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

柳玉茹有些惱怒。

顧思的樣子,她如何不知道他是受瞭欺負。可是他不說,她若再追問下去,也是傷瞭顧思的顏面。於是她索性不問瞭,顧思笑瞭笑,他起身去凈身洗澡,出來時他猶豫瞭一下,還是拿瞭姑娘傢的香粉往身上扔瞭扔,抬手聞瞭聞,確定自個兒沒味道之後,才上瞭床。

柳玉茹還在生氣,她背對著他,沒有說話,顧思湊過去,用臉蹭瞭蹭她的背:“不生氣瞭嘛,我自個兒有辦法的。”

說著,顧思抬手用袖子去逗她:“來,你聞聞,香不香。”

柳玉茹抬手將他的手打開,閉上眼睡瞭。

顧思無奈笑笑,也躺下來睡瞭過去。

隔瞭一日,他天沒亮就爬瞭起來,早早去瞭廚房。廚房印紅還在忙活,他清咳瞭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道:“印紅,可能為我備些點心,十二人分,午送到府衙來?”

印紅愣瞭愣,顧思鮮少同她提出要求,她趕忙應聲道:“是,姑爺。”

顧思點瞭點頭,他提前出瞭門,到瞭街上找到虎子,他給瞭虎子一個饅頭,隨後道:“你可知城哪幾傢人傢最張揚跋扈?”

這問題簡單,虎子立刻數瞭一串名字,顧思就開始仔細打聽,過瞭一會兒後,他差不多清楚瞭,確定瞭心理的打算,隨後同虎子道:“你去我娘子那領點吃的,分給你兄弟,別走前門,走後門。吃完飯找幾個人,幫我盯著趙嚴,看看能不能打聽出他今日行程來。”

虎子得瞭話,連連應聲道:“是,您放心。”

趙傢是幽州軍蔣席的手下,原先靠著蔣席的關系,在城裡做起瞭棉佈生意,整個幽州軍的棉佈多從趙傢進購。但趙傢之前偷工減料,給底層士兵的棉衣裡用的是最次的棉,被周高朗發現後,才特意讓周燁去揚州另外再買佈料,因此和周高朗本就不對盤。這一次官府號召捐錢,顧傢先捐瞭之後,有幾個聰明的富商也趕緊捐瞭一些,而這趙傢仗著軍有人,不過捐瞭五百兩銀。

趙嚴是趙傢的大公子,平時性情乖張,是這望都城裡誰都不敢惹的人物。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近來還在縱馬街頭,肆意歡歌。

能在這時候還幹這事兒,這公子要麼腦子不大好,要麼就是對現在的情況還不知情。

顧思琢磨瞭片刻,見天色亮起來,便回瞭府衙。

他臉上帶著青,完全沒有遮掩,黃龍等人瞧見他的樣子,頗為高興,早上拍瞭拍顧思的肩,故作關心道:“喲,思,臉怎麼青瞭?”

顧思笑瞭笑,不在意道:“黃大哥,今個兒怎麼安排?”

打瞭顧思這一頓,黃龍心裡舒服瞭很多,他也沒再為難顧思,一起去巡街,午回到府衙來吃飯,柳玉茹親自送瞭糕點過來,所有人瞧見柳玉茹,都是愣瞭愣,柳玉茹朝著眾人笑瞭笑,給每個人送瞭一袋水煙,隨後道:“我傢郎君年紀小,還是小孩子脾氣,還望各位大哥多多照顧。”

在幽州這地界,柳玉茹生得清麗溫婉,她這麼柔柔一低頭,這些粗人哪裡遇見過這樣的姑娘,趕緊都站瞭起來,頗有些緊張道:“沒事兒沒事兒,您放心。”

柳玉茹笑瞭笑,這才離開。顧思送著柳玉茹出去:“我說沒事兒,你還不放心。”

柳玉茹朝裡看瞭看,嘆瞭口氣,替他整瞭整衣衫道:“你過的好我就放心,凡事兒別太剛強,圓滑一些。”

顧思應瞭聲,瞧著柳玉茹走遠。

他站在門口時,黃龍和其他人吃著柳玉茹送來的糕點,有個人看著顧思背影,小聲道:“那顧思真是個傻子,咱們打瞭他,他還給咱們送吃的。”

