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想要你的一輩子 4

看看站在遠處和厲行說話的邢克壘,賀熹對米佧說:“有些話其實不該我說,但是佧佧,不是每個人都足夠幸運最後的戀人也是第一個。”將她的驚訝收進眼裡,賀熹彎唇,“很奇怪我知道?當年發生那麼大的事,甚至影響瞭他的發展,加上這幾年他對沈傢的照料,盡管他什麼都沒說,赫義城怎麼可能不知道?部隊怎麼可能不知道?”

“你心裡別扭很正常,畢竟沈傢的存在有些沉重和,”賀熹停頓瞭下,仿佛在斟酌措辭,“不太好處理。不過我相信,隻要你給他足夠的信任和支持,邢克壘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

米佧低頭,小小聲:“一想到他還會和那邊接觸,我心裡就不舒服。”

“不要這樣。”賀熹拿鼓勵的眼神看她,“相信我佧佧,他愛你!”

米佧抬眸,似是要借由賀熹的眼神給自己力量,“可他沒說過。”

賀熹拍拍米佧的肩膀:“真正懂得愛的人,向來不把愛輕易說出口。”想到和厲行因誤會分開的六年,她以過來人的身份語重心長地提醒,“估計你們還要面對一些困難,不過米佧,一定不要輕言放棄,遇上彼此喜歡的人,並不容易。”

賀熹的話有力地安撫和鼓勵瞭米佧,她重重地點頭:“謝謝賀熹姐。”

望著走過來的邢克壘,賀熹隻說瞭四個字:“謝他足矣。”

米佧當時並沒參透賀熹所說的謝邢克壘是什麼意思。等她明白對愛人的感謝意味著感恩和珍惜,已是多年以後。

由於第二天米佧還要上班,初一下午兩人回瞭市區邢克壘的公寓。

次日清晨,邢克壘送米佧上班,順便交代行蹤:“我去‘邢府’,中午過來陪你吃飯。”

米佧主動親他側臉一下,囑咐:“開車慢點。”

邢克壘捏瞭她小下巴一下,微笑:“遵命。”

目送野越車離開,米佧轉身,看見意態翩然的邵宇寒站在醫院門口。

目光相遇,他微微一笑:“新年快樂小師妹!”

米佧彎唇:“你也新年快樂,師兄。”

邵宇寒以眼神示意她該進去瞭,他邊走邊說:“辛苦瞭,過年也不能好好休息。”

米佧笑得心無城府:“沒關系,總要有人值班嘛。再說師兄你也沒休息。”

邵宇寒當然不會說加班和她有關,他話鋒一轉:“中午我請大傢吃飯,一起吧。”

米佧隻以為他是以院長的身份慰勞屬下,她轉轉眼珠:“可以帶傢屬嗎?”

邵宇寒心口一窒,可良好的風度讓他依然保持著溫文有禮的態度:“當然。”

上午的工作並不多,例行查房過後米佧去護士站,恰巧碰上有人預約體檢。

隔著些許距離,米佧覺得側前方的身影有些熟悉,待走到近前看清眼前的人,她微愣。意識到有人靠近,女孩兒抬頭,正是上次米佧去師部時碰上的——沈嘉楠。

這次米佧看清瞭沈嘉楠的面貌。修剪合宜的烏黑長發,白皙細嫩的皮膚,眼睛黑而亮,如果忽略清瞳內隱隱透出的犀利之意,沒有經過修飾過的標準瓜子臉給人一種溫婉秀氣之感。總體而言,沈嘉楠是個漂亮的女孩子。由她想到沈嘉凝,米佧完全可以想象有著“冰山美人”之稱的女子該有多出眾。

移開視線,米佧看向護士:“曉曉呢?林護士長找她。”

“好像去給十六床換藥瞭,我去叫。”護士放下手中的記錄表,“能麻煩米醫生幫我登記一下嗎?”盡管米佧隻是實習醫生,護士小姑娘也不敢讓她跑腿。

米佧卻不願留下:“十六床是嗎?我去吧。”轉身欲走。

不等護士道謝就聽沈嘉楠問道:“米醫生是嗎?”

