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元隆的密函裡提及瞭顧北月的消息,但是,沒有說明具體的情況,要龍非夜盡快趕回軍中,主持大局!
有顧北月的消息,如此說來,顧北月就沒有死。
可是,龍非夜看完信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深邃的眸光反倒變得非常復雜。
百裡元隆遠在戰場,顧北月則是從毒宗禁地的深淵裡跌下去的,他派瞭無數人再找顧北月,都沒有消息,百裡元隆怎麼會有顧北月的行蹤?
這消息是真?是假?
而且,這份信具體的情況隻字不提,百裡元隆又是什麼意思?這像是在跟他稟告情況嗎?這分明是威脅!
鮫族對西秦皇族有多怨恨,龍非夜非常清楚。
當年南方水災,白族犧牲瞭多少族人,才攔阻瞭一次又一次的江水泛濫?白族犧牲的那些族人們,連名字都無法留下,甚至,連為民做瞭好事,卻至今不為民所知。
因為,白族得守著鮫的秘密。
鮫人們潛入水中,賣命地阻擋一次次江水突然暴漲,岸上卻無人知曉。他們的屍體全都沉在沙江底,無聲無息。
白族付出瞭那麼多,西秦皇帝竟在水災泛濫之際,爆發戰爭,甚至調用抗洪的軍隊,突擊東秦抗洪軍隊。
是可忍,孰不可忍呀?
或許,鮫族比東秦皇族更恨西秦吧。
所以,這一回渡江戰役,百裡元隆毅然違背祖訓,公開瞭白族為鮫的秘密,拒絕在隱姓埋名。
韓蕓汐身份曝光之後,龍非夜最提防的不是唐門,不是影衛團,而是百裡元隆,百裡鮫軍。
百裡元隆手握重兵,一旦讓他知曉真相,後果龍非夜也很難想象。
猶豫再三,龍非夜令人給顧七少送信之後,毅然改道,直奔沙場!
顧七少收到龍非夜的信,人才剛剛抵達天寧皇都。這會兒他就像是夜裡的獵豹,潛伏在皇宮附近,瞇著眼,隨時都會撲向獵物。
“七哥哥,你就確定韓蕓汐在宮裡?”沐靈兒一臉焦急。
皇宮的防守是最森嚴的,陷阱是最多的,如果沒有查清楚冒然行動,得不償失呀!
天知道寧承設瞭多少陷阱在等著他們。
“別吵,一邊去,礙手礙腳的,我沒空救你。”顧七少不耐煩地揮手,分明是掀起沐靈兒這個拖後腿的。
沐靈兒的皮早就練厚瞭,心也練硬瞭,任由他怎麼嫌棄都不介意。
“七哥哥,咱們好好談一談這件事好不!”沐靈兒拉著顧七少的手,狠狠將他拽下墻,打從他們離開毒宗深淵,聽到韓蕓汐出事之後,七哥哥就一路狂奔到這裡,都沒仔細思考思考這件事呢。
顧七少眸光頓寒,若是以前,沐靈兒早就嚇住瞭,可是,如今即便他真的想殺她,她也不怕。
“滾!”他冷聲。
“你找韓蕓汐做什麼?她的西秦公主,寧承劫持她,還能把她怎麼著不成?把她像菩薩一樣供著還差不多!”沐靈兒撇瞭撇嘴,又道,“七哥哥,你不會是想幫龍非夜劫持西秦公主吧?”
這話一出,顧七少才冷靜下來,忽然發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找毒丫頭作甚?
她是西秦的公主呀,寧承是從龍非夜手裡救走她,而非劫持。
他呢?
他還能帶她去浪跡天涯嗎?啞婆婆的事,他騙瞭她。他是龍非夜的幫兇!
“七哥哥,指不定秦王派人盯著你呢!”沐靈兒又道。
顧七少的臉色有蒼白瞭幾分,沐靈兒正要開口,顧七少卻忽然怒聲,“閉嘴!”
說完,他身影一掠,便翻過宮墻潛瞭進去。
啞婆婆的事,他去認錯!
“七哥哥,你冷靜點!”沐靈兒也追瞭進去。
這時候正值夜深人靜,白玉喬和白彥青剛剛抵達皇城,寧安出面招待,安排她在宮中住下。
白彥青隱瞞瞭身份,偽裝成君亦邪的下屬,白叔。
寧安一走,白彥青就低聲,“收拾一下,待會馬上過去拜見公主。”
“師父……”白玉喬話一出口,就被白彥青瞪瞭一眼,她才知得提防隔墻有耳,連忙改口,“白叔,公主殿下已經睡下,這麼晚瞭過去打擾,不妥。”
“老夫受主子所托,一抵皇都就必須把傳國玉璽交給公主。想必公主知主子衷心,也不會怪罪。”白彥青說道。
白玉喬明白師父這麼做是為瞭表達忠誠,她收拾好之後,便派人去告知寧安。
這個時候,韓蕓汐怎麼可能睡得著呢?
她就在茶室後面的密室裡,等著寧承會見白玉喬和白叔。她都等一晚上瞭,這些日子,她都得在這密室裡住,出去不得。
她原本想修一修儲毒空間的第三階,隻可惜,心情平靜不瞭。
很快,寧承會見見白玉喬師徒瞭。
“寧大傢主,失敬失敬!”白玉喬很熱情,而白彥青則一言不發。
寧承隻同白玉喬頷首,他打量瞭白彥青一眼,“這位就是白叔?”
