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跟著樂正那麼多年瞭,比流北商會裡的任何人都知道樂正的脾氣,當然也比寧承更清楚。
她知道,自己一旦落到樂正手裡,絕對不止死這麼簡單的!
畢竟,她不是樂正的親閨女。
她慌得要死,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硬撐著笑出來。或許,就是不願意在這個男人面前示弱吧。
從他混入流北商會得到樂正的賞識開始,她就和他杠上瞭。而打從樂正要她嫁給他的那一刻起,她和他就正式鬥起來瞭。
她雖為女兒身,卻從來不輸任何男人,流北商會裡全都是男人,多的是想娶她的,全都被她踩得死死的,唯有眼前這個男人非但沒有背她踩下去,反倒還踩瞭她好幾回。
這一回,他算是真正把她踩在腳下瞭,她承認自己輸瞭,但是輸瞭又如何,她才不要讓他看笑話呢!
“舍不得就娶我唄,咱們一道殺瞭樂正,分瞭他的財寶,怎麼樣?”珵兒笑呵呵問。
寧承說,“等你醒瞭再去見你幹爹,會比較有意思。”
這話,像是宣判瞭珵兒的私刑,她徹底慌瞭,僵在床榻上,動彈不得。
寧承起身叫來侍衛,冷冷交代,“把她綁瞭,送到老板院裡去。”
他都走到門口瞭,卻又回頭看來。
不得不說,這一剎那間,一貫清醒的珵兒竟有瞭錯覺,覺得阿承好像是後悔瞭,回頭要來放她一馬。
誰知道,寧承隻冷冷說,“對瞭,忘瞭告訴你,樂逍遙被巴圖燒瞭。你哪位殺手被多人圍攻,應該是來不瞭瞭。”
寧承說完,毫不猶豫轉身就走瞭。珵兒目瞪口呆,整個人都失去瞭力氣。
當珵兒被侍衛押送到樂正房門前時,她看到阿承就站在門邊,手裡把玩著兩把形狀特殊的鑰匙。
原本都失去瞭力氣,見瞭這一幕,她就怒火中燒,一身力氣全都回來瞭,恨不得撲上去咬阿承一口。
可惡!
簡直可惡!
侍衛將她狠狠摔在地上,過瞭一會兒,樂正終究走出來瞭。
珵兒低著頭,沒敢看他。她知道,這種時候隻有乖順,否則,會死得更慘。
樂正和那天晚上一樣,特別沉默,隻是不同於那天晚上的是,他眼睛裡已經再也沒有淚水瞭。
他高高在上地看著珵兒,冷冷問,“為什麼?”
珵兒沉默不語。
“樂樂,老夫待你還不夠好嗎?你要的一切,老夫都可以給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樂正怒聲。
珵兒依舊不語。
樂正忽然走過去,一腳狠狠踹向她的肩膀,硬生生將跪著她踹摔在地上。
“忘恩負義的東西,這麼多年瞭,老夫還不如養條狗!”
終於,這傢夥徹底激怒瞭珵兒。
她抬起頭來,一字字道,“樂老板,收養一個你拐賣出來的孩子,這不叫恩義,這叫虛偽!”
樂正驚瞭,“樂樂,你……”
“我不叫樂樂!我叫珵兒!”珵兒怒聲,“你所有奴隸買賣契約,我都看過!”
樂正看著珵兒,眸中露出兇殘瞭,他沉默瞭許久,最後說瞭一句,“那,你該死!”
寧承眼底掠過一抹復雜,正要開口,樂正卻說,“馬管傢,交給你瞭!”
珵兒陡然心驚,剎那間冷汗就全冒出來,濕瞭後背。
馬管傢流北商會裡出瞭名的好色之徒,落到他手裡的女死囚,都會被欺辱的。
不……
珵兒下意識朝寧承看瞭去,那雙好看的丹鳳眼寫滿瞭惶恐和哀求。
是的。
她最不服氣他瞭,可是,此時此刻,她在求他,無聲無息地求他,隻能求他。
寧承同她對視不過須臾,便無情地移開瞭視線。
珵兒的眼眶立馬就紅瞭。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不慌瞭,而是難受,心口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壓著,難受得喘不過是來。
像不甘,又像……失落。
馬管傢高興地不得瞭,若不是顧忌樂正的情緒,他一定會笑出來的。
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得到樂大小姐!真是做夢都能笑出來呀!
“主子,你放心。背叛你的人,我一定會讓她生不如死的!”
馬管傢大步上前,一把將珵兒扛到肩上,帶走。珵兒抬起頭來,看到轉身進屋的樂正,也看到瞭跟進去的阿承。
她從來都不哭的,即便是做戲,她也不屑掉眼淚的。可看著寧承消失在門內的背影,豆大的眼淚就從她眼裡落下來瞭,無聲無息……
寧承在樂正房裡待瞭好一會兒才出來。
他慢步離開樂正的院子,可是一出院子大門就疾步往馬管傢的屋子跑去。
“嘭”一聲,他踹開瞭馬管傢的門。
隻見珵兒裹著被褥像一直受瞭極度驚嚇的小野獸,蜷縮在床裡頭,馬管傢脫得隻剩下一條褻褲,站在床榻前,渾身都是抓傷,可謂體無完膚,血流不止。
寧承怔瞭……
馬管傢見寧承進來,也怔瞭。
寧承當機立斷關上房門,見狀,馬管傢越發疑惑,“承主子,您……還有事?”
