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丹鳳無論如何想不出頭緒,於是在前往農貿市場的路上,她順便到銀行查瞭查自己的秘密賬戶。拿著一張明細單站在街爆她饒有興味的數著數目字後面的零,一時數瞭個如癡如醉。末瞭仰起頭望著天,她忽然像通瞭任督二脈似的,豁然開朗的呼出瞭一口長氣。
她有錢,有自由,有時間,還有瞭一個送貨上門不包退換的俊俏小情郎。人生如此,夫復何求?何必還要鉆著牛角尖自找不痛快?
史丹鳳把自己勸解高興瞭,一高興,她斥巨資買瞭一扇排骨。拎著排骨往傢賺她一邊走一邊掂量著排骨的價錢,掂量到瞭最後,她感覺手裡的排骨不像是豬的,倒像是自己的,想一想都要心痛。
拎著排骨回瞭傢,她沒有見到無心和弟弟,隻看到瞭白大千。白大千心情很好,又閑得無聊,幾乎起瞭一點調戲婦女的餘興。看瞭史丹鳳手裡的排骨,他大加贊賞:“好,今天開葷瞭。”
史丹鳳凍得臉紅耳朵紅:“今天的排骨錢不從夥食費裡出,我請客。”
白大千挽瞭袖子:“不不不,你一個月能掙多少錢?要請也是我請。”
史丹鳳脫瞭外面的短大衣,抬手把頭發挽到瞭腦後,忍著心痛強裝爽朗:“幾斤排骨的客,就讓我來請吧!白大師要請的話,得請我們去吃大餐才行。”
話音落下,大衣口袋裡的手機響瞭。史丹鳳掏出手機接瞭電話,那一頭的說話人卻是她媽趙秀芬。母女二人對起話來,先是一團和氣,然而談著談著就變瞭味。幾十分鐘之後,史高飛帶著無心回瞭來,進門之時正趕上史丹鳳咆哮出瞭最後一句話。通過大開著的臥室房內,史丹鳳把手機遙遙的擲向瞭自己的床墊,隨即氣沖沖的對著史高飛嚷道:“過年不回傢瞭!反正我不回!”
然後她臉紅脖子粗的拎起排骨進瞭廚房,叮叮咣咣的又切又剁。無心本來就是心虛,如今見識瞭史丹鳳的雷霆之怒,越發嚇得貼瞭墻壁,不知道她恨的是不是自己。
白大千本來預備著一肚皮的俏皮話,想要和史丹鳳攀談攀談,如今也啞巴瞭。
當米飯和排骨全出瞭鍋時,史丹鳳恢復瞭平靜。大概是感覺自己有必要對方才的震怒做一番解釋,她一邊給眾人盛飯,一邊牢牢騷騷的出瞭聲。話沒說出幾句,史高飛插瞭嘴:“怎麼?媽又要給你介紹對象啦?”
史丹鳳答應瞭一聲,忽見無心像個賊似的站在角落裡,正在眼睜睜的盯著自己,便對他招瞭招手,讓他把盛好的米飯端進客廳:“氣死我瞭——是縣裡鋼廠的工人,都四十三瞭,媽說四十三,肯定說的是周歲,也許是四十四五歲,帶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兩個孩子全都是十幾歲,一個讀初中,一個讀職高。那個男的好像是十年前死瞭老婆,之後找瞭好幾個女的,全都沒成,因為那男的愛喝酒,一喝醉就耍酒瘋。”
史高飛聽到這裡,搖瞭:“條件是不怎麼樣。”
史丹鳳端著一碗米飯,拿著一把筷子出瞭廚房:“就這樣的貨,媽還當寶貝呢。讓我把這邊的工作辭瞭,趕緊回傢相親,要是相成瞭,我下半輩子就有依靠瞭。我呸!我寧吃仙桃一口,不吃爛杏一筐!我一個人活瞭三十年,也沒活丟瞭一塊肉!再說我為什麼不好找對象?是我自己的錯嗎?我是奸懶饞滑還是嘴歪眼斜瞭?還不是因為——”
史丹鳳並不打算遷怒於弟弟,所以及時把話打住瞭。裝著排骨的精鋼小鍋擺在一張矮矮的簡易小方桌上,四個人團團圍坐,開始動瞭筷子。一陣似有似無的咀嚼聲中,史丹鳳忽然又來瞭一句:“媽說那男的還有個酒糟鼻子!”