“正是,拜見寧大傢主。”白彥青抱拳作揖,平靜從容。
“君亦邪何時才能過來?”寧承問道。
“我傢主子已經和冬烏族族長談妥,這幾日應該已經出發回國,他帶回來的戰馬,數目一定會讓寧傢主滿意。”白彥青說道。
寧承問說,“多少?”
“分三批領回來,每批不下三萬。”白彥青即便再從容淡定,說到這個數名也露出瞭難掩的得意。
寧承的心咯噔瞭好大一下,他想起瞭韓蕓汐之前的提醒,果然,北厲鐵騎不容忽視!
這三批戰馬,再加上北歷原本的鐵騎,十萬鐵騎是綽綽有餘呀!
寧傢軍和龍非夜鬥得要死要活,倒頭來還得被君亦邪給得瞭漁翁之利!
寧承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停戰!
暫停和東秦的戰爭他才能保存實力。他必須先揭穿風族的陰謀,解除風族的威脅,否則,天下會落在風族手上,所有人都為風族做嫁衣。
至少,他得拖著,拖到北歷鐵騎能夠和寧傢軍一起奮戰,以此能利用風族,也牽制住風族。
沒想到終究得靠龍非夜的兵來對付風族,寧承嘴角不自覺勾起瞭一抹自嘲。
效忠是命運,復國是使命,都逃不過一個“命”字,而“命”這個字,他從未思考過,也不敢思考。
效忠這一條路,他走得太孤獨瞭。
“很好!”
寧承強顏歡笑,“第一批戰馬多久能上戰場?”
“從冬烏到北歷,在從北歷南下,馬上戰前得休養,一個半月左右。”白彥青答道。
“不用馴馬嗎?”寧承不解地問。
“不必,我傢主子說服瞭冬烏國的馴馬師,一個馴馬師足以號令萬匹戰馬。”白彥青得意之色難掩,君亦邪這一回真真出乎他的意料。
“呵呵,君亦邪好本事!”寧承又問,“第二批和第三批呢?何時能到?”
他得問清楚,提防白彥青留著第二批和第三批戰馬,對付他。
“這還不好說,得看路況,再過一個月,北邊就下雪瞭。”白彥青給出合理的回答。
寧承心下更是戒備,他多麼慶幸韓蕓汐提醒他風族的異心。
他沒有發表看法,轉移瞭話題,“傳國玉璽呢?”
“自是帶來瞭,隻是……”白彥青很客氣,“這麼晚瞭,不知道公主殿下方不方便接見。”
這話的意思,沒見到韓蕓汐,他是不會交出傳國玉璽的。
寧承嘆瞭一口氣,淡淡道,“公主不在我手上。”
“什麼?”白彥青大驚,白玉喬非常意外,“怎麼會……”
他們得到藥城的消息,醫城封城封瞭好幾日,分明是韓蕓汐被劫持瞭,而寧承就在醫城,不是他劫的人,又會是誰?
“韓蕓汐確實不在醫城,不隻龍非夜在找人,我也在找。會不會……”
寧承欲言又止瞭好一會兒,白玉喬忍不住問,“你懷疑誰瞭?”
“一個人……”寧承還是猶豫,白彥青都急瞭,“誰?”
“影族之人!”寧承冷冷道,“楚清歌臨死之前招供瞭,顧北月就是影族之後。醫學院稱顧北月在閉關,會不會是……他?”
“不會!”白玉喬立馬否認,白彥青不悅地朝她使瞭個眼色。
他猜得到寧承會從楚傢人口中審出顧北月的身份,卻沒想到韓蕓汐沒在寧承手上。這一趟,他到底是來對瞭,還是來錯瞭?
“你何以這麼肯定?”寧承立馬追問。
白玉喬也算機靈,答道,“顧北月早在公主失蹤前就閉關瞭,怎麼會知曉公主的身世?而且,就算他知曉真相,何以劫持走公主?他該帶公主來找你才是。”
寧承心下冷笑,他摩挲著光潔的下頜,一臉若有所思,“為今之計,也隻有全力尋找公主。戰場那,還請白老親自坐鎮。”
“尋公主為重,隻是……”白彥青一臉認真,“隻是戰場那,老夫有心無力。別說老夫,即便是我傢主子來瞭,也未必能單單憑借奇門遁甲之術,擊退東秦軍。”
白彥青當然害怕寧承把他支到戰場去,把白玉喬留下來。而且,風族的以奇門遁甲之術佈兵陣,需要有足夠的兵力,就寧承現在的兵力加上風族的軍陣,隻能和東秦軍持平,要反擊根本不可能。
既然韓蕓汐失蹤,自是得先把人找出來。戰事,他並不急著出手,反正耗下去,寧傢軍的損失最大。
待君亦邪第一批戰馬到瞭,北歷騎兵難下,寧承手裡沒兵,就無法掌控大權瞭。
白彥青自覺理由充分,誰知道寧承卻道,“呵呵,白叔真會開玩笑。我如何會讓你以一人之力抗百軍?我隻需要你輔我寧傢軍,暫停戰爭而已。待尋回公主,再重振士氣不遲!”
就在這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侍衛的稟告聲,“主子,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