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時今年的生日就是在莊子上過的瞭。
四爺特地空出一天不下地(大傢都很高興),帶著弘時騎馬在莊子上繞瞭好幾圈。痛快玩過一天後,第二天就準備回城瞭。
回到京裡,弘時纏著李薇說還想去莊子上住。對他來說府裡這麼小的地方,當然沒有莊子上那麼大好玩。被他纏的沒辦法,她隻好哄他去纏他阿瑪。
結果弘時不受騙,還是抱著她的手說:“額娘去給阿瑪說,額娘去嘛,額娘去說阿瑪就答應瞭。”
“現在不行。”李薇知道弘時很聰明機靈,“咱們要講理,你看咱們要回來過節,還要過你阿瑪的生日,還要過年對不對?至少要過瞭明年的十五,你才能再去莊子上。”
弘時很天真的給瞭她一刀:“額娘可以不講理啊,額娘去給阿瑪說,額娘不講理就行。”
“額娘什麼時候不講理瞭?”李薇虎著臉,馬上想她到底什麼時候不講理還叫弘時看見瞭。
“很多呢。”弘時一臉‘我隻是大度的沒有拆穿你’的表情,“我都不說,額娘還騙過我和哥哥們。”
居然無法反駁!
李薇開始換話題:“額娘現在好忙啊,還要給你做新衣服呢,弘時自己去玩滑梯好不好啊?”
“額娘耍賴!”弘時使勁在原地蹦!
不要拆穿好不好?
她才發現這個小兒子不但不好騙,脾氣還很大啊。
於是她慈愛微笑摸著他的小腦袋說:“你說額娘可以不講理的,所以額娘就不講理瞭啊。弘時去找阿瑪吧,阿瑪是講理的哦。你看,你要講理時就要給講理的人說話,不講理的人就可以不理你瞭哦。”
然後看著他,會不會哭呢?
事實證明她小瞧弘時瞭,他氣哼哼的瞪著她,轉身跑瞭。
等到中午,四爺過來瞭。第一句話就是問她:“弘時氣壞瞭,跑去找我說你不講理。”
這小子果然去告狀瞭。
他很好奇啊,特意中午空出時間來找素素,“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他想去莊子上,我說不行,他就說我不講理。”李薇也告狀,還一臉的悲傷狀。
不過四爺沒上當,他端坐喝茶,笑道:“弘時還說你又騙人,叫他去找我,還說我講理,所以要找我說,你不講理,所以找你說沒用?”
這孩子的總結真精確啊。
李薇第一次體會到養個兒子拆自己的臺是多麼復雜的感受。
她卡瞭殼,而對面的四爺正興味的等著看她怎麼把話給圓過去。
李薇溫柔微笑:“爺,弘時我一會兒再去跟他說說。今天上午還好嗎?忙不忙?”說著起身給他揉肩。
這招叫轉移話題。
四爺笑得茶碗都端不住,放到桌上,抓住她的手說:“你啊你,別總是逗兒子。我看弘時最像你,古靈精怪的。”
“他可比我聰明多瞭。”這是養瞭四個孩子後的感受,李薇都有些頭大瞭。前頭幾個孩子都不像弘時這麼難帶啊。
最主要是太難騙瞭。
四爺又笑起來,他清瞭清喉嚨,一本正經的說:“這就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我是惡人嗎?”被兒子欺負之後又被兒子的阿瑪欺負,這也太不公平瞭。憤怒的李薇趴在四爺的後背上‘磨’來‘磨’去,來告訴他什麼叫真正的惡人。
四爺被她鬧得有些把持不住,偏偏又已經是午膳時間瞭。隻好匆匆用過午膳,之後兩人在床上午睡瞭半個時辰。
午睡後本來應該是真正的午睡,可四爺卻起床穿衣服。李薇感覺他十分無情,耍賴趴在床上不起來,從被子裡伸出雙手騷擾他。
四爺無奈隻好去屏風後穿衣服,出來站在床前看著裹成一個繭的人,說:“我的腰帶呢?”
李薇在床上眨眼睛:“不知道。”
他笑著伸進被子裡摸,爭鬧一番才從她身下把腰帶抽出來。
“真是胡鬧。”他點瞭點她的鼻子,從衣箱裡又拿出一條腰帶系上,道:“下午我要出去,晚上不知道什麼時辰回來,到時你就叫孩子們先過來用膳,不必等我。”
整個下午的時間都被李薇拿來哄弘時瞭,最後她叫人上街買瞭一串的蟈蟈,把人傢賣蟈蟈的挑子都給買完瞭,拿回來總算哄得弘時一句‘我不生額娘的氣瞭’。
等弘昐和弘昀回來見院子裡蟈蟈的鳴叫聲震耳欲聾,簡直都樂壞瞭。
倒是在屋裡的李薇有些後悔,不該土豪的叫人把蟈蟈都買回來,這要是晚上放在院子裡,那還不吵死人啊?
