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韓蕓汐就收到瞭李太後召見的口諭。
她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個節骨眼上李太後召見她進宮所為何事。如果是平常,她必定是抗拒的,可是這一回不一樣。
她都快一個月沒出門瞭,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不趁機出去溜達溜達呢?等她去太後那報個道,然後出宮去別的地方溜達,龍非夜能知道?
韓蕓汐心情大好,特意換瞭一身漂亮的衣服,誰知道還未出門,龍非夜就過來瞭。
“殿下,太後宣臣妾進宮,恕不多陪。”韓蕓汐搶先說話。
誰知道,龍非夜卻道,“本王也要進宮一趟,一起吧。”
韓蕓汐鬱結瞭,龍非夜是故意的吧?
這傢夥最不喜歡進宮瞭,很多時候哪怕天徽皇帝召見,他都沒怎麼準時去過,今日怎麼就這麼積極?
“殿下,進宮有事?”韓蕓汐刻意問。
“嗯,北歷南都馬場爆發瞭大規模的馬瘟,三途戰場已經有退兵的消息瞭,皇上召本王進宮商議此事。”
雖然龍非夜的語氣非常平靜,可韓蕓汐卻震驚瞭!
她一直琢磨不透龍非夜到底為何那麼篤定北歷不會主動開戰,如今才恍然大悟!原來龍非夜的勢力竟滲透到北歷的馬場去瞭!
這事情可不得瞭!
北歷國有三大著名馬場,南都、洪城和天澤馬場,這三大馬場專門為朝廷飼養戰馬,在北歷國乃至雲空大陸都有著舉動輕重的地位。
雖然南都馬場並不是最重要的軍馬供應地,但是,也足以影響到北歷國的鐵騎大軍,而且,最可怕的是如今發生的不是別的,而是馬瘟。
在馬比人多的北歷國一旦發生大規模的馬瘟,損失的就不僅僅是戰馬瞭,還有無數牧馬呢!那可直接關系到北歷國的民生大計!
韓蕓汐看瞭龍非夜許久,才問,“南都馬場早就有疫情瞭,一直沒公開著對吧?北歷皇帝在三途戰場調兵遣將,不過是虛張聲勢,嚇唬嚇唬天徽的!”
龍非夜點瞭點頭。
“所以,南都馬場有你的人?”韓蕓汐又問。
馬瘟這種事不太可能是人為的,龍非夜之前就如此篤定,必定是早就收到消息瞭。
龍非夜不否認,又點瞭頭。
這便是他要送給天徽皇帝的大禮!北歷國退兵,百裡水軍就可以繼續守護漁州島,天徽皇帝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調動百裡水軍瞭。
君亦邪,哪怕耗費整支水軍困你一生,本王也在所不惜!
韓蕓汐看龍非夜的的目光都變得敬畏起來瞭。
要知道北歷這三大馬場的防守別皇宮還要嚴格,所有在職人員都是世襲的,不會外招,而馬場裡的任何消息都很難流出來。能打入馬場裡去,在瘟疫還未大爆發之前就掌握到消息,這絕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換句話說,龍非夜很早以前就開始在北歷佈局瞭。
見韓蕓汐愣著,龍非夜揉瞭揉她的劉海,“還不走?”
韓蕓汐嘿嘿笑道,“殿下,那個賭約……好像是我贏瞭?”
說好的,她贏瞭的話就帶她去天山劍宗見識見識。
龍非夜的手微微一僵,牽著韓蕓汐,“放心,會有帶你去的一天。”
“嗯,臣妾記下瞭。”韓蕓汐還真一點兒都不心虛呀!
這一回進宮,韓蕓汐並沒帶趙嬤嬤,反倒帶瞭蘇小玉。
打從上一次在樓梯口守夜被韓蕓汐教訓之後,蘇小玉緘默瞭許多,而在秦王面前她更是沉默膽怯。
龍非夜不會閑到去關註一個小婢女,趙嬤嬤卻出聲瞭,“娘娘,還是老奴跟你去吧?”
“帶這丫頭進宮去見個人。”韓蕓汐低聲道。
蘇小玉好奇瞭,“誰?”
“去瞭你便知道。”韓蕓汐故作神秘。
其實,蘇小玉心中有數的,去見的無非是當初在客棧欺負她的楚清歌。
她的主子是楚天隱,可惜楚清歌並不知曉。客棧並非偶然,而是主子安排的。
如今楚清歌已經嫁進宮,主子也早就到帝都,她至今完成不瞭任務,都不敢去見主子瞭。
真是惆悵!
龍非夜和韓蕓汐同行,蘇小玉在後面小心翼翼跟著,她的心思誰知曉?
到瞭宮裡,龍非夜往禦書房方向去,韓蕓汐往太後的乾坤宮去。
臨分別之前,他交待瞭一句,“待會一道回去。”韓蕓汐溜出去的玩的心就這樣徹底死掉瞭。
韓蕓汐到乾坤宮的時候的,後宮裡所有妃嬪都到瞭,按照位列依次坐在兩側。
這讓韓蕓汐想起她當初第一次進宮的場景,隻可惜物是人非。
太後居主位,她左邊坐著的不再是皇後,而是正得盛寵的雪貴妃,雪貴妃身旁便是太子妃穆琉月,太後右邊坐著的是寧貴妃,寧貴妃之後的位置空著,無疑,楚清歌還沒到。
以韓蕓汐的身份,至少得與四貴妃平起平坐,但是,這屋裡竟沒留她的位置。
韓蕓汐早就習慣這種下馬威,李太後要給她留位置,她反倒會不安。
行禮之後,李太後賜瞭坐,桂嬤嬤把椅子擺在穆琉月旁邊,韓蕓汐也不惱火,泰然自若地往那兒一坐,老神在在,氣場並不輸在場任何一位。
李太後的心思韓蕓汐還不瞭解?
