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豈止不像之前那樣,盯著沐靈兒審視,此時此刻,他就像把沐靈兒當空氣一樣,看都沒多看一眼。
這一切,韓蕓汐可都看在眼中。
韓蕓汐是越發地意外瞭,她冷冷問,“寧承欠你什麼瞭?”
“寧承離開北歷的時候,答應過我,如果我同他一道道雲寧行宮來,他就把我的錢莊還給我。我來瞭,他卻跑瞭。公主,你說我不跟你要債,跟誰要?”金子說得非常平靜。
沐靈兒隻當金子是來要錢的,可是,龍非夜和韓蕓汐卻都認真起來。
金子這一行,這一句話可謂意味深長呀!
據韓蕓汐瞭解,寧承曾經不停都勸說過金子,要金子留下來,要金子將黑族遺孤這個身份冒充到底。可是,金子一直沒有答應。
寧承離開軍中來雲寧,是來復命的,也是來領賞的的。寧傢軍拿下北歷,龍非夜稱帝之後,必要論功行賞!
金子答應跟他一道來,也就是說,金子接受瞭寧承的勸說,想跟寧承一道來接受冊封和賞賜的。換句話說,金子能到雲寧,就是決定要留在北歷軍中瞭呀!
而寧承走瞭,金子非但沒有跟著走,還找到他們兩面前來,這態度就再明顯吧不過瞭。
這個時候,龍非夜和韓蕓汐終於弄明白瞭寧承在北歷的佈局!
金子要是有歸降的誠意,那麼,他們之前的擔憂至少暫時都不必要。而且,讓黑族軍和虎軍主導北歷,寧傢軍退居二線,如此一來,各大軍系的人都無法可說,更沒有機會把矛頭指向韓蕓汐身上來。
寧承這一走,分明是以退為進呀!他真真是送瞭龍非夜和韓蕓汐一份大禮!
金子拿出虎牌來,雙手承上,“公主,這是在下的誠意,錢莊的錢,可一個子也不能少!”
韓蕓汐無奈而笑,而龍非夜不悅開瞭口,“你當真沒見過寧承?”
金子說瞭實話,“這枚令牌原本是在他那的,前幾日我在客棧裡,一個童子送過來的。寧承既然走瞭,何必再找他?”
金子以前對狄族對西秦皇族吧瞭解,可是,跟寧承在北歷打瞭大半年的仗,對一切都瞭解得很清楚。
龍非夜沒做聲,雖然寧承把北歷戰場收拾得非常幹凈,基本沒給他們留下麻煩瞭,可是,這是公實。
寧承和他的私人恩怨還沒瞭呢!
這幾個月來,龍非夜忙碌之餘,可派人找瞭不少烈酒。寧承這算是認輸嗎?
龍非夜可不是會接受認輸的人!
他冷冷說,“日後見到寧承,勞煩轉告一聲,就說本太子邀他喝酒!”
“好!記下瞭!”金子每次和寧承喝酒都先醉倒,他倒是很想知道,龍非夜和寧承喝酒,誰會先醉?
不明真相的韓蕓汐頗為意外,龍非夜居然會主動邀寧承喝酒?這裡頭沒什麼陰謀不?
龍非夜這是想把寧承引出來嗎?寧承估計是不會露面的吧?
“錢莊的事,你到三途黑市東來宮去,會有人安排。”龍非夜冷冷說。
既然金子都找到韓蕓汐這裡來討債瞭,他當然要幫韓蕓汐還債。
“金子,你的身世,我會留心去查。聽寧承說你很懷念冬烏那片草原……”韓蕓汐說著,笑瞭笑,“將來你若有心,我和殿下必定全力支持,冬烏的奴隸買賣早晚得有人去管一管。”
韓蕓汐這話說的含蓄,但是金子能明白。
她這話一是要金子斷瞭奴隸買賣的心,二則是給瞭金子盼頭,暗示金子她有拿下冬烏國的心思。金子就算哪天變卦瞭,也沒有退路!
“好,在下也記下瞭。”金子冷冷說。
他正要告退,沒想到韓蕓汐卻攔下,“對瞭,還有件事我得問清楚瞭,免得日後你再來跟我討債。”
“何事?”金子問道。
“我這妹妹,你不娶瞭吧?韓蕓汐認真問。
沐靈兒沒想到韓蕓汐會如此直接,她的腦袋都快埋到桌上去瞭,這一回,金子亦是意外。
他原以為那個約定,還能拖一段時間的,他原以為他不給沐靈兒攤牌的機會,他們之間就永遠不算結束。
可是……
他終於朝沐靈兒看瞭過來,冷冷問,“她還嫁嗎?”
韓蕓汐等著沐靈兒回答,沐靈兒低著頭發愣著,遲遲沒出聲。
“你還嫁嗎?”韓蕓汐忍不住問。
“不……不嫁瞭。”沐靈兒低聲說,向來重承諾的她說出瞭違背承諾的“不”字。
這一剎那,金子的視線就立馬移開,不再看她。
這,就是他們一年之約的結果吧,她違約瞭。
金子聳瞭聳肩,“那我就不娶瞭唄!告辭!”
