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服噬情之力的辦法就隻有一個,那就是承受它!承受它的攻擊!
噬情之力釋放出來之後,龍非夜會有一個短暫的虛弱時期,失去所有內功,甚至漸漸失去力氣,身體就是一具風吹便倒的皮囊。
這也就是龍非夜為何將噬情之力聚集到長鞭上的原因,因為隻有將噬情之力聚集到兵器上,才能給予它攻擊的機會,才機會也承受它的攻擊。
金色長鞭早就被血水染紅瞭,在龍非夜手中蠢蠢欲動,躍躍欲試,是嗜血的妖,是奪命的魔,是審判的主。
忽然,鞭梢飛竄而起,龍非夜毫不猶豫松手。
他別過頭去,閉上眼。
“咻!”
一聲驚天動地,似疾風呼嘯。
“咻!”
一聲驚濤駭浪,似鶴唳長空。
“咻!”
一聲驚心動魄,似雷霆萬鈞。
……
一鞭一鞭,一聲一聲,鞭起鞭落,血肉飛濺,也不知道打瞭多少鞭,最後長鞭終於失去所有力量,掉落在地上。
龍非夜站著,這個後背血肉模糊,新傷掩蓋瞭舊傷,皮開肉綻,高大的身軀搖搖欲墜。可是,他的脊梁骨卻還是直的,他並沒有倒下去,他的眉頭始終都沒有皺一下。
這是他打小就養成的習慣,再苦再痛都不聲不響。
微弱的燭光映照著他大汗淋漓的側影,他與生俱來的冷漠氣息被濃濃的男人味取代,竟給人無比性感的感覺。
他垂著眼,整個人散發出拒人千裡之外的氣息。無論是誰,看到此時此刻的他,不會有同情,隻會有敬畏。
這個男人的軀體強大,心更加強悍,他永遠都不會被打倒,哪怕是他自己也打倒不瞭自己。
他無聲無息地站著,任由噬情之力在他體內沸騰,亂竄。
當噬情之力重新進入體內,想要降服它們,靠的就不是蠻力,而是心力!他必須撐住,在噬情之力全都流竄到丹田裡去之前,他不能倒下,更不能放棄,他必須用意念去操控它們。
半個時辰之後,他的內功終於回來瞭,分明比先前有進瞭一步。
他緘默地拾起長鞭放好,取來師父為他準備好的止血藥散和紗佈,自己處理傷口。仿佛剛剛的腥風血雨都不曾發生過。
傷都在後背,他隻將止血藥散灑在紗佈上,然後將紗佈纏在身上,簡單而粗暴的處理,卻還是止住瞭血。
至此,今日的任務算是過去瞭。
噬情封印一解開,噬情之力並非一時間全部湧出來,而是每天湧出一些來,日益增強。如今才十多天,越到後面,湧出的噬情之力將越強大。
處理好傷口,龍非夜靠在石門那堵墻邊坐,後背的傷太重瞭,無法靠墻,他隻用腦袋靠在墻上,微微揚起。
才十幾日,他的臉瘦削不少,越發的棱角分明,寒徹冷冽。他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像睡著瞭,又像是在想事情。
一室寂靜,滿地血跡,他緘默的身影顯得特別孤獨。
什麼叫做孤獨呢?
孤獨便是韓蕓汐就坐在他背後,同他一墻之隔,背靠背。
孤獨便是他是生死邊緣,他愛的人卻對一切,一無所知。
孤獨便是他坐著坐著,後背不自覺就會緩緩靠到墻上去,不僅僅是靠住,而且還用力地貼緊,任由滿背血肉模糊的傷痛到無法忍受,他的嘴角卻在黑暗中悄無聲息上揚。
他確定,她也一定背靠在這堵墻上。
孤獨便是,他坐在這裡,便可以看到掛在對面的那件幹幹凈凈的黑衣,不染血跡。那是他特意脫下的,隻為出關之後,掩住遍體鱗傷,騙過她。
韓蕓汐,本王都騙你成癮瞭,戒不掉的。
韓蕓汐緩緩睜開眼睛來,她剛剛完成一次完整的心力修行,意識剛剛清醒。
原本隻是靠在墻上,此時放松下來,她整個人的重量便全都往墻上靠去,貼得緊緊的。她仰著頭,目光有些遊離。
龍非夜,你還好嗎?
龍非夜,你現在在做什麼呢?
龍非夜,我想你瞭……會不會,你也正在想我?
思及此,韓蕓汐又一次往墻壁上靠去,明明都貼得緊緊的瞭,她還想再靠近一些。
龍非夜,怎樣,才能再近一些,再近一些呢?
日復一日……
疼痛是日復一日,思念亦是日復一日。
一個月的時間,韓蕓汐已經快突破儲毒空間第二階瞭,即便她反反復復的努力,卻一直突破不瞭,總覺得到瞭臨界點,那一步邁不出去,需要有人推她一把。
她想起之前糊裡糊塗開啟儲毒空間,進入第一階的時候,那是因為她收瞭毒水池。
是不是想突破第二階,真的需要一個契機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這個月裡,端木瑤和蒼邱子沒少設計想引誘韓蕓汐離開戒堂,隻是,無論他們耍瞭什麼手段,韓蕓汐都沒有離開半步。
龍非夜在這裡,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理由,讓她離開的嗎?沒有!