史高飛神情漠然的啃著排骨:“別說瞭,怪惡心的。”
史丹鳳忍不住:“媽罵我罵的可難聽瞭,說我嫁不出去給她丟瞭人,還說我是存心要把她活活氣死!”
白大千嘆息一聲:“恕我直言,這就是傢長的不對瞭。為人父母的,不能為瞭自己一時的虛榮,拿兒女一生的幸福當兒戲。丹鳳,我支持你。過年你留下來吧,我和佳琪給你作伴。”
史丹鳳支吾著道瞭謝。沒滋沒味的吃瞭半碗飯,手機忽然又響瞭。
她嚇瞭一跳,以為是她媽要和自己打持久戰。不料起身走去拿瞭手機一看,屏幕上顯示的卻是丁丁的號碼。接瞭電話一聽,原來丁丁是特地要向她道一聲別——丁思漢的身體狀況始終是不見好轉,所以他要帶著他阿爸回雲南去瞭。
史丹鳳始終是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對待丁丁。高看他一眼?他不值得自己高看。不理他?他也沒差勁到不值一理的程度。客客氣氣的閑聊瞭幾句,她掛斷電話轉向小飯桌,忽然發現無心捧著滿滿一碗白米飯,面前桌上竟然一根骨頭也沒有。
彎腰拍瞭拍無心的腦袋,她驚訝的問道:“你怎麼不吃呀?”
無心搖瞭:“我不餓。”
史丹鳳驟然緊張瞭:“不餓?是這一頓不餓,還是一整天都不餓?”隨即伸手一摸無心的額頭:“是不是病瞭?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無心意外的回頭看瞭她一眼,心想你到底是想不想和我好?一天沒搭理我瞭,我湊到你眼前你都不看我;現在發現我不吃飯,卻又一驚一乍的,仿佛是真害怕。
“我沒生病。”他告訴史丹鳳:“爸下午帶我吃瞭漢堡。”
話音落下,他的後腦勺挨瞭史丹鳳一巴掌:“你嚇死我瞭!我告訴你我現在正鬧心著呢,你別給我添亂!”
然後她直起瞭腰,嘴裡嘀咕一句:“真煩人。”
無心糊裡糊塗的,還是一頭霧水。
無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很煩人,有心當面去問問史丹鳳,可是史高飛父愛大發,纏著他不讓他離開臥室。
一夜過後,無心訕訕的瞄著史丹鳳,想要和她說話。可史丹鳳忙忙碌碌洗洗涮涮,始終不閑著。他靜靜的等瞭良久,最後卻是等來瞭一筆生意。
生意是白大千出面接洽的,客戶是位小富豪,自稱傢裡鬧鬼,願請白大師出手為他這個人類主持正義。白大千擺出大師派頭,居高臨下的細問詳情。小富豪被他的氣質所折服,毫無保留的吐露出瞭自己那點不得見人的傢庭隱私。原來小富豪並非富二代一流,乃是靠著勤勞的雙手和聰明的頭腦致瞭富。致富之後一回首,他忽然發現傢中的糟糠之妻十分糟糠,簡直不堪入目。為瞭提高自己的生活質量,他分別在外面發展出瞭二小三等若幹情人。可是溫柔鄉中的好日子沒過多久,他後院起瞭火——糟糠之妻上吊自殺瞭。
“大師你到我傢裡看看吧,我總感覺不對勁。尤其是到瞭夜裡,我在一閉眼睛,就能聽見外面叮叮咣咣的有人做傢務。你不知道,我那個死瞭的娘們兒有個毛病,每次和我吵完架,都氣得不睡覺,在外面又擦又洗的胡折騰。自從我們傢搬進小樓裡瞭,她更來瞭勁,樓上樓下的亂賺一鬧能鬧一宿。”
白大千淡然一笑:“小問題,我可以先派個弟子去看你那裡看一下。如果不是厲鬼惡靈的話,憑我弟子一人之力,便足能降妖除魔,保你傢宅平安瞭。”
然後他抄起電話打往樓上,把差事推給瞭無心。無心幹的就是這個生意,所以並不怕苦怕累。可在出發之前,他偷偷的問白大千道:“他能給我們多少錢?”
