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桌佳肴,竟還配上瞭美酒,不知道的還以為龍非夜要在這屋裡宴請什麼人呢。
韓蕓汐掃視著一桌酒菜,發現不少菜色都是第一次見,色香味俱全很誘人,隻是,這一盤盤的,少說也有二十多盤,兩個人吃,未免太誇張瞭吧?
“還有人要過來嗎?唐離?”她狐疑地問。
“沒。”龍非夜真心將惜字如金發揮到瞭極致。
好吧,這傢夥自幼養尊處優,吃穿用度都是一等一的講究,雖然出門在外,吃頓飯也不能降格調,失身份。
韓蕓汐忽略掉這個問題,在他對面坐下。
她吃得很隨意,一邊吃一邊問,“今晚還有什麼事?會耽擱很久嗎?”
都過幾日瞭,龍天墨沒消息,她也沒消息,顧北月會擔心的,尤其是龍天墨的病情,不得不謹慎對待。
要知道,她和顧北月這一趟,不為別的,就是沖著為自己洗清罪名而來。
龍非夜抬眼看來,視線掃過她碗裡的菜肴,似乎有些不高興,隻是並沒有表露出來,他優雅地捋起衣袖,漫不經心地斟酒。
這幅模樣,哪裡像今晚有事的樣子呀。
他隻回瞭韓蕓汐兩個字,“吃菜。”
呼……
著急的韓蕓汐在心裡暗暗吐氣,他有時間享受美食美酒,她可沒空奉陪。
“如果不是著急的事情,我先去醫學院一趟。”她很認真,胡亂吃瞭幾口飯菜就放下碗筷就起身。
龍非夜持酒杯的手驟然一緊,如果不是瓷杯質地夠硬,估計早裂瞭吧,可惜,韓蕓汐並沒有註意到他的手。
“我走瞭!”
她說著,轉身就走。
龍非夜冷冷的盯著她的背影看,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就在韓蕓汐要開門的時候,他開瞭尊口,“韓蕓汐,你對醫學院瞭解多少?”
這話一出,韓蕓汐立馬轉身看過來,這應該是龍非夜第一次和她談及醫學院吧。
難不成這傢夥說有事,是關於醫學院的事?
這個惜字如金的傢夥這麼開口,必定是有戲的。
他跟她談醫學院,不會是因為天心夫人吧?否則,也沒什麼理由跟她談呀。
她一直都在調查天心夫人的來頭,她想知道天心夫人為何會隱姓埋名懷著孩子嫁給韓從安,想知道天心夫人難產是意外還是有人從中作梗要她性命,更想知道,她的生父是何方聖神。
而她所知道的,韓從安所知道的隻有一個線索,天心夫人和醫學院有關,有能耐為韓從安謀一個理事的頭銜。
這件事比見顧北月重要多瞭!
“不多,你想說什麼?”
韓蕓汐走瞭回來,站在龍非夜面前,龍非夜卻還是雲淡風輕的樣子,不跟她急。
“聽說過醫學院毒宗嗎?”龍非夜問說。
果然,這傢夥不說則已,一說驚人。
“醫學院”和“毒宗”,這兩個字怎麼會牽扯到一起?
韓蕓汐非常意外,像個虛心的孩子,連忙坐下來,急急問,“怎麼會有毒宗?”
醫學院不是隻有醫宗,隻傳授醫術,栽培醫者,治病救人嗎?
見韓蕓汐坐回來,龍非夜唇畔閃過一絲滿意,“醫學院曾經有兩大宗派,醫宗和毒宗,借以救人行善為宗旨,後來毒宗被滅,成瞭醫學院的禁忌,知曉的人漸少。”
韓蕓汐特不可思議,一直都知道“醫毒本一傢”這句話,卻沒想到這話在醫學院成真瞭。
“為什麼被滅?”韓蕓汐連忙追問。
“擅用解毒之人,必是擅用毒之人。”龍非夜淡淡說。
這句話韓蕓汐非常熟悉,曾經她就是因為這句話被天徽皇帝惦記上的。
毒,終究是個危險的東西。
即便你沒有下毒的心,別人一樣容不下你。
隻是,要滅掉一個宗派,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既然是宗派,必定有不可侵犯的權威勢力和龐大的分支勢力。
一如醫城,藥城,既是一城,也是一個宗派,才會讓皇權、帝國都忌憚。
“毒宗,怎麼被滅的?”韓蕓汐很好奇。
也不知道龍非夜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總之他搖瞭頭。
好奇心被吊起,卻得不到滿足,真心討厭。
韓蕓汐抿瞭抿唇,試探地問,“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
她慌稱自己的毒術是天心夫人教的,這傢夥不會是當真的,追查到醫學院毒宗吧?
面對韓蕓汐的問題,龍非夜沉默瞭。
告訴她這些做什麼?
似乎……沒什麼目的,就是聊聊,不讓她走。
“到底有什麼事?”韓蕓汐好奇地追問。
龍非夜避開她的目光,遲疑瞭片刻,才道,“醫城毒宗禁地裡有一個毒草庫,是天下最全的毒草庫,或許你能在裡頭找到破解迷迭夢的線索。”
這算是一個合理的解釋瞭吧?
