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非夜有什麼可後悔的?
他既然敢來找白彥青要真相,就不怕後果。
他和韓蕓汐從後山攻入,將白彥青引上山,避開山腳下那幫看客。這些事情都不是白做的。
不管白彥青說出什麼,他都有承擔的準備。
他隻想弄清楚當年到底發生瞭什麼,東西秦到底孰是孰非,又或者正如他們猜測的那樣,一切都是被挑釁的。在這挑釁中,風族幹瞭什麼,黑族是否也幹過什麼。甚至,包括中立的離族,當年為何那麼果決地解散瞭龐大的軍隊。
“盡管說!”龍非夜冷冷回答。
當然,龍非夜不會笨到會全相信白彥青,他想做的是從白彥青的說辭出尋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白彥青冷笑不已,即便不在天下人面前道出當年的真相,隻要韓蕓汐和龍非夜同在,他一樣可以說。
他一定要龍非夜和韓蕓汐後悔!
“那好,你們倆聽好瞭!”白彥青一臉認真起來。
龍非夜和韓蕓汐都沒出聲,等著。不遠處,摔在地上的百裡茗香也靜靜地聽著。
“當年……”
白彥青開瞭口,像是賣關子,還刻意停瞭一下沒繼續說下去,而是意味深長地看瞭龍非夜一眼。
周遭一片寂靜,氣氛漸漸緊張,白彥青眼中的譏諷味也越來越濃。
停瞭一會兒,他才又繼續,“當年,沙河水患其實……”
“不必說瞭!”韓蕓汐忽然霸氣地打斷。
龍非夜並不介意真相,隻是想知道。而韓蕓汐,她連真相都不想知道。
早在三途黑市,她就下瞭這個決心,忽視當年東西秦之間發生瞭什麼!
白彥青有些錯愕,龍非夜看瞭韓蕓汐一眼,並沒有阻止。
“韓蕓汐,你……”白彥青不明白韓蕓汐什麼意思。
韓蕓汐瞇斂起雙眸,冷冷說,“龍非夜,殺瞭他!”
如果龍非夜不知道韓蕓汐穿越的真相,或許,他還會問她一句,“你不想知道真相嗎?”
但是,他知道瞭她並非真正的西秦公主,也就懂瞭她為何如此果斷、決絕。
她既不想知道,他何必多追究?
在他心中,知道和不知道,並沒有任何本質上的區別,影響不瞭他任何決策。
“聽你的!”龍非夜說罷,舉起瞭長劍。
白彥青不可思議極瞭,這兩個人,一個是西秦的公主,一個是東秦的太子!就算他們可以忽略仇恨,彼此相愛。可是,他們怎麼可以放棄追查真相?
龍非夜可以不恨韓蕓汐,可是,他怎麼做到不怨恨西秦陣營?
韓蕓汐可以不仇恨龍非夜,可是,她又如何能忘記東秦陣營當年對西秦的屠殺?
“你們,你們當真不想知道真相是什麼?”白彥青質怒聲質問。
“真相?”
韓蕓汐非常霸氣地甩給白彥青一句,“管它去死!”
白彥青驚得都說不出話來,如果韓蕓汐和龍非夜完全不介意真相,那麼他來應戰的意義何在?
“白彥青,你很想說出來吧!抱歉,你沒有機會瞭!”韓蕓汐說罷,便低聲對龍非夜道,“動手!”
龍非夜立馬動手,毫不客氣一劍狠狠劈斬下去,白彥青雖然閃躲瞭,卻依舊被氣勢恢宏的劍氣所傷,摔在一旁突出瞭一口鮮血來。
他閃躲之際,並沒有忘記下毒,隻可惜全都被韓蕓汐擋掉瞭。
“龍非夜,你愧對東秦的列祖列宗!”白彥青怒罵起來。
韓蕓汐一個女人,可以任性。可是,龍非夜一個男人,而且還自小就知曉自己身上的使命,他怎麼可以說放棄就放棄?
龍非夜學瞭韓蕓汐的一句話,他沒有說得像韓蕓汐那麼霸氣,卻說得無比冷漠,他說,“管他……去死。”
話音一落,又是一劍狠狠劈斬下來,白彥青滾到一旁去,五臟六腑被震得都快碎瞭,嘴角不斷流溢出鮮血來。
白彥青終於也拔劍,可是,龍非夜並沒有給他揮劍的機會,龍非夜的一劍一劍,狠絕凌厲迅速,沒有停止過。
白彥青應接不暇,一邊閃躲,一邊沖韓蕓汐大吼,“韓蕓汐,風族沒有背叛西秦!黑族和當年的東秦太子勾結,毀大壩保鐵礦!是東秦棄天下蒼生於不顧,是東秦下令黑族對風族動兵的!是東秦負瞭西秦,負瞭天下!”
龍非夜和韓蕓汐都沒有表達,回答白彥青的是龍非夜一道比一道更加強大的劍氣。
“韓蕓汐,當年西秦皇族全族被滅,一個活口都不留,何其殘忍?這一切都拜東秦所賜!東秦皇族早就有吞並西秦的野心!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
“韓蕓汐,真相是什麼,龍非夜最清楚!他一直都在騙你!”