一個月的時間,一日一日地獄式的折磨,龍非夜就沒有皺一下眉,沒喊過一聲疼,更沒有倒下。
今日,已是最後一日。也是龍非夜掌控噬情力量最關鍵的一日。
今日爆發出來的噬情之力,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多,都要強,一旦他掌控不住,那就不僅僅是全功盡棄,會是什麼後果,他並不清楚,劍宗老人也不知道。
或許,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人知曉吧。
龍非夜隻知道,今日這一戰,隻能贏,必須贏。
即便馬上就能開啟石門,見到韓蕓汐,可是,他仍是穩重如山,他並不似之前那樣一休息好就馬上將噬情之力引出來。
他需要做一些準備,以保證萬無一失。
而此時,石墻之外,韓蕓汐早就無心修行瞭,兩天前,她就般來椅子,坐在石墻前,盯著石墻看。
聰明絕頂,風華萬千的韓蕓汐,其實就是個傻逼,她這不是面壁,是什麼呀?
她在笑,不,確切的說她已經笑瞭兩天瞭。
她壓根不知道龍非夜在暗室裡經歷瞭什麼,有多兇險,她一直都以為龍非夜隻是得瞭劍宗老人的指導,閉關修煉,為參加排位戰而準備。她以為,真正的兇險,是在排位戰上和蒼邱子決鬥。所以,她認定瞭隻要時間到瞭,龍非夜就會武功大增,毫發無損地出來。
她很少很少刻意打扮自己,但是,今日,她著瞭淡妝,特意梳瞭個公主頭,用上一根紫玉步搖,換上夢幻紫的長裙,手腕白紗。
紫色,是他喜歡的顏色。
本來底子就極好,稍稍打扮一下,傾城傾國,分毫不輸端木瑤曾經的美貌,而且,她身上那渾然天成的尊貴感,她眉宇間的絕代風華,她骨子裡的氣度,都是端木瑤永遠都比不上的。
唯有一點,和她這一身仙女般的打扮很不搭,那就是她臉上的笑,那笑基本可以稱之為傻笑瞭。
若是龍非夜見瞭,必定會寵溺地揉揉她的劉海,罵她又犯蠢瞭。
韓蕓汐在等,蒼邱子和端木瑤也都在等,龍非夜今日刑滿出戒堂,三日之後,就是劍宗排位戰。
蒼邱子腹部之毒解除之後,他就一直為排位戰準備。
在天山他已經是第二高手,劍宗老人又不參加排位戰,所以,頭籌就一定是他的,但是,他並沒有松懈。
他很清楚實力的強弱,決定下面那些人的忠誠度,他要展示出他最強悍的武力來折服天山的弟子們,也讓邪劍門的人看到他的合作價值。
“龍非夜此番上天山,必定沒那麼簡單!”蒼邱子擔憂地說。
端木瑤沒回答他,這一個月來,她除瞭配合師父養傷之外,大部分時間都在關註著韓蕓汐,她花瞭很多力氣,佈下瞭好幾個陷阱,隻可惜韓蕓汐根本不離開戒堂半步。
戒律堂是幽姑姑的地盤,她費瞭好大的盡才買通那裡的侍女幫她在韓蕓汐面前說幾句話,隻可惜,都是無用功。
過瞭今日,龍非夜就刑滿瞭,一旦龍非夜出刑堂,想要殺韓蕓汐就更不容易瞭。
端木瑤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今日!
“他能殺冷月夫人,那就有參加排位戰的實力,這小子,敢情是要參加排位戰呀!”蒼邱子喃喃自語,很快就又冷笑,“那又如何,就算他把排行第四和第三的齊宗霖和唐子晉全殺瞭,也沒本事跟老夫鬥!”
見端木瑤心神不定,蒼邱子一把將她摟過來,“瑤瑤,想什麼呢?”
端木瑤渾身起雞皮疙瘩,可是,她隻能忍,她低聲說,“錯過今日,要殺韓蕓汐就難瞭。”
“怎麼,你到現在還搞不定你師父?”蒼邱子冷笑起來,“還是……你連師父都被韓蕓汐給搶瞭?”
這話一出,端木瑤的眸光就冷瞭下來,面具之下的眼迸射出駭人的殺意。她狠狠掙脫開蒼邱子的手,轉身就走,留下瞭一句話,“你等著,韓蕓汐一定活不過今日!”
並不是她搞不定師父,也不是師父不疼她瞭,而是這些日子師父的病情非常不穩定,她不敢太過刺激他。可是,今日,她豁出去瞭!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她都一定要在龍非夜出來之前,除掉韓蕓汐。
師父每次幫她療傷的時候,都一言不發,幾日來就他就隻問過她一句,“瑤瑤,當初我為何救不瞭你師娘呢?”
從師父知道她受傷至今,也就在蒼邱子面前那一回險些發病,這一個月來,師父面對她的是都非常冷靜。
可是,她知道,師父並非冷靜,而是難受到說不出話。
想要進入戒律堂,想要除掉韓蕓汐,隻能靠師父瞭!
端木瑤早就有一計在心頭,一想到龍非夜再也見不到韓蕓汐,她忍不住激動,興奮!
離開鎖心院後院,她直奔天山頂,直飛上九重宮找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