白大千不敢騙他,向他比瞭個巴掌:“五萬。”
無心心裡有瞭數。下樓上瞭小富豪的汽車,他直接奔瞭市區去。
小富豪住在一座園林式的社區之中,社區住宅一部分是二三層的小樓,另一部分是三十層左右的大廈。小富豪的汽車在自傢小樓門前停瞭,無心一路無話,下車之後他原地轉瞭個圈,然後說道:“這裡風景很好。”
小富豪立刻炫耀:“是,值它的房價。”
無心指著小富豪的小樓問道:“買一座這樣的房子,要多少錢?”
小富豪笑道:“我買的時候是一百二十萬,房價漲得太快,現在得要多少錢,可不好說瞭——還不得超過兩百萬?”
無心暗暗的計算,發現自己捉一次鬼能從白大千手裡分到兩萬塊,兩萬塊還書史高飛所有。如果自己能和史高飛五五分賬,那麼想買一座好房子給史丹鳳當傢的話,至少要讓自己不吃不喝的去捉兩百次鬼。抬手摁瞭摁胸前口袋裡的紙符,他想起被封在紙符裡的骨神,心中幾乎起瞭惡念,想要和對方聯起手來為非作歹,好好的發一筆橫財。
邁步樓內,他迎面看到瞭他的獵物。
他的獵物是個灰撲撲的鬼影子,藏在一株翠綠的發財樹後面,面無表情的盯著他和小富豪。無心若無其事的向前賺同時盤算著如何故弄玄虛,讓小富豪看出自己是真有本事和真賣力氣。然而上到二樓時,他忽然嗅到瞭一股子新的鬼氣。
停住腳步望著前方,他背對著小富豪問道:“你有幾個老婆?”
小富豪被他問愣瞭:“一夫一妻——一個啊!”
無心不問瞭,在二樓各房中來回的又走瞭一圈。末瞭停在樓梯口,他望著樓下的發財樹說道:“不是一個。”
小富豪傻瞭眼:“我這可是新房子,難道除瞭我老婆之外,還背著我死過別人?”
無心神情凝重稻瞭口氣:“不好說。給我一夜的時間,我要再看一看。”
小富豪把傢裡的值錢什物都收藏好瞭,然後帶著保姆撤離小樓,住到瞭附近一傢賓館裡面。小樓大門一關,無心坐到瞭客廳的角落裡。發財樹後的女鬼形容枯槁,是個典型的鬱悶黃臉婆形象,必定就是吊死瞭的前妻。無心感覺這位前妻身上並無兇氣,似乎沒有夜裡作祟的道理。而那前妻可憐巴巴的扭頭望瞭他一眼,似乎是看出他是個與眾不同的,所以有瞭一點求援的意思。
無心一動不動,隻作不見。窗外天光漸暗,轉眼間過瞭傍晚,屋裡屋外全黑成瞭一片。無心正是坐得昏昏欲睡,不料身邊忽然有光一閃。他扭頭望去,隻見一隻女鬼探頭探腦的穿墻而來。雙方四目相對,女鬼登時樂瞭:“喲,你不是白大師的徒弟嗎?幾日不見,還是這麼帥啊!”
無心認出瞭她:“你是丁思漢的——的——鬼奴?”
女鬼揚著電視機似的大方臉,搖曳多姿的對著無心一甩手:“什麼鬼奴,這麼難聽!我是出於崇拜才自願追隨瞭主人他老人傢。哎,帥哥,你傢白大師有沒有意向收些非人類做弟子?我這一陣子對他也有些崇拜。”
無心立刻搖瞭頭:“我們師父很挑剔的,一般的人類都不肯收呢,何況你這非人類瞭。不過你傢主人不是要回雲南瞭嗎?怎麼你沒跟著回去?”
女鬼在他身邊向下一沉,也擺瞭個抱膝而坐的姿勢:“後天的機票,他老人傢正在賓館裡哄丁丁少爺呢。丁丁少爺不想回雲南,把主人的箱子摔瞭個底朝天,還把他老人傢的小禮帽從十六樓扔出去瞭。”
無心深深的一點頭:“於是你就趁機溜出來瞭?”
