的一個片段,它就在我包裡的DVD機上。”
霍莉在心裡又默默做瞭一次祈禱,她祈禱上帝賜予她力量(並在眾人提出質疑或者表現憤怒時,請比爾·霍奇斯降臨到她身邊)。霍莉站瞭起來,將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放在剛剛尤尼爾的電腦擺在桌上的位置,然後拿出她的DVD外部驅動器,將它連上投影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