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月在來信中請求顧七少前去營救,詳細說明瞭自己被軟禁之地的情況。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被囚禁在何處,但是他在那個地方待瞭那麼久,已經摸清楚地勢狀況,並且將山谷裡的藥材分佈做瞭詳細的瞭解。他提出自己的猜測,他猜測自己所在之地,可能就在天寧和西周交界之處。他還備註瞭在山谷裡看到的幾株罕見藥草。
不得不說顧北月找顧七少求救援是最最明智的選擇,因為,顧七少一看到他對那個山谷的描述,還有藥材的分佈情況,心中就有數瞭。
顧七少是誰呀?顧七少可是藥鬼呀!雲空大陸哪個角落有什麼藥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黑色依米花?呵呵,也就那三個地瞭。”顧七少喃喃自語。
顧北月信中提到瞭一種藥材,名叫黑色依米花。正常的依米花是多色的,一個花瓣一個顏色,可是黑色依米花整朵都是黑色的,是一種對土壤和氣候條件要求十分嚴格的藥材。
這種藥材在別的地方基本看不到,顧七少就在三個地方見過,而且這三個地方的地形依舊植被分佈,和顧北月描述的基本是一致的。
這三個地方都是深澗溪谷,黑色土壤,陰暗潮濕,多蕨類藥物,這三個地方就在三途戰場的附近,分別是西邊天寧和西周交界處的龍騰谷,東邊天寧和北歷交界處的虎嘯谷,還有就是天寧境內,三途黑市南邊的鳳鳴谷。
顧七少自然是從距離三途黑市至今的鳳鳴谷開始找起。他正要走,仆從急急提醒,“主子打算單橋匹馬去救人?”
顧七少回頭看來,不耐煩反問道,“不然呢?”
“主子,白彥青並不好對付,主子不如找西秦公主一道前往?”仆從問道。
顧七少還誤會韓蕓汐被寧承軟禁在軍中,他沒有回答仆從,眼底掠過瞭一抹陰戾,喃喃自語,“寧承……你等著!”
寧承動用瞭紅衣大炮,想必是白彥青已經到黑市瞭,白彥青不在顧北月身旁,正是他去救人的大好時機。
他才不管什麼東西秦,他就知道坑他是要付出代價的,坑他的毒丫頭更不可饒恕。
顧七少緊急離開三途黑市之後,人就消失瞭。
萬商宮的人知道他離開,隻當他去趕赴黑樓那邊,也沒有多理睬。萬商宮管事的大長老此時還和唐離夫婦周旋著。
大長老已經對寧靜做瞭無數次暗示,不管是眼神,還是言語上的,他就不明白瞭寧靜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就不明白他的意思呢?他隻不過需要寧靜找個機會,跟他單獨說說話而已,為什麼寧靜昨夜至今,就沒有離開唐離一米之外的時候呢?
此時,唐離和寧靜剛用過早膳,唐離不知道從哪裡摸來一副骰子,正徑自把玩著,寧靜坐在一旁,垂著眼琢磨著她的逃跑大計。
大長老進門來,故意弄出大動靜,可惜這夫妻二人都沒有理睬他,各自忙各自的。
大長老笑呵呵對唐離說,“姑爺,起得這麼早,不到賭場耍幾把?”
唐離朝寧靜努瞭努嘴,沒出聲。不知道還以為他妻管嚴呢?
大長老正要開口,一個仆從匆匆跑過來,“大長老,競拍場那邊有幾筆買賣,必須你過去簽字。”
寧靜見仆從神色匆忙的樣子,便知道出事瞭。但是,她也沒放心上,黑市裡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長老會自會解決。
大長老不明情況,不敢耽擱立馬離開。
可是,不到半個時辰,大長老又來瞭,他的臉色比剛剛那仆從還要慌張,他不在暗示,而是嚴肅地說,“靜小姐,請借一步說話!”
寧靜心下狐疑瞭,出瞭什麼大事,長老會還應對不瞭嗎?她摸瞭摸手上的玉鐲子,朝唐離看去。
唐離笑打趣地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大長老,萬商宮的事,靜靜已經做不瞭主瞭。你找我大舅子去吧。”
大長老似乎隱忍著什麼,眼底掠過好幾抹恨意,他沒理睬唐離,他對寧靜的語氣都冰冷起來,“難不成靜小姐也是這麼想的?”
寧靜一下子就聽出大長老話外之音,她扯瞭扯那條兩個鐲子之間那條看不見的細線,朝唐離投出瞭哀求的目光,仿佛在對唐離說,“你再不讓步,他們一定會懷疑我的!到時候你我都得玩完。”
成婚至今,她何時如此可憐兮兮地看他,求他瞭,可惜唐離無動於衷。
唐離再傻,也不會放人呀!一旦把人放瞭,指不定寧靜自己逃瞭,他反倒被困在這裡。
唐離避開瞭寧靜的視線。
寧靜莫名的窩火,索性對大長老說,“姑爺又不是外人,有什麼事情就直說。”
誰知道,大長老忽然冷笑起來,怒聲,“靜小姐,唐門欺人太甚瞭!暴雨梨花針的暗針早就被用光,唐門給的聘禮,不過是一錢不值的破銅爛鐵!”
