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把書房坐到地老天荒的四阿哥,在閉門讀書中跑去看李格格瞭。得知這個消息時,後院裡所有人都竊竊私語,待著正院的福晉發威。另外兩位格格已經淪為小透明,一般都不會有人提起她們。
福晉正處在以為自己被四阿哥懷疑迫害格格的恐懼中,怎麼都不會在此時有吃醋的心情,而且她以前也是擔心地位不穩勝於四阿哥寵愛誰誰。
所以,待李格格,她真的可以憑良心說一句從來沒想過要害她。
可她卻無法替侍候她的下人背書。而且,她也擔心是替別人背瞭黑鍋。說起來宋格格有女,但論寵愛卻真是一點都無法跟李格格相比,她還比李格格更早侍候四阿哥。武格格剛進門時適逢李格格月事掛紅,所以四阿哥小寵瞭一段時間,可等李格格月事結束後,四阿哥就再也沒進過她的屋。
也不知是李格格搞鬼還是四阿哥把武氏給忘瞭,自那以後竟然再也沒見過四阿哥一回。
福晉看來,這兩個都有可能害李格格。而她也希望是這兩人做的,她和她的人都能撇幹凈。現在她最大的煩惱是這個,四阿哥去李格格那裡實在不值一提。
四阿哥恢復踏足後院之後,除瞭去李氏處就是到福晉那裡。福晉待他更加恭敬,四阿哥都懷疑要是能把他放在蓮花座上福晉都願意去上香磕頭瞭。被人捧到極致總是舒服的,他開始喜歡留在福晉這裡瞭,不像之前好似在完成功課一般。
福晉因疑心宋氏,就讓她搬回一早給她準備的小院。從搬進府裡以來,宋格格一直是住在福晉的院子裡的。
宋格格像是沒什麼反應似的搬走瞭,對小格格也沒有留戀。但聽葡萄說搬到小院後,宋格格倒是消瘦瞭些,夜裡也時常睡不著,平時針線做的都是小格格的東西。這讓福晉放心瞭不少,若宋氏真的連小格格也能輕易拋下,她真的要反省自己的眼光瞭。
既然宋氏是真柔順,而不是假軟弱,福晉掉轉頭看武氏。因為武格格之前無寵,進門時間短又不像宋氏還有個格格,所以福晉這邊一直是忽視她的。現在她指派瞭個丫頭去查武氏就讓福嬤嬤知道瞭。
福嬤嬤也明白上次被福晉冷遇是她多話的緣故,可總在屋裡閑著,時間久瞭福晉真忘瞭她瞭,她的日子就難過瞭。
這次發現福晉查武氏,福嬤嬤想瞭想還是來瞭。她這把老骨頭侍候人是比不上年輕的小姑娘,但論起閱歷和看人,年輕的小丫頭拍馬也追不上她。不然福晉以前也不會那麼倚重她,以致她失瞭分寸。
後院之事,福晉也想能有個人商量。她也沒提四阿哥懷疑她的事,隻是道武氏失寵以久,怕她心懷怨恨。她平時又愛去李格格那裡,萬一她一個想不開害瞭李氏,她這個當福晉的也要擔責任的。
福嬤嬤卻道:“福晉,以老奴看,武格格絕不敢碰李格格一指頭。”
福晉不解,福嬤嬤這話太肯定瞭。理由何在?
福嬤嬤道:“武格格無寵愛,又沒孩子。院子裡她總要巴著一個才能站住腳根。”
這下福晉更不解瞭,她道:“她要巴結人,上面有我,有宋氏,有小格格,再不然還有四爺。她選李氏,難道是想讓李氏推她去侍候四爺?”
在福晉看來,李氏其實是很不適合武氏巴結的。有她在,四阿哥能看到武氏?
