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藏不住 第74章

“……”

這樣聽起來,好像是有點對不起他。

桑延的神情帶瞭幾絲困倦和煩躁,步伐大而快。桑稚隻能小跑著跟著他,硬著頭皮說:“那他也不知道你跟你對象住一塊嘛,而且,這肯定不會誤會的吧……”

桑延沒吭聲。

桑稚又道:“你解釋幾句就好瞭呀,再不然我幫你解釋也行。”

桑延邊走,邊從口袋裡摸出手機,低頭看瞭眼。

“而且爸爸本來就叫你來接我的。”桑稚也不覺得自己半點道理都沒有,“你不來接我,這是我沒跟你計較,你還跟我發脾氣。”

“……”桑延瞥她,“你今年多大?”

桑稚答:“二十。”

“我二十的時候,”桑延說,“放假回傢不僅沒人接,還得天天接你這個極其遭人嫌的小鬼放學,您記得?”

“你幹嘛老拿你跟我比?”桑稚莫名其妙,“你在傢,跟我是一個地位的嗎?”

“……”

桑延懶得理她瞭。他沒有開車過來,出瞭機場之後,就往出租車的方向走。跟司機報瞭個地址,而後轉頭把行李箱放進後車廂裡。

桑稚比他先上車,給段嘉許發瞭條消息:【我到瞭,我哥也來瞭。】

很快,桑延也上瞭車,坐到她旁邊。

司機發動瞭車子。

桑稚隨口問:“怎麼去你那?我想直接回傢。”

桑延沒應。似乎是真的困,他一上車就闔瞭眼,靠在椅背上睡覺。

“爸媽不在傢。”桑稚也有些餓瞭,主動道,“要不然,你請我吃午飯吧。”

“……”

玩瞭一會兒手機,桑稚覺得無聊:“你幹嘛不搭理我,嫂子真生氣瞭啊?你解釋一下就行瞭嘛,就一小事情。”

桑延依然半點反應都沒有。

桑稚又想起一件事情:“不過,你就開始跟嫂子同居瞭嗎?”

“……”

“那以凡姐怎麼辦?”桑稚好奇道,“不是說不能帶男女朋友回去嗎?你這樣不好吧,她不就會很尷尬嗎?”

聽到這話,桑延的眼皮動瞭動,閑閑地看向她。

桑稚反應過來:“你沒跟她合租瞭嗎?”

桑延重新閉上眼,像啞瞭似的,一句話也不說。

桑稚覺得無趣,也懶得再理他。

車子一路開到桑延所住的小區。

桑稚沒打算跟他一塊下車,打算等他走後,直接讓司機繼續開回傢。倒是桑延把她揪瞭下來,抬瞭抬下巴,說:“上去把你嫂子叫下來,出去吃飯。”

“……”桑稚懵瞭,“你自己怎麼不去,我又不認識她。”

桑延把桑稚的行李箱搬下來,不耐地催促:“快點。”

桑稚忍瞭忍:“哦。”

從桑延手裡拿過鑰匙,桑稚進瞭樓裡。這個小區離傢裡不算遠,桑稚來的次數也不算多,多是她高中的時候過來的。

這兩年也沒怎麼來過。

坐電梯上瞭樓,桑稚猶豫瞭下,還是沒直接用鑰匙開門。她按瞭門鈴,在門口等瞭一會兒。沒多久,門就從裡頭被打開。

女人穿著簡單的套裝睡衣,素面朝天。長相妖艷,長發披散在背後,看上去帶瞭幾分慵懶的意味。眼尾略微上挑的眼,唇不點而紅,極為漂亮。

桑稚頓瞭下,喊瞭聲:“以凡姐。”

可能是沒想到外邊的人是她,溫以凡明顯愣瞭一下。她的手上還拿著雙筷子,往桑稚背後看瞭眼:“隻隻,你怎麼過來瞭?”

“我哥讓我上來的。”桑稚走進來,把鞋子脫掉,“你還跟我哥一塊合租啊?”

溫以凡嗯瞭聲,走到茶幾旁給她倒瞭杯水。

桑稚拿起來喝瞭一口,壓低聲音問:“我哥女朋友呢?在房間裡?”

電視開著,播著近期大火的劇,溫以凡坐回沙發上,饒有興致地看著電視,繼續吃著桌上的盒飯。聽到這話,她隨口答瞭句:“是我。”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桑稚愣瞭好半晌才道:“啊?”

溫以凡把頭發挽到耳後,語氣溫柔:“怎麼瞭?”

桑稚也不想做出太誇張的反應,撓瞭撓頭:“沒什麼。”

她還想說點什麼的時候,突然註意到溫以凡吃的那個盒飯上貼著張小票,上邊備註著一長串話,就是桑延剛剛跟她轉述的內容。

桑稚立刻指瞭指:“以凡姐,你是不是因為這個跟我哥生氣瞭?”