誰知,一聽這話,韓蕓汐原本爍亮的眸光就暗淡瞭。
迷蝶夢,一直被韓蕓汐隨身攜帶的毒,也是韓蕓汐至今遇到的最棘手的毒,她至今都還沒分析到那東西有毒。
解毒系統上一次升級之後,從藥城吞來的毒藥池裡已經長出瞭很多新的毒藥草,而且解毒系統也自行配制出解藥瞭。
這對於解毒系統來說是一個躍進,可惜,這些對破解迷蝶夢一點幫助都沒有,那一小瓶毒,猶如它的名字,就像個迷夢。
韓蕓汐從醫療包裡取出迷蝶夢來,心下隱隱嘆瞭口氣,她早該猜到這傢夥不會那麼好,坦誠地跟她談論天心夫人的事情的。
好吧,她也早該猜到,他這一回出面,不可能那麼好純粹就為瞭救她。
他是沖著醫城毒草庫來的。
這個男人和她之間,什麼時候能純粹一點呢?
是不是因為不純粹,所以,即便相伴在他身旁,她總是有陌生感。
一時間,韓蕓汐對醫城毒宗的秘密沒瞭興趣,她起身來,淺淺笑道,“殿下,迷蝶夢的事再急,也得等我和顧北月洗刷瞭罪名,我得去醫學院一趟,失陪瞭。”
龍非夜似乎沒想到韓蕓汐會是這種反應,不悅質問道,“三更半夜,有什麼事這麼急?”
韓蕓汐樂瞭,笑得更燦爛,“殿下,這件事當然著急,臣妾得和顧太醫商議太子的病情,以防病變的可能。萬一病變瞭,會診出瞭麻煩,到時候臣妾待罪之身,怎麼跟你去毒草庫呢?”
這話一出,龍非夜臉色就變瞭,難得見他失控,著急形於色,隻是,他終究欲言又止,俊臉冷瞭好幾分。
他不語,她當他默認瞭她的說法。
“走瞭!”韓蕓汐瀟灑轉身。
“醫學院不是你隨便進得去的。”龍非夜終究還是出聲瞭。
“臣妾報上姓名就進得去瞭,殿下就不用等臣妾回來瞭。”韓蕓汐沒回頭,她這話的意思是要暴露行蹤,不回客棧瞭。
“本王說瞭,今晚有事,不許走。”龍非夜沉聲。
“什麼事情,殿下請講。”韓蕓汐總算是轉過身。
什麼事?
什麼事?
龍非夜寒徹的臉色有冷瞭三分,遲遲沒回答。
“殿下,有事請講。”韓蕓汐走近瞭幾步,認真問。
雖然在氣頭上,但,她還是很認真對待他說的“有事”。
偏偏,龍非夜就是盯著她看,沒說話。
這傢夥到底要怎樣,還耍她不成?
“如果不是什麼重要的事,臣妾……”
誰知,韓蕓汐還未說完,龍非夜就打斷瞭,他說,“有,今夜侍寢。”
什麼?
韓蕓汐的嘴巴都來不及合上,震驚地僵硬在原地,瞠目結舌,一動不動。
今夜……有事,今夜……侍寢!
韓蕓汐不知道自己花瞭多久才消化掉龍非夜說的這五個字,總之,她緩過神來的時候,龍非夜還坐在她面前,冷冷地看著她。
她很努力地扯動嘴角,想讓自己笑起來,可是,不管她怎麼努力,都笑不出來。
她隻能很僵硬地問,“殿下,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本王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龍非夜冷冷說完,站來起來,看著他傲岸高大的身軀,即便距離瞭五六步之遠,韓蕓汐還是感覺到壓迫感十足。
“殿下……真會開玩笑。”韓蕓汐不自覺後退瞭幾步。
龍非夜挑眉看著,問說,“你還要走?”
“殿下,臣妾剛好這幾天倒黴瞭,不方便侍寢,不如……”韓蕓汐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很蹩腳。
很快,龍非夜就打斷瞭,“那你守夜好瞭。”
守夜……
這個婢女或者妾侍幹的活,守在塌下,門口陪著睡,她是正妃,怎麼能幹這種事?
此時,韓蕓汐可不計較那麼多,隻要不是侍寢,她全都可以接受的。
噗通狂跳的心跳總算緩瞭不少,韓蕓汐也冷靜瞭下來。
這個男人到底想幹什麼,存心找茬是嗎?這不像他的做派呀!
沉默瞭一會兒,氣氛似乎不那麼緊張瞭,韓蕓汐也緩過勁來。
她壯瞭膽子,非常認真、誠懇地說,“龍非夜,如果你真沒重要的事情就讓我走吧,我想和顧北月一起去見一見洛醉山。”
誰知,龍非夜冰冷的臉色未變,丟瞭一句話給她,“本王困瞭,今夜你就在塌下守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