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爺府裡,郭絡羅氏讓人收拾瞭好些皮毛鬥篷、羊皮褥子等讓人送到皇陵給八爺。
“也不知道爺在那邊怎麼樣瞭……”她道。
屋裡的丫頭都不敢接腔,隻有郭絡羅氏的奶娘想瞭想,過來道:“福晉放心吧,爺送信回來不是說那邊炭肉什麼的都有嗎?”
郭絡羅氏木然道:“……哪兒能放心呢?也沒個人在他身邊。”去皇陵守著當然不可能再帶丫頭侍妾侍候。
“有馬起雲,閻進他們跟著呢。”奶娘勸道。
郭絡羅氏道:“對瞭,給馬起雲和閻進多包些銀子讓他們在那邊好好打點著,讓爺別受委屈。”
奶娘趕緊答應著,待問到要包多少時,郭絡羅氏道:“包上五百兩。”
奶娘一遲疑,郭絡羅氏就有些生氣:“嬤嬤聽我的。咱們府裡還沒到揭不開鍋的時候!”
奶娘吃瞭一罵,眼圈就有些紅,可現在這府裡也就她能開這個口瞭,扶著榻沿跪下道:“福晉,不是老奴不心疼爺,可是現在哥兒和姐兒都大瞭,外頭人早就忘瞭咱們府裡,咱們自己再不提點心,日後委屈瞭哥兒和姐兒可怎麼辦?”
京裡現在不說把八爺給忘個幹凈瞭,記著的人也不多瞭。現在每年的三節兩壽能收到的禮還不到二十份,跟以前實在是沒辦法比。眼看京裡連直郡王府的弘昱都要開府瞭,八爺唯一的兒子弘旺卻跟沒他這個人似的。
郭絡羅氏一聽這個臉就漲成瞭豬肝色,疾聲厲色的:“行瞭!”
奶娘噤口不敢再說,停瞭會兒,郭絡羅氏:“……嬤嬤不必說瞭。弘旺是爺的血脈,我自然會好好替他打算的。”
她看奶娘的樣子也有些愧疚,無奈扯不下臉來跟奶娘賠不是,就道:“……嬤嬤把給各府送的禮單拿來我再看看吧。”
別人不肯再理八爺府,八爺府卻不能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現在輪到他們去巴結人傢瞭。
不管這些有多傷郭絡羅氏的自尊她都強迫自己去做。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讓京裡的人不忘瞭八爺府,不忘瞭還在皇陵的八爺。
奶娘趕緊把各府的禮單拿過來,府上現在有些捉襟見肘,不能像以前那樣四處去做好人。與其跟滿京裡所有的人傢都混個臉熟,不如下大力氣專盯幾傢。
郭絡羅氏看瞭會兒就把安郡王府給挑出來瞭,道:“今年府上不湊手,我就不親自過去磕頭瞭,讓人把禮單送過去就行。”
這就是要減兩分的意思瞭。
奶娘總覺得安郡王府還是郭絡羅氏的娘傢,勸道:“福晉,不如……”
郭絡羅氏搖瞭搖頭,她知道奶娘想說什麼:“那邊的府早就跟我沒關系瞭……”現在過繼的十六阿哥那是萬歲的鐵桿。
奶娘經過剛才的事此時也不敢再惹惱她,隻是憂心八爺府要走動的是越來越少瞭。除瞭安郡王府,還有平郡王府。早年郭絡羅氏還喜歡去曹佳氏那裡坐坐,現在是根本不去瞭,隻在逢年過節時送個帖子就行。
最終撿出兩傢來。一個是隆科多府上,一個是烏拉那拉氏的承恩公府。
郭絡羅氏嘆道:“李四兒那是隻要送東西給她就能進門。烏拉那拉傢現在聽說門檻也低瞭幾分,輕易不肯得罪人。不像貴妃傢,滿京裡竟找不出幾個他們傢樂意搭理的人瞭。”想到這裡她就冷笑,李傢現在真是抖起來瞭,真沒看出來早年不過一個普通旗人,現在竟然捧出瞭一個皇貴妃。
老天不長眼!
圓明園裡,四爺打瞭個噴嚏,李薇順口道:“長命百歲!”下頭侍候的小宮女小太監們也都異口同聲的笑道:“長命百歲!”