順著桑稚的話,溫以凡也看向那張小票。沒多久,她又抬瞭頭,茫然又直接地說:“沒有啊,我這都吃上瞭……”

桑稚松瞭口氣:“我還以為你會誤會我哥劈腿瞭。”

溫以凡安靜幾秒,似是在思考,很快便道:“啊,這是劈腿的意思嗎?”

“……”

“我還以為他是怕自己起不來拿外賣,故意備註的。”

桑稚解釋:“不是——”

溫以凡:“所以就真劈腿瞭啊?”

桑稚連忙搖頭,還想說解釋點什麼的時候,溫以凡又開瞭口,若有所思地說:“劈腿就算瞭,還敢跟兩個對象報同個地址。”

“……”

溫以凡豎瞭個大拇指,佩服道:“牛逼。”

“……”

也許是等瞭太久,桑延打瞭幾個電話來催,沒多久就親自回來瞭。聽到門鈴聲,桑稚小跑著去給他開門,而後又回到廚房。

桑延瞥瞭眼:“你倆幹什麼呢。”

桑稚:“嫂子在給我煮面。”

溫以凡把頭發綁瞭起來,拿著刀,在砧板上切著肉。聽到這話,她側頭,溫和提醒:“別這麼喊我,你哥劈腿瞭。”

桑延:“……”

桑稚很自覺地出瞭廚房,把空間讓給他們。她坐到沙發上,順著廚房的玻璃門往裡看,也聽不清兩人在說什麼。

看瞭一會兒戲,桑稚開始跟段嘉許聊天:【你知道我哥女朋友是誰嗎?】

段嘉許:【沒聽他說過,怎麼瞭?】

桑稚:【一個超級漂亮的姐姐。】

桑稚:【我哥的高中同學,她之前一直跟我哥合租的,我都沒想過他們會在一起,我覺得我哥一點也配不上。】

段嘉許:【有這麼漂亮?】

桑稚:【?】

桑稚:【你怎麼這麼好奇。】

桑稚突然有點後悔自己剛剛說的話瞭。她盯著看瞭好一陣,別扭地補充瞭句:【那肯定還是,我要漂亮一點。】

桑稚覺得自己在這裡有些多餘。她邊聽著桑延和溫以凡說話,邊慢吞吞地把面吃完,之後也沒再打擾他們,提出要離開。

溫以凡恰好要出門,順帶開車把桑稚送瞭回去。

桑稚坐在副駕駛位上,繼續跟段嘉許聊天:【你怎麼還給我哥叫瞭外賣?】

段嘉許:【謝禮。】

段嘉許:【感謝他去接你。】

桑稚笑出聲。

聽到她的動靜聲,溫以凡問:“跟男朋友聊天?”

桑稚眨瞭眨眼,點頭:“嗯。”

“我聽你哥說,你對象是他的大學舍友啊?”

“對。”

“也挺好,年紀比你大一些,也會照顧人。”溫以凡語速緩慢,跟她閑聊著,“而且知根知底的,我看你哥也挺信得過這個人。”

難得有人聽完之後,第一反應不是罵段嘉許。桑稚聽著也開心,笑瞇瞇地嗯瞭聲。

“不過這些也不怎麼重要。之前,你哥給我看過你那對象的照片,”隨後,溫以凡的話鋒一轉,嘆息瞭聲,“長得可太帥瞭吧。”

“……”

“這麼對比起來,你哥這長得什麼——”溫以凡的聲音突然止住,可能是註意到當事人的妹妹就在面前,咽回原本的話,“也還行吧。”

“……”

桑稚不清楚桑延有沒有告訴黎萍,談瞭女朋友的事情。她也沒主動提,又過上瞭每天無所事事,不是吃就是睡的生活。

就這麼持續瞭幾天,桑稚實在覺得無聊,在高中同學的介紹下,在附近找瞭份傢教。她也沒忘瞭段嘉許可能會過來的事情,時不時地在黎萍面前提幾句。

黎萍很快就明白瞭她的意思:“段嘉許要來咱傢過年啊?”

桑稚緊張地點頭:“行嗎?”

