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彥青的態度非常強硬,眼看韓蕓汐的劍都要砍到他身上瞭,他居然還巋然不動,無比淡定地盯著韓蕓汐看。
韓蕓汐終究是敗下陣來,劍刃就抵在白彥青的身上,一切戛然而止。
白彥青是風族之長,顧北月是影族唯一的後人,二者比起來,白彥青的價值明顯大於顧北月。所以,如果是一命抵一命的話,韓蕓汐他們算是賺瞭的。
顧北月也死得值瞭。
但是,韓蕓汐如何會以“價值”來估量顧北月的性命呢?她辦不到!
韓蕓汐一停下來,白彥青嘴角就泛起瞭一抹嘲諷的弧度,他早就知道,韓蕓汐下不瞭手。
忽然,寧承按著瞭韓蕓汐的劍,猛地推進,劍刃便刺入白彥青的身體。
“不要!”韓蕓汐猛地將劍拔回來,丟到一旁去。
白彥青不動,亦不說話,無聲無息冷笑起來,他嘴角那一抹嘲諷,看得寧承特別刺眼。
“公主,屬下相信顧北月會以此犧牲為榮!他的死,必成影族最大的榮耀!”寧承認真說道。
韓蕓汐終於明白寧承為何舍得把寧安送給天徽皇帝,為什麼舍得把寧靜送入唐門瞭。她早該想到,寧承連自己的親妹妹都可以拿來為西秦皇族,為傢族使命、傢族榮耀犧牲,何況是別人呢?
韓蕓汐怔怔地看著白彥青,低聲,“可是,我辦不到!”
“公主……”
寧承要勸,韓蕓汐卻抬手攔下。
寧承想說什麼,她都知道。寧承無非是要對比風族和影族的勢力,隻要他們廢瞭白彥青,將白彥青交給北歷皇帝,北歷皇帝就有資本牽制君亦邪。到時候,北歷皇族有騎兵,君亦邪有戰馬,這二者實力相當,怎麼說也能鬥上一年半載。如此一來,便可以為寧傢就無後顧之憂。
影族,就剩下顧北月一人,而且顧北月的影術並非完全恢復,以顧北月一條命,毀瞭風族的陰謀,有何不值呢?
他們廢瞭那麼大的勁,至今都不掛旗,甚至隱瞞瞭她的行蹤,不是就為瞭這一刻嗎?
“寧承,西秦光復瞭,可是,西秦的忠勇之士都犧牲瞭,意義何在?”韓蕓汐問道。
“公主,現在不是說這些時候!”
在這件事上,寧承一點兒都不想讓步,即便是面對西秦公主。
他拔起瞭自己的劍來,然而顧七少卻攔瞭,“你沒有資格替顧北月做決定!”
“我知道他的選擇!”寧承猛地施力,卻終究扛不過顧七少的力氣。
“你們以為現在放瞭他,他就能放過顧北月嗎?”寧承怒瞭,質問道。
“至少,顧北月不是因西秦而死!”韓蕓汐有自己的堅持。
“影族的使命便是為西秦而亡!狄族亦是!”寧承大聲說,這句話,其實不是他說的,而是他祖父和父親告訴他的,是他們臨死前告訴他的,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本公主拒絕!”韓蕓汐亦怒瞭。
這是她第一次承認“西秦公主”這個身份。她這是告訴寧承,她不是在跟他商量,而是在命令他。
“公主……”寧承無法接受,卻不敢再違抗。
韓蕓汐朝弓箭手看去,冷冷下令,“全部撤退!”
寧承握緊瞭右拳,滿腔的不服,隻能全都憋著,他朝弓箭手領隊使瞭個眼色,千名弓箭手才退開。
白彥青慢條斯理地拍瞭拍身上的塵土,整理衣裳。
他正離開,韓蕓汐冷聲,“你要敢傷顧北月分毫,後果自負!”
白彥青冷冷一笑,揚長而去,至於白玉喬則被他遺忘在一旁的地上,或許,他以為自己這徒弟被亂箭射殺而死瞭吧。
白彥青一走,寧承直接將自己的劍擲在地上,那本就冷峻的面容寒徹得無比駭人,哪怕是剛剛帶沐靈兒過來的寧安,都不敢多言。
顧七少沒將他放心上,他眼裡隻有毒丫頭。
“毒丫頭,你還是七哥哥的毒丫頭!”顧七少喃喃自語。
“什麼?”韓蕓汐看瞭他一眼。
“罵你呢,沒聽到就算瞭。”顧七少打趣地說。
誰都不知道,他剛剛的心跳有多快。他害怕他喜歡的毒丫頭變成瞭一個徹頭徹尾的復國公主,大義凜然,名正言順要犧牲顧北月。
他都無法想象,如果韓蕓汐做出犧牲顧北月的決定,他該繼續無條件維護她,還是對她說“不”。
慶幸,毒丫頭還是原來那個毒丫頭。
韓蕓汐也沒追究顧七少的玩笑,她看著寧承那冷峻的側容,心口堵著,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寧承……”
她正要開口,寧承轉頭就走。
“寧承,你們犧牲瞭那麼多回,這次且當是皇族為你們犧牲一回!”韓蕓汐大喊。
這話一出,寧承便怔住瞭,而一旁的寧安亦怔,眼淚一下子就盈眶而出,不知是委屈又或者是欣慰。
寧承站瞭很久,終究還是轉身過來,他不再討論顧北月一事,而是認真說,“公主,必須盡快想辦法見一見北歷皇帝。”
韓蕓汐搖瞭搖頭,“不,有人比我們更心急的。
“誰?”寧承話一出。
“龍非夜。”韓蕓汐已經很久沒有將這三個字說出來瞭。
“龍非夜?”寧承不解。
“隻要我們把準確的消息透給龍非夜,他一定比我們還急著出手。”韓蕓汐停瞭下,索性豁出去,“龍非夜在北歷一直都有密探和細作,當一回北歷馬瘟,就是出自他之手。”
這話一出,寧承大驚,沒想到龍非夜的手竟早就伸到北歷內部去瞭。
“他早就打探到君亦邪卻冬烏族買馬的事情,隻是,未必能打探到數目。”韓蕓汐如實說。
雖然君亦邪十萬鐵騎可以摧毀寧傢軍,但是,寧傢軍一歿,龍非夜就要直面十萬鐵騎瞭,他手上的兵也對抗不瞭十萬鐵騎。
所以,龍非夜如今和寧承其實是一個立場,都希望北歷皇族能牽制住風族。
寧承不傻,他琢磨瞭片刻,低聲,“狄族必定派使臣過去,若龍非夜和北厲合作,我西秦危矣!”
