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個月左右的時間,百裡茗香就給人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韓蕓汐隱隱有種感覺,這個女人的變化不僅僅在身體上,而且還有心理上的。
韓蕓汐剛走出大門,百裡茗香便欠身行禮,“奴婢參見王妃娘娘。”
這……
雖然之前就說好的,她回去養好瞭身體就過來雲閑閣當婢女,可是,面對如此情況,韓蕓汐還是有些猝不及防。
其實,不僅僅是韓蕓汐,就連一旁的趙嬤嬤和蘇小玉都很不習慣。
韓蕓汐走近,圍著百裡茗香打量瞭一圈,心下感慨萬千,最終她親自將百裡茗香攙起來,低聲道,“別的我也不多說,還是那句話,哪天想走便走,我不強留你。”
“婢女記著的。”百裡茗香亦是低聲。
事情既然如此,韓蕓汐也就接受瞭,正巧她缺個助手呢,之前也說好讓百裡茗香過來給她打下手的,百裡茗香接觸毒藥那麼多年,必有悟性,教起來也不會那麼費心神。
“趙嬤嬤,把樓梯下的屋子騰出來給茗香住,帶她熟悉熟悉府上的規矩。”韓蕓汐交待道。
趙嬤嬤還是很喜歡百裡茗香的,她讓蘇小玉去收拾屋子,親自帶百裡茗香熟悉這裡的一切。
宜太妃掌事的時候,秦王府上的規矩可復雜瞭,府上有府上的規矩,各院落也有各院落的規矩,就連洗衣坊那地方也有自己的規矩。但是,秦王妃當傢之後,府上的一切就變得非常簡單瞭,用她的一句話總結,“說話行事不能給秦王府丟臉便可。”
趙嬤嬤帶著百裡茗香走瞭一圈,最後回到芙蓉院。
“茗香小姐,日後都在這院子行走,今日咱就不逛瞭。”
趙嬤嬤指著秦王殿下那座寢宮,又道,“那邊便是殿下的寢宮,沒有殿下和王妃娘娘的允許,不能擅自進入。”
“茗香記下瞭,趙嬤嬤日後喚我茗香便是。”百裡茗香淡淡道。
趙嬤嬤無奈點瞭點頭,又道,“除此之外,這院裡也沒什麼規矩,雲閑閣那邊是最自由的,隻要把自己份內的事做好便可。時候也不早瞭,咱們過去吧。”
百裡茗香還是點瞭點頭,走瞭幾步,她回頭朝那肅靜莊嚴的寢宮看去,她像是下瞭什麼決心一般,表情嚴肅而決絕。
“茗香小姐,你看什麼呢?趙嬤嬤狐疑地問。
“沒什麼,走吧。”百裡茗香毅然回頭。
百思想,千系念,今日茗心與君絕。
秦王殿下,從今日起,茗香將一輩子盡心伺奉;從今日起,茗香心中再也不能有你瞭……
百裡茗香和趙嬤嬤回雲閑閣時,蘇小玉還沒把屋子打掃好,趙嬤嬤利索地打來水幫忙。
“茗香小姐,你稍等。”
在趙嬤嬤心裡,百裡茗香即便是來當婢女,那也是給王妃娘娘當婢女而已,她的身份始終高於真正的下人。
蘇小玉嘀咕道,“趙嬤嬤,讓她一起幫忙打掃比較快吧。”
也不知道蘇小玉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反正她這嘀咕聲讓百裡茗香聽到瞭。
百裡茗香認真打量瞭蘇小玉一眼,也沒多說話,挽起袖子便進屋幹活。
“使不得使不得!”趙嬤嬤連忙攔,“茗香小姐,王妃娘娘之前都說瞭,不讓你端茶倒水幹粗重活,隻讓你給幫她料理那些毒藥材。”
“趙嬤嬤,這屋子是我自己要住的,我自己拾掇。還有,你若再喚我茗香小姐,我便不應你。”
看似柔弱的百裡茗香認真起來,還挺嚴肅的。
“茗香小姐……”
趙嬤嬤才一開口,百裡茗香就蹙眉看去,那較真的目光隱隱有種震懾之力,看得趙嬤嬤都乖乖退出去瞭。
趙嬤嬤心下感慨,當過主子的人就是不一樣呀,年紀再輕都還是有氣場在的。
她和蘇小玉一出來,百裡茗香就把門關上瞭。
“臭丫頭,翅膀硬瞭呀,欺負新人是吧?”趙嬤嬤戳著蘇小玉的鼻子質問。
蘇小玉好委屈,“趙嬤嬤,王妃娘娘沒想留她,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關你什麼事!”趙嬤嬤不悅問。
“咱們給她點苦頭吃,讓她知難而退唄!”蘇小玉低聲道。
蘇小玉最近煩惱著呢,韓蕓汐成日在書房裡忙著收拾那些佩飾,都好幾天早上沒到院子裡喝茶瞭,她計劃得好好的事情根本沒有機會推進。她已經打算改變計劃,在書房裡找下手的機會瞭,這個時候來個百裡茗香,著實礙手礙腳!
“你說得還挺有道理的,那你說該給她吃什麼苦頭呢?”趙嬤嬤若有所思地說。
蘇小玉大喜,隻是,還未開口就察覺到趙嬤嬤的臉色不好看瞭,她悻悻地閉嘴,低頭。
“小小年紀就有這等壞心思,將來還瞭得?”趙嬤嬤厲聲教訓。
蘇小玉心頭咯噔瞭一下,嚇出瞭一身冷汗,自己太過於心急瞭。
“玉兒錯瞭,玉兒不該多事,玉兒沒有壞心思,玉兒就是想幫王妃娘娘,玉兒這就去跟茗香姐姐道歉!”