福嬤嬤見福晉是真沒明白,隻好再細說:“福晉這裡早有宋格格,武氏再來隻怕要屈居宋氏之下。她要是選宋格格,兩人一樣無寵。自然不如李格格身邊無人又有寵更好。”
福晉突然靈光一閃,她想到瞭一個可能。
是四阿哥。
早在武氏依附李格格前,李格格還沒有身孕。她是福晉,宋格格已經懷瞭孩子。四阿哥如果在那時就打定主意讓她來照顧宋氏和孩子,就不得不為隻有寵愛的李格格考慮。
所以,他在之後再也沒進過武格格的屋子。
他要武格格無寵,無所依靠,為瞭生活去依附李氏。
出神的福晉沒聽到福嬤嬤後面的話,等她回神看到福嬤嬤擔心的眼神,道:“……沒事。”隻是想感嘆一下。福晉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像是自己走瞭一百步,回頭看才發現,同行的人在三十步的時候已經算到瞭一百步之後的事。
福嬤嬤聽她道:“……我早想過她不會那樣做。”福嬤嬤不解,卻不敢問,明顯福晉這是想到別的瞭。
福晉以前就覺得奇怪,沒有武氏前,從不見李格格嫉妒她和宋氏。四阿哥也不是會聽信別人背後一面之辭的,所以四阿哥不再進武氏的屋,她一直想不通是為什麼。懷疑李氏也是沒有其他理由瞭。
現在既發現是四阿哥的盤算,又知道不是李氏搞鬼。福晉竟然有些安心。一為看清四阿哥的一招半式,二為沒看錯李格格的為人。
等再見到四阿哥,福晉總是忍不住對著四阿哥那張臉暗地裡感嘆。沒想到這麼嚴肅的人居然也有替愛寵操心的時候。發現四阿哥更有人情味的一面,讓福晉突然更有信心瞭。
相較而論,她當然更願意四阿哥是個心軟的人。他對別人心軟,就有對她心軟的一天。
福晉卯足瞭勁照顧李格格和宋氏的小格格,想方設法從四阿哥這裡刷好感。四阿哥最近常來正院,看到這些後,對福晉的評價也越來越好。
終於有天,他在書房想著開庫房賞兩位侍讀學士的時候,破天荒賞瞭福晉。然後才賞瞭宋氏和李氏。
後院裡一片喜氣洋洋。隻有武氏沒得著賞。侍候她的丫頭也是從宮裡帶出來的,先聽說四阿哥開瞭前院庫房賞福晉,之後又賞生瞭小格格的宋氏和懷著孩子的李氏,幾個丫頭就站在小院門口翹首以盼。盼啊盼,盼得脖子都長瞭一截也沒見人來。
武氏坐在屋裡,她是既盼著四阿哥能想起她來,又怕真沒人來再讓後院的人看她丟臉。心中忐忑不安,一直坐到屋裡要點燈瞭,貼身丫頭才戰戰兢兢的進來。
這時,武氏反倒松瞭口氣。她笑著跟丫頭商量:“你以後叫玉露吧?”
以前叫松枝的丫頭愣瞭下,連忙跪下應道:“奴婢聽格格的。”
武氏把四個丫頭都叫進來。松枝改成瞭玉露,香奴改成瞭玉香,綠衣改成玉衣,憐秋改成玉指。
都在後院裡住著,人人都知道李格格那裡的丫頭都是玉字打頭。四個丫頭面面相覷,不明白武格格這是想幹什麼。
玉露讓其他人退下,跪到武氏跟前默默流淚。
在武氏為四阿哥突然的冷落而不安的時候,在宮中見多瞭此事的玉露把四阿哥的意思透給瞭武氏。所以武氏為瞭試探,才會去求李薇堆的紗花,然後天天戴在頭上。
後來,果然四阿哥看到問瞭一句。
雖然是隔瞭很久才跟四阿哥又說瞭一句話,還是托的李格格親手做的花的福,武氏卻不敢生氣。她隻是隱隱開始絕望。沒有什麼比永遠得不到四阿哥的寵愛更讓人絕望的瞭,可這是四阿哥親手替她選的路,由不得她不走。
一直到剛才,武格格才通過丫頭們的名字向四阿哥表明瞭決心。她怕再遲疑下去,將要生下孩子的李格格不需要她瞭,那她就真的沒有絲毫出路瞭。
玉露的哭一半是為瞭武氏,一半是為瞭自己。她有些後悔當時把猜測出的事告訴武格格,很多時候拆穿一件事,得到的不是感激而是怨恨。說不定武格格正在恨她。
但後宮裡,得寵的女人都有各自的用處。她們首先是對皇上有用,才會被寵愛。既然四阿哥已經安排好瞭武氏的位置,她就最好照辦。
玉露到此時為瞭哄武格格更心甘情願些,道:“格格,您在李格格那裡,總能遇上爺的。時候長瞭,爺知道您的好,自然會對您好的。”
武格格半天才嘆道:“……是啊。”
第二天,她就帶著玉露去瞭李薇的小院,日後更是天天準時到此。上午陪著李薇玩遊戲,中午陪著李薇用膳,晚上偶爾會碰上四阿哥幾回,三人就一起用膳。
李薇對武氏這麼天天來並不反感,玉瓶她們雖然也會陪她玩遊戲,可大概是身份地位的不同,武氏雖然有巴結她的意思,可表面上兩人還是平等的。說話聊天時也比玉瓶她們更放的開。
倒是玉瓶挺不喜歡武格格。剛開始就把武氏幾個丫頭全改名的事告訴她瞭,李薇不解道:“她改丫頭的名是為瞭我?”要不要這麼王八之氣側漏啊?