黃龍瞪瞭對方一眼,沒多說什麼。顧思在門口站瞭片刻,走瞭回來,大夥兒一塊糕點沒給他留,他也不甚在意,笑著道:“內子不放心過來看看,不過內子有些話也說得對,思年紀小,有些事兒不太懂,如果有什麼做錯的,還想各位大哥多多提點。”

說著,他舉瞭茶杯:“以水代酒,勞煩各位照顧瞭。”

大傢被顧思這一番動作搞愣瞭,面面相覷瞭片刻後,其一個吃著糕點笑著道:“思,我瞧著你媳婦兒真好看,明……”

“閉嘴!”黃龍開口,冷冷瞪瞭對方一眼,“你是吃瞭酒還是腦子有病,半點臉都不要瞭?!”

黃龍站起身來,同顧思冷聲道:“巡街去!”

顧思笑瞭笑,也沒多說。

當天晚上,虎子到瞭顧傢,將顧思叫出來,同顧思道:“爺,黑狗今個兒在酒樓聽到說趙嚴明早要去城外踏青。”

顧思點瞭點頭,隨後又道:“近來流民增瞭多少?”

虎子大概報瞭個量,顧思又問瞭這些流民來的方向以及情況。

他琢磨瞭片刻,虎子有些疑惑道:“爺,我聽說黃龍欺負瞭您,您打算怎麼辦?”

“哦,這事兒,”顧思想瞭想,過瞭片刻後道:“虎子,你們有人敢偷東西的嗎?”

“爺,”虎子愣瞭,“您不是要我去偷趙嚴的東西吧?”

“不偷趙嚴的,偷黃龍的。”

顧思淡道:“我會幫你當著,不會讓你被抓的。不過最好還是不要你出面,找個流民,面生的,遮著臉來偷。”

“這個行。”

虎子點頭道:“我認識人,這事兒包給我辦。”

顧思應瞭一聲,隨後道:“到時候將黃龍的東西偷瞭,把他引到趙嚴面前去。錢可以自個兒留下,錢包別留瞭給人抓著把柄。”

“明白。”虎子忙道,“爺放心,會做得幹凈的。”

“你幹完這事兒,就周府去,給周燁遞個信,讓他等會兒無論得瞭任何消息,都去找他爹,由他爹來定奪。”

虎子雖然不明白顧思要做什麼,卻還是點頭道:“明白。”

顧思見他少年老成的樣子,笑瞭笑道:“嫂子做飯好吃麼?”

虎子抓瞭抓腦袋,不好意思笑笑,隨後道:“爺,您看要是我幹得好,以後您要發達瞭,讓我當您小廝行不?”

顧思被虎子逗笑瞭,他毫不在意虎子油膩的頭發,抬手揉瞭揉他的頭發,柔聲道:“你以後有更好的未來,別惦記一個小廝的位置。”

虎子呆瞭呆,隨後就聽顧思道:“回去吧,天晚瞭,你一個孩子,路上小心。”

虎子低瞭頭,小聲道:“哦,行,爺,您也早睡吧。”

虎子離開顧府後,顧思回瞭傢裡來,他凈瞭手,給柳玉茹打瞭水,柳玉茹看著面前做事兒沉穩的男人,她抿瞭抿唇,想問問他白日裡如何瞭,又不好說。

其實她也找人打聽瞭,知道他過得不好,自然也就猜到是誰打的瞭。

可他不告訴她,自然就是不希望她知道,她心裡有些難受,但也說不出口,隻能自個兒一個人生著悶氣。

顧思不知道她生什麼氣,隻看她洗瞭澡出來,便自己倒在床上去。顧思將她拉扯起來,替她擦著頭發,有些哭笑不得道:“你這是生什麼悶氣?就這麼濕著頭發睡覺,日後要頭痛的。”

“我沒生氣。”柳玉茹悶聲開口。

顧思聽著她的話,瞧著她氣鼓鼓的臉,覺得面前的人可愛極瞭。

他心裡有些癢癢的,他給她擦著頭發,聲音平和道:“你不高興什麼,你同我說呀。”

“沒什麼不高興的。”

“玉茹,”顧思嘆瞭口氣,“你這什麼都悶在心裡的性子要不得。”

