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這樣子的……
劍宗老人和龍非夜鬥得昏天暗地的時候,天上頂幾個侍從忽然沖下來,大呼端木瑤毒發瞭。
三天的時間,玫瑰藤蔓已經爬滿端木瑤全身,此時此刻,藤蔓上開始慢慢地開出花朵來。
如果沒有解藥,今日,端木瑤必死!
劍宗老人硬生生挨瞭龍非夜一道劍氣,轉身就沖戒堂而來,一道劍氣就震開瞭房門。
龍非夜豈能容許他再打擾韓蕓汐,立馬追過去,劍宗老人被龍非夜纏住,隻能繼續與之拼鬥,可是,他心急呀!
瑤瑤死瞭,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那個女人的痕跡瞭。他不允許!
劍宗老人因為分心,節節潰敗,很快就被龍非夜壓得死死的。蒼邱子躲在一旁看著,震驚龍非夜的內功深厚的同時,也驚喜著。
龍非夜本就負傷在身,撐不瞭多久的,隻要李劍心一敗,天山之上就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止他瞭。
“三天!一定是端木瑤的毒發瞭!”幽婆婆連忙回答。
韓蕓汐可以勸住龍非夜,端木瑤的生死,足以讓掌門人讓步,這個機會簡直太好瞭。
“韓蕓汐,這是和解的機會!你趕緊去勸他們不要打瞭!”幽婆婆激動地按住韓蕓汐的手。
韓蕓汐並不著急,狠狠甩開幽婆婆的手,“和解?憑什麼?”
把她和小東西傷成這樣,為瞭一個端木瑤現在竟要他們和解瞭?憑什麼呀!
“你知不知道蒼邱子一直在等著這一天!他們師徒兩再鬥下去,天山就毀瞭!”幽婆婆大怒。
“天山毀瞭,與我毒宗餘孽何關?”韓蕓汐冷冷問道。
“你!”
幽婆婆氣得血氣上湧,她急急別過頭去,忍不住吐瞭一大口鮮血。
“你……”
韓蕓汐不知道幽婆婆怎麼瞭,徐東臨淡淡道,“王妃娘娘,幽婆婆用真氣幫你療傷瞭。”
韓蕓汐這才明白為何自己傷得那麼重,卻沒有元氣大傷的感覺,原來是幽婆婆救她。
隻是,幽婆婆救她,也平息不瞭她心中的怒火,也恕不瞭天山劍宗的罪!
她冷冷道,“如果你為瞭和解而救我,大可不必,你的真氣,我還給你!”
幽婆婆連連搖頭,“韓蕓汐,天山毀瞭是跟你沒關系,但是,天山毀瞭,龍非夜也就毀瞭!”
韓蕓汐正要反駁,幽婆婆冷冷又道,“韓蕓汐,你想過沒有,你毒宗的身份一旦傳下山去,會是什麼後果?龍非夜要面對多大的麻煩?還有,一旦他們師徒戀兩敗俱傷,蒼邱子掌控瞭天山,你們二人還能下得瞭山嗎?”
憤怒的韓蕓汐忽然就冷靜瞭下來,她看著幽婆婆,遲遲沒說話。
毒宗的秘密泄露,後果她早就想到瞭,而蒼邱子坐收漁翁之利,她也是明白的。
“韓蕓汐,掌門人要你死,不止為瞭天下正義,更是為瞭非夜呀!”幽婆婆苦口婆心地說。
忽然,戒堂的瓦頂被一道劍氣狠狠掀起,劍宗老人重重摔落下來,龍非夜緊隨而止。
屋內人皆大驚,隻是,他們二人的身影不過是一掠而過,很快就又飛上空中去。
“韓蕓汐,龍非夜能為你得罪天下人,你就不能為他咽下這口氣嗎?”
“韓蕓汐,你也是個知進退的人,難道你真的要看龍非夜眾叛親離嗎?”
“韓蕓汐,你真的要背禍水的罵名嗎?”
幽婆婆氣憤的質問,韓蕓汐二話不說下榻要出去,隻是,腳剛著地,便暈眩陣陣。
這種暈眩感和解毒空間晉級造成的暈眩感完全不一樣,這種暈眩感是因為她的身子太虛瞭,即便幽婆婆一身真氣治愈瞭她的內傷,可是,重創之下,三天三夜的昏迷,她非常虛弱。
她扶住幽婆婆的肩膀,停住。
幽婆婆沒說話,眉頭緊鎖看著她,周遭眾人亦無聲,都等著她。
大傢和她一樣,那口氣真真咽不下,可是,事實就是事實,他們不得不面對,大局就大局,必須為重!
人生在世,總有太多太多牽掛和羈絆,究竟有幾個人能真正做到恣意人生,快意恩仇呢?
韓蕓汐這麼灑脫的女子,恣意得瞭,快意得瞭嗎?
她停瞭片刻,冷笑而問,“幽婆婆,你知道什麼叫做正義嗎?”
看著韓蕓汐審視的目光,回想起三日前的事,幽婆婆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所有爭鬥,所有傷害,所有殺戮都是不正義的,所有輸贏之爭都是不正義的。但是,贏即是正義!唯有贏,才有資本去維護真正的正義,去履行真正的正義。所有正義,都是踩踏在不正義之上的!”
