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蕓汐本是秘密下天山,誰知道剛到山腳下,就遇到一幫江湖人士堵路。也不知道他們是天天在這裡守著,還是得到消息,特意來攔截的。
天山的侍衛不便出手,幸好龍非夜安排瞭足夠的影衛保護,不一會兒便殺盡攔路人,隻留瞭一個活口,送上山去審問。
麻煩解決之後,劍宗老人才從隱蔽處走出來,他認真說,“丫頭,看樣子你這一路上,麻煩會不少,得辛苦你瞭。”
“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沒什麼辛苦不辛苦的。”韓蕓汐淡淡說。這些麻煩都是因她的身份引來的。
“若非老夫……”劍宗老人內疚著。若非他多年來不管是,縱容著蒼邱子,或許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情。
“天山身為武林之首,誅毒宗餘孽,天經地義。蕓汐還得謝師尊維護之恩。”韓蕓汐認真道,“怪隻怪我毒宗無能,被白白誣陷瞭這麼些年。我既是毒宗後人,終有一日,必要醫學院給一個交待!”
劍宗老人看著韓蕓汐那倔強的目光,又一次心生佩服!
這個丫頭,如今已是整個雲空大陸的眾矢之,已是整個雲空大陸,人人得而誅之的餘孽,她在天山腳下就遇到麻煩,出瞭天山勢力范圍,還會有多少麻煩?而這一路回寧南,又該有多少兇險和侮辱?
在與天下為敵的情況下,她竟還有如此堅定的信任,竟還有勇氣要聲討醫學院。
哪怕是男人,都未必她有點氣度和膽識吧。
“好!醫學院那邊,本尊會盡量幫你拖著。”劍宗老人也是豁出去瞭,醫學院顧院長已經來瞭三封信函,追問韓蕓汐身份,要他給一個明確的答復,他至今還一封也沒回復呢。
“多謝!”韓蕓汐行瞭個抱拳儀,正要走,劍宗老人卻又開口,“非夜他……”
劍宗老人還未說完,韓蕓汐便打住瞭,“請師尊一定看好他,讓他好好養傷,千萬別提前下山。”
韓蕓汐停瞭一會兒,又道,“幫我帶句話給他,就說……”
其實,有千言萬語的,當著龍非夜的面就是說不出來,當著劍宗老人的面,亦是不知道怎麼說話,最後,一肚子的話變成瞭兩個字,“放心”。
劍宗老人餘光瞥瞭一旁的樹叢一眼,無奈而笑,“好,本尊一定帶到。”
“告辭!”韓蕓汐回頭往山上望去,隻可惜,除瞭滿天星辰之外,什麼都看不到。
再流連,終究要走,不如痛快一些。她堅信,今日的分別是為他日更好的重聚。
她在心裡默默地跟龍非夜告瞭別,很快就上馬車離開。為瞭掩飾身份,這馬車低調而簡陋,隻容韓蕓汐一人,徐東臨喬裝打扮瞭一番,親自駕車,暗地裡,跟瞭一大幫影衛。
當馬車的背影徹底消失不見,龍非夜才從樹林裡一步一步走出來,他以劍為杖,每一步都走得特別費盡。
他看著馬車消失的方向,亦是在心中同韓蕓汐告別。
他本不能下榻的,更別說下山,隻可惜,劍宗老人都勸不住,攔不住。
劍宗老人連忙過去攙,“來瞭又不讓她知道,又不送一送,你這是何必?”
馬車的背影都消失瞭,龍非夜還是望著遠方,他淡淡道,“知道瞭,一樣得走。”
“那你又何必來送?”劍宗老人都生氣瞭,龍非夜下山一趟,又該損耗多少真氣?
“才剛下山,就被圍堵。看樣子九玄宮那位,什麼都知道。”龍非夜冷笑地說。
劍宗老人眼底陰沉沉的,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身旁居然埋伏瞭細作,他這些年來,真真是太糊塗瞭。
若非龍非夜打敗赫亦漣,得知這個消息,他怕是永遠都不會知道。
那天赫亦漣並沒有告訴龍非夜他是受誰指示而采用拖延戰術,但是赫亦漣給龍非夜提供瞭一個極其重要的消線索,赫亦漣說的六個字是“九玄宮,有奸細”。
“手都伸到天山來瞭,看樣子幕後那隻老狐貍,盯你很久瞭。”劍宗老人認真說,龍非夜卻否認瞭,他說,“不,怕是盯雲空這天下很久瞭。”
盯他有何用?盯他,無非是為瞭跟他爭雲空的大好江山。
“他的手不僅伸到天山,還伸到秦王府瞭。”龍非夜冷冷道,“攪瞭本王的局,本王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蘇小玉無故失蹤,他並沒什麼上心,並非他忙於天山的事務無暇顧及,而是早就心中有數。
蘇小玉失憶之後繼續留在韓蕓汐身旁,他一直都派人留心著蘇小玉的行蹤。寧南郡怎麼說都是他的地盤,要丟一個人,沒那麼容易的。
他隻是拿蘇小玉當瞭誘餌罷,將計就計罷瞭,之所以沒將實情告訴韓蕓汐,便是擔心韓蕓汐舍不得蘇小玉那丫頭。
蘇小玉落入那幫人手裡,吃苦頭就不必說瞭,最後命能不能保住都難說。
“顧北月中毒,怕是和老狐貍也脫不瞭幹系。”劍宗老人低聲道,“蕓汐這一趟,終究是兇險的。你這心,比師父狠,呵呵!”