蘇小玉說著真要去敲門,趙嬤嬤卻將她拉回來,“茗香和王妃娘娘的事也是你能幫忙的?不自量力!還不回去面壁!”
蘇小玉一臉委屈,心下卻松瞭一口氣,她知道趙嬤嬤這麼說便是不跟她計較瞭。
蘇小玉走後,趙嬤嬤原本打算進屋幫忙的,可是想起百裡茗香剛剛那表情,便在門口等瞭。
誰知道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如果不是裡頭打掃的聲音不斷,趙嬤嬤都以為百裡茗香暈倒瞭。
晚飯時間,韓蕓汐從書房出來,狐疑地問,“幹嘛呢?”
趙嬤嬤如實以告,“王妃娘娘,奴婢估計她搞不定。”
“自己的屋子都收拾不好也沒留下的必要瞭。”韓蕓汐大聲丟下這句話便去吃飯瞭。
屋內,百裡茗香自是聽到的,她笑瞭笑,繼續奮戰。
夜深人靜的時候,百裡茗香總算把屋子收拾好瞭,本是這十指不沾陽春水之人,這麼一折騰,又餓又累,腰酸背痛不說,十指指腹都紅腫瞭。
然而,這些疼痛和之前毒發的疼痛比起來,又算得瞭什麼呢?
百裡茗香把自己收拾瞭一下才出門,卻意外地看到韓蕓汐靠在墻上,雙臂環胸,而趙嬤嬤站在一旁,端著熱騰騰的夜宵。
主仆兩這架勢分明是在等她,她原以為大傢都睡瞭。
一股暖流湧上心頭,百裡茗香正要開口,韓蕓汐卻慵懶懶直起身子,漫不經心道,“正好,一起吃夜宵吧。”
百裡茗香淺淺笑瞭,欠身道,“是,多謝王妃娘娘。”
翌日,一大早百裡茗香就在書房門前侯著。
韓蕓汐笑道,“你居然比小玉兒還早。”
要知道以往都是蘇小玉起得最早的,比趙嬤嬤都要早呢。
“王妃娘娘,早安。”百裡茗香欠瞭欠身,昨日進府至今,禮數可一直都擺著。
韓蕓汐本要進書房瞭,轉念一想卻道,“到院裡泡茶吧,很久沒喝過你泡的茶瞭。”
百裡茗香的茶藝可是一流的,備器、選水、取火、候湯、習茶等一系列動作如行雲流水,優雅而又穩重。
借著喝茶的時間,韓蕓汐開始和百裡茗香講解淬毒的知識,百裡茗香收拾屋子的能力差,可別的能力卻特別強悍。
她一邊泡茶,一邊聽韓蕓汐講解,一心二用,居然還可以將茶水泡得恰到好處,連灑出一滴都沒有,整個石臺上幹幹凈凈的。而韓蕓汐所講的內容,她幾乎全都能懂,無需韓蕓汐再多解釋。
蘇小玉起來時,見瞭院子這場景,立馬止步。
乖乖,王妃娘娘都好幾天不泡茶瞭,今日興致倒不錯呀!
蘇小玉特意看瞭那火爐子一眼,眼底掠過一抹得瑟的笑意,看樣子明日她得起得更早一些瞭。
坐瞭半個多時辰,大概將要做的事情都說清楚後,韓蕓汐便帶百裡茗香進書房瞭。
前幾日她已經將所有佩飾分類好,分別放置在不同抽屜裡,接下來便是對同一類的進行淬毒處理。
韓蕓汐大膽地將一些操作簡易,不易感染的程序全交給百裡茗香去做。百裡茗香一開始還有些生疏,但是反復操作瞭幾回之後,便嫻熟瞭,居然沒出過錯。
小東西趴在屋梁上,偷偷盯著百裡茗香的一舉一動看,看瞭半天,它得出一個結論,這個女子很聰慧!它想,有這麼個好幫手,以後蕓汐麻麻不用那麼累瞭。
比起蘇小玉和趙嬤嬤,百裡茗香的話少瞭很多,除瞭韓蕓汐詢問,一般情況下她都默默做事,不廢話的。
然而,到瞭下午,她著實好奇,忍不住開瞭口,“王妃娘娘,拿如此名貴的佩飾淬毒,雖然掩飾性強,但著實是浪費瞭。”
“全是殿下送的,我可沒閑錢這麼揮霍。”韓蕓汐無奈地說。
百裡茗香心頭微怔,這才知曉這些佩飾的來頭,著實不可思議,“殿下這……”
“他懶,懶得幫我挑唄,幹脆送一箱,讓我喜歡哪件自己挑。”韓蕓汐開瞭個玩笑。
“那王妃娘娘怎麼沒把剩下的還回去?”百裡茗香認真問。
韓蕓汐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百裡茗香也是開玩笑,她笑道,“很不巧,全都喜歡!”
百裡茗香亦是笑瞭,“王妃娘娘,殿下若是真懶,就懶得送瞭,殿下這是疼你呢。”
韓蕓汐心中自是有數的,她想瞭下,問道,“你說我回送他什麼東西好呢?”
收瞭龍非夜太多東西,她總覺得自己得回贈點什麼,可是,除瞭茶,她還真不知道龍非夜喜歡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