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嘴角勾起瞭一抹譏諷,冷笑道,“寧承,你沒有贏,你反倒是輸瞭!以你的兵力,一年前天寧內亂之時你就可以牽制天徽,掌控大權。你和秦王鬥到現在,得到的不過是一年之前就唾手可得的東西,沒有任何多餘,你連東三郡都拿不下,你覺得自己贏瞭嗎?”
不得不說,這句話準確無誤地踹瞭寧承的心,說到瞭他的痛處!
他是聰明人,其實不需要楚清歌提醒,他自己也知道龍非夜這第一回合,看似贏瞭,其實並不算真正的贏。
充其量隻能說他攪亂瞭龍非夜的局而已,至今,他都看不透龍非夜到底想做什麼?
以他寧傢的實力,確實可以在一年前就掌控住天寧西部這片疆域,但是,以龍非夜在天寧的勢力,一年前卻可以掌控住整個天寧。
然而,龍非夜並沒有這麼做,他甚至都沒在中南部稱帝。寧承百思不得,這是為什麼。
寧承被楚清歌惹惱瞭,他站起來,高大魁梧的身軀一靠近,就給楚清歌十足的壓迫感。
“這一回,本王要定瞭楚傢!”寧承冷冷道。
“我不管你輸贏,總之,你別忘瞭答應我的事情!”楚清歌認真提醒,“與其拿顧北月去交換楚傢,還不如拿他去交換韓蕓汐!寧承,你想贏龍非夜,隻能拿韓蕓汐開刀。否則,就算你得瞭楚傢之兵,你一定鬥不過他!”
“嘭!”
寧承忽然一拳頭打下去,就打在楚清歌身旁的桌子上,“不要在本王面前把話說這麼絕,後果不是你承擔得起的!”
他十四歲接任狄族族長一位,就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說“輸”字,楚清歌今日是一而再冒犯他的底線。如果不是她還有用處,他早就縫瞭她的嘴!
楚清歌被嚇到瞭,怔瞭半晌沒說話,眼睜睜看著寧承出門去,她才緩過神來。
心中的恨意給瞭她極大的勇氣,她追瞭出去,攔在寧承面前,“寧承,堂堂大男人,你想對我一個弱女子食言嗎?你答應我事成之後,就幫我對付韓蕓汐的!”
“急什麼,事情還沒結束呢!楚傢本王不會讓,韓蕓汐……呵呵,本王也會帶到你面前來的!”寧承冷沉著臉,“現在,你,滾開!”
楚清歌還不讓,寧承眸光一冷,驟然揚手。
他向來不碰女人,這一回也沒有碰到楚清歌,但是,一道霸道強勁的之氣卻立馬將楚清歌掀翻。
當楚清歌重重摔在地上的時候,寧承早就不見人影瞭。
女人,真煩,尤其是楚清歌這樣的!
寧承想不通,龍非夜怎麼會招這種女人喜歡呢?
據他瞭解,那個叫韓蕓汐的女人也很喜歡龍非夜,大婚之日還是自己下轎上門的。雖然韓蕓汐名氣不小,可是物以類聚,喜歡龍非夜的女人估計都差不多。
上一回見面的時候,她就一直盯著他看,他最反感這種事,若非礙著身份,他早就兇眼瞪過去瞭。
寧承猶豫瞭片刻,立馬令人回楚傢信,他並沒有對龍非夜對楚傢的招降發表任何看法,隻警告楚雲翳,明日天黑之前楚傢不投降,他一定出兵滅瞭楚傢。
寧承收到瞭楚將軍的信函,龍非夜那邊自然也是收到瞭。
當龍非夜看到“顧北月”這三個字的時候,他看似平靜,眼底卻閃過一絲復雜。
當初去千佛窟那個假韓蕓汐發出的信號告訴他,影族那傢夥在千佛窟動手瞭。龍非夜不知道那天在千佛窟裡影族傢夥和楚雲翳到底怎麼打起來的,為何打起來。他隻確定被楚雲翳帶走的那個大胡子就是影族那傢夥。
他之前就一直對顧北月有所懷疑,如今這麼巧合,顧北月落到瞭寧承手上。
是否,顧北月就是影族那傢夥,幽狄兩族之間發生瞭他不知道的事情?還是,這隻是一場巧合而已,影族那傢夥仍在楚傢手中?
這一切,唯有救出顧北月才能知曉。
顧北月如果真是影族之人,那麼他接近韓蕓汐必是有目的的!龍非夜絕不允許知曉韓蕓汐秘密之人落到狄族手上。
無論如何,顧北月他是一定會救的!他喃喃自語,“顧北月……”
此時,韓蕓汐正在喝茶,聽到這三個字,手一顫,茶杯就落地,碎瞭。
龍非夜垂眼看去,俊眉微蹙。
他嗜茶,對茶具自是十分講究,不管到何處,都會帶幾套茶具隨行使用。一套茶具一般會有五個杯子,他的卻都是六個,多一個是專門訂制的個人杯。
他向來隻訂制一個,即便是唐離都用不上他的訂制茶杯。直到身旁有瞭韓蕓汐之後,他的茶桌上才多出一個專用的杯子。
如今,打碎在地上的正是他最喜歡那款,汝窯的天藍釉。
要知道,瓷器這東西,絕對不可能出現一摸一樣的第二隻,哪怕形狀是一個胚子出來,色澤也是有誤差的。
沒瞭,就是沒瞭……
龍非夜還盯著碎瓷瓶看,韓蕓汐已經看完瞭那份信,整張臉都白瞭。
“怎麼會這樣?顧大夫什麼時候落到他們手上瞭?他不是一直在藥鬼堂分店裡嗎?這太過分!為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這算什麼?”
