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刻魂

明叔給我們講瞭阿香過去的經歷,其中竟然提及阿香的親生父母使用的方法,是從西藏的秘文中所得,那一定是和“後世輪回宗”有關系,英國入侵西藏的時候,曾掠去瞭大量珍貴的文物典籍,“後世輪回宗”的密文經卷在那個時期流入海外,倒也並不奇怪,明叔手頭那本記載冰川水晶屍的經書,便有著類似的遭遇,不過明叔雖然有的是心眼,卻並不知道這“眼睛”之迷的詳細來龍去脈,他自己也是說到這些事情,才想到那種被現代人當作開天目秘法的古籍,可能與這“亞羅海城”有關,魔國滅亡之後,藏地拜眼之風便屬罕見,所以這種神秘的靜息開天目之法,極有可能是當年魔國用來篩選鬼母的,雖然早已無法確認瞭,但確可斷言,最起碼這個秘法也是從喀拉米爾地區流傳演變出來的。

我不由更是佩服Shirley楊的細心,她早已看出瞭某種端倪,剛才之所以問明叔阿香的過往之事,就是想從另一個角度來瞭解這神秘巨像中所隱藏的秘密,阿香瞳孔上的血線,與這裡的圖騰幾乎一致,這之間有著某種微秒的聯系,石門上那刺目的標記,地底峽谷中的石柱,這些陰森碰碰壓抑的石屋,還有阿香指著墻說那裡面有個女人,理清瞭這些線索,也許就可以知道這裡的真相。

雖然我們認為這裡可能是用來關押殺害那些沒有生出鬼眼的女子,但我從一開始就有個很大的疑問,始終沒來得及對Shirley楊說,既然是要殺掉這些人,何必費勁氣力的建造如此浩大的工程,難道也和中原王朝以往的規矩類似,處決人犯還要等到秋後問斬?似乎完全沒有這種必要,這種巨像如果沒有幾百年怕是修不出來的,它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用的?

眼下身陷絕境,我仍然指望著事情能有所轉機,Shirley楊也沒放棄活下去的信念,隻要搞清楚這裡空間是什麼場所,或許我們就可以找到某條生路,我雖然知道這裡要有路逃生除非是出現奇跡,可坐以待斃的滋味更不好受。隻聽石板上毒蛇悉悉唆唆遊走之聲響起,不到半個小時,它們就已經跟上來瞭,這裡隻有一個入口可以進去,雖然有石板檔住,短時間內蛇群進不來,但我們沒吃沒喝又能維持多久?

眾人聽到蛇群已到腳下一層,那種黑蛇誰看見都覺得心寒,難免心中有些發慌,明叔也沒什麼心情接著說阿香的事瞭。我勸他道,咱們把路都封死瞭,這些毒蛇一時半會上不來,明叔您接著說說阿香流血淚的那兩次是怎麼回事,她剛剛也流瞭血淚,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類似之處?!

明叔聽我這麼說,覺得倒也是這麼個道理,於是便說,那些事直到現在還經常做噩夢呢!當年賺瞭筆大錢,就想置辦一套象樣的宅子,看上瞭一處房子,環境地點都不錯,樣式很考究,價格也很合適,都快落定買下瞭,因為當時是全傢人一起去的,兩個兒子和阿香都帶在身邊,想不到阿香一看那房子,眼睛裡便流出兩行血淚。

明叔知道阿香到瞭陰氣重的地方就會感到害怕不適,於是心裡微微猶豫瞭一下,將買宅子的事情托瞭幾天,利用這幾天找人瞭解到一些關於這所宅子的內情,宅子的主人是個寡婦,很有錢,在這裡已經住瞭十幾年深居簡出,倒是也平安無事,但前些天就突然死瞭,她傢裡沒有任何親人,養的幾隻貓也都在當天無緣無故的死瞭,而且連人帶貓,都是七竅流血,卻不是中毒而死,死因警方沒有對外公佈過。