女鬼揚手對他作勢一打:“什麼趁機,這麼難聽。主人很信任我的,我可以隨便出入。我告訴你啊,這間房子我這一個月是天天要來一趟的,有兩個女鬼在這裡打架,每夜一打,十分準時,比電視劇好看多瞭。”
話音落下,樓上飄飄忽忽的出現瞭一個新的鬼影。大凡鬼魂的面目,都是臨死之時的模樣。後來的鬼影顯然是死得夠慘,因為一張面孔血肉模糊,五官已經基本分辨不出,隻能通過衣著身材來判斷她的情況。無心見她披著一頭濃密長發,身上穿的短裙上露肩膀下露大腿,雖然上半身沾染瞭大片的殷紅血跡,可是雙腿肌膚光滑飽滿,可見她死時的年紀必定不大。緩緩飄到瞭發財樹下,年輕女鬼揚起瞭頭,額前幾縷長發想必是被鮮血打濕瞭,濕漉漉爹在她那張慘不忍睹的爛臉上。
對著樹下的前妻揚起手,年輕女鬼作勢揮下。這一巴掌若是打在人身上,興許不會怎樣,可是落在瞭鬼身上,結果就不同瞭。那前妻隨著她的巴掌向旁一倒,口中哀哀的發出鬼哭,年輕女鬼抬起瞭腳,繼續對她亂踢亂踹。
無心看瞭片刻,發現這是一場獨角戲,前妻完全不還手,隻是依依呀呀的哭,倒是年輕女鬼真賣力氣,興許是怨氣太足的緣故,拳頭過處,居然能夠拂動樹葉,樹上掛著的幾枚小鈴鐺也跟著發出瞭隱隱的響聲。
這樣的打戲,對於無心來講,實在是毫無趣味可言。從暗處忽然起身走瞭過去,他開口說道:“兩位,停一停,請問你們為什麼要打架?”
年輕女鬼暫停瞭卷腳,轉過身抬頭去看無心:“你他媽的是誰?怎麼會看得見我們?”
無心答道:“那個……我也薯,偶然路過,看你們打得熱鬧,所以比較好奇,想要問問原因。”
年輕女鬼上下打量瞭他,隨即疑惑道:“你薯?我怎麼看你不像?”說著她撩起短裙飛出長腿,對著無心的腦袋就是一個回旋踢。無心立刻抱著腦袋一躲:“哎唷,好疼呀!”
年輕女鬼飄穩瞭,還是對著無心審視不止:“是我見識少還是怎麼的?難道你這樣的也薯?喏喏喏,你看你還有影子呢!”
無心雙手合什對她一拜:“美女,別打瞭,我真薯。”然後他側身對著角落裡的方臉女鬼一指:“不信你問她。”
方臉女鬼沒有動,扯著嗓子笑道:“哈哈哈,他薯,隻不過與眾不同瞭一點。”
年輕女鬼感覺對方二人很不正經,所以沉吟著不肯回應。這時樹下的前妻爬起來瞭,輕聲哭道:“是我對不起你,可我也一命償一命瞭,你還想怎麼樣?”
無心立刻轉向瞭前妻:“大姐,你說說吧,我看你一臉忠厚相,肯定誠實理智,不會胡說八道。”
此言一出,年輕女鬼當即罵道:“放你娘的狗臭屁!這個老×最他媽陰險狠毒瞭!”
前妻不理會她,開始自顧自的說起瞭話。原來她不但看著像前妻,實際上也是真是前妻。她說自己苦熬苦掙的幫助丈夫發瞭財,丈夫在外面卻被小狐貍精迷瞭心。小狐貍精殺到傢裡來逼著她自動離婚滾出去,她不肯,兩人就廝打起來。當時小富豪出瞭遠門,保姆也放假也回瞭鄉,前妻一時失手,就把小狐貍精給打死瞭。
“她說我要是不離婚,她就要一直鬧下去,饒不瞭我更饒不瞭我丈夫,我當時氣急瞭,才動瞭刀子……”
前妻說到這裡,捂著臉做哭泣狀。而旁邊的小狐貍精高聲怒罵道:“你把我的臉砍成瞭這個樣子,你還敢說你是一時失手?後來你在廚房裡把我大卸八塊喂瞭狗,也都是一時失手不成?”
