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玉平素就喜歡亂闖亂撞,見狀,趙嬤嬤也沒放心上。
她笑呵呵地挽住百裡茗香的手,“茗香,跟我一起去用膳吧,別餓壞瞭。”
百裡茗香卻大急,王妃娘娘正在書房最裡頭配制解藥,根本聽不到門口的動靜,而且她一認真起來,都不會多註意周遭的動靜的。
讓蘇小玉這個嫌疑人進書房,萬一瞧見瞭桌上的濕木炭可不好。
顧不上趙嬤嬤,百裡茗香冷不丁掙脫開,轉身追進去,一邊大喊,“小玉兒,你別打擾王妃娘娘,娘娘有要事忙呢!”
這麼大聲總能提醒到王妃娘娘的吧。
然而,事實證明百裡茗香太低估蘇小玉瞭,很快,屋內就傳來,“嘭”一聲巨響!
百裡茗香嚇壞瞭,直沖過來,趙嬤嬤也第一時間趕到,竟見湯碗摔碎在地上,蘇小玉正拼命往王妃娘娘身上潑涼水。
“熱湯淋到瞭,嗚嗚……趕緊拿涼水來,這裡的水不夠用!”
“嗚嗚,我不是故意的,嗚嗚……”
蘇小玉哭慘瞭,一邊哭,一邊急急舀來涼水往韓蕓汐後背倒。
韓蕓汐眉頭緊鎖,整個後背灼燒得無比疼痛,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她就像做夢似的!
她專心致志地配毒,眼看就要配出毒藥瞭卻被百裡茗香的聲音打斷,她知道蘇小玉進來瞭,可是,沒想到會那麼快。
她正要轉身看個究竟呢,蘇小玉突然端著熱湯撞過來,一整碗熱湯全淋在她後背,疼啊!
蘇小玉使瞭輕功,悄無聲息靠近,韓蕓汐自是提防不瞭,她這一回是什麼都豁出去瞭。不管事後韓蕓汐怎麼懷疑她,怎麼處置她,她都不管瞭,她現在必須讓韓蕓汐把衣服脫下來!必須看到韓蕓汐的後背!
趙嬤嬤嚇得臉色大白,腦海裡第一個念頭不是救人,而是該怎麼和秦王殿下交待!
“趙嬤嬤,卻找水,快!”韓蕓汐大聲說,她感覺到自己後背都燙潰瘍瞭,不敢亂動,生怕摩挲到衣服引起更大的麻煩。
趙嬤嬤這才回神,趕忙沖出去提涼水來,百裡茗香卻沒有慌,她一把奪來蘇小玉手裡的水,一邊替王妃娘娘降溫,一邊怒斥,“臭丫頭,你闖大禍瞭!笨手笨腳的,還不讓一邊去!”
天曉得這個臭丫頭是不是故意的呀!她的嫌疑太大太大瞭!不能再讓她碰到王妃娘娘瞭。
蘇小玉原本要喊冤的,見韓蕓汐已經開始在脫衣服瞭,她便閉嘴,跪到一旁去。
韓蕓汐很清楚自己的後背需要緊急處理,否則會傷得和百裡茗香一樣重。
她暫時顧不上追責蘇小玉,趁著涼水將後背溫度降下來,衣服也都浸涼瞭,她得趕緊脫掉衣服,盡快把衣服和傷口隔離,免得粘到一起,多受皮肉之苦。
她就穿瞭底衣和外衣兩件,外衣還是很好脫的,她忍著疼自己脫下來,底衣卻有些地方粘在背上的傷口瞭。
“王妃娘娘,我來!”
百裡茗香一手幫她沖涼水,一手小心翼翼幫她掀下衣服,很快,趙嬤嬤也過來幫忙。
底衣已經褪下肩頭,正小心翼翼往下脫,好幾處粘合的地方,需要不斷沖水降溫,需要特別小心的脫離。
韓蕓汐一動不動坐著,百裡茗香和趙嬤嬤緊張得連呼吸都不敢用力,非常謹慎地一寸寸將衣服脫離皮膚潰瘍處。
趙嬤嬤在宮裡應該見多瞭這種意外,應該很淡定瞭,但是,此時此刻她的手顫抖得比誰都厲害,不為別的,隻因為傷的在秦王妃呀!雖然她一直告訴自己先不要去想,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去想,秦王殿下要知道瞭,該怎麼辦?秦王殿下要是回來瞭,該怎麼辦?
“趙嬤嬤,你冷靜下!”百裡茗香都看不下去瞭。
“殿下回來會大怒的!我們都得死!”趙嬤嬤說瞭實話。
百裡茗香的手微僵,卻依舊淡定,“就是得死,也得先把王妃娘娘伺候好!”
這話,韓蕓汐聽在耳朵裡,記在心中。
“該死的一定會死,不該死的本王妃保得住!”韓蕓汐冷冷說。
趙嬤嬤這才冷靜一些,而蘇小玉心下一咯噔,她本就做好瞭被處死的準備,聽瞭這話,竟有些害怕瞭。
隻是,她很快就忽略,想處死她還得證據呢!趙嬤嬤嚇成這樣,她的嫌疑也很大不是?
此時,底衣已經褪瞭一半下來,蘇小玉跪在一旁,睜大眼睛看著,等著。
隨著衣裳漸漸褪落,她慢慢地緊張起來!