柳玉茹冷哼瞭一聲沒說話。

後面人給她擦著頭發,她心裡對後面人的氣也起不來瞭,思來想去,錯的都是黃龍。

她著柔弱,心裡卻是個剛強性子,等夜裡她躺在床上,心裡左思右想,終於決定,她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想出來法子,柳玉茹終於高高興興睡瞭。

而顧思在夜裡聽著柳玉茹的呼吸聲,他睜開眼,看著面前人唇邊似乎還帶著幾分得意的笑容,他不由得抿瞭唇。

他猜測著柳玉茹生的就是自己被打的氣,如今睡過去,應當就是想到什麼好方法瞭。他瞧著面前人的睡顏,感覺這人像一隻耀武揚威的貓,讓人心裡歡喜極瞭,似乎也……

顧思臉有些紅,卻還是不得不承認。

喜歡極瞭。

他觀察著自己的內心,感覺著自己的心意,這樣是喜歡嗎?

他也不清楚,可他遵循它,也不再打算反抗,他看著月色下姑娘瑩白的膚色,低下頭,小心翼翼吻在她的額頭。

而後他覺得心如擂鼓,萬物都安靜下去。他靜靜感受著這種唇觸碰到肌膚的溫熱,片刻後,他直起身來,靜靜註視著面前的人。

然後他輕輕笑瞭,他躺瞭下去,閉上眼睛,伸手握住瞭她的手,就這麼睡瞭。

第二天醒過來,他穿瞭衣服,柳玉茹高高興興給他系上腰帶,顧思知道柳玉茹有打算,他覺得好笑,不由得道:“今日你打算做什麼去?”

“哦,就去店裡啊。”

柳玉茹輕咳瞭一聲,覺得自己似乎高興得太明顯,便道:“今天不給你送糕點瞭,我有一筆大單子要接。”

“好。”顧思抿著唇,掩著笑,沒有多說。

清晨去瞭府衙,一切沒有任何區別,大傢分散開去巡街,黃龍依舊和顧思一組。黃龍的態度比起之前好瞭許多,雖然也不怎麼搭理顧思,但也不罵他瞭。隻是巡街也無聊,黃龍便隨意詢問道:“我聽說揚州富庶,你們好端端的過來做什麼?而且一過來就把錢都捐瞭,你們傢腦子有病?”

顧思笑瞭笑,倒也沒遮掩,一五一十將揚州發生的事說瞭。

黃龍聽得有些驚奇,對於他們這樣的小人物,這些事兒都有些不可觸及,什麼謀反、起兵,都是掉腦袋的大事。黃龍咽瞭咽口水,忍不住道:“那,那你回去瞭,你和你媳婦兒怎麼來幽州的?”

“我們橫跨過瞭青滄兩州。”

顧思平靜出聲。

“滄州不是已經到處都沒人瞭嗎?”黃龍說著他聽說的流言,“而且就你和你娘子那樣子……怎麼……怎麼過得來?”

黃龍說著,打量著顧思,顧思看上去很瘦弱,完全不是那種亂世能護住柳玉茹那麼漂亮一個女人的人。顧思笑瞭笑,正打算回話,一個身影就忽地沖瞭出來,一把拽在黃龍錢袋上,隨後開始瘋狂奔跑。

“喂!”

黃龍連忙追上去,顧思假作不知道發生什麼,回頭一擋,那人就跑開去,黃龍怒道:“有人偷我錢袋!你瞎瞭嗎!”

顧思立刻露出詫異的表情來,隨著黃龍就追瞭上去。

那人身形極快,黃龍和顧思在後面追,那人一路沿著小巷子就開始跑。

顧思跟在黃龍身後,手上迅速劃下一個瓶子。

他開瞭蓋子,紅色的佈塞上沾染瞭粉末,顧思追上去,將粉末往黃龍身上輕輕一彈。隨後立刻將瓶子在袖單手塞好放回衣衫之。

黃龍追著小偷,一面追一面罵,兩人沖出巷子來,追在路上,顧思慢瞭半拍,隨後就聽一聲馬的驚叫,顧思沖出來時,剛好看見馬發狂一般奔向瞭黃龍。

黃龍下意識拔出刀來,一刀劈瞭馬腿,隨後翻身一滾,躲開瞭往前跌去的馬。

然而騎在馬上的人卻當場滾落下來,周邊人趕忙去扶他,黃龍看清瞭來人,趕忙跪在地上開始磕頭,驚慌道:“趙公子!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求趙公子恕罪!”