這話音一落,龍非夜的劍芒正正擊在白彥青腹部,將他整個人都震飛瞭出去,撞飛瞭好幾顆大樹,最後落在懸崖上。
白彥青一身是血,已是奄奄一息,可是,他竟還堅持著,“韓蕓汐,老夫是有野心沒錯!可是,當年的風族絕無背叛之心!龍非夜想利用你收拾狄族,你就看不出來嗎?”
不知道的人,見瞭這場景,必會以為白彥青是個忠臣,以死勸諫。
可是,韓蕓汐始終不回答他,她一直認真地幫龍非夜擋掉白彥青的各種毒攻。
“韓蕓汐,你可知道西秦有多少冤死的亡靈,這等你為他們復仇,為他們平反?”
“韓蕓汐,老夫可以死,但是,你不能不相信當年的真相!”白彥青一手捂著心口,一手撐在地上,這架勢似乎不躲瞭。
這說得,好像是真的一樣。
若非和龍非夜經歷瞭那麼多,或許,韓蕓汐還真有可能相信白彥青。
“殺瞭他。”韓蕓汐還是這句話,決心不改。
白彥青落到這地步,不管是他說不說真話,他都得死!就白彥青狡猾的性子,臨死前不挑撥挑撥他們,他能甘心?
當他們下定決定不把真相放心上,不卻介意真相是什麼,那麼就誰挑撥不瞭他們,什麼事都影響不瞭他們!
龍非夜提劍,不再揮斬,而是要直接刺去。後面已是懸崖,這一劍,白彥青躲不瞭瞭。
就在龍非夜動手之際,白彥青忽然攔下,“等等!”
他說等就等?
龍非夜的劍從不等人,豈料,白彥青竟說,“韓蕓汐,我是父親!你不能這麼對我!”
龍非夜的劍,終究還是停瞭。
韓蕓汐是毒宗嫡親,白彥青亦是毒宗嫡親,這件事他們早就有多猜測的。隻是,韓蕓汐從來都不去追究,他也就沒多問。
如今,白彥青說出瞭這樣的話,他自是得停下劍。
“你明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卻不認我!你居心何在?你分明就是想利用我!”
韓蕓汐怒聲反問。赫連夫人是細作一事,龍非夜早就告訴她瞭。
赫連夫人進韓府的時間不晚,換句話說,白彥青好幾年前就知道她的身份瞭。
“你說,我母親是你害死的?”韓蕓汐怒聲質問。
白彥青打起感情牌來,“女兒,你母親的死是我此生最心痛之事。無論如何,你都要相信我,我不會做出那種喪盡天良之事!”
“那你為何不認我?”韓蕓汐又問。
“我是有苦衷的呀!蕓汐,你過來,此事為父一定給你一個交待!你先過來,你相信為父,龍非夜是在利用你,比別被他騙瞭!”白彥青苦口婆心地勸。
韓蕓汐卻一字一字地說,“龍非夜,這個世界裡我隻信你。你還猶豫什麼?”
龍非夜懂瞭,他提劍直指白彥青。
白彥青大驚,“韓蕓汐,無論如何,我是你父親,親生父親!”
“你不是!不是!”韓蕓汐吼瞭回去。
白彥青還要辯,龍非夜的劍卻已經投擲過去,直刺入白彥青的心口!
“老門主!”
忽然,石九丅的聲音傳來。
“小心有毒!”
韓蕓汐拉開龍非夜,將石九丅的毒粉收入儲毒空間。
石九丅看到白彥青心口中間,癱在前面,他不可思議極瞭,“老門主!老門主!”
白彥青就剩下最後一口氣瞭,他握緊瞭劍刃,狠狠地拔起來,心口飛濺出瞭一大攤血跡。
他握著龍非夜的劍,艱難地站起來,直指韓蕓汐罵,“弒父,你會遭天打雷劈的!”
韓蕓汐怔住瞭,臉色煞白。
白彥青不是她的父親,也不配當她的父親,可是……肉體的血緣關系改變不瞭。
就在這個時候,龍非夜虛抓瞭一把,將玄寒寶劍抓瞭過來,隨即一腳狠狠將白彥青踹飛出去,落入前面深淵中。
“老門主!”石九丅大喊。
龍非夜帶上韓蕓汐,追下去。
對於白彥青這號人物,死也必要見屍。
他們追到半途,看到白彥青橫掛在峭壁橫生出的樹幹上,龍非夜試探瞭一番,確定人已經沒氣瞭。
他看瞭韓蕓汐一眼,見韓蕓汐沉默著。
他依舊果斷,一劍劈斷樹幹,淡淡對韓蕓汐說,“沒你事,我殺的!”
看著白彥青的屍體落入深淵,消失不見,龍非夜才帶韓蕓汐回到懸崖上。
懸崖上,石九丅怔怔地跪坐在原地,徐東臨還昏迷不醒,百裡茗香癱躺在地上,臉色慘白如屍體。
韓蕓汐已經緩過神來瞭,她箭步朝百裡茗香走來,緊急替她解毒。
解毒之後,她便跌坐在地上。
今日的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莫名地不安。
龍非夜就站在她身旁,盯著不遠處的石九丅。雖然還有很多事沒做,但是,他會給韓蕓汐足夠的時間。
畢竟“弒父”這兩個字太重。
一切看似平靜下來,然而,誰都沒有想到,此時此刻,深淵裡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