還有另一次,明叔曾經收瞭一個瓷罐,胎白體透,圓潤柔和,白釉中微閃黃芽,紋飾是海獸八寶,蓋子內側還有些特殊的花印,但這個東西是魚民從海裡撈出來的,輾轉流到香港,表面被海水侵蝕得比較嚴重,外邊還掛瞭不少珊瑚繭,那些原有的優點都給遮沒瞭,根本值不瞭多少錢,但這瓷罐保存得還算完好,而且主要是裡面有很多人類的頭蓋骨,因為行裡的人都知道明京戲主要是做“骨董”生意,對緊俏的古屍很感興趣,就不知道這些腦瓜骨收不收,於是拿來給他看看。明叔也沒見過這東西,從海裡撈出來的?裝那麼多死人腦蓋子是做什麼用的?但看這東西也是幾百年的物件,怕是有些個來右,不過從來沒見過,根本吃不準,好在也不貴,隨便給瞭幾個錢,就把東西留下瞭,剛到傢門口,阿香就又流血淚瞭,明叔想起先前那件事,連傢也沒敢進,就想趕緊找地方把這東西扔瞭算瞭,但一想畢竟是花錢收回來的,扔瞭有點可惜,哪怕是原價出手也行啊。於是到瞭一個有熟人的古玩店裡,古玩店的老板很有經驗,一見明叔抱這麼個瓷罐進來,差點把他揍出去,拉著他找沒人的地方把瓷罐埋瞭,這才告訴他,你把這東西賣給我想害我全傢啊?知道這是什麼嗎?大明律凌遲處死者,被千刀萬剮之後,連骨頭渣子都不能留下,必令刑部劊子手搓骨揚灰,那就是說剮凈瞭人肉之後,還要用重器。把那段骨頭架子碾成灰。但刑部劊子手大多是祖傳的手藝,傳子不傳女,他們都有個很秘密的規矩,凌遲大刑之後,偷著留下頭蓋骨,供到瓷瓶裡封住,等這位劊子手死後,才由後人把瓷瓶扔進海裡,為什麼這麼做?刑部劊子手又是怎麼供養這些死刑犯頭蓋骨的?那些都不可考證瞭,就連這些事還都是民國實行槍決後才流傳出來,被世人所知道的。你收的這個罐子,他這輩子出的大刑,都在這裡邊裝著呢,這件東西兇氣太盛,很容易招來血光之災,不懂養骨之道,誰敢往傢裡擺?

明叔簡要的把這兩件事一說,阿香在這神像附近又有那種跡象,而且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以前從來都沒見過,所以才說這裡一定陰氣很重,根本不能停留。不過下面那麼多毒蛇,咱們不在這裡,又能躲去哪呢?

我點瞭點頭,明白瞭,神像內部一定死過很多人,而且死的很慘。想想剛才阿香那些詭異地舉動,她說這巨像內地石墻裡,從第三層開始,幾乎每一面墻壁都嵌著一個女人,一個人如果承受瞭過多的驚嚇,不是神經崩潰,就是開始變得麻木。我看瞭看四周黑色的石墻,倘若真象阿香所說,單是想想我們的處境,都覺得窒息,這裡究竟有多少死者啊?

但令我覺得奇怪的是,巨像內部的石窟,都是一體的,並非是那種用石磚一層層壘砌而成的建築,所以說墻中根本不可能有屍體,加上墻體都是漆黑的墨色,也看不出上面有什麼人形的輪廓。我越想越覺得古怪,伸出手臂摸瞭摸身後的墻壁,如果說這裡也有個被處死的女子,她會被隱藏災這墻壁的什麼位置?