四爺被逗笑瞭:“好,好。”近來薇薇是越發詼諧瞭,他還是愛她現在這樣。之前顯得太過小心瞭些,他們兩人這麼多年瞭,她偶爾放肆些他也不會怪罪。
用過午膳又歇瞭一會兒,他就要回勤政殿瞭。李薇看他要走,喊住他,讓玉煙捧出來一件新做的坎肩,道:“這兩天變天瞭,你穿上這個。”
過瞭萬壽節,天就一天比一天冷瞭。但園子裡現在還沒有開始燒火墻,勤政殿裡又有不少字紙,所以連火盆都不許用。
四爺聽話的停下來套這坎肩,道:“沒事,朕讓他們今天下午就搬到暖閣裡去瞭。”
他看看這屋子,道:“你要嫌冷就讓他們先把炕燒上吧。”
李薇答應著送他出去,回來就讓玉煙去傳話,今天下午各處就可以用炭火瞭。
“燒不瞭炕的就先用火盆。洞天深處和杏花村那裡都要小心點,不能讓阿哥們凍著瞭。再讓人去暢春園看一看,那邊的炭夠不夠用。還有紫禁城也去說一聲,咱們不回去,也別誤瞭那邊用炭火。”
她吩咐完,玉煙就出去找常青讓四下去傳話。
常青聽完,道:“那我這就去,暢春園我親自去,宮裡……”他再能幹,一天也不能跑兩個地方。
玉煙道:“讓小喜子去吧,他跟趙全保也熟。”
小喜子是主子跟前的萬年老二。說起來也是跟著百福一起過來的,侍候瞭半輩子。以前被趙全保壓在下頭,等常青來瞭又被常青壓著。
不過這個的忠心是沒話說的。
小喜子聽說讓他出公差,高興壞瞭。下頭的小太監奉承道:“喜爺爺這次回去能發不少財吧?”凡是從園子裡去宮裡傳話的,去瞭都能收不少的禮。現在人都說這都反瞭,以前是在宮裡侍候的金貴,現在能在園子裡侍候才讓人羨慕呢。
小喜子罵道:“滾邊!我是替主子去辦差的!”
小太監趕緊賠不是,小喜子顧不上理他,叫來人囑咐在他不在的時候怎麼照顧好百福和造化。交待來交待去,仍然不放心,罵道:“要是我出去這一天半天的百福和造化有個什麼不好,看我回來不剝瞭你的皮!”
等他走後,幾個小太監圍著百福和造化給它們刷毛,一面悄悄的罵小喜子。
“狗仗人勢的東西!”
“他是人仗狗勢。”
幾個小太監互相看一眼,捂著嘴竊笑起來。
從圓明園到紫禁城時,天已經黑瞭。
小喜子身上有圓明園和永壽宮的兩個牌子,進宮過宮門沒有一道盤查的。他在月華門外等瞭一會兒,一個小太監就從裡面迎出來,打瞭千兒道:“可是喜爺爺?趙爺爺喚我來迎您呢。”
小喜子認識這個小太監,知道這是趙全保在宮裡收的徒弟。他在別人面前再牛,到瞭趙全保面前還是要當孫子的,當下就摸出個荷包塞給這小太監,笑道:“拿去買糖吃。你師傅這會兒閑著嗎?”
小太監笑道:“我師傅一聽說是您來瞭,立刻就叫人去多添幾個菜,要陪您好好吃一頓呢。”
在永壽宮的倒座房裡,趙全保讓人烤瞭半隻羊抬上來,一邊還有兩個鍋子正翻花滾沸。小喜子難掩嫉妒的說:“我的爺爺,您現在都這樣瞭怎麼還住在這裡啊?跟您也不襯啊。”
趙全保笑呵呵的親自拿刀給他切瞭半盤子肉,片片都一樣厚薄,大小勻稱,有肥有瘦,擺在盤子裡像花一樣漂亮。切完把刀擦幹凈收進腰間,再把盤子推到小喜子面前讓他吃,道:“我是什麼?我是主子的奴才,不住在這裡還住在哪兒?”他掃瞭小喜子一眼,淡淡道:“人啊,到哪兒都不能忘瞭本。”
小喜子讓他將瞭一軍,轉口誇起趙全保這肉切得好:“可惜,在主子跟前倒是沒見過爺爺您的這一手。”
趙全保笑道:“當奴才的學的就是這門侍候的手藝。該我會的我學瞭,回頭主子要用時才不會抓瞎。”
兩人吃喝到三更時,趙全保起身去巡視瞭,小喜子看他就讓點兩個燈籠,笑道:“爺爺您這是去抓賊啊?”
