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蕓汐瘦弱的身軀立於冰封雪地之上,震撼瞭所有人心。那一抹朱砂紅似是這雪中唯一的紅,刺眼地令人永生難忘。
這一抹紅,跌落龍非夜深邃的黑眸,渙散成一片血腥,染紅瞭他冰冷的眼。
眾人都看著韓蕓汐,並沒有人註意到龍非夜的手已經握在佩劍上瞭。
君亦邪亦沒察覺,他目瞪口呆,怎麼都沒想到韓蕓汐竟可以用這種方式證明自己的清白!
這個女人,不是嫁給龍非夜一年多瞭嗎?
居然會……
她和龍非夜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這個女人不是龍非夜的人嗎?不是龍非夜唯一的弱點嗎?難不成,這個賭註,他下錯瞭?
周遭的目光有震驚,有嘲諷,有同情,也有可憐,然而,不管別人怎麼看,韓蕓汐淡然自若。
在眾人的註目之下,她慢條斯理的鋝下衣袖,披上裘袍,動作優雅而尊貴。
“君亦邪,你中的毒就隻有一瓶解藥,我早就丟瞭。但是,還有一個解毒的辦法,你想知道嗎?”韓蕓汐冷笑地問。
“什麼?”君亦邪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瞭解毒嗎?
“自廢手臂。”韓蕓汐放肆大笑起來,瀟灑不羈,仿佛剛剛的傷害不曾發生過。
君亦邪這才知道自己被耍瞭,他怒罵道,“賤人!”
就在這個時候,隻聽得“鏗!”一聲震顫。劍嘯聲突起,是龍非夜的佩劍在怒鳴!
它像是察覺到主人滔天的怒意,鏗鏗顫抖,隨即都可能從劍鞘從飛出來。
這時候,眾人才發現龍非夜已經握劍,皆是不由得倒抽瞭口涼氣!
龍非夜要動武瞭!
大傢都還沒緩過神來,便又聽得“鏗”一聲冷厲,龍非夜揚劍而起,直指君亦邪!
事實證明,秦王殿下的冷靜也是有限的。
“殿下……”百裡茗香驚呼,那麼冷漠的一個男人,竟也會有沖冠一怒為紅顏的一天。
“殿下三思!”百裡將軍箭步沖過來。
漁州島禁武,殿下一旦動武,他們所有努力都將白費!會讓君亦邪這個小人真正坐收漁翁之利瞭!
龍非夜置若罔聞,他的劍刃指著君亦邪,冰冷的眼眸閃爍著暴戾的怒芒,劍刃顫得鏗鏗作響,屠殺一觸即發。
君亦邪要的,不正是這個效果嗎?
雖然韓蕓汐證明瞭自己的清白,也證明瞭他所說的是謊言,但是,這已經不重要瞭,因為他已經成功的點燃龍非夜的怒火瞭?
劍已出鞘,隻需要一招,龍非夜就會滿盤皆輸!他賭對瞭,韓蕓汐就是龍非夜的最致命弱點!
這個男人知道腳下是陷阱,卻還是會往下跳!
龍非夜緊握著長劍,手背上的青筋一道道全浮出出來,他正在往長劍上灌入內功,無法想象他這一劍劈斬下去,會是什麼後果?
所有人都好緊張,好緊張,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龍非夜的劍看,生怕錯過他任何一個動作。
偏偏韓蕓汐無動於衷,她明明就站在龍非夜身旁,渾身卻散發出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來。
君亦邪紈絝地舔瞭舔舌頭,那表情邪佞而曖昧,無疑是在龍非夜的怒火上添油加醋。
“你找死!”
龍非夜再冷靜都控制不住自己,長劍刺去。
然而,幾乎是同時,百裡將軍撲瞭過去,一把抱住瞭龍非夜的長劍,“殿下,這是陷阱!”
百裡將軍的雙手緊緊夾住劍刃,鮮血很快就靡靡而下,他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量才勉強攔下龍非夜的。
血腥色的怒火在龍非夜眸中熊熊燃燒,他比誰都清楚這是陷阱,早在之前君亦邪跳海遊到漁州島上,他就知道君亦邪必定是打瞭漁州島禁武的主意。
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君亦邪會拿出那樣的事情來挑釁他!
“滾開!”
龍非夜暴怒,劍芒大作。
見狀,百裡茗香大急,同是雙手抱住瞭龍非夜的劍刃,和百裡將軍一起扛著。
她的手比百裡將軍嬌嫩多瞭,一觸到劍刃就流瞭血。
“殿下,王妃娘娘是清白的,君亦邪故意的,您千萬別中計!”
“本王最後說一次,滾開!”此時的龍非夜,豈止百裡父女勸得瞭的?
百裡茗香嚇著得不敢看他,急急拉住韓蕓汐的手,“王妃娘娘,你勸勸殿下!你和殿下這幾個月的努力不可白費瞭!”
韓蕓汐當然知道這是陷阱,也知道龍非夜一旦動手,他們功虧一簣的不僅僅是這場捕魚之爭,還有天寧那邊的爭鬥。
天徽皇帝,滿朝文武還有全天寧的老百姓們都等著秦王殿下如何帶災民們度過寒冬,迎來陽春三月好時光呢!
當然,這些對於心涼的韓蕓汐來說都已經不那麼重要瞭,她隻是不想讓君亦邪得逞罷瞭。
拿這樣的事情做文章,若讓他得逞瞭,還得瞭?