混入秦王府這麼久,她一直以為自己有很好的辦法完成任務,然後繼續留在秦王府為主子提供情報的,可惜,她多種嘗試都失敗瞭,最終不得不用這麼直接這麼愚蠢的辦法。
韓蕓汐到底是不是主子要找的人?她的後背腰椎處,是否有鳳羽胎記,秘密很快就要揭曉瞭!
蘇小玉想,隻要讓她找到答案,設法送出消息,就算她最後死在秦王府裡,也值瞭,也算是報答瞭主子的養育之恩。
衣裳已經快到腰部瞭,韓蕓汐的後背隻剩下肚兜細細的帶子,玉背很美,光滑細膩,隻可惜被燙潰瘍瞭兩大片,一大片在肩下處,一大片就在後背正中央。
灼燒之疼痛無法言語,韓蕓汐緊緊鎖著眉頭沒喊疼,隻是衣服已經順利脫離兩大片潰瘍的傷口,她暗暗松瞭一口氣,交待道,“茗香,把我的醫療包拿來,裡頭有藥。”
百裡茗香去取醫療包,趙嬤嬤繼續小心翼翼地幫韓蕓汐整件底衣都褪掉。
蘇小玉都不自覺屏住呼吸,盯著韓蕓汐那即將露出來的腰椎看,期待著即將揭曉的答案。
終於,底衣完全褪下,趙嬤嬤一把拿開。
蘇小玉瞪大瞭眼睛看,卻……發現韓蕓汐腰椎處什麼都沒有!
主子會懷疑到這個女人頭上,並且費盡瞭心思讓她進入秦王府,想必是有充分的理由懷疑韓蕓汐的。
誰知道,竟然什麼也沒有!
不會吧?
付出這麼大的代價,蘇小玉難免有些失落,隻是,趙嬤嬤在韓蕓汐背後走來走去,她也難免沒看清楚。她又看瞭幾眼,還是什麼都沒有。
難道真的沒有嗎?
蘇小玉正要挪近一些看,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小東西突然躥出來,踩在她頭上!
小東西出去玩剛回來,一見屋內的情形它就傻眼瞭,又見蘇小玉跪著,它便知道蕓汐麻麻受傷是蘇小玉害的。
這個該死的臭丫頭!
小東西一落在蘇小玉頭上,就使勁地踩,使勁地抓,甚至還咬,很快就把蘇小玉的頭發全弄亂瞭,大有扯光蘇小玉頭發,咬破她頭皮的架勢。
蘇小玉嚇壞瞭,“王妃娘娘,救命啊!救命啊,玉兒不是故意的!嗚嗚……”
“王妃娘娘,玉兒求求你瞭,饒瞭我吧!嗚嗚……救命啊,嗚嗚……”
不得不說,蘇小玉的演技堪稱一絕,哭技也是一流的,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著,也沒有去驅逐小東西,她可憐兮兮地蜷縮成一團,倒在地上,哭得好淒涼。
韓蕓汐看過來,她心下最不願意懷疑的就是蘇小玉,這孩子才七歲半呢!
可是,如今,她的嫌疑是最大的!
今日這燙傷燙得太蹊蹺瞭!
“王妃娘娘,救救我!王妃娘娘……”
“嗚嗚,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
蘇小玉蜷縮在地上,使勁地哭喊,使勁打滾,小東西就是不放過她,一爪子扯出瞭一大把頭發。
趙嬤嬤哪裡知道火爐子爆炸的事不是意外,她並沒有將這兩件事聯系在一起,見一個小孩子被折騰成這樣,終究於心不忍,“王妃娘娘……”
她想開口求情,可是想到自己未必能逃過一劫,也就不知道怎麼求情瞭。
“小東西,看緊她便可,我自會發落!”
韓蕓汐終究還是開瞭口,即便到瞭這一步,她還是心存一絲絲僥幸,希望她善意帶回來的孩子真的隻是個“孩子”。
小東西立馬住手,坐在蘇小玉腦袋上,等著!蘇小玉動都不敢亂動,更別說去看韓蕓汐的後背瞭。
韓蕓汐在一旁的暖塌趴下,一趴下,趙嬤嬤就趕緊拉來絲被蓋住韓蕓汐的腰部,都燙成這樣瞭,不能再著涼瞭。
百裡茗香緊急處理傷口,上藥,之前被王妃娘娘“伺候”過,她也學瞭不少,還是勝任得瞭的。
蘇小玉癱在遠處的地上,心下也就這樣認定瞭韓蕓汐背後沒胎記。
百裡茗香專心致志,韓蕓汐也沉默著,趙嬤嬤無意間瞥見瞭書桌上好幾碟木炭灰,忽然之間也明白瞭一切,她亦是沉默瞭。
原本雲閑閣是秦王府裡最輕松悠閑之地,而如今,空氣裡緊張、詭異的氣氛,沉重得令趙嬤嬤有些喘不過氣來。
很快,百裡茗香就把兩處潰瘍的傷口處理包紮好,無需趙嬤嬤幫忙,趙嬤嬤才朝蘇小玉看去,見蘇小玉那淒慘的小身軀,她深凹的眼睛終究是全暗淡瞭下來。
“王妃娘娘,這兩處傷口都處理好瞭,還有些發紅的地方,雖然無大礙,也且塗些藥水吧。”百裡茗香認真問。
“嗯。”韓蕓汐隻淡淡應瞭一聲。
百裡茗香將一些明顯發紅的地方塗瞭藥水,又心細地檢查,從肩膀一路檢查下來,看到腰部似乎有點淺紅,她小心翼翼掀起絲被。
可誰知道,絲被一掀開她頓時倒抽瞭口涼氣!
天啊,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