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蕓汐緊緊握住瞭顧七少的憤怒的拳頭,顧七少偏頭看來,低聲,“毒丫頭,放開,乖。”
若是以往,韓蕓汐主動握他的手,他一定早樂翻瞭,可是現在,他卻極力克制自己的怒火,不讓自己失去理智遷怒於韓蕓汐。
已是失控邊緣卻還能那麼溫柔地喚她毒丫頭,他該有寵愛她呀?
“不放!”
韓蕓汐非但沒有放手,反倒掰開他緊握的拳頭,緊緊牽住他的手,顧七少心頭一咯,看著自己和韓蕓汐緊緊交扣在一起的手,不由得愣著。
這一刻若能天長地久,即便被在周遭一聲聲“怪物”裡萬劫不復,他也認瞭。
隻可惜,他連萬劫不復的機會都沒有。
他很快回過神,正狠心要掙脫,卻不料顧北月握住瞭他另一隻手,力道和韓蕓汐一樣,緊得讓人產生錯覺,以為永遠都分不開。
“老鬼,不要中計。”顧北月低聲說。
“老鬼,這一回,我護你!相信我!”韓蕓汐眼底掠過瞭一抹狠絕。
顧七少終於平靜下來,他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麼緊緊地牽過手,何況,還是兩手都被牽住瞭。
老鬼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我行我素的古七剎;小七是醫城的怪物。
他們叫他老鬼,而非小七,這是再告訴他,無論他是誰,無論他的過去如何,無論他的體質有多奇怪,他永遠都是他們認識的那個顧七少,那個古七剎。
長這麼大,第一次發現,原本這個世界上也會有人護他。
如此情義,如何能辜負?
他笑瞭。
反手握住瞭韓蕓汐和顧北月,緊緊地一握,雖然右手有些留戀,卻還是同左手一起,果斷地放開。
朋友,不必費力撐住他,隻要並肩而立,足以!
他何嘗看不出這幫起哄之人的用意?
這分明就是一個陷阱,分明是一個精心準備針對他,進而對付韓蕓汐和顧北月的陷阱。
他的身世曝光之後,早就有很多人盯著他瞭。
顧北月借著審判之機,讓他回歸醫城,而今日一旦他動武殺人,必定會讓有心人士將事情鬧大。就這幫人的歹毒,搞不好能把他說成可怕的怪物,威脅雲空安危的公敵。甚至有可能發現他不死的秘密。
而一旦他不死的秘密被揭穿,毒宗養毒蠱人之事就會被坐實,到時候醫學院和毒宗都難逃其咎。
顧七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成為不死之軀,也不知道毒宗毒蠱人是什麼樣子的,自己是不是就是毒蠱人。他隻知道,這個秘密必須堅守。
以前堅守這個秘密是為瞭自己,今日,堅守這個秘密是為瞭毒宗和醫城,為瞭韓蕓汐和顧北月。
緘默,是他最理智的選擇。
他緘默瞭,而且,還面帶微笑看著北歷太醫,看著人群中那些叫囂的人。
見顧七少笑得這麼沒心沒肺,起哄的幾個人都蔫瞭,誰知道,北歷太醫又開瞭口,“看樣子顧雲天也解釋不瞭小七的體質。顧院長,老夫提議,醫學院成立專門的研究……”
這話還未說完,韓蕓汐便冷冷打斷,“你叫什麼名字?”
北歷太醫後面的話,韓蕓汐可以一字不差地說出來,這傢夥無非是要以雲空大陸安危為理由,要求醫城成立專門的調查小組研究顧七少的身體。
這種行為,和顧雲天有何區別?顧雲天是赤裸裸醫學狂魔,為瞭醫學研究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手段,而這位太醫則是冠上“雲空安危”的一己之私,二者都一樣的自私!
韓蕓汐冰冷冷地盯著北歷太醫看,她眸中迸射出的戾氣,並不亞於顧七少。
雖白彥青到瞭醫城才臨時決定冒充北歷太醫那紮德林,但是那紮德林北深居簡出,極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而白彥青也做瞭偽裝,要識破,豈那麼容易?卻不知道怎麼的,被韓蕓汐這麼盯著,白彥青竟有些心虛。
他避開瞭韓蕓汐的目光,起身來,翩翩有禮地作揖,“在下北歷太醫院太醫,那紮德林。”
韓蕓汐面無表情,又問,“什麼品級?”
“五品神醫。”白彥青答道。
韓蕓汐忽然冷笑起來,“五品神醫?很好!‘假死’聽說過嗎?”
假死?
“在下不知王妃娘娘什麼意思?”白彥青一頭霧水。
“假死狀態,你不懂?”韓蕓汐再問。
“這……”白彥青終於意識到陷阱瞭,他還是很淡定瞭,“在下是第一次聽說,還請王妃娘娘賜教。”
“假死狀態,也叫做微弱死亡,並非真正的死亡。簡單的來說,就是看上去像是死瞭,其實並沒有死。顧雲天的紀錄裡,說的是他們探瞭顧七少的鼻息,發現顧七少沒氣瞭,又把脈瞭之後認為顧七少已死。可實際上,顧七少沒有死,不過是處於假死狀態罷瞭。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起死回生!”