這一點,韓蕓汐倒不可否認。
這時候,沐靈兒大叫起來,“啊……她……白玉喬還活著!”
眾人循聲看去,隻見身中數箭的白玉喬的手居然在動。
“救人!”大傢異口同聲。
白玉喬是君亦邪的師妹,也就是白彥青的徒弟,她一定知道白彥青所有事。
大傢不僅僅異口同聲,而且第一個念頭都是“一定要從白玉喬嘴裡審核出顧北月的下落”!
韓蕓汐和沐靈兒連忙對白玉喬進行急救,寧安很快就找來太醫。
一番搶救之後,白玉喬的性命總算保住瞭,隻是一時間還無法醒來。
韓蕓汐和寧承一番謀劃,派出出使北歷的使臣之後,總算得閑,能和顧七少和沐靈兒單獨說幾句話。
然而,還未開口呢,寧安就過來瞭。
“公主殿下,屬下親自挑瞭幾個仆人,跟隨龍尊去醫城,你要不要過目?”寧安恭敬地問。
韓蕓汐隻覺得寧安的態度不太一樣,卻又說不上來。
她不知道,正是因為她那句話“皇族為你們犧牲一回”撼動瞭寧安的心。讓這個早就萬年成灰的女子,看到瞭活著的意義。
她之前的恭敬,是對韓蕓汐身份的恭敬,而如今的恭敬,則是對韓蕓汐這個人的敬重。
韓蕓汐看瞭顧七少一眼,眼中閃過絲絲復雜,最後還是答應瞭寧安,“嗯,過去瞧瞧吧。”
寧安按照韓蕓汐之前說的,給龍尊安排瞭一個老媽子,一個太監一個宮女,三個侍衛還有一個陪玩的小童子。
顧七少和沐靈兒都沒把這件事放心上,兩人在一旁等著事完瞭,寧安趕緊走,他們好和韓蕓汐說幾句話。
他們原以為韓蕓汐看一眼人就完事瞭,誰知道韓蕓汐走過去,把每一個人都從頭到尾認認真真地打量瞭一遍。
顧七少隱隱嗅到瞭毒的味道,確實並不確定,他什麼都沒問。
一番認真檢查之後,韓蕓汐朝寧安點瞭頭,“今日就送走嗎?多久能到醫城?”
“是,馬上就走,從這兒到醫城,最快也得七天。”你敢答道。
韓蕓汐取下一個紫流蘇來,“把這東西帶上,直接去找沈副院。”
“公主殿下這……這豈不……”寧安有些不解。
“暴露行蹤?”韓蕓汐反問道。
寧安正是這個月疑慮,韓蕓汐答道,“之前隱瞞行蹤就是為瞭騙白彥青,如今事情過去瞭,自是要掛旗。讓寧承準備準備,我要親征!”
她這話一說完,寧承便從門外進來,“屬下已經安好好一切!隨時護送公主趕赴戰場!”
韓蕓汐何嘗不繼續拖著,能拖一日便是一日,畢竟掛旗親征,便是要與龍非夜為敵瞭。
可是,她知道寧承不會再讓她拖延的,她也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拖延瞭。與其再拖延下去,引起寧承的疑心,倒不如到順瞭寧承的意,到戰場去,至少……有機會看到龍非夜吧!無論如何,龍非夜都會去戰場。
龍尊的仆從,帶著她要問的問題,一路往北,七日左右便可抵達醫城,隻要沈決明見到他們,一定可以看到她要問的問題,她也相信沈決明會將她的意思轉達給龍非夜。
真心實意往北去,她自己卻盯著西秦公主,披著仇恨的面具往南去見龍非夜,從這裡到戰場,也就七日左右的時間吧。
龍非夜,你若有心,便設法來見一面吧!
韓蕓汐和寧承談妥瞭掛旗出兵一事之後,顧七少和沐靈兒總算有時間和韓蕓汐單獨說話瞭。
顧七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