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數名宗師而言,為大秦帝國鏟除一名即將誕生的強大八境敵人的決心,甚至超過瞭保全扶蘇,然而此刻當這道快到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劍光出現,這數名宗師驚怒的喝聲之中,卻都是反而往上空避去。
這是一種很自然的威懾。
“澹臺觀劍!”
那名劍光被截的宗師第一個厲喝出聲,隻喊出瞭這來人的名字,語氣裡包含著復雜的激越情緒。
兩道劍光消隱處,顯出一道青玉色的身影。
出現的男子英俊而帶著一股不落人間凡塵的氣息,垂手而立。
世間隻有一個人有這樣快的劍,也隻有他所修的岷山劍宗功法才可以強行改變很多天地元氣的流通通道,破開空氣的阻力,自然匯聚的天地的元氣則在凝聚的同時變成奇異的推動力,帶來其餘修行者難以想象的速度。
這是岷山劍宗的“無隙劍經”,整個岷山劍宗隻有澹臺觀劍一人修會瞭這樣的功法。
這人自然便是澹臺觀劍。
在那名宗師的厲喝聲裡,澹臺觀劍沒有去看那人,卻是看著丁寧,帶著一種難言的情緒,先行說瞭一句,“好久不見。”
除瞭長孫淺雪和丁寧之外,其餘所有人都是一怔,他們都不能理解澹臺觀劍這句話的意思。
在這片刻的沉默裡,澹臺觀劍深吸瞭一口氣,然後慢慢的又輕聲說瞭一句,“沒有想到是你。”
扶蘇呆住。
在他的意識裡,靈虛劍門和岷山劍宗是大秦王朝的兩大支柱,而澹臺觀劍自然是支撐大秦王朝的最重要人物之一,他不能想象澹臺觀劍竟然站在東胡僧和丁寧等人這一方。
他距離澹臺觀劍很近,所以看得清澹臺觀劍臉上的細微神情變化。
澹臺觀劍看著丁寧,就像是看著一位很久之前就熟悉的故人。
這些人裡,丁寧最為清楚澹臺觀劍此時這兩句話裡包含著的感情。
他雖然直到此時還蒙著黑巾,但是他很清楚這樣的手段無法掩飾很多自己獨有的氣息,更何況現在他也並沒有刻意的去掩飾。
“我看到瞭你方才為她抵擋的那一劍,劍意的確太過完美。”
澹臺觀劍看著丁寧,依舊沒有去管那幾名宗師,令人震驚的是,他的聲音都微微的顫抖起來,“元武所說的是真的麼?”
丁寧微苦的一笑,輕聲應道:“是不是真的你應該已有判斷,否則你又怎麼會出手?”
澹臺觀劍道:“接下來應該有很多場戰鬥,我不想分心。”
丁寧點瞭點頭,唇角微動,用唯有他和澹臺觀劍才能聽得見的聲音說瞭一句話。
澹臺觀劍再次深吸瞭一口氣,緊抿嘴唇,不再說話。
“澹臺觀劍,你與敵為伍,是要叛我大秦王朝麼?”
看著丁寧和澹臺觀劍對話的樣子,再感受著東胡僧身上更加玄妙的氣機變化,天空裡的數名宗師更是心神不安,先前那名厲喝出聲的宗師再次厲喝出聲。
大約覺得這句話有些色厲內荏不夠力量,這名宗師又接著寒聲厲喝瞭一句,“這是你的意思,還是百裡素雪的意思,還是整個岷山劍宗的意思!”
“消息應該還未傳到劍宗,這自然是我自己的意思。”平靜下來的澹臺觀劍和平時一樣,一臉謙和的樣子,道:“隻是我想若換瞭百裡師兄,應該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聽到這樣的回應,天空裡那數名宗師心中的憤怒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由心的冰冷,冷到連他們的心臟和氣海都似乎要同時凍結。
尤其是先前那名呵斥澹臺觀劍的宗師甚至有一種不真實的眩暈之感。
岷山劍宗若是整個叛瞭……那大秦王朝又當如何?