“還是別瞭。”黎萍思考瞭下,語速緩慢,語氣溫溫和和,“新年在別人傢過,媽媽怕他會覺得不自在。如果是上門拜訪的話,也有點早瞭。”

桑稚安靜片刻,決定嚴肅地跟她談談:“媽媽,我這段時間跟你說的話,你是不是都沒有聽進去。”

黎萍:“有聽的。”

“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擔心我以後會過得不好。”桑稚認真道,“但你應該也清楚段嘉許的為人的,如果他不好,哥哥肯定也不會同意的。”

“……”

“他現在經濟條件不差瞭。大學的時候學習就很努力,一直拿獎學金,現在工作也很努力,不是什麼不積極的人。”桑稚說,“我現在也會好好學習的,然後以後找個好的工作,也能自己賺錢。我覺得會很好的。”

黎萍安靜地聽著。

“而且他傢裡的事情,之前是有個女人來找過我,但他都一直護著我的。現在也沒這樣的事情瞭。”桑稚抿瞭抿唇,低聲道,“他自己也因為這個不開心,但這個他也沒什麼辦法。我覺得很多事情,他已經做的很好瞭。”

“嗯。”

“我之前一直跟你說那麼多事情,就是想讓你別擔心我,讓你在這邊能安心一點。”桑稚說,“也想讓你知道,我是認真的,不是沒考慮過,也不是一時沖動。我是真覺得很好。”

“媽媽知道。”

桑稚也不知道這次,黎萍有沒有聽進去。她覺得有些鬱悶,總覺得自己說的話真的沒有半點效果,但怕說多瞭黎萍也覺得煩,之後也沒再提起。

這種情況,桑稚也不敢把段嘉許帶回傢。

時間一天天過去,新年也即將到來。

提前幾周,段嘉許訂瞭大年初四的票。

段嘉許跟她說,再早一點的票都已經被訂完瞭。還跟她說,他會去溫思雲那,跟他們一傢人一起過年,讓她不要太在意。

但桑稚還是很清楚,這些不過是他用來安慰她的話。

新年的前三天,桑稚過得也忙,天天陪著父母走親戚,見一些許久沒見過的人。回到傢,洗漱完之後,她就回到床上,跟段嘉許掛著一晚上的視頻。

直到初四才漸漸閑下來。

段嘉許是在初四的下午到南蕪的。

桑稚沒瞞著父母,跟他們直說瞭之後,便出門去找他。

段嘉許沒讓桑稚去機場,下瞭飛機就坐瞭輛出租車過來。

兩人在桑稚傢的小區門口碰瞭面。

桑稚陪著他去酒店放東西,隨後,兩人到附近還開著的商業圈逛瞭圈。她陪著他在外邊吃瞭晚飯,而後被他送回瞭傢樓下。

桑稚松開段嘉許的手,正想跟他道別的時候,恰好撞見瞭剛從外邊回來的桑榮和黎萍。

可能是因為猝不及防,段嘉許明顯愣瞭下,也明顯有些局促。很快,他站端正瞭些,朝他們露出瞭個笑容,主動問瞭聲好。

算起來,也真的很長時間沒有見過瞭。

桑榮的表情沒什麼不妥,很客氣跟他打招呼,問瞭幾句情況,而後便道:“來,上去坐一會兒吧。這麼長時間沒見你來南蕪,也沒怎麼聽阿延說過你的情況。”

段嘉許頷首,禮貌地應瞭聲。

他們的反應,看上去像是不知道他和桑稚的關系一樣。

桑稚跟在他們後邊,忍不住拉住黎萍的手,小聲喊:“媽媽。”

黎萍覺得好笑:“怎麼瞭?我跟你爸還能吃瞭他啊?”

“……”

回到傢裡,四人坐在沙發上。桑延不在傢,似乎也是出去找朋友瞭。桑稚覺得緊張,也不知道他們會說些什麼,全程提心吊膽的。

桑榮和黎萍確實也沒說什麼。

對他的態度,完全是對待兒子的朋友那樣,跟從前沒什麼區別。

坐瞭好一會兒,黎萍突然起身,說要去切點水果。她往廚房走,沒走幾步便叫住桑稚,說:“隻隻,幫媽媽一起吧。”

桑稚一愣,往段嘉許的方向看瞭眼,訥訥地起身:“好。”

切水果也不需要多長的時間,桑稚幫忙從冰箱裡拿瞭點水果出來,打開水龍頭洗幹凈。黎萍沒讓她碰刀,她在旁邊站著,也沒別的事情幹。

桑稚幹巴巴道:“那我先出去瞭?”

黎萍:“你幫媽媽拿個盤子過來。”

“……”桑稚的註意力總往外邊挪,小聲說,“好。”

在廚房裡大約呆瞭幾分鐘的時間。

等桑稚出去的時候,桑榮和段嘉許仍在閑聊,氣氛跟之前相比,也沒有多大的變化。兩人的表情都很正常,跟她進廚房前,沒有任何不同。

桑稚盯著段嘉許看瞭半天,真覺得沒什麼問題之後,才松瞭口氣。

又過瞭半小時,段嘉許主動道:“時間有點晚瞭,叔叔阿姨,我今天就先回去瞭,也不影響你們休息。改天,會再上門拜訪的。”

桑榮和黎萍都起瞭身,把他送到門口。

此時時間也九點過半瞭。

桑稚套瞭件外套,說:“我送你。”

段嘉許笑道:“不用,走兩步路就到瞭。”

黎萍也沒攔著,說:“穿多點,外邊冷。”

桑稚應瞭聲好,把鞋子穿上:“走吧。”

段嘉許沒再多說什麼,提醒她:“把拉鏈拉上。”隨後,他又朝桑榮和黎萍的方向看瞭眼,溫和道:“叔叔阿姨新年快樂。”

兩人出瞭門,在電梯間等電梯。

桑稚終於找到機會問:“我爸有跟你說什麼嗎?就我剛剛去切水果的時候。”

“沒說什麼。”段嘉許漫不經心道,“就閑聊。”

“真的?”