韓蕓汐一字一字回答,“幽婆婆,我不是去和解的。因為,李劍心已經輸瞭!”
“還有,龍非夜不會得罪天下人。因為,有朝一日,他會征服雲空,征服天下人。縱使眾叛親離,還有我陪他!”
韓蕓汐說完,毅然放手,大步離去。
她被背影非常單薄,卻筆挺堅韌,仿佛永遠都不會倒下。
幽婆婆怔怔地看著,直到韓蕓汐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她都還愣著,她這一生,閱人無數。能上到天山拜師學藝者,皆是人中龍鳳,可是,她就從來沒有見過韓蕓汐這樣的女子。
這樣的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卻強大到令人敬畏;這樣的女子從世俗中來,卻遠遠高於世俗之上;這樣的女子,令人、高攀不起!
韓蕓汐一出門,就看到龍非夜和李劍心在空中惡鬥,一旁,幾個天上頂的侍從不停地大喊,向李劍心稟告端木瑤的情況。
端木瑤正在天上頂,生不如死。
玫瑰藤一旦開花,所有藤蔓就會開始束縛身體,那種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李劍心,我可以給你解藥!”韓蕓汐大喊。
話音一落,龍非夜先收瞭手,轉身就從韓蕓汐飛來,李劍心亦是立馬收劍,追過來。
龍非夜一落地,就抱住韓蕓汐,恨不得將她擁在懷中,可是,他終究還是忍瞭,他上上下下地檢查她,“你哪裡疼?哪裡難受?告訴我!”
韓蕓汐其實非常難受,渾身上下都難受,可是,再難受,都沒有心來得難受呀。
“沒事。”她看著龍非夜,明明很想哭,卻還是笑瞭,“醒瞭,就死不瞭,沒事的。”
龍非夜才不相信,拉起她的手把脈,這時候,幽婆婆走瞭出來,“她的內傷都好瞭,非夜,你們師徒的賬,緩一緩再算,不能便宜瞭某些人。”
見幽婆婆的臉色,又知韓蕓汐脈象平穩,龍非夜便知道怎麼回事瞭。
隻是,這又如何?
他冷冷質問幽婆婆,“你當初怎麼答應本王的?韓蕓汐可邁出戒堂半步瞭?”
既然答應瞭,就要做到!
韓蕓汐毒宗後人的身份被揭穿瞭,又怎麼樣?幽婆婆至少要等他出來,再來分辨是非對錯,分辨正和邪呀!
幽婆婆地下瞭頭,無言以對。
“韓蕓汐,馬上把解藥交出來!”劍宗老人追到。
龍非夜立馬將韓蕓汐拉到背後去,“休想!端木瑤更該死!”
劍宗老人急得臉都白瞭,直接忽視龍非夜,冷冷道,“韓蕓汐,你要怎樣才肯交出解藥?”
一聽這話,幽婆婆心下輕嘆,韓蕓汐說得沒錯,李劍心,已經輸瞭……
韓蕓汐正要回答,卻不經意瞥見龍非夜滿後背的紅……血紅。
她驚得後退開,一看,頓時倒抽瞭口涼氣,整個人都恍惚瞭。隻見龍非夜純白的底衣早被鮮血染紅瞭,他的背……到底怎麼瞭?
韓蕓汐一手捂著嘴,一手小心翼翼摸在他背上,龍非夜立馬避開,“沒事,隻是……”
還未解釋,韓蕓汐便兇他,“別動!”
龍非夜還是轉過身,“小傷而已,沒事的……”
“不要亂動!”韓蕓汐好兇好兇,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掰過龍非夜的身體。
龍非夜垂著眼,再也不敢亂動瞭。
劍宗老人急呀,“韓蕓汐,你到底怎樣才肯交出解藥,瑤瑤快不行瞭!你快說……”
“你閉嘴!”韓蕓汐怒斥。
劍宗老人微怔,也顧不上跟她計較,“想要什麼條件本尊都答應你,先解毒,瑤瑤她……”
“再廢話,本王妃保證大羅神仙都救不瞭她!不信你試試!”
韓蕓汐怒目看過去,劍宗老人到嘴邊的話,生生給吞瞭下去,不敢再多言。
全場一片寂靜……靜得韓蕓汐都似乎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非常非常快。
隔著單薄的血色底衣,她輕輕撫摸著龍非夜的後背,很快,她就摸到瞭傷痕。
她一把拉開龍非夜的衣帶,從背後狠狠脫去他的底衣,這剎那,所有傷痕便都呈現在她面前瞭。
一個月來,日復一日的鞭傷,一道一道,縱橫交錯遍佈他硬朗而筆挺的後背,多得都數不清到底有多少道,這些傷口都沒有結痂,全都血肉模糊著,可謂既無完膚。
韓蕓汐的手僵在半空中,都不敢去觸碰。
她緊緊抿著唇,哽咽地問,“龍非夜,你疼不疼?”
“不疼……”龍非夜淡淡道,想穿上底衣,韓蕓汐卻拉住,“我疼……好疼好疼……”
話音方落,淚便決堤而出,模糊來她所有視線。
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傷得這麼重?
她看得出來那是鞭傷,她知道那是他自己一道一道抽出來的。他在密室裡,到底經歷瞭什麼?這一個月來,一墻之隔而已,她竟什麼都不知道。
“龍非夜,你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