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琉月正把店主折磨得哀嚎連連,一聽到侍衛的哀嚎立馬沖出來,正要問發生什麼事瞭,卻先看到瞭那張她永遠都不會忘記的面孔。
“韓蕓汐!”穆琉月非常意外。
韓蕓汐雙臂環胸,老神在在站在那裡,“哎呀,原來是穆傢小姐,好久不見瞭!”
確實好久不見。
從打賭輸瞭之後穆琉月基本沒出門過,即便是出門都是偷偷摸摸的。之前傍著長平公主,得罪的人實在太多瞭,聲名狼藉之後,誰見瞭都要笑話她一番。
今天算是她第一次正大光明的出門,誰知道好死不死居然給撞見韓蕓汐瞭!
躲傢裡那麼久,穆琉月學聰明瞭不少。瞥瞭一眼跪滿地的侍衛,再看周遭圍觀的人不少,她心中有數。
她才不跟韓蕓汐當街沖突呢,再過幾天她就要風風光光的嫁給太子瞭。
她要穆大將軍府幫太子登上皇位,她要讓秦王知道,娶瞭她就等於擁有整天寧步兵大軍,要秦王後悔娶韓蕓汐這個沒權沒勢的女人!
“王妃娘娘,我的侍衛冒犯你瞭?”穆琉月問道。
韓蕓汐沒做聲,趙嬤嬤冷冷回答,“大不敬,冒犯得不輕。”
“是嘛。”
穆琉月煞是認真,走到侍衛身旁,冷不丁一巴掌狠狠甩瞭過去,“啪”一聲清脆!
“該打!王妃娘娘如果還教訓不夠,琉月替你教訓!”
穆琉月說著,又揚手甩下,侍衛一聲不敢吭。
趙嬤嬤在一旁看得都心驚肉跳,她雖然掐得很重,可也沒穆琉月打的狠呀!兩巴掌而已,就讓侍衛的臉當場紅腫瞭。
“王妃娘娘,解氣瞭嗎?不解氣的話,再打!打到你開心為止。”穆琉月態度特誠懇。
韓蕓汐眼底掠過一抹詫異,沒想到幾個月不見這丫頭變化這麼大,不算聰明,但是至少不蠢瞭呀!
當著這麼多老百姓的面,讓穆琉月再打下去的話,估計她很快就會遭輿論指責瞭,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個秦王妃平素有多喜歡虐待下人呢。
韓蕓汐打量瞭侍衛的臉,“嘖嘖”感慨起來,“琉月呀,你一個姑娘傢手勁練得這麼大,以後還是少打下人。今日的事趙嬤嬤教訓過就罷瞭。”
練?
這話的意思分明是暗示她平素經常打下人。
穆琉月想反駁,可剛那兩下確實打得狠,她辯解不瞭。
她話鋒一轉,訓斥那侍衛,“還不快謝恩?王妃娘娘今日心情好,否則豈能不跟你這等下人計較?”
這話外之意,王妃娘娘心眼小,連對待下人都斤斤計較。
唇槍舌戰的,穆琉月還真不甘示弱呀。
韓蕓汐笑瞭起來,“對!本王妃今日心情好,否則這件事,別說下人,就是你這當主子的,本王妃也重罰!”
話音一落,趙嬤嬤頭一個笑出來,而圍觀的人群裡也傳來幾個笑聲。
穆琉月聰明反被聰明誤,鬥到底又把自己給坑進去。
穆琉月的臉色黑瞭大半,除瞭“謝王妃娘娘不罰之恩”,她還能說什麼呢?
原本隻要侍衛謝恩便可,如今她也得跟著行禮拜謝。
“平身吧。”韓蕓汐氣定神閑地揮手。
韓蕓汐的伶牙俐齒連太後都敵不過,穆琉月雖然長進瞭,可終究還是嫩瞭呀!
若非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穆琉月早就忍不住發飆瞭!
她告訴自己要忍!不能中韓蕓汐的計。
從接到天徽皇帝的賜婚聖旨之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瞭一批新的侍衛隨從,買瞭新的轎子。她現在的身份不一樣瞭,她是準太子妃,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關系到東宮,她不能失身份,丟顏面,不能再淪為輿論的笑料瞭。
穆琉月起身來,“王妃娘娘,琉月還有事,就不多陪瞭。”
走,是最佳選擇!
韓蕓汐笑著點瞭點頭,似乎也沒打算做什麼。
穆琉月真就走瞭,可是,正要上轎呢,韓蕓汐突然幽幽地說瞭句,“對瞭,琉月小姐,咱們上一回打賭,你還沒兌現承諾吧?”
這話一出,穆琉月整個人都不好瞭。
這件事都過去瞭!過去瞭!韓蕓汐幹嘛還提?
再過幾天她就要嫁給太子瞭,現在滿帝都的人都在議論太子婚事,韓蕓汐在這個節骨眼上舊事重提,分明是故意!
穆琉月越想越氣憤,終究沒忍住,回頭怒聲,“我哥哥不是代替我跑大街瞭嗎?你還想怎麼樣?”
“賭輸瞭你就不見瞭,我至今才見著你,我還以為你不講信用呢!”韓蕓汐笑得特無害。
當初那件事可鬧得滿城風雨,尤其是穆清武脫光瞭上衣跑大街,讓普通老百姓也全都知道瞭。
“原來要嫁給太子的真是這位穆小姐呀!”人群裡也不知道誰喊瞭一句,周遭的議論聲頓起。
穆琉月的臉都燒瞭起來,她急急上轎,狠狠甩下簾子,“走!”