段嘉許看向她,輕笑瞭聲:“那還能說什麼啊?”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桑稚總覺得有些不安,但又覺得他的反應好像也沒什麼異常。恰好電梯到瞭,她走瞭進去,嘀咕道:“沒什麼。”

段嘉許也沒讓她送多遠,走到小區門口就讓她回去。

桑稚在原地站定,而後費勁地從口袋裡拿瞭個紅包出來,塞進他手裡:“新年快樂。”

段嘉許挑眉:“你還給我紅包?”

“嗯,”桑稚說,“這個不是我收到的紅包,是我傢教賺的。”

段嘉許翻看瞭眼。

桑稚笑瞇瞇道:“紅包也是我自個兒畫的,好看不?”

是用顏料畫的。

紅色的底,正中央是個男人的q版畫像,還畫上瞭耳朵和尾巴,看起來格外可愛。下邊用小字寫著——“段嘉許2016年的紅包”。

段嘉許指瞭指:“這個是我啊?”

“對啊。”

段嘉許低笑道:“怎麼還畫瞭個狗耳朵。”

桑稚無語:“這是狐貍耳朵。”

“你這是承認瞭?”他的眼角下彎,湊過來親瞭親她的額頭,“那男狐貍精是我?”

桑稚瞅他,小聲道:“嗯。”

段嘉許垂下眼瞼,與她平視:“行,男狐貍精是我。”

“……”

“中央空調我可不認。”

段嘉許回到酒店。

他把外套脫下來,扔到床上,口袋裡的兩個紅包瞬間掉瞭出來,散在白色的床單上。一個是桑榮給的,另一個是剛剛桑稚塞給他的。

安靜又冷清的酒店。

段嘉許一直維持著的表情漸收,唇邊的笑意慢慢地斂瞭幾分。

段嘉許的喉結滑動瞭下,忽然想到瞭很多年前。

因為許若淑生病的事情,他頭一回,給認識的每個親戚,一傢一傢地打電話借錢。得到的不是謾罵,就是直接掛斷瞭的機械聲。

所有人,都對他們一傢,避之若浼。

那個時候,段嘉許沒有任何的辦法。

到最後關頭,隻能想到那個時候,才認識一年的桑延,隻因清楚他傢裡的條件不錯。段嘉許其實極為難以啟齒,但還是裝作很鎮定的樣子,跟他提出瞭借錢。

跟還是個大學生的桑延,借瞭三萬塊錢。

桑延沒有多問,隻知道是他母親生病,轉頭便幫著他跟桑榮借。沒過多久,段嘉許便接到瞭桑榮的電話,問著他大致的情況。

問清楚瞭之後,桑榮立刻往他銀行賬號裡轉瞭錢,還發瞭條短信跟他說:【孩子,不用著急著還錢,好好照顧你的媽媽,等你以後工作瞭,穩定下來瞭再說。如果還有什麼需要的地方,可以再找叔叔。】

段嘉許永遠也忘不瞭那個時候的感覺。

像是雪中送炭一樣。

沒有人願意幫他們,包括有著血緣關系的親戚。但這傢人,跟他沒有任何關系的人,卻不求回報地,給他施以援手。

是他這輩子,也不能忘記的恩情。

段嘉許彎腰,拿起瞭桑榮送的那個紅包。

又想到瞭剛剛桑稚進廚房之後,桑榮跟他說的話。

他的語氣跟當年在電話裡沒什麼不同,依然平和,不會給人帶來任何的不適。

桑榮說瞭很多的話,段嘉許每一句都記得,每一句都好好地聽瞭,每一句都好好應下,但現在莫名隻能想得起一句話。

——“你傢裡的這個情況,我跟隻隻的媽媽,確實是有點……介意的。”

其他人跟他說這樣的話,段嘉許大致不會有多大的感受。

可這是,桑稚的傢人。

也是,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唯一願意幫助他的人。

段嘉許垂下眼,坐到床上,拿起瞭桑稚畫的那個紅包。他的眼眸暗瞭下來,唇角變得平直,強撐著的所有力量在頃刻間瓦解。

隻剩下,極為強烈,又無力的自卑感。

《偷偷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