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我姐也是怕你動胎氣。而且這事唐離也想親自跟你說,所以……你別怪我姐,我姐也不知道咱們會被劫持呀!”
沐靈兒也算是個好妹妹瞭,這種時刻還沒忘幫韓蕓汐說話。
寧靜一手拉緊瞭沐靈兒的手,一手捂住嘴巴。她沉默好久好久,才哽咽出聲,“靈兒,你知道嗎?我……我好想好想他。”
沐靈兒本就是個愛哭鬼,聽寧靜的聲音哽咽成這樣,她忍不住就哭起來,“人傢也想七哥哥瞭,嗚嗚……”
程叔被驚醒瞭,氣沖沖地走過來,卻被金執事攔下。
“這麼吵下去,把人引來怎麼辦?”程叔怒聲。
“這已經是君亦邪的地盤,你還怕什麼?”金執事反問。
程叔也沒話反駁,隻能氣呼呼地出去。金執事又坐回原來的位置,雙手環胸,腰桿挺直貼著墻壁,閉眼小憩。
剛剛,他隱隱聽到沐靈兒喊瞭一聲“七哥哥”,那丫頭想個人還能哭成這樣?
他低下頭,細碎的劉海遮掩瞭他的眉目,隻見他嘴角緊抿,狀態並不怎麼好。
寧靜想唐離瞭,沐靈兒想七哥哥瞭。
唐離和顧七少分頭行動找她們,卻至今還沒有找到什麼線索。
唐離把百毒門通過天河城的幾條路都給統計出來,一共是十五條。他派人一條一條走,一條一條找,自己也日夜不休地奔波,四處尋找暗號。
可是,暗號這東西並不好確定,他在很多樹上,屋角都看到刻有暗號,全都臨摹下來送給顧七少。至今送瞭十多個,全都被顧七少給否定瞭。
按顧七少的說法,他真的忘記瞭。
如果唐離知道那暗號的樣子,找起來有目標性就快多瞭,隻可惜他不知道。
終於,這一日,唐離意識到靠顧七少是不靠譜的,他一邊開始地毯式的搜捕,一邊以唐門的名義向全天下宣佈,隻要把寧靜還給他,他願意讓出唐門三十個絕密暗器制造圖紙。
這消息一出,天下嘩然!
最先沸騰的自是唐門,可是,唐門的正主是龍非夜,門主是唐離,唐子晉等人既找不到龍非夜,也聯系不上唐離。他們不至於公佈唐離的命令無效,就隻能靜觀其變瞭。
金執事和程叔都非常意外,不得不說,若非想從寧承那拿回賣身契,金執事還是會動心的。唐門近百年都是各方要籠絡的勢力,三十個絕密暗器價值可不非呀!
其實,程叔也心動。程叔琢磨著等見瞭寧承,寧靜會是寧承和君亦邪合作的一大籌碼。
顧七少已經找遍東部的山林,進入北歷境內,他收到這消息的第一反應就是唐離不靠譜,居然隻要寧靜,不提沐靈兒。
於是,顧七少立馬以藥鬼大人的身份向天下宣佈,隻要把沐靈兒還給他,他願意將整個藥鬼谷拱手相讓。
沒幾日的時間,消息傳遍瞭雲空大陸,寧靜和沐靈兒一時間成為瞭雲空大陸人人追尋,人人議論的對象。也同時成為雲空大陸女子們的羨慕嫉妒對象,隻可惜,兩個傻女人都被蒙在鼓裡,對此事一無所知。
這日,顧七少正要離開北歷回三途黑市去,卻忽然收到一封黑色的信函,信裡的字是紅色的。
丹書不詳……
顧七少看完之後,那張傾城傾國的臉瞬間就黑瞭。
丹書有多重含義,其中一種就是帝王下達命令用的。這封信是龍非夜命令外加警告他,馬上去毒宗面見,否則後果自負。
顧七少挑眉睥睨手裡的信函,一臉不屑,“你叫老子去老子就去嗎?哼!老子要去瞭,就把這信吃瞭!”
他說完,把信函揉成一團拋到瞭山溝裡去。他瀟灑地轉身就走,可是,沒幾步卻停住瞭。玩世不恭的臉上露出瞭認真而嚴肅的表情來。
信裡其實也沒說什麼,就讓他馬上去見而已。可是,顧七少心裡非常明白龍非夜的意思。
龍非夜要他馬上過去,一是要他這個同是不死不滅的怪物過去對付白彥青,二便是為問清楚他不死不滅不老的事情。
龍非夜一直信守承諾沒透露他的秘密,隻是,這一回他去瞭,秘密還守得住嗎?
