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總能拉近距離。
可是,眼前這個人即便笑起來,都給人一種不可接近的孤冷感。
韓蕓汐想,有些人就是這樣的吧,與生俱來就是那樣冷傲,自成一個世界,那樣無法接近,哪怕你都站在他面前瞭,一樣覺得他遠在天邊,永遠走不到他的世界裡去。
就像是龍非夜。
對,此時此刻這種體驗像極瞭站在龍非夜面前的感覺!
那麼一瞬間,韓蕓汐都快肯定這個黑衣人就是龍非夜瞭,可是,很快她就否定瞭這個念頭。
天寧朝野的局勢動蕩瞭,蘇娘的事情又敗露,榮親王出面,形勢並不樂觀,龍非夜為瞭避嫌,已經將她當作棄卒,怎麼可能還會來相救?
若要救,也早就救瞭吧,何必等到現在,那傢夥做事向來是不喜歡拖泥帶水。
哪怕心底始終有一抹難掩去的失落,韓蕓汐還是驕傲忽視瞭,她高抬下巴,冷冷問,“你笑什麼?”
蒙面黑衣人似乎想扯下蒙面,隻是,手動瞭動卻還是作罷瞭,他並沒有回答韓蕓汐,而是淡淡道,“走,送你去醫城。”
這下,韓蕓汐納悶瞭,“你到底是什麼人,帶我去醫城做什麼?”
黑衣人好像不喜歡多說話,修長的手指輕輕抵在唇上,示意韓蕓汐不需要再問,另一手伸出過去,竟是要牽她。
韓蕓汐條件反射一般後退,一臉警惕,藏在袖中的梨花淚雨立馬蓄勢待發。
黑衣人幽深的眼底掠過一抹玩索,竟突然身影一閃落在韓蕓汐背後,韓蕓汐立馬轉身,卻已經來不及瞭,戴著梨花淚雨的手被黑衣人死死擒住,暗器完全打不出來。
這是她的死穴呀。
“放開!”
韓蕓汐怒聲,另一手手肘隨即後捅而去,手肘藏的毒針凸出,可惜,黑衣人卻像事先知道一樣,輕易避開瞭。
韓蕓汐並沒有放棄掙紮,隨即一腳重重往黑衣人腳上踩去,無奈,黑衣人不僅僅避開,反倒踩瞭她的腳盤,將她一腳牽制住。
她身上藏瞭那麼多毒針,就不相信紮不瞭這個傢夥一針。
她另一腳再上,另一手狠狠撞,轉頭吐出瞭好幾針,甚至一個側頭,脖子裡都能飛出毒針來,真心是蠻拼的。
可是!
很快事實就證明韓蕓汐太低估對方瞭,她幾乎使出渾身解數,背後的男人始終一手擒住她的手腕,一手遊刃有餘地應對,分毫未傷。
最後搞得一向淡定的韓蕓汐都快崩潰瞭,她氣急敗壞怒聲,“混蛋,你放開我,你到底是什麼人?你說句話會懷孕嗎?”
可是,黑衣男子就是偏偏不出聲,如果這傢夥不是剛剛出聲過,她必定當他是啞巴瞭。
他怎麼能有這麼好的耐性,任由她掙紮,質問那麼多回,居然吱一聲都沒有呢?
最後,還是氣呼呼的韓蕓汐自己冷靜下來,她深嘆瞭一口氣,背對著他,也不說話瞭。
黑衣男子依舊無言,卻一手伸過來攬住韓蕓汐的小蠻腰,這一攬,竟是那樣順手,攬得很緊。
不知道是他的手很大,還是很太涼瞭,當那略微粗糙的大手輕輕摩挲過她的衣裳時,她竟然不自覺有些顫栗,他一攬住她就讓她側身面對他。
韓蕓汐是個識時務之人,雖怒,心裡卻早就放棄掙紮,不管這傢夥是什麼來頭,既然要帶她去醫城,那就去吧,走一步算一步。
然而,當她側身無意間迎上黑衣男子那雙冷澈的眼眸時,她竟看到瞭他眼底的玩索。
所以……這傢夥的行為實際上是在調戲她嘍?
韓蕓汐後知後覺,清麗的眉頭驟然緊鎖,死死地盯著黑衣人看,恨不得用眼神殺瞭對方。
見狀,原本要走的黑衣男子突然停住,眼底的玩索又濃瞭幾分,也不知道是不是韓蕓汐的錯覺,在這玩索之中似乎還隱隱藏著些許笑意。
不得不承認,如此深邃如海,冷澈如冰的眼眸笑起來,真心好看,似乎雪化冰融,春暖花開。
韓蕓汐越看越覺得有些熟悉,不自覺越看越認真,她非常肯定,自己一定在哪裡見過這傢夥,她想呀想呀,一時間偏偏想不起來。
蒙面男子一樣看著她,也不知道是她迷離的目光影響瞭他,還是他較真瞭,他冷冽的眼神居然暖瞭下來,靜靜地看她。
兩人相攬,四目相對,八方無聲,於森林之巔,懸崖之上,整個世界都寂靜瞭,卻突然……韓蕓汐猛地抬頭起來,惡狠狠往黑衣男子手臂上咬瞭去!