在屋裡吃晚飯的時候都能聽到院子裡蟈蟈們震天的鳴叫聲,三個男孩吃飯時全都不專心。李薇叫人把二格格叫回來,弘時馬上送瞭她一個,還叫她也給大格格和二格格帶上。
李薇發現這個辦法有用,於是說動弘昐提起弘暉,於是弘時也給弘暉瞭一個,明天弘昐去前院書房讀書時再給弘暉拿過去。
隻少瞭三個蟈蟈對蟈蟈大軍完全沒影響。李薇繼續發揮好東西要跟大傢分享,你有這麼多可以分給兄弟姐妹們嘛。
三個男孩就在商量明天可以給五叔傢的弘升,七叔傢的弘曙,連十三叔傢剛落地的小弟弟也有份。
李薇就盼著這些蟈蟈能多送出去些。
四爺回來時,走在花園裡時就聽到蟈蟈叫聲,他還笑著對蘇培盛說:“給花匠這幾天別除蟲、除草,聽這蟈蟈叫得響,回頭我帶著弘暉幾個過來抓蟈蟈。”
蘇培盛陪笑呵呵,沒敢說李主子的院子裡蟈蟈已經泛濫成災瞭。
站在東小院門外時,四爺就聽到院子裡的蟈蟈聲瞭,進去才看到院子裡掛著一根挑桿,兩邊都掛著一大串的蟈蟈籠子。旁邊狗屋裡的百福和造化正好奇的蹲在蟈蟈籠子前頭看,小喜子盯著它們,見這兩隻祖宗想湊上去就把它們拉回來。
小喜子道:“祖宗,這東西多臟啊,想吃肉我這就給你們拿去,想啃骨頭您二位說話,別碰這些小蟲子瞭。”
一抬眼看到四爺,小喜子連忙下跪磕頭。
四爺好奇道:“這哪兒來的?”
“下午趙全保領著人去街上買的。”小喜子弄瞭個鬼,故意不說這是李主子吩咐的。
蘇培盛在後頭聽見瞭,掃瞭這小子一眼,心道趙全保把著東小院這麼多年,看,果然有恨他的。
四爺進屋時,正好聽到素素正在啟發弘時他有多少需要送蟈蟈的親朋好友,連李傢和宮裡的弘晰都算瞭,蟈蟈差不多可以處理掉一半瞭。
李薇松瞭口氣隻覺得勝利在望,就見四爺在那裡笑。
“你這是在玩什麼?”他好笑的說。蟈蟈十有八九是她叫人買回來哄孩子的,但怎麼看現在又像是不知道拿蟈蟈怎麼辦?
弘時叫著阿瑪撲上去,叫他牽著坐下。
李薇自覺蟈蟈之事她真是做得十分之蠢,借口‘爺回來一定累瞭吧?還沒用飯吧?我去給你叫些吃的。’然後就溜之大吉瞭。
等她帶著四爺的晚膳回來,他們父子四人正聚在一起說話,她在旁邊聽瞭一陣,四爺居然哄著弘時把蟈蟈在京裡送個遍,連宮裡的弘晰和弘晉都有份。
這不科學!
四爺什麼時候這麼高調瞭?
哄走孩子們,她陪他用晚飯時,他才嘆道:“自從皇上回來,我一直沒找著機會跟太子聊聊。借著頒金節進宮的機會,我帶著弘昀和弘時進宮謝恩,要是能碰上太子就算瞭,碰不上隻能借蟈蟈一用瞭。”
太子居然被管得這麼嚴?四爺想跟他說兩句話都要絞盡腦汁?還要曲線救國。
李薇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用過膳洗漱過後她的情緒還是一直不高。
四爺寫字時看她筆下倒是還算順利,大概是抄多瞭習慣瞭,就是能看得出來抄的時候走神瞭。
把筆泡在白瓷筆洗裡,他道:“怎麼一晚上都魂不守舍?”
她卻問瞭一個他一時無法回答的問題。
“爺,現在是不是很危險瞭?”
四爺怔瞭下,默默洗完筆掛起來,拉著她的手回到裡屋,叫人都退下後,抱著她坐到榻上。
“害怕瞭?”他貼貼她的臉,“不危險,你怎麼會這麼想?”
李薇試探的問:“太子……現在出不來瞭嗎?”
四爺沒說話,半天才道:“太子是半君,本來就不能輕易出宮。”他仔細回憶瞭下,道:“從我懂事起,太子就一直住在宮裡。每年出門都是隨皇上去避暑或其他地方。”
他輕輕嘆瞭口氣:“有些事,不跟你說,你也能明白。皇上與太子近幾年越來越不和瞭。”
李薇遲疑的點點頭,知道再往下他就不會說瞭。其實她更想問的是,皇上與太子不和,可四爺卻越來越風光,所以對他來說這不是一件壞事,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