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七少拉著沐靈兒離開皇宮,確定沒有尾隨者之後,才停下來。
沐靈兒連忙將密函取出來,“七哥哥,給,今早上剛剛到的。”沐靈兒也好奇著信裡的內容呢。
顧七少打開一看,隻見字跡雋秀,而不失力量,確實是韓蕓汐的筆跡,信上說瞭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關於東西秦止戰,韓蕓汐說寧承和龍非夜達成協議,止戰,各自對付風族,待拿下風族再戰;
第二件事是要他全力幫助寧承,利用白玉喬找到白彥青,最好能利用白玉喬為證人,揭穿君亦邪,得到北歷皇帝的認可,進而爭取和北歷合作。
第三件事便是跟他和沐靈兒報平安,說她在軍中一切都好,無需掛念。
沐靈兒很快就看完瞭,一腔熱血,“七哥哥,咱們一定要搶在龍非夜之前,幫我姐拿下風族!”
其實,對這件事,顧七少應該比沐靈兒還激動,還熱血沸騰的。
可是,他一點兒都不激動,反倒是緩緩地瞇起瞭狹長的雙眸,一字一字地琢磨這封信。
很快,沐靈兒就發現他的異樣,“七哥哥,你怎麼瞭?”
顧七少沒說話,還是盯著信函看,看瞭一會兒,他便將信封裡裡外外檢查瞭一遍,又拿著信封外落款的筆跡和信函上的筆跡對照。
“七哥哥,你……你懷疑這封信是假的?”沐靈兒驚瞭。
“這筆跡……是一樣的嗎?”顧七少這才開口。
沐靈兒認真對比瞭好一會兒,非常肯定地點頭,“一摸一樣,這是我姐的筆跡錯不瞭,我看過她寫的好幾張藥方,我這兒還留著呢!”
沐靈兒連忙取出一張藥方來,和顧七少一塊對照筆跡。
“一樣的!”沐靈兒更加肯定。
顧七少亦是喃喃自語,“確實是一樣的。”
“那就錯不瞭!七哥哥,咱們等寧承來再一塊去吧,再多審一審白玉喬,指不定還能審出些別的來!”沐靈兒認真說。
顧七少特鄙夷地看瞭她一眼,“再審,還得繼續上刑,你這小白兔心肝,受得瞭嗎?
前幾日,她還勸他不要再動刑呢,今兒個居然讓他繼續審。這臭丫頭到底怎麼想的呀!
沐靈兒糾結瞭好一會兒,認真道,“受得瞭!我跟你一起審!”
也不知道該說善良的沐靈兒心裡,住著一隻小惡魔;還是該說這小惡魔沐靈兒心裡住著一隻小白兔。
顧七少一直琢磨著信中內容,原本沒打算理睬沐靈兒瞭,卻又忍不住問瞭一句,“丫頭,你不是說毒丫頭放不下龍非夜嗎?怎麼,現在這麼興奮,巴不得他倆早點開戰?”
沐靈兒嘿嘿一笑,“七哥哥,我姐不是一般女人!我敢保證,我姐就是被利用瞭,她現在一定還很愛很愛龍非夜,但是,她一定會肩負起光復西秦的重任!不會和龍非夜在一起!所以,咱們得盡快幫她擺平風族!如今東西秦停戰,她和龍非夜對峙,時間越久,她就越痛苦!長痛不如短痛呀!”
顧七少在她腦門上敲瞭一記暴栗,“你懂個屁!”
沐靈兒瞪瞭他一眼,懶得跟他解釋。
她雖然對白玉喬有些於心不忍,可是,一想到她可以和七哥哥攜手作戰,幫助韓蕓汐和寧承一起打天下,讓韓蕓汐趁早解脫,她就特別激動,像是打瞭雞血一樣。
她都忍不住想象起韓蕓汐成為雲空女皇,戴上皇冠,坐擁天下的威武霸氣瞭。
“毒丫頭要咱們和寧承合作?”顧七少喃喃自語起來。
沐靈兒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並沒有註意到七哥哥的疑惑,她隨口問瞭一句,“七哥哥,現在就要回信嗎?”
顧七少收好瞭信件,笑得燦爛妖冶,狹長的美眸掠過一抹陰狠,“不必瞭,咱們就等寧承來!”
回去之後,顧七少懶得和寧安見面,沐靈兒興沖沖地跑去跟寧安說,“寧安,七哥哥說要等寧承回來,你催催寧承,盡快到。等久瞭,我們就先走瞭!”
“你這小丫頭,沒大沒小的。”寧安笑道,“誰準你直呼我兄妹倆的名諱瞭?以後得叫安姐姐,寧承大哥,知道不?”
這語氣,雖然是責怪,卻更顯親昵,不知道還以為寧安跟沐靈兒很親呢。
沐靈兒高揚下巴,一臉傲嬌,“我就一個姐,你們的主子,西秦的公主!寧安,你少跟我論輩分,真正算起來,我還高瞭你們一等!”