前妻哭道:“我隻是不想給他惹麻煩。反正你已經死瞭,我拿我的命賠給你就是瞭。”
小狐貍精聽到這裡,繼續高叫。無心大概弄清楚瞭來龍去脈,轉身走到角落裡問方臉女鬼:“我問完瞭,你想不想吃掉她們?想吃就去吃,不想吃我可要動手瞭。”
方臉女鬼一擺手:“我從來不吃醜鬼。”
無心剛想給自己放血,可是一轉念,他從胸前的口袋裡取出瞭一張紙符。“嚓”的一聲撕開紙符,他的手中緩緩升起瞭一團昏黃的光芒。光團漸漸分化成瞭人體形狀,朦朦朧朧的正是神。一臉倦容的睜開眼睛望向無心,他慢吞吞的盤起瞭腿。
無心向著發財樹下的兩名女鬼一指:“骨神,我請你吃夜宵。”
骨神一言不發的飄向發財樹。隻聽樹下兩名女鬼一起驚呼出身,隨即鬼影閃爍著消失瞭,骨神面無表情的轉向方臉女鬼,眼睛卻是忽然睜大瞭些許。
方臉女鬼欣喜的迎上前去:“米奇,好幾年不見瞭,你還是這麼高大威猛器宇軒昂!還記得我嗎?我是瑪麗蓮啊!”
骨神向無心一歪身,低聲解釋道:“米奇,我的英文名。”隨即坐正身體,面對瞭女鬼正色罵道:“滾你的蛋!我和你們勢不兩立!你去告訴丁思漢,讓他等著受死吧!”
無心向方臉女鬼遞瞭個眼色:“別告訴你傢主人哦,他吹牛的。”
方臉女鬼挨瞭罵,但是絲毫不生氣,還問骨神:“你是不是要追隨白大師瞭?”
骨神嗤之以鼻:“我是自由職業宅沒老板!”
然後他疏忽之間消失無蹤,不知溜去瞭哪裡。方臉女鬼悻悻的也想賺可是未等她一張方臉沒入墻壁,無心忽然追上瞭她:“我說——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方臉女鬼的下半身嵌在墻壁裡,隻轉過瞭上半身看他:“什麼問題?”
無心思索著問道:“如果有一隻男鬼……愛上瞭你,那麼他應該怎麼追求你,你才能動心呢?”
方臉女鬼不假思索的答道:“我是顏控。如果男方夠帥的話,我可以直接倒搭。”
無心下意識撣手摸瞭摸自己的臉:“那要是他……他不大帥呢?”
方臉女鬼想瞭一想:“那就得看他能否讓我開心瞭。”
無心若有所思的點瞭點頭,忽然感覺自己的確是有些太消極瞭。自己在史丹鳳面前活得好像兒子一般——哪個女人願意要這種男人呢?
一夜過後,無心出城回瞭郊區。白大千得知他已經從根本上解決瞭問題,便打扮好瞭,又跑去小富豪傢中做瞭半天的法。不料下午剛剛回瞭公司,他便被無心截住瞭。
無心問他:“錢拿到瞭嗎?”
白大千連連點頭:“拿到瞭。”
無心又問:“是現金嗎?”
白大千一搖腦袋:“打到公司賬戶裡瞭。”
無心立刻推著他往外綴“給我兩萬塊。”
白大千扛不住無心的糾纏,迫不得已跑瞭趟銀行,取出兩萬塊錢給瞭他,因怕賬目不清,史高飛會饒不瞭自己,他又讓無心寫瞭一張收條。
無心拿著錢在外面野跑瞭一天。晚上天要擦黑的時候,他回傢瞭。鬼頭鬼腦的把史丹鳳拉到臥室裡,他從衣兜裡掏出一隻皮面小方盒子:“姐,送給你的禮物。”
史丹鳳挽著袖子系著圍裙,正在盤算晚餐內容。此刻接過小盒子打開一看,她登時笑瞭:“謝啦,還挺好看。”然後她仔細看瞭看外面的盒子:“這麼個小東西,倒是配瞭個好盒子。我看這盒子都得比戒指貴。”
無心愣瞭愣,隨即小聲說道:“姐,戒指……是真的。”
史丹鳳抬頭看瞭他一眼,隨即低頭又去看盒子裡的鉆戒。看完鉆戒,她一抬頭:“真的?你花瞭多少錢?證書和呢?”