她視線掃過上位那幾個人,一切便都瞭然於心瞭。
李太後身旁那位雪貴妃,是李傢的庶女,雖然得寵,卻因為庶出,因為李傢貪污這一污點永遠當不瞭皇後。她隻有和楚清歌爭寵的資格,並沒有爭後位的資格。
如今楚清歌來瞭,李太後最忌憚的便是楚清歌奪走後位。皇後瘋瞭,李傢敗瞭,但是,太後還在呀!太子還要鞏固皇儲之位。
後宮一天沒有皇後,太後便可當政一天。
萬一楚清歌奪瞭後位,皇後統禦六宮是天經地義的,到時候李太後真的該學宜太妃去吃齋念佛嘍!
韓蕓汐收回視線,瞥瞭身旁的穆琉月一眼,穆琉月身為太子妃,極有可能是將來的皇後,她和楚清歌之間其實也存在一個“後位之爭”,萬一楚清歌當瞭皇後,生下皇子,那太子這皇儲之位就有威脅瞭。
後宮的奪權,女人的爭寵就是這麼千絲萬縷,牽涉復雜!但是,這些都跟韓蕓汐沒關系,她並不是這後宮的妃,她是秦王唯一的妃。
李太後找她來無非是要她和楚清歌鬥,她老人傢好坐收漁翁之利。
韓蕓汐承認自己很不喜歡楚清歌,但是,她今日隻是來看戲的,沒有攪後宮這趟渾水的打算。
韓蕓汐端起茶盞來,慢悠悠品嘗,任由太後和雪貴妃、穆琉月她們說笑,她不言不語。
很快,外頭就傳來通報,“楚貴妃駕到!”
隻見楚清歌盛裝而來,華裙長長的拖尾由兩個專門伺候的婢女捧著,她左側跟著兩個婢女,右側是一個老太監扶著她的手。
這架勢都快趕上之前的李皇後瞭。
別說,這個氣質清秀的女人穿上華麗的宮裝還別有一番韻味。
隻是,楚清歌這半年多來應該過得不怎麼好,因為她瘦瞭一大圈。
韓蕓汐很壞,她看著看著就覺得天徽皇帝一定很喜歡楚清歌這幅打扮。
才進宮第二天,來太後這問安就擺出如此架勢,李太後看在眼中,不爽在心裡,表面還是一貫的和氣。
“楚貴妃趕緊平身,到哀傢這來,哀傢好好瞧瞧。”
韓蕓汐冷笑著,想當初她來請安,李太後不也是這句話嗎?
楚清歌上前挨著李太後坐,怨恨的視線卻落在韓蕓汐身上,今日這場子和韓蕓汐沒關系吧?
她來做什麼?看她笑話的嗎?
李太後拉著她的手,細細打量,忍不住感慨,“怪不得皇上喜歡你,這後宮裡就找不到第二個比你長得好的。”
楚清歌是高傲的主兒,她不謙虛,隻是微微笑瞭一下。
韓蕓汐坐在一旁也笑瞭,太後這句話誇張無疑是給楚清歌樹敵,把整個後宮的女人都給得罪瞭。
雪貴妃笑道,“母後,這後宮裡也找不到第二個嫁妝比楚貴妃多的!”
楚清歌嫁過來之前,她的哥哥楚天隱已經和她分析瞭天寧這後宮的厲害關系,也明確瞭她的任務便是把天寧的後位拿下。
她很清楚太後和雪貴妃葫蘆裡買什麼藥,正要反擊呢,誰知道穆琉月突然出聲瞭,“不也找不出第二個沒嫁妝的嗎?”
“沒嫁妝?有這事嗎?”太後納悶瞭。
“皇奶奶,秦王妃不就沒嫁妝?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呀,這種事又沒什麼好比較的。咱們聊聊別的。”
韓蕓汐就坐在身旁,穆琉月竟毫無忌諱,笑得很大聲,這挑釁味未免太濃瞭些。
別說,她嘴皮子功夫長進不少,這句話一來損瞭韓蕓汐一把,而來也給楚清歌解圍。
可惜,韓蕓汐巋然不動,這麼容易被激將,她就不叫韓蕓汐瞭。
李太後和雪貴妃意味深長地相互看瞭一眼,都沒說話。
楚清歌心下納悶瞭,穆琉月這丫頭是什麼意思?什麼立場?幫她嗎?
穆琉月被韓蕓汐玩得臭名昭著的事情,楚清歌是知道的。
雖然來之前哥哥一而再交待不要再和韓蕓汐起沖突,可是,她著實咽不下心底那口氣。
她會好好配合哥哥把皇後之位拿下來,但是,韓蕓汐她也絕對不想放過!
“沒嫁妝?不可能吧?”楚清歌終究是沒忍住,朝韓蕓汐看瞭去。
韓蕓汐實在懶得理會這種無聊的話題,她繼續喝她的茶,她就是不出聲,看看穆琉月這出戲要怎麼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