寧承說,“看樣子是隻小野貓,不好馴呀!”
馬管傢的聰明人,一聽寧承這話,便多少猜到寧承的意思瞭,他連忙穿瞭衣服,笑呵呵說,“承主子,太烈瞭,小的馴不瞭,還是您來吧。”
寧承還未開口,馬管傢又道,“您放心,隻要在明兒日出之前,那人殺瞭,老板什麼都不會知道的。”
寧承隨手丟給馬管傢一把鑰匙,低聲說道,“流北一半的銀子歸你。”
馬管傢受寵若驚,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瞭。他幾乎是用搶的,吧鑰匙搶瞭過去。
這個動作,讓寧承知道自己的判斷是對的。要徹底收買這個馬管傢,不下重本是絕對不安全的。
馬管傢利索得穿戴整齊之後就出去瞭。而珵兒,目睹瞭剛剛的交易,卻還是一動不動地蜷縮著,滿臉的恐懼。
寧承見她那模樣,忍不住蔑笑起來,“我當你有多大膽子,原來也不過如此。”
珵兒還是沒作聲,驚恐地看著他。
寧承傾身靠近,正要詢問她是否見過金子的檔案,誰知道,珵兒卻忽然伸手抓來,狠狠在他手背上抓出瞭一道口子。
寧承始料不及,退瞭回去,驟然厲聲,“你裝夠瞭沒有?不想死就給我下來!”
珵兒不動,滿臉憎恨地盯著寧承看,目光若是利箭的話,寧承千瘡百孔瞭。
“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再不下來好好說話,我馬上把姓馬的叫回來。”寧承的耐性有限。還是第一次被女人抓傷。
“馬”字讓珵兒嚇著瞭。
她一邊盯著寧承,一邊小心翼翼地挪坐出來,到瞭床邊才把腳伸出來,玉足赤裸,腳踝特別漂亮。
寧承瞥瞭一眼,立馬移開視線。珵兒下榻之後,他才又看過來,卻驚瞭。
他這才發現珵兒一身赤裸。她蜷縮的時候小小的絲被還能遮擋住她,站著的時候,隻能裹住身子,她修長的腿,勻稱的玉臂全都裸、露在外。
寧承朝一旁看去,這才發現一旁被撕碎瞭的衣裳。
視線滯留在堆衣裳上,他不自覺攏起瞭眉頭。
忽然,珵兒大罵,“阿承,你這個王八蛋!你有種殺瞭我,你還是男人嗎?你這麼羞辱我?”
“要殺要刮我都沒有怨言,我輸瞭!可是,你這麼羞辱,我瞧不起你!”
寧承轉頭看去,隻見珵兒已淚流滿面。
他怔怔的,忽然就轉身出去。
珵兒不敢出門,隻能等,她坐瞭一會兒,就翻箱倒櫃找衣服,找出馬管傢的衣服來換上。
她坐在榻上等寧承。
漸漸的,她才冷靜下來。
她忍不住想寧承如果來晚瞭一步,後果會是怎樣?
沒一會兒,寧承就拎瞭一包東西回來,丟到珵兒腳下。
珵兒看瞭他一眼,問說,“什麼?”
寧承不說,珵兒一腳踹開,見瞭裡頭的東西,差點叫出聲來。
那……那……那竟是馬管傢的腦袋!
寧承低著頭,整個人都很沉默,淡淡說,“對不起,我來遲瞭。你走吧。”珵兒站起來,看瞭看寧承,又看瞭看地上的人頭,忽然明白過來,驚聲,“喂!你,你……你……”
“走!日後兩訖瞭。”寧承冷冷說。
珵兒卻沖到他面前來,推瞭他一把,大聲說,“我是清白!我沒有被……我是清白的!你,你……你……你懂嗎?”
她都不知道怎麼解釋瞭。
這傢夥是不是誤會她真被馬管傢怎麼著瞭,所以,吧馬管傢的腦袋砍瞭,給她賠罪?
寧承確實誤會瞭。
他又殺珵兒的心,但是,沒有這麼欺辱一個女人的意。樂正的做派是他不可認可的。他想趕來從馬管傢手裡救下珵兒,以此來威脅她說出金子的身世。她既然看過自己的身世,那一定見過金子的。
他沒想馬管傢的動作會這麼快!不得不承認,剛剛誤會珵兒被欺負的時候,他都有些不知所措。
而此時,他看著珵兒,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沖動。要知道,殺瞭馬管傢,他很麻煩的。
珵兒不可思議地看著寧承,喃喃說,“阿承,嘖嘖嘖,沒想到你是好人呀!”
寧承緩過神來,吐瞭一口濁氣,也懶得解釋再多,他冷冷說,“我問你一個問題。”
珵兒笑瞭,明明淚跡未幹,卻偏偏笑得燦爛,她說,“你答應放瞭我,我就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