趙全保喊他:“要不跟我去見識見識?”他抬頭往外看,笑道:“這宮裡沒主子震著,大鬼小鬼都躥出來瞭。”
小喜子笑嘻嘻的道:“主子讓我來看看宮裡各處缺不缺炭火,正該走這一趟。”
“行啊。”趙全保笑瞭,“長進瞭啊。”還挺會給自己扯旗的。
夜裡巡殿,趙全保是讓人從宮墻四個角往中間搜,空置的宮室都要進去看一眼,房梁都要拿長竹桿敲敲。中間兩邊匯合瞭,互相打個招呼再巡對面的。
才巡瞭半個殿就撞上兩個悄悄溜出來的太監,趙全保也不多問,讓人綁瞭先看起來,明天再查各處哪裡少人瞭。
小喜子跟在趙全保身邊,看那被綁走的太監都是小年輕,心裡好笑,出來就悄悄道:“這都是不懂事的,真要見人,還是白天見著方便。”在宮裡待久瞭的都知道,想見相好的還是白天見著方便。反而是進宮沒幾年還沒混油的才覺得晚上是私會的好時候。
從西六宮巡到東六宮,小喜子就見一個太監過來跟趙全保嘀咕瞭兩聲。
他存在心裡倒沒想打聽什麼,不料第二天,在他要回園子之前,趙全保叫住瞭他。
小喜子來是為瞭查問內務府的炭火都備齊瞭沒,各宮份例內的炭火有沒有克扣的,以次充好的。差事完瞭就要趕緊回園子回話。
“趙爺爺還有什麼囑咐的?”小喜子奇怪道。有話這一天一夜不說,非到這會兒來說。
趙全保跟便密似的,斜眼打量他半天,把他拉到一邊,嘆道:“本想著留到我回去時再跟主子表功,不過要是萬一誤瞭主子的事,那我殺頭也賠不起。就便宜你吧。”
小喜子反應過來就激動的渾身發抖手出汗!
他像是怕嚇著趙全保似的小心、小聲的問:“趙爺爺,我一定不忘瞭跟主子說這是您的功勞!”
趙全保心道這還用你說?不過是送你到主子跟前去露個臉罷瞭。
他示意他伏耳過來,低聲道:“你跟主子說,頒金節、萬壽節、冬至這幾天,皇貴太妃他們府上都讓人來給他送東西瞭。”
前頭兩個還好說,冬至也來送……
小喜子:“這是找著理由就往裡進啊。”
趙全保點點頭。主子訂的新規矩裡並不禁止宮妃傢人給宮妃送東西,像佟佳皇貴太妃這樣的,別說送冬至,他們傢要樂意一年二十四個節氣挨個送都行。
但去年,他們傢可沒這麼關心這位在宮裡的老太妃。
圓明園裡,小喜子跪在下頭道:“趙全保說他會繼續盯著,隻是覺得這事不太對,讓奴才給主子提個醒。”
李薇讓人賞瞭小喜子,“回去一趟辛苦你瞭,去歇著吧。”
小喜子退出去後,她抱著懷爐坐在榻上。上回佟佳氏皇貴太妃就被宜太妃擺瞭一道,現在宜太妃歡歡喜喜的出宮瞭,她還沒受夠教訓?問題是四爺能貶自己的妃子,沒聽說過貶太妃的。
“我就不明白瞭,你替我想想,皇貴太妃這是圖什麼?”她叫來玉煙問。
她實在是想不通,皇貴太妃這麼一次次的找事,難道真有人天生犯賤?可要不是這個理由,她又沒兒子,老這麼做小動作有對她有什麼好處?