他說完,沒有停留,轉身就走。
沐靈兒完全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這麼簡單!
要知道,她在北歷的時候,天天提心吊膽都等著,就等金子來找她。她已經做好瞭攤牌賴賬的打算瞭。
她知道金子回拒絕,會生氣,甚至會動手。她想好瞭各種應對的說辭,甚至想拿她姐和姐夫來威脅他。
可誰知道,他三個月不見她,今日卻在這裡,如此輕易地放過她。
就一句,“那我就不娶瞭唄”,就沒事瞭?
沐靈兒不可思議地抬起頭來,她看不到金子那張冷清的臉,隻看到他瘦削而孤獨的背影。
他走出門去,背影漸漸消失。
就這樣結束瞭嗎?
這個……一直憧憬著回到傢鄉,在草原上自由自在馳騁的傢夥,選擇瞭留在北歷軍中,擔起北歷災後重建的擔子。
這個……強行喜歡她,欺負她,固執得她勸也勸不動,求也沒用用的傢夥,一句“那就不娶瞭”。
金子沒有追究她違約,沐靈兒原本該如釋重負的呀,可是,她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她隱隱覺得金子不對勁,卻又說吧出來。
金子,你為什麼不走?
當初,金子拿到賣身契燒毀的時候,沒有選擇去找沐靈兒,沒有選擇離開,就註定瞭他這輩子是離不開瞭吧。
也正是如此,一直在猶豫的寧承才會下瞭最後的決心,把黑族軍和虎軍派到各大要塞駐紮,為金子謀一個局,也為韓蕓汐謀一個局。
金子離開之後,龍非夜低聲對楚西風說,“把消息放出去,就說我有意冊封金子為鎮北大將軍,執掌北歷兵權。”
龍非夜心中有數,但是,提前放出小道消息,正是要堵一堵下面那幫人的嘴。要知道,北歷的瘟疫一結束,可不少謠傳都把矛頭都指向瞭韓蕓汐呀!
韓蕓汐坐在一旁聽瞭這話,暗暗而笑。
嫁出去的女人,被丈夫偏袒,被娘傢庇護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這個世界,大到皇族小到尋常百姓傢,總會有人見不得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閑言閑話少不瞭,陰謀詭計更防不勝防。仿佛女人嫁瞭,就是要被欺負,要犧牲奉獻,要委曲求全。
有句話說得好,夫君強不如娘傢強,娘傢強不如自己強呀!唯有自己強大,才能讓人心服口服。
韓蕓汐在各方面都很強,偏偏少瞭一支真正屬於自己可操控的兵力。寧傢軍既可以退居二線,那麼,她將會把金子執掌的北歷軍系栽培成真正隻屬於她的勢力!
金子這傢夥到底有多可靠,她還是拿不準,但是至少眼前這幾年,還是靠得住的。她可得在這幾年來,借金子這個傢夥,栽培起真正可效忠之力。
北歷近玄空大陸,韓蕓汐捉摸著等她忙完瞭,或許可以親自過雪山,去看一看冰海的情況。
龍非夜讓韓塵承諾保北歷北疆二十年無憂,她倒是覺得,如果可以的話,對玄空大陸開放北歷,倒不失為一種好選擇。
玄空的農業,醫療業都沒有雲空發達,或許,北歷能稱為一個商貿要塞呢!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瞭。
韓蕓汐把玩著金子交上來的虎牌,笑道,“龍非夜,這玩意是我的瞭!”
龍非夜瞥瞭她一眼,懶得多言,她要什麼,他哪次不給瞭?龍非夜隨手丟來瞭一枚令牌,韓蕓汐接手過來,認真一看,發現這令牌好陌生。
這令牌是特指的青銅材質,十分古樸,應該是一枚軍令,背後是一個“令”字,前面則是雲空大陸的版圖。
“這是……”韓蕓汐不解。
“前陣子定制的,今早剛送過來。”龍非夜說著,起身去取來一個錦盒,錦盒裡裝瞭幾枚令牌,外觀形狀都和韓蕓汐手上的相差無幾,隻是,正面的版圖圖案不一樣。
韓蕓汐手上這枚是整個雲空大陸的版圖,而其他幾枚軍令牌去雲空東西南北中五個地區的版圖。
無疑,這是一套全新的軍令牌,韓蕓汐手上這一枚是總軍令牌,得此令者便可掌控整個雲空的軍務。
雲空那麼大,自是要分出幾大軍區,這軍區之首,基本地交給幾大軍系之首瞭,但這執掌幾大軍區的軍機大臣人選,可得慎重慎重,這慎重瞭!
韓蕓汐認真看著龍非夜,“你有人選瞭?誰?”
龍非夜嘴角泛起淺笑,把韓蕓汐手裡的令牌拿過來,饒有興致都把玩,遲遲不說。
“你說嘛!”韓蕓汐急瞭,令牌都做出來瞭,龍非夜心裡一定是又瞭人選的。她是猜測不出來瞭,至少她瞭解的人裡,就沒有適合這個位置的。與其讓不適合的人來擔此重任,倒不如龍非夜親自來掌控各軍系。
“哎呀,你偷偷告訴我,我又不會說出去!我頂多告訴顧北月。”韓蕓汐急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