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香!
君亦邪一嗅到這香噴噴的氣息,渾身立馬有勁瞭,他循著飯香味找過去,很快就走到椰林深處。
隻見空地上,一個黑衣蒙面男子正在做飯。
這傢夥似乎有備而來,身旁放瞭好幾包東西,他搭建瞭兩個石灶,架瞭兩口鍋,一口正在燒水,一口正燒著白米飯。那雪白雪白的一層,那米粒粒粒飽滿,香糯可口,冒著熱騰騰的白煙,看得君亦邪都忍不住咽口水。
三個多月呀,一粒米都沒吃過!
當然,饞是饞,堂堂七尺男兒豈會為五鬥米折腰?
狼狽的君亦邪此時還是Hold住的,他吞瞭吞口水,調整瞭一下心情才走過去,“這位兄弟好雅致。”
顧七少打量瞭他一眼,笑道,“想必閣下便是北歷康王,君亦邪瞭?”
這話一出,君亦邪便有些尷尬瞭,龍非夜出動瞭天寧水軍把漁州島包圍起來的事想必早已傳遍整個雲空大陸,上島來的人認出他來也不奇怪。
當然,尷尬不過一剎那的事情,君亦邪還是很狂傲地承認,“正是本王!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江湖閑人一個。”顧七少答得雲淡風輕,似乎對君亦邪的身份沒什麼興趣。
“兄臺這時候來漁州島,不是時候吧?”君亦邪又問。
雖然魂都被那飯香勾走瞭一半,但是,他還是保持著一半的冷靜。
這個黑衣蒙面人無緣無故跑來漁州島開灶,很奇怪不是?
“呵呵,來得正是時候,這春末夏初幻海湖裡的龍蝦正肥著。”顧七少說道。
“原來,原來……”
君亦邪聽說過幻化湖在這個季節產龍蝦,隻是要釣到並不容易,非常耗耐心,所以很少人會來,他上個月也遇到過兩位,但都知難而退瞭。
此時,鍋裡的水沸騰瞭,顧七少取出一包粉末狀的東西來,盡是倒入沸水中,很快,香味便飄瞭出來。
不同於白米飯的清香,這回是肉香,真心香得不要不要的。
君亦邪深吸瞭一口氣,都有些掩不住驚喜,“這是北歷狨城的肥羊火鍋湯底!被譽為天下火鍋之首。”
“這香味都還沒完全出來,康王殿下就聞出瞭,想必康王殿下也好這一口吧?”顧七少笑道。
他說的沒錯,這會兒香味還未完全出來呢,再沸騰片刻,那必會香飄萬裡,令人回味無窮的。
君亦邪胃裡的饞蟲早就隨著湯底的沸騰而躁動起來,他不請自坐,呵呵笑起來,“肥羊火鍋湯底本是皇室貢品,也是這一兩年才流傳到民間,供應有限,兄臺能買到這鍋底,費瞭不少勁吧?”
顧七少笑瞭,“呵呵,人為食亡嘛!”
明明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傢夥倒好,來一個“人為食亡”!
君亦邪哈哈大笑,“兄臺亦是性情之人,本王喜歡!”
此時,鍋底已經煮得差不多瞭,獨特的濃香隨著熱湯彌散開,挑撥著人的嗅覺和味蕾。
顧七少笑瞭笑,故意誇張地深吸瞭一口氣,“香!實在是香!”
君亦邪連忙道,“兄臺,聞肥羊香不是這樣的,應該這樣。”
他說著,深深吸一口氣,然後屏住,讓香味充滿整個鼻腔,然後緩緩彌散到嘴裡。
顧七少連忙跟著學,這麼一深吸呼,一屏氣,簡直是一種享受,回味無窮呀!
“還是康王殿下懂門道。”顧七少說道。
君亦邪呵呵瞭下,繼續深呼吸,享受著久違的氣息,哪怕吃不到,聞一聞也過癮呀!
鍋底徹底沸騰開之後,顧七少便將一旁大包小包拿來,一一打開。就兩樣東西,一樣是刀工極好的羊肉片,一樣便是綠油油的青菜。
君亦邪終究是忍不住吞口水瞭,香噴噴的白米飯,涮羊肉搭配青菜,葷而不膩,簡直是人間美味!
顧七少瞥瞭君亦邪一眼,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他調好醬料,便開始涮羊肉瞭。
夾起一片薄薄的肥羊片,往沸騰的鍋裡一涮,隨即撈起,置於醬料之中,趁著肉還在冒煙,趕緊食之,輕輕一嚼,香嫩溢汁,唇齒留香,真真好吃得不要不要的。
君亦邪看得肚子都咕咕叫起來,他尷尬地捂住。
顧七少假裝沒瞧見,又涮瞭幾片之後,才一臉滿足地說,“嗯,味道剛剛好。康王殿下,嘗嘗不?”
君亦邪自是不會主動討食的,他等的就是這句話呀!
他大喜,“恭敬不如從命。”
顧七少遂將一雙筷子折成兩雙,“將就將就。”
就帶瞭一雙筷子?君亦邪心想這傢夥應該不是沖他來的吧。
當然,君亦邪依舊是謹慎的,縱使再饞再餓,他涮好羊肉還是留瞭個心,確定瞭這東西沒有毒才吃下。
別說,一開葷真就停不下來。
沒一會兒的時間,這兩人便將一鍋白米飯和一大鍋涮羊肉給掃蕩得精光。
酒足飯飽之後,君亦邪便問,“兄臺可曾聽說北歷和天寧的戰事?”