玉煙笑道:“主子,皇貴太妃她沒孩子啊,她就沒個顧忌瞭,上一次是為她自己,這一次估計就是為瞭佟佳氏瞭吧。”
李薇盡量把自己放在皇貴太妃的立場上去思考:沒有孩子,先帝也走瞭,就剩下她一個,從此困守深宮平靜度日還是能爽一把是一把?反正她沒什麼可失去的瞭。
她認為皇貴太妃沒有孩子所以才沒有可圖可求的東西,但照玉煙說的,皇貴太妃也不像是為瞭給孩子掙前程才努力奮鬥的好媽媽。做為一個深宮中力壓諸妃多年的佟傢貴妃,她首先是個政治動物。
以自己的利益為先,不管是孩子還是傢族都是為她服務的。
她跟四爺說瞭,道:“我讓趙全保先盯著。要是他們真有鬼,過年前肯定還要再往裡送一次東西,讓趙全保先帶著人搜檢一下,看有沒有夾帶的。”
過年時海關還要嚴打嚴查呢,宮裡要過年門禁嚴一點也很正常。
她以為四爺聽瞭要生氣的,沒想到他像逗弘昤和弘昫那樣笑著對她道:“那朕就交給你瞭。
“爺覺得這沒什麼大不瞭的?”她是如臨大敵瞭,不過一看他的反應又放心瞭。
四爺嗯瞭聲,放下手裡的折子冷笑道:“他們想抱成團來給朕下絆子,不過是蚍蜉撼樹而已。”
接下來四爺把弘昐叫來瞭,不知吩咐瞭他什麼,結果趕在過年前讓弘暉從宮裡搬出來瞭。
十一月中旬,大雪紛紛。
弘昐裹得像個熊瞎子騎在馬上,馬前牽馬的侍衛身上都落瞭厚厚的一層雪。弘昐看瞭不忍,把自己懷裡的手爐塞給他,道:“辦完差就放你們去喝羊肉湯,府裡宰瞭五隻羊,夠你們吃個飽瞭。”
侍衛凍得臉都是硬的,接過手爐謝瞭恩揣在懷裡,笑道:“那小的到時可要多喝兩碗。”
弘昐道:“馬上要過年瞭,到時你們一傢分十隻羊兩頭牛,豬也一傢一口,雞鴨鵝一傢兩籠,吃不完就拉到菜市場賣瞭換銀子去。”
侍衛想笑又怕把風喝進肚子裡,掩著嘴笑瞭兩聲。在後面的侍衛頭領安巴清瞭清喉嚨,那侍衛立刻就不敢笑瞭。
此時宮門口慢慢駛來一串騾車,弘昐一眼就認出打頭的那人騎的馬,一夾馬腹迎上去:“大哥。”
弘暉沒出來前就聽說弘昐帶著人在宮門口等他,此時也策馬迎上幾步,抱拳道:“二弟。”
隔著重重呼嘯的風雪,兩人都沒說話,互相笑瞭下。
弘昐是奉命來送弘暉去府邸的,派他一是因為他跟弘暉是兄弟,辦這趟差才能顯得他們兄弟情深。二來那府邸是他看著修的,皇阿瑪想讓他到弘暉跟前表表功。
不管這樣做有沒有用,皇阿瑪的心意不能白費。
走瞭一路兩人都沒說話,這也是因為一直刮風的緣故。到瞭弘暉的府前,弘昐下馬笑延:“大哥進來瞧瞧,這裡一磚一瓦可都是弟弟的功勞呢。”
弘暉笑著跳下馬來:“那大哥可要好好謝謝你。”
兩人像是都沒看到府門前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徑直向裡而去。
跟在後面的騾車從儀門進去,大格格掀開車簾,看著府門前奇怪道:“怎麼沒放石獅子?難不成這府還沒修好?”
她的奶娘趕緊把車窗簾子放下來,拉著她道:“格格,主子爺……還沒受封,這石獅子現在不能擺出來。”
府中各處轉過來,弘昐重點顯擺的就是他給府裡修的花園。
弘暉笑著道:“哥哥記著你的情瞭,留下來用頓飯吧。”
弘昐道:“大哥今天剛搬進來,事情多又雜亂,等日後再來打擾。”
兩人都不是真心的,說過場面話就算瞭。弘昐告辭,弘暉送到大門外,目送著他們走出巷子口才轉回來。
皇阿瑪恩旨,準他把宮裡侍候的人都帶出來,有什麼使慣的也都給他。
一個太監小跑著過來道:“主子,側福晉問您在哪裡用午膳。”
弘暉本來往前院書房去的腳步一頓,轉而去瞭後面。
烏拉那拉氏聽到他來的時候還有些受寵若驚,她隻是照規矩去問一聲,沒想到他居然來瞭。在她的小意殷勤下用過午膳,弘暉道:“收拾好瞭趕在年前把客請瞭吧,不然一拖就拖到三月瞭,到那時如果皇阿瑪要出巡就湊不齊人瞭。”
烏拉那拉氏忙道:“是,我這就開單子。爺都想請哪幾傢?”