話到這裡,寧靜猛得站起來,而唐離猛得看過來,手一松,瓷碗碎瞭一地。
暴雨梨花針是唐門第二暗器,即便給出去,也不會給太多的使用密要,這是為瞭防止暗器的構造被破解。所以,寧傢就隻知道暴雨梨花針怎麼啟用,根本無法打開來看到裡面是滿針,還是空針。
聘禮那麼大的事,誰會想到唐門在這上頭動手腳呀!幾乎所有都認為暴雨梨花針的滿針的,包括寧靜。
唐離知道,寧承一定是使用暴雨梨花針瞭,所以發現瞭這個秘密。
“唐離,你這個大騙子!你這聘禮都作假!你們唐門太欺負人瞭”寧靜勃然大怒。
她都還沒意識到寧承遇到危險瞭,她隻覺得自己這場婚事真真的可笑,諷刺。
哪個女子不向往一場美好的婚禮,即便心冷如她,一樣也憧憬著這輩子能擁有一場難忘的婚禮。
她曾經偷偷地安慰過自己,即便她和唐離的婚禮充滿瞭虛情假意,可是,好歹一切都按照禮數來,明媒正娶,該有的都沒有少。
可誰知道如今才發現連聘禮都假!
尤記當初唐離去迎娶她的時候,問過她,“寧靜,沒心可以娶你嗎?”
她反問他,“如果我說不能,你是不是不打算娶我瞭?”
如今想來,怎麼就這麼可笑呢?
寧靜冷笑起來,“唐離,沒想到暴雨梨花針和你一樣沒芯呀!”
這一刻,唐離竟分不出寧靜在做戲做大長老看,還是真的生氣,他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大長老卻又道,“靜小姐,寧主子出事瞭!”
寧靜這才意識到寧承一定是遇到很危急的情況,才會啟用暴雨梨花針,她連忙問,“我哥怎麼瞭?”
大長老索性豁出去,當著唐離的面將寧承遇難的事情全說瞭出來。
剛剛其實不是競拍場有買賣需要他去簽字,而是寧承的守衛回來瞭,帶來瞭壞消息。
唐離聽愣瞭,沒想到他哥居然還和韓蕓汐在一起。
寧靜的臉色全白瞭,喃喃自語,“我哥……我哥中毒瞭……瞎瞭?不……我不要!”
寧靜說得說著就哭瞭起來,“我不相信!我不要!”
她是想逃離寧傢,她是不喜歡寧承這個嚴厲的傢主,可是,她從來不恨寧承,不怨寧承呀!
寧承不僅僅是寧傢的傢主,還是她的哥哥,親哥哥!父母早逝,是寧承撐起狄族,撐起寧傢的!
兄長如父,寧承付出的比他們兄妹幾個都要多很多很多。她會逃,或許寧安,寧諾也會逃。可是,寧承永遠不會逃。他和他們一樣都會有私心,但是他不會允許自己放棄。
再重的傷,隻要熬過去瞭都會有好的一日,可是眼睛,金針入眼還帶有劇毒,還怎麼好呀?哪怕是醫城的院首顧北月都無力回天吧!
寧靜冷不丁扇自己一巴掌,唐離忍不住出聲,“寧靜你幹嘛?”
她幹嘛?
她如果控制住自己的一己之私,如果控制住不該有的感情,寧承就不會落到今日這地步!她如早該把唐門和龍非夜的關系告訴寧承的!那樣的話寧承多少會懷疑暴雨梨花針的真假!
可是,她沒有!
她也是罪人之一!
向來倔強的寧靜,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嚎啕大哭起來,無法自控。
哥,對不起!
大長老也不願意相信,可是,守衛和弓箭手都親眼目睹,由不得他們不信。可是,大長老如何知曉寧靜心中所想。他怒聲說,“靜小姐,都是那暴雨梨花針惹的禍!若非那東西,寧主子也不至於落到這種下場!”
寧靜淚眼模糊,憤怒地朝唐離看過去。
這一刻,唐離便知道寧靜和他的約定無效瞭,亦真亦假的遊戲也到此結束瞭。
他原以為寧靜還會質問他點什麼,但是寧靜沒有,她抬起手來,冷冷問,“唐離,你放不放開?”
唐離猶豫瞭,然而,寧靜並沒有給他猶豫的機會,她冷冷道,“來人,砍瞭姑爺的左手!”
好狠!
唐離解開自己的手鐲,聳瞭聳肩,“寧靜,你贏瞭。”
“看好他。”寧靜說完,轉身就走。
大長老看瞭地上那手鐲一眼,總算明白寧靜為何遲遲沒辦法離開唐離瞭。他想不明白這兩人為何要用上那種手鐲,也顧不上多問。因為,狄族如今要面對的不僅僅是寧承遇難,還有萬商宮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