玉瓶不屑道:“想巴結格格唄。”
‘被巴結’的李薇有些小小的受寵若驚瞭。但跟著就擔心瞭,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玉瓶看著李薇臉色不對,替她說道:“大概是看您現在懷著孩子沒辦法侍候阿哥爺,想替您分憂吧?”
“不可能!”李薇斬釘截鐵的道。
玉瓶剛想說怎麼不可能,就回味兒過來:“格格不肯?為什麼啊?您平常不是盼著四爺多去福晉那裡嗎?”她以為李薇在得知武格格的企圖後,應該會立刻替她牽線搭橋。她說這個的本意是讓李薇多吊一陣武格格的胃口,別那麼輕易就如瞭她的意。
也好收服武格格當個幫手。正院那裡,福晉可是早就跟宋格格連成一條線瞭。她們格格總不能單打獨鬥吧?
玉瓶不明白,李薇看白癡一樣看她,道:“她能跟福晉比嗎?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她盼著四阿哥多去福晉那裡,為的是自己的安全,降低獨寵的危險。福晉身份地位都高於她,她才會順從她。武格格跟她比可是平級,甚至還低於她,那她有什麼理由讓出一部分的四阿哥?又不是腦殘。
她吃羊肉上火拒寵,從一開始就是出於生命安全的考慮,不是道德帝附身認為福晉跟四阿哥是夫妻她就要退避三舍。
這完全是兩碼事。
就跟在公司中,你突然得到一筆大生意,分紅收到手軟。你去找主管的領導說經理這好事分您一半,咱倆五五分!
這很正常。這叫主動進步跟領導保持高度一致。
然後你再去找辦公室裡一個業績不好的新人,說有好事你也來,我再分你兩成。
外人說你什麼?
聖母。愛護後輩。嫌錢咬手。神經病。要升職當主管經理瞭。
請任選其一。
李薇目前顯然不打算升職,那其他幾種她也不想認領。
玉瓶見說不動她就不再費勁。其實她也不樂意把四阿哥分出去,憑什麼啊?四阿哥明擺著是來看我們格格的!
可四阿哥有些為難瞭。他在李薇這裡看到瞭很多次武氏,以為她們兩個終於聯合到一起瞭。後院裡的形勢已經慢慢照他期望的發展瞭,現在就等李薇把他往武氏那邊一推,就大功告成瞭。
這樣武氏會承李薇的人情,他也不必再繼續冷落武氏,皆大歡喜。
可李薇能留武氏三人一起用晚點,卻從來不開口讓他跟武氏一起走,或者客氣一句‘我身體不方便,四爺就請妹妹多照顧一下瞭’。
四阿哥為瞭李薇的面子,不能在她的地盤公然跟另一個格格走。可他怎麼都等不到李薇客氣一下。
直到四阿哥又可以進宮瞭,李薇都沒表示過一次。
晚上,兩人躺在帳子裡純潔的睡覺。四阿哥回想起這段時間三人一起用膳的詭異情景,突然發笑,捏著李薇的手嘆道:“你啊,真是個小氣鬼。”就這麼想霸著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