“你個王八蛋!”趙嚴從旁邊抽瞭鞭子,就朝著黃龍打過去,一鞭子抽在瞭黃龍身上,憤怒道,“你這條賤命居然敢傷我的馬?!”

黃龍不敢說話,拼命磕著頭,趙嚴抬起鞭子還打算再打,黃龍閉著眼睛等著鞭子落在身上,然而隻聽空鞭子呼嘯作響的聲音,隨後就再沒瞭聲音。

黃龍顫抖著睜開眼,就看見顧思站在他面前,抓著鞭子,看著對面的趙嚴道:“當街縱馬,當交罰金五兩。妨礙公務、毆打朝廷命官,當仗二十、徒三年。”

“你哪兒冒出來的混賬玩意兒?!”

趙嚴愣瞭片刻後,猛地反應瞭過來:“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顧思冷靜道,“隨我到官府去!”

“思,放開!”黃龍趕忙起身來,要拉開顧思,焦急道,“這是趙老爺傢的公子!”

顧思看瞭黃龍一樣,皺瞭皺眉,趙嚴看著兩人說話,拿著鞭子氣憤道:“好好好,你們一個砍傷我的馬,一個還想抓我坐牢,我到不知道,望都居然有瞭你們這麼厲害的兩個人物!給我打!”

趙嚴怒喝一聲,同傢丁道:“打死瞭算老子的!給我往死裡打!”

話剛說完,趙傢傢丁一擁而上。

陪在趙嚴身邊的都是趙傢好手,烏壓壓十幾個人撲過來,黃龍完全放棄瞭反抗,然而這時候顧思面色不動,抬手就是一拳砸瞭過去,黃龍就看見顧思身形矯健,在人群靈動如兔,拳猛似虎,以一當十,打得人熱血沸騰!

黃龍有些腿軟,他看著這情景,咽瞭咽口水。

片刻後,他猛地想起來。

周燁!

顧思背後是周燁!

黃龍也顧不得其他,趕緊去找人之瞭。

而顧思看瞭一眼黃龍去的方向,用鐵鏈鎖上那些人,動作翻飛之間,他圍著一群人繞著圈,最後一拉,一群人竟就已經被全捆瞭起來!

趙嚴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被拷在瞭最前頭,人群爆發出叫好之聲,顧思拖著趙嚴,面上表情似笑非笑,趙嚴竟從這張片刻前還老實方正的臉上看出瞭幾許嘲笑道:“趙公子,走吧。”

黃龍一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總算到瞭周府。周燁提前得瞭虎子傳的消息,早就等在門外,看見黃龍來瞭,聽瞭黃龍的話,二話不說便道:“你等等,我去找我爹。”

黃龍整個人都懵瞭,周傢從來按著規矩辦事他是知道的,難道這一次,為著顧思,竟然是要把周高朗搬出來?!

而周高朗在房門裡,聽瞭周燁的話,他琢磨瞭片刻,便大笑起來:“聰明。”

他高聲道:“你且等等,我找你范叔叔去。”

周燁皺瞭皺眉,他思索著周高朗的意思,而周高朗即刻出門駕馬出去,趕去找到瞭范軒。

范軒正在喝茶,周高朗進瞭門,高興道:“老范,有人給咱們送銀子瞭。”

“嗯?”范軒抬頭,有些疑惑,周高朗來瞭范軒面前,高興道,“你不是還在愁那些富商不動嗎?之前我就說過,咱們直接把人抓瞭完事兒,你又怕留下不仁不義的名聲。拿著顧傢敲打他們,他們假裝聽不懂,這次咱們就讓他們聽得明白。”

“怎麼?”范軒挑瞭挑眉,周高朗高興道,“趙傢那個大公子,當街縱馬,還毆打瞭官兵,現在被人拖到縣衙去瞭。”

“竟有這樣的人物?”