看著龍非夜寒徹依舊的雙眸,韓蕓汐也不知道自己說話的份量還能有多重。她走瞭過去,就說瞭四個字,“殿下三思!”
隻是,龍非夜看都沒看她一眼。
韓蕓汐嘴角泛起一抹自嘲,也像百裡將軍那樣,伸手要去握住劍刃阻攔。
這下,龍非夜立馬就將長劍從百裡將軍手裡抽出,避開瞭韓蕓汐的手。
他什麼都沒多說,隻惡狠狠地瞪瞭韓蕓汐一眼,目光和剛剛一摸一樣,寫滿憤怒和質問,隻可惜,韓蕓汐避開瞭,並沒有看到。
長劍入鞘,龍非夜終究是被勸住瞭,隻是,這並不代表他放過君亦邪。
百裡將軍等人總算是松瞭一口氣,殿下多少還是冷靜的。
見狀,君亦邪正又要挑釁,誰知道龍非夜竟冷冷下令,“百裡將軍,傳令下去,把水師全調過來包圍漁州島,敢帶君亦邪離開者,殺無赦!”
這話一出,全場皆驚!
誰說龍非夜冷靜的瞭呀?這傢夥簡直是瘋瞭!居然要動用整個天寧水師困住一個君亦邪?
百裡將軍愣在原地,差點傻掉。天寧水師可是他花瞭十多年的時間,花費瞭天寧國庫大把銀子養起來的,還從來沒有動用過呢。
這第一次動用,居然要傾巢而出,包圍一座島?
“還不去!”龍非夜好兇好兇。
“末將遵命!”百裡將軍哪裡還有時間多想,立馬就走。
他們這一回來,除瞭王舟之外,還帶瞭一隊船隊來,原本是要護送海魚回天寧賑災的。百裡將軍先將那隊船隊征用來守島嶼,隨即又飛鷹傳書回去,命令水師全都出動來守島,調派出一小隊用於運送海魚。
君亦邪見勢頭不好,當機立斷轉身往海灘去。
漁州島禁武的規矩,不僅僅限制瞭龍非夜,也限制瞭他。
龍非夜這麼玩,他隻有一條路,馬上離開。
看著君亦邪遠去的背影,龍非夜嘴角泛起森森冷意,他使出輕功,如離弦之箭飛出,很快就追上君亦邪,兩人的武功不相上下,速度也相差不多,皆是往海灘飛奔。
韓蕓汐和百裡茗香,歐陽寧諾等人在後面追趕。
龍非夜和君亦邪幾乎是同時抵達海灘的,君亦邪毫不猶豫踩水而逃,飛躍到他的戰船上去。
站在漁州島,不能動武,他隻會被困死,到瞭船上便可動武,他還有希望。
君亦邪手中握毒,做好瞭決鬥的準備,可誰知道,龍非夜並沒有追上樓船,而是凌空在海面上,拔劍而出,長劍直指蒼天,爆發出耀眼的劍芒。一時間,風雲匯聚,劍嘯天地!
君亦邪心道不好,正欲揚劍抵擋,可是,龍非夜的長劍瞬間就劈斬下來,劍氣如虹,海山倒海而來。
“嘭!”一聲巨響,高大的樓船竟被劈出瞭一個大窟窿,海水隨即灌入,船體立馬開始傾斜。
此時,韓蕓汐他們正要趕來,看到樓船傾斜的一幕,全給目瞪口呆瞭。
秦王殿下真的生氣瞭,後果很嚴重。
君亦邪立在翹起的船頭上,都有些傻眼,船毀瞭,他怎麼回去?
一看到歐陽寧諾過來,君亦邪遂是怒聲,“歐陽寧諾,這就是龍非夜賣給你商會的面子?”
之前,龍非夜要毀掉這艘船的時候,歐陽寧諾出面討瞭面子攔下瞭呀。
歐陽寧諾正看戰鬥看得入神,被君亦邪這麼一喊,他嚇瞭一大跳,急急回答,“康王殿下,那是你的船,跟本公子沒多大關系吧!”
前一刻還是盟友,這一刻居然說出這種話來。
韓蕓汐沒看錯,這傢夥確實不要臉,不僅對他們,對君亦邪亦是如此。
歐陽寧諾是商人,利益至上,賠本的買賣絕對不會做的呀!
雖然北歷邊界那筆馬匹買賣很重要,可是,再重要也不能把秦王殿下往死裡得罪。
他要知道君亦邪會耍那種手段,他才不會和君亦邪合作呢。
“歐陽寧諾!”君亦邪氣炸瞭。
龍非夜可沒那麼多廢話,第二劍已經揚起,君亦邪眼底掠過一絲陰狠,持劍往一旁百裡將軍的船上飛去。
豈料,百裡將軍一聲令下,所有船上弓箭手齊出,萬箭瞄準瞭君亦邪。
再強悍的高手,怎抵得過弓箭大軍?
君亦邪隻有一條路,回到禁武的漁州島上。
這時,龍非夜第二劍已經劈下,正正劈在翹起的船頭上,一劍下去,船頭盡毀,船亦是徹底毀瞭。
王之怒意,轟隆巨響,震撼瞭所有人的心。
他凌空而立,背後是一圈浩蕩的戰艦,成批弓箭手萬箭待發。
他面寒如冰,聲冷駭人,“君亦邪,有種給本王遊回北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