如果韓蕓汐知道這個驕傲的丫頭私底下打著她的名號,如此傲嬌,一定會笑抽瞭的。
寧安何時被人這麼單刀直入地羞辱過?怒火一下子竄上心頭,她卻又無話反駁。若非寧承有交待,要她設法留住這個臭丫頭,她未必會客氣。
她隻當沒聽到沐靈兒說什麼,直接轉移瞭話題,“靈兒姑娘,你也老大不小瞭,回頭讓公主給你找個婆傢。公主那雙慧眼,看人準,虧待不瞭你。”
“我的婚事,不必你操心。”沐靈兒很直接。
“我這不是看你被顧七少欺負,替你擔憂!”寧安看瞭她一眼,又道,“那天晚上,若非寧承讓我放瞭你,顧七少就算眼睜睜看著你死,也不會放開寧承的吧?”
沐靈兒眼底掠過一抹疼痛,不想在跟寧安說下去,轉身就要走,寧安連忙攔下,“丫頭,你好歹是公主的好姐妹,我才提醒你,換成別人,我才懶得管!顧七少那種男人,你越貼上去,他越不會珍惜你!你冷落冷落他,他才會知道珍惜!男人,都犯賤!”
沐靈兒終於認真朝寧安看過來。
寧安心知有戲,正又要勸說,誰知道沐靈兒卻陡然逼近,一字一字地說,“寧安,你錯瞭!女人比男人更犯賤!他越不喜歡我,我就越想貼上去!就算他一輩子都不喜歡我,隻要能跟他在一起,怎麼著我都樂意!你沒真愛過,不會懂的!”
她說完,灑脫地轉身,頭也不回就走,留寧安一臉愕然,她都懷疑自己能否留住沐靈兒瞭,難不成得用非常手段?
“給族長送信,顧七少已經上勾,讓他速來。”寧安低聲吩咐瞭身旁的嬤嬤。
“是!”老嬤嬤低聲,“安主子,你給靜小姐的東西,已經送到瞭。”
“她說什麼瞭沒?”寧安認真問。
“什麼都沒說。唐門主宴請瞭商會幾個長老,說合作的事會考慮,靜小姐從頭到尾都一言不發。幾個長老非常不滿。”老嬤嬤如實回答。
“有什麼好不滿的!想促成唐門和商會合作,都得靠靜兒。那幾個老頭子就去談瞭一場,能幫上什麼?”寧安不滿地說,她終究是心疼妹妹的。
此時此刻,寧靜正握著寧安給的東西,發呆。
寧安給的不是別的,正是一味絕孕奇藥,隻要服下,這一輩子就不能再生孩子瞭,而懷著的孩子也會沒掉。
當初她和唐離成婚之前,是寧諾親自上唐門談判的,要求唐離入贅卻被拒絕。談判的結果是她和唐離的長子留在唐門,將來繼承門主之位,次子送到雲空商會,繼承她在雲空商會的職務。
雖然這事已經白紙黑字寫清楚瞭,可是,寧承私下卻隻給她一年的時間,要她在一年的時間裡促成唐門和雲空商會的兵械行合作。
一年的時間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一年之內她要促成不瞭兩方合作,寧承便要耍狠,要她裡應外合掏空唐門!
這種情況下,她絕不能有孩子,否則,隻會害瞭孩子。
寧安更不希望,她懷上不喜歡的人的孩子。
看著手裡的藥,寧靜冰冷瞭許久的心,總算有些溫暖,無論如何,寧傢至少還有人關心她,可是,心越是溫暖,她便越自責。
唐門是龍非夜的勢力,唐門一直在欺騙狄族,她知曉瞭這件事,明明有機會告訴寧承的,她卻沒有說,不僅僅沒說,她還反倒提醒瞭唐離。
雲空商會的長老來訪,商談合作事宜,才剛剛回去,唐離這會兒一定正和唐門的長老們密謀如何幫龍非夜對付狄族呢!
她想都不必想,就知道唐離一定會假合作,將雲空商會的兵械行占為己有!
她,有罪!
她,愧對狄族,愧對西秦,愧對哥哥姐姐這麼多年的犧牲。
手,不自覺輕輕撫上小腹,她多麼希望有人來告訴她,她該怎麼辦!
時間已經不多瞭,不管做怎樣的選擇,她都必須盡快做出選擇,她再也沒辦法像以前那樣,和唐離裝模作樣,過一日是一日,拖著時間。
就這個時候門忽然被推開,唐離走瞭進來。
寧靜連忙將藥藏入袖中,臉上的無助和內疚收斂得幹幹凈凈。哪怕已經淪為唐離的階下囚,她依舊像個高傲的女王,頤指氣使,“我餓瞭!吩咐火房給我做吃的,我要吃紅豆粥!”
唐離冷冷看瞭她一眼,沒理睬,徑自在床榻坐下。
寧靜正要發話,婢女卻端瞭一盤子飯菜進來,還真有她點名的紅豆粥。
相處近一年,她喜歡什麼他都知道的。然而,婢女還未把飯菜擱下,她便狠狠一把掀翻瞭,“不吃瞭,滾出去!”
婢女嚇壞瞭,急急就走。
唐離瞥瞭一眼,還是沒作聲,靠在高枕上,瞇上眼,似乎很疲憊。
寧靜走到他面前,大聲說,“我要吃紅豆粥,你聽到沒有!”
唐離不理睬,她就不消停,連連大吼瞭四次,唐離終於睜開眼睛,冷冷說,“地上不是有嗎?”
地上,一灘紅豆粥混雜著破碎的碗筷,一片狼藉。
“我要你做的!”寧靜就像個被寵壞的公主,無理取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