龍非夜沒回答,其實,如果他留得住韓蕓汐,他一定會留。他寧可中南都督府亂,寧可滿盤皆亂,也不要讓韓蕓汐去冒險,也不要韓蕓汐獨自卻面對天下人的責罵。
可是,即便把真相都告訴韓蕓汐,那個女人也一定會無所畏懼回寧南。
不是他不攔,不是他舍得,更不是他狠心,而是他留不住。韓蕓汐和別的女人,終究是不一樣的。
她不會怕事,更不會躲在男人背後避風雨。
他幾乎把能調派到的影衛都調派去保護韓蕓汐瞭,同時,他也監控著鎖心院,藏劍閣藏經閣的動靜,隻要這三方勢力不出手,天下還沒什麼世俗勢力能對抗得瞭他這一回安排的影衛團。
惟願,她這一路順利。
這時候,一個白發尊者從暗處走瞭出來,他是來催龍非夜回去的。
這位尊者是來幫龍非夜掌控噬情之力的。
“非夜,噬情之力的忌諱,你又忘瞭嗎?”尊者冷冷問道。
龍非夜和劍宗老人對噬情之力都不瞭解,卻沒想到尊者在幫龍非夜療傷的時候,發現瞭噬情之力,尊者對噬情之力的瞭解,遠遠多於他們。
噬情之印,最忌諱的是一個“欲”字,所以,還未解封,還未掌控噬情之力之前,一旦破身,便會前功盡棄。
而噬情之力則最忌諱的是一個“情”字。噬情之力是雲空武力的最高級別,一旦掌控噬情之力,便意味著武林無敵。但是,面對至愛之人,噬情之力便會被完全抑制。
也就是說,如果哪天韓蕓汐和他刀劍相向,他面對韓蕓汐,必是內功盡失的狀態。
所謂噬情,便是情可噬人。
換句話說,如果有人想殺他,最好的辦法不是和他刀劍相向,而是借韓蕓汐之手!
“記著呢!”龍非夜認真回答尊者。
因為這個忌諱,他怕是要開始收斂對韓蕓汐種種公開的寵愛瞭。
赫亦漣背後那隻老狐貍,應該是知道些什麼的,才會讓赫亦漣故意拖延時間,萬一,那隻老狐貍也瞭解噬情之力,韓蕓汐的麻煩會更大的。
龍非夜又往遠處看瞭一眼,終究壓下滿心牽掛,跟尊者回山上去。
這個夜晚,格外的漫長……
韓蕓汐坐在馬車裡,雖然一而再告訴自己,要利用這空閑的時間,潛心修行,熟識熟識儲毒空間的第二階,可是她怎麼都無法平靜。總是忍不住會想,龍非夜在做什麼。
天下,有沒有一種解藥,可以化解相思之毒呢?
至少,韓蕓汐是研制不出來的。但是,她很快就無暇長相思瞭,因為,一出天山地界,天都還未亮呢,她就又遇到瞭麻煩。
一大幫名門正派忽然冒出來,將馬車包圍得嚴嚴實實的。
“消息竟傳得那麼快!看樣子咱們的行蹤是保不住瞭。”韓蕓汐低聲道。
“主子,你繼續歇著,不是什麼大事!”徐東臨認真說,他一直坐在馬車上沒動,由著隨行的影衛去應對那些所為的名門正派。
龍非夜挑選來隨行保護的影衛,自然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一個足以對抗十人,很快,就將一群人消滅幹凈。
影衛想滅口,韓蕓汐攔下瞭,“反正行蹤是保不住瞭,饒他們性命把,免得落人口實。”
天知道她這一路上還要遇到多少攔路人,要是把這幫人全殺瞭,醫學院必定會拿這件事大做文章的。
“不殺他們,也得給點顏色瞧瞧,讓他們知道咱們不是好欺負的!”徐東臨說著,駕起馬車便從一堆傷者身上攆瞭過去。
果然,消息走漏得非常快,韓蕓汐他們走瞭三日,就遇到瞭整整二十次埋伏和圍攻,幾乎是兩個時辰不到就遇到一次。
哪些罵人的話她都能背出來瞭,無非是什麼“妖女”、“禍水”、“禍害”、“假好人”之類的,說什麼她開藥鬼堂是別有用心,說什麼她得藥王老人疼愛是用瞭蠱惑之術……
如果不是龍非夜的影衛足夠強大,韓蕓汐早死在亂劍之下瞭;
如果不是韓蕓汐的內心足夠強大,她早被那幫正義之士的口水淹死瞭。
一切都還順利,可是,第五日清晨,他們被逍遙城的人包圍住瞭。
出人意料的是,逍遙城……傾城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