看著那落荒而逃的背影,韓蕓汐多日來陰霾的心情一下子晴朗瞭不少。
其實她也不是專門來找穆琉月的茬,隻是偶遇到瞭,穆琉月撞她槍口上瞭。
見韓蕓汐笑,趙嬤嬤嘿嘿勸道,“王妃娘娘,舒坦瞭吧?少將軍執意那樣做,咱們就隨他去。人跟人講究緣分,少將軍這個朋友咱不要罷瞭。”
雖然前幾日在府上,趙嬤嬤念叨得多,但是,她知道王妃娘娘心裡很不好受。
王妃娘娘在帝都沒幾個朋友,穆清武也算是一個吧。
“我才不跟穆清武計較,打賭的事情本就是穆琉月欠我一個交待!”韓蕓汐一副瀟灑的樣子,像是真不在意瞭。
韓蕓汐也不逛瞭,帶著趙嬤嬤和蘇小玉往城北韓傢方向去。
誰知道,在半路上的巷子裡居然遇到穆琉月的轎子迎面而來。
這丫頭不是走瞭嗎?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還是同她相反的方向,敢情是專程找來的。
巷子很狹窄,馬車和轎子同時穿過得非常小心,否則很容易被卡住。
馬車和轎子都停瞭下來,不同於之前在大街上的表現,此時四下無人,穆琉月沒有顧忌,囂張至極。
她沒下車,而是掀起垂簾笑道,“韓蕓汐,你出來!”
韓蕓汐也懶得跟她做戲,一把掀起垂簾,冷冷問,“什麼事?”
“剛剛忘瞭告訴你,太子會給我一個盛大的婚禮,會親自到將軍府迎娶我!還有,皇族下給我傢的聘禮可以排滿一條街!”
穆琉月得意洋洋地說,她原本都要回去瞭,可是越想越氣憤,越想越不甘心,實在忍不住就掉頭來追韓蕓汐。
“關我什麼事?”韓蕓汐冷冷問。
“請你一定出席呀!”穆琉月笑瞭,“你也是嫁入皇族的,可惜沒婚禮沒聘金,聽說秦王府當初去迎親的就一個喜婆,迎親的隊伍還是你們韓傢自己雇的。嘖嘖,真是可憐呀。你還沒見過皇族迎親的場面吧,到時候好好瞧瞧吧!想知道皇族給瞭我多少聘禮,到時候上我傢來看唄。”
這話一出,韓蕓汐整個人突然就安靜瞭下來,她淡淡問,“還有別的事嗎?”
“就這件事!專程來提醒一下你!”穆琉月笑得更燦爛瞭。
韓蕓汐很平靜,“沒別的事就讓開吧,不要擋道。”
穆琉月炫耀瞭一番,心情特別好,她慢條斯理放下垂簾,轎子從馬車右側緩緩通過。
這個時候,韓蕓汐幽幽說瞭句,“即便是太子妃,你還得稱呼本王妃一聲皇嬸,下一回再直呼名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隔著窗簾,穆琉月呲之以鼻,“皇嬸?呵呵,我永遠不會叫!”
轎子從馬車一旁穿過去,揚長而去。
韓蕓汐的馬車卻在原地停瞭很久很久,韓蕓汐整個人安靜得特可怕,趙嬤嬤和蘇小玉都嚇到瞭,面面相覷不敢出聲。
穆琉月沒說錯,王妃娘娘嫁入皇族的時候什麼都沒有,比起穆琉月這一回的婚禮,那簡直是一個泥裡,一個天上。
再豁達的女人,哪個能真不介意婚禮這麼重要的事情瞭?
趙嬤嬤以為王妃娘娘會生氣,會很恐怖,可誰知道韓蕓汐並沒有。
她倚在高枕上,安安靜靜地想瞭好久才淡淡問,“趙嬤嬤,宜太妃的壽辰是不是就這幾日瞭?”
趙嬤嬤狐疑瞭,王妃娘娘這是怎麼瞭?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
往年宜太妃誕辰都會慶祝,都是慕容宛如安排的,打從慕容宛如長睡不醒,宜太妃隱居佛堂後,壽辰的事就沒人提起過瞭。
趙嬤嬤算瞭下,答道,“再過三日便是瞭。王妃娘娘,你打算……”
韓蕓汐眼底掠過一抹精芒,冷冷而笑,“回府,我打算跟殿下商量件事情。”
趙嬤嬤緊張起來,這女主子到底怎麼瞭?不會是被穆琉月刺激瞭,打算重新去跟秦王殿下討聘禮吧?
以她的性子,不至於呀!她到底想做什麼?
此時,龍非夜正在府上和唐離,楚西風議事。
從藥鬼谷回來後,他就沒離開過帝都,太子的婚事確實對他存在威脅,當然,早在指婚的事情發生之前,他就對國舅府暗中動手瞭。
“主子,已經查清楚瞭,賑災的糧食一共有四十萬擔,國庫出瞭二十萬擔,全國官紳富商籌集到二十萬擔,真正發放到災民手裡的,不過十萬擔!國舅府那邊吃瞭多少,目前還在調查中。”楚西風如實稟告。
龍非夜握緊瞭拳頭在桌上敲,正要開口,韓蕓汐過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