其實,他至今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成瞭毒蠱人。他被養成瞭怪物,不管得瞭什麼病都不會死,受瞭什麼傷也不會死,到瞭後來,他發現自己的相貌和身體一直保持在二十歲的狀態,沒有任何變化。
傳說中的毒蠱人,不死不滅不老,他便以為自己是瞭。
醫術大會之後,顧雲天被關押,他專門去見瞭顧雲天一面,就是試探這件事的。就顧雲天的反應看來,並不知道他不死不滅不老。他也就基本確定自己是被顧雲天誤打誤撞,養成的毒蠱人。
這些年來,他也沒少潛入毒宗禁地尋找破解之術,隻可惜怎麼找都找不到。
他曾經開玩笑對毒丫頭說過,毒女可以救他,其實,那就是一句玩笑而已。他當初尋找毒宗毒女,不過是為瞭利用毒宗來顛覆醫城,毀滅醫城罷瞭。
顧七少輕嘆瞭一聲,吹瞭聲口哨喚來馬兒,往醫城方向趕去。
幾日的時間,韓蕓汐一行人已經秘密趕到醫城。龍非夜真真是一隻老狐貍,即便他們抵達醫城瞭,他依舊命令偽裝成他和韓蕓汐的幾組人馬繼續在路上奔波,制造假象。於是,關於他們行蹤的消息就到處都是瞭。
為瞭保證行蹤的隱蔽性,顧北月隻見瞭醫城的幾位副院和長老,瞭解瞭醫城這段時間的情況,交待瞭幾件要事。醫城也繼續宣佈顧北月院長的閉關。
一路奔波,當日晚上,韓蕓汐他們就在醫城歇下瞭。決定明早進入毒宗禁地。
飯後,顧北月說有事忘瞭交待沈決明,就先離開瞭。剩下龍非夜和韓蕓汐獨自兩人坐在院子裡。
韓蕓汐雙手撐著下巴,盯著龍非夜看。龍非夜看瞭她一眼,倒瞭一杯茶送到她面前。
韓蕓汐沒動,就是看著笑。
“最新的冬片,嘗嘗。”龍非夜說道。
冬片便是冬茶的別稱。春茶貴如油,尤其是明前茶,但是,冬茶也不便宜。
一半的冬茶是秋芽冬采,也就是秋天生出的芽兒冬天采摘。但是,上等的冬茶則是冬芽冬采。
韓蕓汐還是沒動手,但是轉移瞭龍非夜的註意力,她問,“冬片有春茶的好嗎?”
韓蕓汐原本也蠻喜歡喝茶的,但是對茶的瞭解並不多,打從跟龍非夜在一起,經常陪他喝茶,不知不覺也漲瞭不少知識。
“春日多雨水,茶葉飽滿溫潤,因而茶湯馥香,味醇,茶香持久。”
龍非夜一邊品茶,一邊解說,閑適淡然,“至於冬片,天冷茶葉長的慢,葉片厚實,也就少瞭苦澀之味,多瞭幾分冷韻之味,尤其是高山的茶,冷韻之味尤為明顯。”
若不知道他的身份的人,見他這一身灑脫悠閑,還真會把他當作隱居的高士,看透天下事,算透天下心,悠然與天下之外。
然而,知道他身份者,便知他不僅僅看透天下事,亦算頭天下心,卻不悠然孑立於天下之外,而是將天下執掌在股掌之中。
不管別人怎麼看,韓蕓汐最喜歡他現在的樣子,她忍不住想撫琴一曲,助他茶興,且將毒蠱人的麻煩事拋卻到腦後去。
“龍非夜,你那把君語呢?”韓蕓汐問道。當年在太後壽宴上,楚清歌挑釁她,邀她比試琴藝,她拒絕瞭。回到秦王府,卻奏瞭一曲《梁祝》給龍非夜聽。當時用的正是龍非夜那把君語。
君語,君語,時光靜好與君語。
“在江南梅園,想撫琴?”龍非夜問道。
“沒,就是問問。”韓蕓汐感慨起來,“咱們何時才能回江南梅園去?再過兩個月,滿園的梅花都該開瞭吧?”
“兩個月……”龍非夜默默算著時間,兩個月,怕是回不去瞭。
他的莊園園林不少,可是,她對別的一點興趣都沒有,就對江南梅園情有獨鐘。他,何嘗不是?
“明年吧,明年冬天開始,每年都到那過年。”龍非夜承諾道。
韓蕓汐認真地點頭,一年多的時間,雲空大陸局勢也該穩定瞭些瞭吧。
“一年……”韓蕓汐也默默算著時間,至於算什麼,就隻有她自己知道瞭。
幾句話的時間,茶就涼瞭。茶水本就趁熱喝才有味,尤其是在冬天。
龍非夜幫韓蕓汐換瞭一杯,韓蕓汐立馬又說起另一個話題來,“龍非夜,白彥青不死不滅,該有多孤獨,多無趣呀?”
“會嗎?”龍非夜淡淡問。
“至少會痛苦。他若有心上人,若有親人朋友,他必會痛苦。”韓蕓汐認真說。
看著至親至愛老去離去,自己卻無能無力,自己卻一直停留在原地。親手送走一個一個至親至愛之人,該承受多重的疼痛?
不死不滅的人,最終隻會成為被拋棄的人。
韓蕓汐很快就否認瞭自己的想法,“白彥青應該不會。”
白彥青的心裡估計早就什麼都沒有瞭。他隻有他自己。
龍非夜沉默瞭很久,最後淡淡說瞭一句,“換成別人……應該會吧。”
他修長好看的手指,輕輕敲扣著桌子。顧七少那廝,應該在過來的路上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