黑衣男子明顯始料未及,驟得收回溫暖的視線,別說是眼,整個眉宇都變得異常冷冽。
韓蕓汐死死地咬住不放,鮮血都流出來瞭,男子卻隻是盯著看,並沒有推開她,甚至依舊一聲不吭。
這個傢夥,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呀?
不過片刻,鮮血就變成瞭黑色,無疑,韓蕓汐下瞭毒。
可是,即便如此,蒙面男子始終沒動,他沉斂雙眸,靜默地看著黑血從韓蕓汐嘴邊流淌出來,遲遲都沒有動一下的意思。
嘴中藏毒,除非要自殺,否則一般都是藏一些普通的毒藥,否則一不小心吞下肚,或者污染瞭口腔,麻煩就大瞭。
普通的毒雖然毒性不強,但是,隻要入侵到皮肉血液裡深一些,毒效也不會弱到哪裡去的。所以,韓蕓汐使勁地咬,想讓毒深入一些,再深入一些。
這個蒙面傢夥是高手,不毒深一點,韓蕓汐可不放心。
於是,她特賣命,想趕在蒙面男子推開她之前,把嘴裡所有毒都下完,可誰知道,時間一點點流失,蒙面男子始終沒有動。
終於,韓蕓汐嘴裡的毒都用完瞭,黑衣男子還是沒動。
不會給毒傻瞭吧,這世界上還沒有可以毒傻人的毒藥呢!怎麼回事?
明明是自己暗算成功,可是,如此沉默的反應,讓韓蕓汐後腦勺都有些涼颼颼的,十分不安。
她遲疑瞭一下,小心翼翼地放開瞭嘴,抬頭看去,竟見蒙面男子一動不動盯著她看,那目光似若有所思。
這傢夥,不疼嗎?
難不成疼呆掉瞭嗎?
如果是往常,韓蕓汐一定瀟灑帥氣地一把推開蒙面男子,順帶狠狠踩上一腳再逃走,可是,這一回她並沒敢動,而是小心翼翼地說,“我可以給你解藥,隻要你放瞭我。”
終於,蒙面男子出聲瞭,聲冷如冰,“韓蕓汐,你剛剛完全可以殺瞭我,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瞭。”
二十多年來,從來沒有人可以如此近距離靠近他,更別說是傷他,殺他。
可是,這個女人卻不止一次,剛剛,他的命又一次落在她手上。
他並不喜歡這種感覺,可偏偏幾回都不自覺就落入她手。
這對於自幼步步為營,處處設防的他來說,無疑是將自己的性命交給瞭她。
他確定,這個女人是值得信任的,可是,值得那麼信任嗎?
蒙面男子的話讓韓蕓汐有些雲裡霧裡,她正要掙脫開,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白色身影突然從遠處翻身過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假謫仙,唐離。
韓蕓汐一見唐離,吃瞭一驚,隨即脫口而出,“救我!”
唐離一見蒙面男子抱著韓蕓汐,還有他手臂上的傷,也吃瞭一驚,亦是脫口而出,“龍非夜,你被咬瞭?”
龍非夜?
呃……
龍非夜!是他?
韓蕓汐驚得臉色都白瞭,瞪大雙眸,不可思議地盯著龍非夜的蒙面看,而就在同時,龍非夜終於收回瞭那若有所思的視線,輕輕一推,推開瞭韓蕓汐。
於是,處於極度震驚狀態的韓蕓汐直接“嘭”一聲給摔地上瞭。
“龍非夜,你……”
韓蕓汐怎麼都緩不過神來,沒想到他會來救她,更沒想到他救瞭她,居然還有那麼好的閑情逸致“調戲”她!
這到底是在她的夢境中,還是在龍非夜的夢境中呀,韓蕓汐都恍惚瞭。
“你們……搞什麼呀?”震驚之餘的唐離終於出聲瞭。
韓蕓汐無言語對,龍非夜沒理睬,轉身過去,撤下蒙面埋頭將手臂的毒血吸出來。
“韓蕓汐你咬他,你還下毒?你居然……”
唐離都不知道說什麼好瞭,他真心想贊韓蕓汐一個,這個世界上,能把龍非夜折騰成這樣的,估計就隻有這個女人瞭吧。
韓蕓汐哪裡知道唐離心中的驚嘆,隻當他是憤怒。
好吧,龍非夜來相救,她狗咬呂洞賓確實有錯,可是,誰讓龍非夜這個悶騷的傢夥不出聲,不表明身份呢?
如果她沒有咬他,他是不是打算一路不說話帶她到醫城,是不是打算永遠不暴露身份呢?
韓蕓汐越來越發現自己看不透這個傢夥。
委屈在心中,韓蕓汐也懶得解釋瞭,連忙走到龍非夜面前去,“你坐下,我替你針灸排毒,毒素太多瞭,吸不幹凈的。”
龍非夜沒出聲,可是面對韓蕓汐的直視,目光竟有些閃躲,他乖乖原地坐下瞭。
這個時候,韓蕓汐也識相的沒有多問,多說,默默施針排毒。
偏偏,該死的唐離不省事,在一旁看著看著,忍不住問,“龍非夜,你剛剛才摘蒙面,你是不是耍她玩瞭?”
耍女人玩?
這種事龍非夜怎麼可能做的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