白彥青哈哈大笑起來,“王妃娘娘,你說顧七少假死就假死呀?堂堂醫學院院長診斷錯誤?顧雲天雖然有罪,你這麼污蔑他,不好吧?”
周遭眾人也沒有被韓蕓汐說服,都跟著白彥青大笑起來,那幾個起哄者便又開始叫囂。
“王妃娘娘,顧雲天連生死都分辨不清楚,誰信呀?顧七少明明就是死過一回瞭!”
“就是,能起死回生,他不簡單呀!”
“怪物當然不簡單,依我看……”
這話音未落,韓蕓汐冷不丁出針,一枚毒針正正射在那說話人的腹部,隻見那人張瞭張嘴,似乎還說什麼,隻是還未來得及說出來,整個人忽然栽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誰都沒想到韓蕓汐會突然下毒,顧北月和顧七少也都驚瞭。
“韓蕓汐,你做什麼?”那人的同伴一邊攙人,一邊怒問。
韓蕓汐臉上蒙著一層冰霜,令人不敢靠近,她說,“殺人!”
頓時,全場更是寂靜瞭,同伴驚得連忙去探昏迷著鼻息,這一探便不得瞭瞭,嚇得他連忙放手。
“他真的死瞭!沒氣瞭!”
“她……她殺,殺人瞭!殺人瞭!”
韓蕓汐朝白彥青瞥去,“你說他是死,是活?”
白彥青連忙過來探鼻息,又摸脈,不僅僅摸瞭手腕上的,還摸瞭脖子上的。他猜得到韓蕓汐要證明假死狀態,可是,這個人沒氣瞭,也沒脈象瞭,怎麼可能是假死?分明是已經死瞭。
“怎麼,堂堂五品神醫,連一個人的生死都確定不瞭?”韓蕓汐又問。
白彥青猶豫瞭片刻,給瞭明確的回答,“死瞭!”
韓蕓汐冷冷而笑,朝跪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顧雲天看去,又問,“顧雲天,你說這人是死,是活?”
顧雲天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遲遲沒回答韓蕓汐。
“顧雲天,我說這個人活著,你信嗎?我說你當初連顧七少的生死都判斷錯瞭,你信嗎?”韓蕓汐激將道。
顧雲天猛地抬起頭看她,他眉頭緊鎖,一臉嚴肅認真,不必韓蕓汐催,他瘋瞭一樣拖著鐐銬鐵索靠近“死者”,先是探鼻息,而後認真把脈。
他怎麼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嗎?他不相信!
“死瞭!”他非常肯定。他也非常肯定小七當年已經死瞭,小七之所以能復活,一定是因為小七自身的體質原因。
他不屑地看著韓蕓汐,又一次告訴她,“死瞭!我不會錯的!小七當年確實已經死瞭!”
韓蕓汐眸光中迸射出滔天的殺意,恨不得一腳踹死顧雲天這個變態的老東西。
他把顧七少害得那麼慘,還不夠嗎?而今還要給顧七少找麻煩嗎?
看樣子,顧北月對顧雲天的審判還不夠!
“你錯瞭!那紮德林你也錯瞭!你們都看好瞭!”
韓蕓汐說著,蹲在“死者”身旁,用手指壓迫“死者”的眼球,使得瞳孔變形,然而,她一放手,“死者”的瞳孔就又恢復瞭。
“死人的瞳孔會散掉,他的瞳孔還能活動,他沒死!”韓蕓汐一字一字解釋。
死者的瞳孔之所以會散,是因為肌肉松弛,這個“死者”的瞳孔在壓迫之後還能恢復,足以說明人還沒死。
顧雲天一臉震驚,他冷不丁推開韓蕓汐,檢查死者的瞳孔,而白彥青也上前來,兩人見到事實之後,皆是震驚。
韓蕓汐滿腔的怒火極難平息,她反推瞭顧雲天一把,將他推到以一旁去,白彥青見狀,竟然自覺退開瞭。
她拿瞭一根發繩,綁在“死者”手指末端,很快,手指末端便出現瞭充血,青紫腫脹。
“血液還在循環,怎麼死瞭?”韓蕓汐冷幽幽地盯著顧雲天和白彥青看,“這種基本常識二位都不懂嗎?”
他們兩人皆無言語對,白彥青眼底一片復雜,而顧雲天不停地搖頭,喃喃自語著不知道說瞭什麼。
韓蕓汐又令人取瞭一根細小的雞毛,放在“死者”鼻孔處,怒聲,“二位,都好好瞧瞧吧。”
別說白彥青和顧雲天瞭,全場的人全都瞧過來,大傢認真一看,分明看到那雞毛被“死者”鼻子裡吹出來的氣給吹動瞭。
天啊!人真的沒死!
“不可能……不可能……”顧雲天跌坐在地上,癡呆瞭一樣喃喃自愈。
白彥青看著韓蕓汐,正還要辯解,韓蕓汐冷不丁將那份厚厚的證據狠狠甩在白彥青臉上,她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