無心解開羽絨服的拉鏈,從懷裡摸出一隻壓扁瞭的紙袋:“都在裡面。”
史丹鳳打開紙袋,從裡面摸出一沓子紙票。一張一張的看過瞭,她驟然尖叫一聲,隨即彎腰抄起用來掃床的塑料刷子,對著無心就是一擊,同時嘴裡連珠炮似的叫道:“瘋啦?不過啦?要死啊?一萬九買個戒指,你欠揍吧?”
無心被她打得很疼,抱著腦袋退到瞭角落裡:“姐,我能掙錢……”
史丹鳳常年吝嗇,如今驟然得瞭一枚貨真價實的大鉆戒,她隻感覺面紅耳赤,心怦怦跳,把一柄塑料刷子舞出瞭風:“你能掙錢?你能掙幾個錢?你能掙錢瞭不起啦?”
無心被她打得抬不起頭,隻能結結巴巴的低聲辯解:“姐……我們……結婚……”
史丹鳳立時停瞭刷子:“你說什麼?”
無心直起瞭腰,怯生生撣眼看她:“結婚戒指。”
史丹鳳這才明白瞭他的心意。扔瞭刷子雙手叉腰,她先是啼笑皆非的哼瞭一聲,隨即一吸鼻子,扭瞭臉對著墻壁說道:“去你的吧,還沒有一條狗的歲數大呢,你知道什麼叫結婚?”
說完這話,她從圍裙口袋裡掏出衛生紙飛快的一擦鼻子,又用手背匆匆一抹眼角。無心看瞭,試探著問道:“姐,你哭瞭?”
史丹鳳沒理他,低頭把小盒子往紙袋裡裝。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好過,她受不瞭。把紙袋遞向無心,她先是做瞭個深呼吸,然後含糊的說道:“明天去看看能不能退瞭它。以後不許這樣亂花錢瞭。”
無心背過瞭手,低著頭不肯接。
史丹鳳彎腰把紙袋放在瞭地上,然後自顧自的出門去瞭廚房。屏著呼吸炒菜做飯,她眼裡總像是含著一泡眼淚,非得控制再控制,一秒鐘都不敢松懈。忙忙碌碌的把飯菜端進客廳瞭,她先呼喚瞭白大千和弟弟出來吃飯,然後一邊解圍裙一邊進瞭自己的臥室。
進門之後,她第一眼就看到瞭站在角落裡的無心——從她方才離去開始到現在,他連站立的姿勢都沒變過。
她心裡疼瞭一下,伸手拽他的胳膊:“賺吃飯瞭。”
無心遲緩撣起眼皮,看瞭她一眼,然後重新垂瞭頭,又微微的一側身,把胳膊從她手中抽瞭出來。
史丹鳳的手在半空中停瞭一瞬,心裡難過死瞭,後悔死瞭。活蹦亂跳的一個無心,被自己欺負成瞭什麼樣子?
“吃飯瞭。”她一把又抓住瞭他:“先把外面衣服脫瞭,再去洗洗手。乖啊。”
無心靠在角落裡,緊閉著嘴搖瞭。
史丹鳳上前一步,停在瞭他的面前。仰起臉看著他,她抬手摸瞭摸他的臉,又扳瞭他的後腦勺,讓他向下枕上自己的肩膀。
“不生氣瞭……”她拍著他的後背:“姐跟你鬧著玩兒呢。知道你是好心……不許生氣瞭,男子漢不能跟女人耍小脾氣。”
無心喃喃的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瞭……我想對你好,想讓你喜歡我。”
史丹鳳下意識的摟瞭他的脖子,忽然發現自己不會談情說愛——談不出口也說不出口,隻是很想咬他一下,讓他疼一疼。
“戒指我收下瞭。”她在無心的耳邊說道:“以後不許私自花錢瞭,聽見沒有?”
無心用面頰蹭瞭蹭她的肩膀:“嗯。”
史丹鳳一下一下的撫摸著他的後腦勺:“我們的關系,現在還不能公開,不怕別的,怕小飛鬧,對傢裡也不好交待。你乖乖的,反正我又不會跑瞭,我們天天在一起,不也和結婚是一樣的?”
無心熬到如今,終於從她嘴裡聽到瞭一句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