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鐘, 我挺屍般朝下躺在宿舍的床上。十點半熄燈,臭小子們陸續從自習室回來,憋瞭一晚上的嘴正想活動。
“秋水怎麼瞭,床上又沒姑娘,采用這種姿勢幹什麼?”
“你這就不懂瞭吧?這叫演習,這叫冥想,這叫養精蓄銳。老道,尼姑們常練這種功夫,取陰補陽、取陽補陰、性命雙修,禦百女或過百男關後白日飛升,騎著墩佈升天。”
“對,養精蓄銳,等到月黑風高之時,帶著梯子……”臭小子們看我一言不發,放棄抵抗,開始放開瞭說。
“梯子是傳統工具呀!十八,十九世紀的法國小說裡用的都是梯子啊!順著梯子爬上去,小姐一開窗,兩個人就勢一滾,便滾上瞭窗邊的床上……”
“二十世紀瞭,樓梯也是梯子呀!咱們樓上就是女生呀。徑直走上去,她們一開門……”
“你們知道他為什麼不吭聲嗎?他在想一個好辦法,因為秋水幹這事比較困難。”燈息瞭,同志們更少瞭顧忌。
“一次我偷聽見被他壓在下面的姑娘讓他再往裡伸點,他臉一沉,說:‘就這麼長瞭。’”
“這比較慘,這比較慘。這很不好,這很不好。”
“秋水靠的不是長度,而是力度、直徑以及持續時間。”
“這就是你們胡編瞭。秋水是咱們學校第一名槍,誰不知道。秋水在小便池一站,睥睨自雄,誰人敢上?別人都得在池子下面憋著。誰比他挺呀。”
“咱們教導主任比秋水挺。”
“對瞭,對瞭,最近又出一個真實的故事。”
“講講。”
“大傢都知道,我們學校是市重點。大傢富點瞭,錢怎麼花呀?一是給自己花,有病看西醫,沒病看中醫。再有就是給兒女花。所以咱們學校越來越難上。秋水是聰明人,考前留瞭個心眼,先來咨詢一下,看看難考在哪兒。先看見的是王大爺,看門的王大爺講,上我們學校的一定要先天足。瞧我,快七十的人瞭,什麼都縮縮瞭,可是門口來瞭小流氓,我一時興起,打小流氓,從來不用警棍或是電棒。秋水輕蔑地一笑,‘我小弟弟不硬的時候,就拿小弟弟當腰帶,都從來不用皮帶的。’王大爺當下嘆服,請秋水進去,讓他去見見教導主任。秋水得意洋洋地向教導主任傢的院子走去,心想,市重點也不過如此。可是當秋水走進教導主任的院子,秋水愣瞭愣,掉頭就跑。你們猜怎麼著?秋水看見教導主任正躺在地上打棗呢。”
“咦,奇瞭怪瞭,秋水怎麼瞭?還呈現一種厭惡的表情。是因為我們是粗人,還是因為你真的懷上瞭孟子呢?肉割不正不食,席放不正不坐,非禮毋聽,非禮毋言。”
“秋水你病得不輕呀。教你個藥方吧,一百年前娼妓常唱:‘瓜子嗑瞭三十個,紅紙包好藏錦盒,叫丫鬟送與我那情哥哥。對他說,個個都是奴傢親口嗑。紅的是胭脂,濕的是唾沫。都吃瞭,管保他的相思病全好瞭。’我給你一包日本豆吧。”
“去你們媽的。”我吼瞭一口。
“和誰呀?是誰害得你這樣呀?蒼天有眼呀!你也有今天,報應呀!”
“說真的,我覺得是這幾天秋水書念得太苦瞭,好像要拼命累死自己似的。這是被誰涮瞭,變得那麼深沉,拼命做題,化悲痛為力量哪。我說,別老在這兒漚著啦,出去淫蕩一下,過過你舊時的生活,找個女孩追追,聊聊,抱抱。翠兒是個多好的姑娘啊!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拿大棍子把你往殘裡打呀!出去淫蕩吧!康大叔說得好,包好!包好!畫陰陽盂的人巨聰明,你瞧,一陰,一陽,一男一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邊多的正是一方邊少的。我看,人心裡都有個空蕩蕩的洞,你怎麼努力,踢球、打牌、毛片、自提,沒有用,最多隻能堵住半邊。就像陰陽盂,男孩隻有泡在女孩那兒,才能補齊那半邊,才能真正實在,才能真正愉快。去吧!包好,包好。”
“去你媽的!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不光屁股在馬路上跑沒人把你當太監。”我罵瞭一句,走出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