弘暉早列好瞭單子,道:“一會兒我讓人給你送過來。”他停瞭下,道:“宮裡皇貴太妃平時對你多有照顧,這次你下帖子請皇貴太妃的傢裡人來坐坐吧。”
說是照顧,也不過是皇貴太妃在她生下孩子後遣人來問過兩次。烏拉那拉氏想著太妃那邊還是別太熱絡瞭,就隻讓人去磕頭,自己沒吭一聲。
沒想到自傢爺跟佟佳氏還挺要好的,烏拉那拉氏自覺怠慢瞭,道:“那我改日親自去送帖子吧。”
弘暉點頭:“嗯。”
不過隔瞭幾天,弘昐就接到弘暉請客的帖子瞭。弘時坐在他對面,手裡也拿著一封帖子。給他的直接送到瞭二貝勒府。
弘時放下帖子奇道:“他著什麼急啊?這才搬進去幾天啊?收拾好沒啊就請客。”
“到時你跟著去就行瞭,到瞭那裡多吃菜,少說話。”弘昐道。
弘時長長的答應瞭聲,“三哥那裡估計也收到帖子瞭,他現在能抽得出空來嗎?”雖說山東試那個士紳一體服役還沒幾個月,但朝中可不管這個,明年開春後肯定有人要問都一年瞭試得怎麼樣瞭?
翻過年就算一年瞭,就算跟他們糾纏連半年都沒有也沒用。
所以為瞭備戰開春後可能會有的責難,弘昀最近正在加緊把山東目前送來的消息寫得花團錦簇,修飾美化一番才能讓朝中那些瞎嘰吧的人閉嘴。
弘昐也知道弘昀現在忙得連才成親不久的福晉都沒功夫去搭理,皺眉道:“這一次還是應該去的。”弘暉開府開得相當……低調。不知道皇阿瑪幹嘛突然這麼急,但弘暉開府後頭一次請客,他們這些兄弟最好都去賀一賀他的喬遷之喜。
弘時看弘昐叫瞭人來去找他三哥,囑咐三哥那天就是火上房都要記得去吃席。
他嘆道:“二哥,你可真是個操心的命啊。”
說話弘暉請客當天就到瞭,弘昐和弘時被迎進去後還不見弘昀的身影。弘昐悄悄讓他的太監出去看看。
弘時道:“二哥你就放心吧,早上不是讓人去三哥府上看過瞭嗎?三哥說他今天一定來,可能就是出門時晚瞭。”
他們兩人坐在這裡也有不少人來打招呼,根本閑不下來。
不一會兒就看到弘昀被人領著進來瞭,直接送到瞭他們這一桌上。
弘時湊過去笑道:“三哥,二哥剛才還著急呢。”
弘昀路上趕得急,頭上此時就冒瞭汗,弘昐把手帕給他:“擦擦你頭上的汗,小心再著涼瞭。”
弘昀接過,小聲道:“我剛才在外頭碰到佟三爺瞭。”
隆科多?
弘昐和弘時對視一眼,弘昐道:“他親自到的?”
就是這樣才奇怪。隆科多的兒子來瞭都不合適,他的孫子才跟弘暉同輩呢。
弘昀跟著又放瞭個大雷:“他們傢好像也有女眷到瞭,剛才我的人看到有騾車開到後頭去瞭。”
他既然看到隆科多瞭,自然就想看看是怎麼回事,所以刻意多陪著弘暉站瞭一會兒,幫他待客嘛。
弘時見弘昐聽瞭沒反應,不快道:“三哥這樣做也很大膽吧?二哥你怎麼不說他?”
弘昐正在想心事,隨口應瞭聲:“嗯。”
弘昀沖著弘時笑。
弘時也不糾結這個,他就好奇跟隆科多一起來的是誰?按說當公公的不會帶著兒媳婦、孫媳婦一起出來做客吧?可隆科多的福晉兩年前已經沒瞭。他倒是有個聞名遐耳的侍妾,牛得京裡無人不知。
不過那也就是個侍妾。出身低,賣身的奴婢之流。隆科多再厲害也不能給這麼個沒祖宗的請誥命。
難不成隆科多真把她帶出來應酬瞭?
弘時對這個比較感興趣,他跟弘昐和弘昀說兩人都沒反應。
弘昐喃喃道:“他什麼時候跟佟傢這麼熟瞭?”
弘昀笑道:“恐怕大哥就是在等這位才一直在門前站著的。”所以他們兄弟幾個過來,他都沒陪著進來。
大門前,弘暉親自陪著隆科多進去。
“好,好,好啊!”隆科多須發皆白,雖然已是老態龍鐘,但說起話來聲音還是大得驚人。他用力拍著弘暉的肩膀說:“像你爺爺!你這孩子,有先帝之風啊!”
弘暉扶著他道:“您謬贊瞭,沒想到您會親自過來。”
兩人老的慈愛,小的恭敬,相攜進去時,因隆科多的輩份在這裡放著,席上的人紛紛都站起來迎接。
弘昐三個也一樣。看著弘暉跟隆科多站在一塊,弘時悄悄道:“他這是想給自己認個親戚?”
嫌烏拉那拉氏太不中用瞭,抱上瞭佟佳氏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