我隨手在墻上輕輕一撫,立刻感到墻上有很多鑿刻的淺痕,象是刻著某種符號,但由於所有的石頭都是黑色的,所以隻能用眼睛看的話,根本不會發現墻上刻著東西,而且若非刻意去查看,也不一定會留意那些古老凌亂的鑿痕,我馬上把這個發現告訴瞭其餘的人,看來這些石窟裡的墻壁確實有問題。

明叔聞言立刻精神瞭起來,忙問是不是墻上刻有秘密通道的地圖?我沒有回答,這時候還需要保持一些理智,身處巨像的頂部,如臨高塔,這裡的面積隻在進退之間,哪裡會有什麼可以逃生的秘密通道,不過石墻上刻著的符號也許記錄著某些驅蛇之類的信息,明知這種機會不大,而且即使有也不一定能有人看懂,但心中還是多瞭幾分活命的指望。

為瞭讓黑色石墻上的刻痕形狀顯露出來,Shirley楊在附近收集瞭一些發白的細灰,塗抹在石墻有刻痕的地方,一條條發白地線條,逐漸浮現在眾人面前,極不工整的線條,潦草的勾勒出一些離奇的圖形,有些地方的刻痕已經磨損的模糊不清瞭,唯一可以辨認出的一個畫面,是有個女人在墻上刻畫的動作,好象這寫墻上的標記符號,都是由女子所刻的,這面墻上的鑿痕實在太不清晰,我們隻好又去找別的墻痕,幾乎每一面墻上,都有類似的鑿刻符號和圖畫,但手法和清晰程度,顯然並非一人所為,似乎也不屬於同一時期,但是所記載的內容大同小異,都是對刻墻這一事件不斷的重復。

眾人看瞭四五道石窟中的墻壁後,終於把石刻中的內容看全瞭,可以確定,每一道墻上的石刻,都是不同的女子所刻,由於沒有任何其餘的相關證據,我們也隻能進行主觀的推測,她們都是那些沒有生出“鬼眼”的女子,都會被囚禁於此,每人都要在墻壁上刻下她們生前印象最為深刻的事情,作為來世的見證,然後要刺破雙目,將眼中的鮮血塗抹在自己所刻的圖案符號之上,也就走完瞭她們生命的最後裡程,最後已經刺瞎瞭雙眼的女屍,都要被綁在峽谷中的石柱上,在黑蛇的噬咬下,成為瞭宗教主義神權統治下的犧牲品。

Shirley楊若有所思,輕輕撫摩著刻有那些不幸女子靈魂的墻壁,而明叔見墻壁上的石刻,隻有古代宗教統治的血腥與殘忍,而沒有任何可供我們逃生的信息,頓時氣喪,煩躁不安的在石窟中來回走著。

Shirley楊忽然“咦”瞭一聲,對我說:“很奇怪,有些石刻中隱藏著一個奇特的標記……很隱蔽,這個標記象是……”

我正要問她究竟發現瞭什麼,卻聽胖子大叫一聲:“不好,咱們趕緊往上跑吧,石板擋不住毒蛇瞭。”我聞聲一看,隻見堵住入口的幾塊大石板突然塌瞭下去,領頭的那條大蛇,口種噴出的紅液,掉在地上便生出很快就枯萎的紅色毒菌,那毒菌枯萎腐爛後有種腐蝕作用,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將石頭都腐爛酥瞭,成群結隊的黑蛇跟著蜂擁而來,一條體形稍小的黑蛇速度最快,弓起蛇身一彈,便象一道黑色閃電一般躥瞭上來,胖子眼明手快,看住那蛇躍在空中的來勢,抬手揮出工兵鏟,鋼鏟結結實實的迎頭拍個正著,那聲音便如同拍中瞭一堆鐵屑,黑蛇的頭骨立刻粉碎,但頭頂的黑色肉眼也被拍破,飛濺出無數墨色毒汁,胖子趕緊往後躲避,墨汁濺落在地面上,冒起縷縷毒煙。

眾人臉都嚇白瞭,更多的黑蛇來勢洶洶,正在不斷湧上來,雖然明知上邊也是絕路,但火燎眉毛,也隻得先退上去瞭,我一撇眼之間,發現Shirley楊還在看著墻上的符號,竟然出瞭神,對周圍發生的突變沒有察覺,我急忙趕過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扯著她便跑,Shirley楊被我一拽才回過神來,邊跑邊說:“那是個詛咒,是那些女子對惡羅海城的詛咒……”

《鬼吹燈:昆侖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