范軒是知道趙傢在望都普通人心裡的地位的,以前他也琢磨過找個理由動這些富商,可要動,首先要有個說得過去的名,而且還要有一個敢動的人。

如今這趙傢飛揚跋扈,又是當街行兇,還被人直接拖到瞭官府,這是再好不過的機會。

隻要動瞭趙傢,有顧傢捐錢保命在前,再有趙傢在後,這望都的商傢,也該懂事瞭。

“就是那個顧思!”周高朗高興道,“他特意來通知瞭燁兒,這事兒就是他一手佈局策劃。”

“小小年紀,能有這等心思。”范軒沉吟瞭片刻,最後道,“既然禮都送到瞭門口,不收也不好。你過去看看情況,若是縣令處理不妥當,那也該給顧思一個回禮。”

“我正是這個意思。”

周高朗點頭道:“我這就過去。”

同范軒說完,拿瞭范軒的令牌,周高朗便找到周燁,直接往縣衙趕瞭過去。

而這時顧思已經將人拖到官府去瞭,縣令看見顧思拖來的人,就眼前一黑,趕緊暈瞭過去,隨後稱病退開。

趙嚴站在公堂上,看著顧思冷笑:“找爺的麻煩,也不打聽一下爺是誰。”

顧思面色不動,他靜靜站著:“那咱們等著大人醒過來吧。”

“那就等著,”趙嚴嘲諷開口,“到時候,我倒要看看,是誰在找死。”

兩人這麼默默等著,外面擠滿瞭人。周高朗到瞭門口,讓人開瞭道,直接走瞭進去。

“這是做什麼?”周高朗領著周燁走進來,看瞭一眼公堂,隨後看見趙嚴,他上下打量瞭趙嚴一眼,皺起眉頭道:“這是犯瞭什麼事兒?”

“稟大人,”顧思沉穩開口,“此人當街縱馬,差點傷人,府衙黃龍為求自保傷瞭他的馬匹,他便當街鞭打公差,被小人拿下,送來官府,聽候處置。”

“哦,”周高朗點點頭,“那縣令呢?”

“病瞭。”

“病瞭?”周高朗冷哼一聲,看向一旁出來窺探情況的主簿,直接道,“既然楊縣令身體這樣不適,讓他不用來瞭。多大點事兒,老夫幫他審瞭。”

說著,周高朗走到高堂上,施施然坐瞭下來,周燁從旁邊倒瞭茶,遞瞭過去,周高朗喝瞭口茶,抬眼看向趙嚴:“當街縱馬,還鞭打官差是吧?”

周高朗轉頭看向顧思:“按律當如何?”

“罰五銀,仗二十,徒三年。”

“寫的這樣清楚,還需要再審嗎?就這樣。”

“周大人!”趙嚴有些慌瞭,他忙道,“你……這,這且等我父親……”

“哦,還有你爹,”周高朗點點頭,抬頭道,“行,這位小哥,”周高朗看著顧思,直接道,“你帶一批人,去趙傢,把趙老爺帶過來。”

顧思恭敬道:“是。”

“等一下,”周高朗似乎想起什麼來,“你一個衙役去請趙老爺,這不太合適。”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周高朗打算幹什麼,周高朗轉頭同站在一旁的主簿道:“楊縣令不是身體不好嗎?他身體不好這麼多年瞭,望都亂糟糟的,這樣吧,我看這個年輕人很好,很有幹勁兒,你去和楊縣令說,讓他把官印拿過來,自個兒好好養病,想養多久養多久,事兒就讓這個年輕人給他分擔瞭,如何?”

主簿一聽這話,臉色就白瞭,哆嗦著道:“大人,這……這是不是草率……”

“不草率不草率,”周高朗擺著手道,“我來之前和范大人說過瞭,你讓他別浪費我時間,趕緊把官印拿過來。”

旁邊趙嚴聽著這一番對話,頓時慌瞭,周高朗范軒都摻和瞭進來,他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這是沖著他傢來的!

周高朗站起身來,朝著顧思招瞭招手,平靜道:“你隨我來,同楊縣令交接一下。”

顧思應聲,跟在周高朗身後。

入瞭後院,顧思恭敬道:“大人此舉,會不會急瞭些?”

周高朗輕輕一笑:“刀都露刃瞭,再藏著,又有什麼意義?”

“本想等歇一陣子,給你個立功機會,讓你再入這官場。但你自個兒既然立瞭功,有瞭個順理成章升官的理由,我們也不會特意壓著。”

說著,周高朗神色平靜:“我和老范不想學王善泉,可幽州比揚州更缺錢。如今梁王已經快入東都瞭,你可明白?”

顧思聽得這話,心裡動瞭動,他恭敬行禮:“大人放心,今日我入趙府,必定兵不刃血,為大人分憂。”

《長風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