韓蕓汐非常激動,她怎麼都沒想到寧承他們會拿顧北月下手。
龍非夜瞥瞭她一眼,不悅都寫在眼中,隻是韓蕓汐滿心都是顧北月,並沒有註意到。
龍非夜倒沒計較那個杯子瞭,隻冷冷說,“兩軍交戰,挾持人質、戰俘談判皆是平常事,你急什麼?”
韓蕓汐確實著急,她當然知道人質這種事各看本事,他們手上也有個楚天隱不是?
隻是,顧北月不一樣,顧北月跟這場戰爭一毛錢關系都沒有!當初顧北月為天徽皇帝禦用太醫,手中掌控著皇帝性命,也就掌控著天寧局勢。可是,他向來隻做本分之內的事情,從來都不被誘惑不懼威脅,也從來不會幹涉政務。
他隻是慈悲善良的大夫,忠於自己的職責,每日在藥鬼堂一坐就是一整日,救人無數。
寧承他們憑什麼拿顧北月開刀?他們的底線在哪裡?
韓蕓汐憤怒之餘,更多的還是擔心。
要知道,人質的日子是最不好過的,就顧北月那身體,怎麼吃得消呀?
“你不急嗎?”韓蕓汐反問龍非夜。
龍非夜不答反問,“你覺得顧北月抵得上一個楚傢?”
這話一出,韓蕓汐當龍非夜沒有救人的意思。她沒說話,秀眉緊緊鎖著,盯著龍非夜看。
龍非夜原本目光冷冰冰的,被她盯瞭一會兒,竟避開瞭。
“有些人的價值是不可衡量的,龍非夜,顧北月並不欠我們什麼?我們也不能虧欠他!寧承劫持他,無非是沖著他是藥鬼堂的人,和咱們交情好!”韓蕓汐認真說。
她韓蕓汐向來恩怨分明,愛恨分明,說一不二,愛便是愛,不愛便是不愛,恨便是恨透!
她不曾虧欠過任何人,至今情況不明的啞婆婆算是第一個,她不希望顧北月成為第二個!
“不虧欠他……”龍非夜喃喃自語著。
“不能虧欠!”韓蕓汐認真說,不是不虧欠,是不能虧欠!
也不知道龍非夜想什麼呢,他沉默瞭片刻,大大方方地答應,“好,不虧欠!藥鬼堂的人,誰都別想動!”
楚傢想坐地起價是吧?他會讓楚傢雞飛蛋打,兩頭空!至於寧承,如果他真以為自己贏瞭,他不介意教一教他什麼叫做笑到最後!
有龍非夜這句話,韓蕓汐總算放心瞭!雖然這一回讓寧承站瞭上風,但是,事情還沒完呢!
她期待著和寧承直面較量的一天,隻是,當前更重要的是把楚傢處理調派!
龍非夜沒有對寧承對楚傢的招降發表任何看法,也沒有提及顧北月,隻交待侍從,“回楚傢信,就說明日天黑之前,本王若沒看到楚傢白旗投降,必定三軍齊發,滅楚傢!”
聽瞭這話,韓蕓汐便知龍非夜是打算繞過楚傢,直接和寧承交涉瞭。這是最明智的選擇!
這樣,不管是他們還是寧承,都不會受制於楚傢,楚傢降與不投降,顧北月都是暫時安全的。
心中的大石頭暫時落下,韓蕓汐總算有心思認真琢磨起楚將軍的那份信,信中就說瞭顧北月在寧承手上,寧承打算以顧北月換楚天隱一事,其他的什麼也沒提及。
韓蕓汐不明白呀!
“顧北月到底怎麼落到寧承手上的?藥鬼堂那麼多人,他怎麼偏偏選中顧北月?”韓蕓汐認真問。
真相是什麼,龍非夜也想確定。然而,在弄清楚顧北月的意圖之前,他不會告訴韓蕓汐太多。
“一定是顧北月到處亂跑,被寧承的人遇到瞭唄!”一直不出聲的唐離插瞭嘴,“之前楚西風找他問催產的事情,找遍瞭藥鬼堂分店都沒找到人,就在濱海那一個分店得到消息,說顧北月告假去藥城尋藥瞭。誰知道會出事?”
唐離並沒有說謊,隻是如今顧北月告假一事,在他和龍非夜看來,極有可能就是借口瞭。
韓蕓汐輕嘆一聲,沒多說什麼。
即便顧北月的安全隻是暫時的,要知道,軍人的手腕大多殘忍鐵血的,寧承看似儒雅,卻不是像穆清武那樣的儒將。
她就盼著趕緊處理掉楚傢的事情,好設法營救顧北月。對楚傢本就沒好印象,如今是越發的厭惡瞭。
明日便是十日之期最後一日瞭,她等著看楚傢還能拿什麼跟龍非夜談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