以君亦邪對北歷皇帝的瞭解,龍非夜這般大動作挑釁,北歷皇帝是絕對會反擊的,會給天徽皇帝施壓,不至於至今還一點聲響都沒有呀!
顧七少慵懶懶靠在樹幹上,挑眉看著君亦邪,冷笑道,“朝堂上的事情本少爺向來沒興趣。”
君亦邪陡然蹙眉,這傢夥的態度分明不對瞭。
他什麼意思?
顧七少眼底的冷意更濃瞭,“本少爺對你比較有興趣!”
君亦邪立馬戒備,他瞥瞭那殘留的食物一眼,心知有詐,隻是,這東西他確定沒有毒呀!除瞭韓蕓汐,這個世界上還有誰的毒術比他高明嗎?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而來?”他冷聲質問。
顧七少慢悠悠地吐瞭兩個字,“熊川……”
這話一出,君亦邪更加震驚,隻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冷冷反問,“熊川是什麼東西?”
“你不知道?”顧七少笑瞭。
“從未聽過!”君亦邪一口否定。
熊川是什麼,他怎麼會不知道?熊川是極其名貴而特殊的藥材,並非用在治病,而用在配制解藥上。
他當年可是費瞭不好心思,花瞭大價錢才弄到手的。
這傢夥是從哪裡打聽到熊川在他手上的?討要熊川,又為瞭解什麼毒?
君亦邪否認,顧七少也不跟他著急。他就是不說話,饒有興致挑眉看著。
吃下人傢那麼一大餐美味,君亦邪可淡定不瞭,他眉頭緊鎖,險些動手,卻很快記起漁州島禁武的規則。
“你到底想怎樣?”他怒聲。
顧七少眸光變得陰狠起來,一字一字狠狠說,“把熊川交出來,我便給你解藥!否則……”
君亦邪心下納悶,就這傢夥的態度看來,似乎跟他有什麼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他得罪的人多瞭去瞭,殺父殺妻殺全傢的全都有。
這到底是哪一位呢?
雖然心虛,他的氣場還是很強大,眉眼輕瞥,睥睨過去,“否則怎樣?”
誰知,這話音未落,他的胃就絞痛起來,這種疼痛並非一點點增加,而去一下子就非常劇烈,整個胃部像是灼燒起來。
顧七少親自下的毒,會簡單嗎?
縱使君亦邪這個大男人,也忍不住皺眉!
當然,疼痛之餘,他心中早已驚濤駭浪瞭。
這頓飯菜居然真的有毒,他不僅僅沒有試探出,而且服用之後毒發瞭,竟還摸不透自己中瞭什麼毒?
栽倒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這對於毒界翹楚,百毒門門主的他來說,簡直是極大的侮辱!
有一個韓蕓汐就夠瞭,哪裡又冒出這麼個東西?
君亦邪強忍著疼痛,怒聲,“你到底是什麼人?”
顧七少還是慵懶懶地站著,隨手摘瞭野草拿手裡把玩,好一會兒才又幽幽吐出兩個字,“熊……川……”
“沒有!”君亦邪厲聲否認。
顧七少聳瞭聳肩,休息瞭片刻,又拿出一包肥羊切片來涮著吃,津津有味,自得其樂。
而就這一會兒,君亦邪已經疼得受不瞭瞭。
他捂著胃部,腰都彎瞭,隻是,要他交出熊川沒那麼容易。
他忍!
“在下去釣龍蝦瞭,康王殿下如果想通瞭,隨時來找我拿解藥。”顧七少笑道。
漁州島禁武,可沒禁毒!隻要他不毒死那一大湖魚,誰能拿他怎麼樣?不用君亦邪最擅長的毒術,還未必坑得瞭他!
在君亦邪惡狠狠的目光中,顧七少架著魚竿,哼著小曲兒往幻海湖去瞭,他打算釣幾隻大龍蝦給他的毒丫頭補補身體。
春末夏初,正是進補的好時節!
顧七少一走,君亦邪氣得一腳踹翻瞭鍋爐!
可惡!
他最近是走瞭黴運嗎?隨便來個人都能整他?
想要他交出熊川,門都沒有!
君亦邪在樹下坐下來,死死捂住胃部,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就不相信他破解不瞭身上的毒!
可惜,琢磨瞭幾個時辰也忍瞭幾個時辰之後,君亦邪還是一無所獲。
他坐在地上,疼得都無力直起腰肢來,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肩膀上的毒也發作瞭。
君亦邪倒瞭下去,安靜瞭片刻,終究承受不瞭,在地上翻滾起來。
疼,也是會致命的!
天下多的是被活生生疼死的。
當意識到自己的性命不保時,君亦邪終究妥協瞭,他撐著走到幻海湖去,無力得話都說不出來,顫著手將熊川舉起,向顧七少示意。
“哎呦,想通瞭?”顧七少笑道。
“解藥先拿來!”君亦邪這才開口,臉色全白,滿臉冷汗。
“你覺得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顧七少冷冷反問。
君亦邪不甘,卻奈何不瞭,將熊川丟過去。
顧七少接住,確定是正品之後,十分歡喜。他回眸沖君亦邪一笑,傾城傾國,“哎呀,我忘瞭帶解藥瞭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