這名宗師激怒之下敢問,此時卻是不敢想。
澹臺觀劍慢慢仰起頭來,看著紛舞如魔的夜魔猿,看著那些在夜魔猿之中若隱若現的數名宗師的身影,說道:“我並不想大開殺戒,所以希望你們能夠離開。”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身上青玉色袍服在風中微微抖動,面容顯得很謙遜,但是他的身份和話語本身,卻是一種極度的驕傲。
“殺!”
數名宗師同時變瞭臉色,在某人的一聲決裂的厲喝聲響起之前,數道劍光徹底照亮瞭夜空,全部朝著那依舊閉目的東胡僧而來。
所有在空中暴躁不安的夜魔猿也嘶吼著疾掠而下。
這數名宗師都很清楚澹臺觀劍的可怕,然而他們不相信澹臺觀劍能夠憑借一人之力阻止他們殺死那東胡僧。
對於此時的他們而言,即便付出玉石俱焚的代價,即便澹臺觀劍能夠將他們全部殺死,那在他們死之前,也必須讓東胡僧死去。
這數道劍光裡,最快也是最明亮的一道劍光是純粹的白色,仿佛直接在這東胡老僧的頭頂上方凝成,元氣急劇的匯聚時,空氣裡出現的紛灑白色光芒如同星塵一般,甚至灑落到瞭澹臺觀劍的身上。
這一劍來自心間宗。
心間宗一直是長陵最強大的修行地之一,其中出來的宗師,對於這世間而言,自然也是最頂尖的強者。
然而就在下一剎那,澹臺觀劍的身影便淡去。
那些灑落在他身上如星塵一般的白色光屑,隱沒在他身體消失時的虛影裡。
不隻是他的身體,就連他身側東胡老僧的軀體也變成瞭淡去的虛影。
他不能快到擋住所有的劍光,但是他能夠足夠快的帶起東胡僧,帶出這劍光所落的范圍,然後便是他的反擊。
嗤的一聲裂響。
那名心間宗的宗師身前的空氣全部化成瞭令人恐懼的殺意,澹臺觀劍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手中的劍光刺向他的氣海。
這名心間宗的宗師在感知裡似乎可以清晰的感知到澹臺觀劍的每一個動作,但是無論是真元流動還是身體的反應,卻都根本跟不上此時澹臺觀劍的速度。
在那一聲裂響傳入他的耳廓之時,他的氣海已經被洞穿。
真元和天地元氣伴隨著流散的劍氣從他的腹部往外狂湧而出。
這名心間宗宗師的眼睛瞪大到瞭極致,他眼前的世界是瘋狂旋轉的,因為在這一剎那他的整個人就如漏氣的皮囊一般,在空中紊亂至極的飛舞。
澹臺觀劍的身影再次在空中淡去。
再次出現時,他的身影出現在一名膠東郡宗師的身後,但他的劍光,卻已經洞穿瞭數十丈之外另外一名宗師的氣海。
轟的一聲爆響。
這名膠東郡宗師體內的真元盡數朝著背後炸開。
澹臺觀劍第一次采取守勢,橫劍在胸,身影往後飛射出去。
這名膠東郡宗師體內的真元近乎耗盡,面色蒼白的頹然而落。
還有一名宗師按劍駭然後掠,身體在空中帶出一道虹光。
澹臺觀劍此時落地,他的面容也變得蒼白起來,青玉色袍服上出現瞭漣漪般的震顫,顯然方才那樣的反擊也消耗瞭他大量的真元,並不輕松。
然而瞬間刺穿兩名宗師的氣海,逼得一名宗師必須用炸開體內近乎所有真元和天地元氣的方式才能自保,這樣的戰績,除瞭令人恐懼之外,便無可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