見米佧停步,護士忙說:“還是我去叫曉曉吧。”

沈嘉楠鎖定米佧的背影:“米醫生,請問哪天可以體檢?”

米佧轉過身:“元宵節前各科室的醫師還在輪流休假,你不妨多等幾天。”

沈嘉楠的神色從前一秒的平靜轉為黯然:“我媽媽最近身體很不好,尤其睡眠大不如前。她在我爸爸過世後神智也時有不清,我不敢給她亂吃藥,所以想要盡快安排她體檢。”

沈傢的情況已經通過邢克壘瞭解瞭些許,米佧思索瞭下:“我是這裡的實習醫生,如果你願意可以把你媽媽的癥狀告訴我,或許我可以給些建議。”

視線掠過米佧的娃娃臉,沈嘉楠眼底流露出明顯的質疑:“我還是預約體檢吧。”

既然如此,米佧為她做瞭記錄:“登記好瞭,護士會根據排期電話和你確認具體體檢的時間,你等通知就行。”

沈嘉楠笑得很淡:“麻煩米醫生。”

米佧合上記錄本:“不客氣。”

若有所思地看瞭米佧一眼,沈嘉楠轉身離開,腿上的殘疾使得她邁出的每一步都顯得艱難。註意到她前面的臺階,米佧關切地問:“需要幫忙嗎?”

仿佛等的就是這一刻,沈嘉楠聞言,身形頓住,回頭看向米佧:“我不習慣別人幫忙,除瞭,”欲言又止後繼續,“如果我姐姐不生病的話就是我姐夫,可現在我隻能叫他邢大哥。”

沈嘉楠面前,米佧到底還是敏感的。話至此,她幾乎肯定沈嘉楠知道她和邢克壘的關系。

沈嘉楠似乎並不急著走,她直視米佧的眼睛:“米醫生知道嗎,我爸爸在五年前的一場車禍中死瞭,我媽媽由於受不瞭打擊精神狀態一直不好,至於我姐,現在還在五院。沒錯,她就是你們眼中的精神病人,而她的病情穩定程度和邢大哥有直接關系。”

眼神陡然犀利,沈嘉楠以一種怨恨的姿態詢問:“我們母女三人現在隻剩我一個瘸子還算清醒。米醫生你說,如果我們連唯一的依靠也沒有瞭,會怎麼樣?”

米佧的手掌用力撐在桌面上,她力竭聲音平穩:“你想說什麼?”

沈嘉楠笑瞭,自嘲、諷刺的那種,不答反問:“米醫生覺得呢?”

短暫的視線對峙,米佧率先調開目光:“我還有工作,先走一步。”

沈嘉楠沒有阻止和糾纏,隻是在米佧走出一步後朝她背影說:“請你高抬貴手!”

米佧身形一窒,垂落在身側的手在瞬間緊握成拳。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沈嘉楠拿出手機撥號碼。米佧背對著她,看不見她的表情和動作,隻在抬步時清晰地聽見她以愉悅的聲音說:“過年好邢大哥……”

在獲知邢克壘與沈傢的糾葛,米佧沒奢望過他與那邊一刀兩斷,可當沈嘉楠當著她的面給邢克壘打電話,親耳聽見她以飽含感情的聲音叫他邢大哥,米佧有種與別人分享邢克壘的錯覺。甚至於,她覺得邢克壘這輩子都不可能完整地屬於她。這個認知,讓她難過。

米佧的百轉千回在沈嘉楠看來與她無關。她繼續著通話:“我挺好的,邢大哥不用擔心,就是我媽媽的情況不太好,天天站在門口,說等你過來一起過年。”

忽然就想聽邢克壘的聲音,仿佛那樣能給自己力量和勇氣。米佧撥打他的手機,一遍又一遍,占線。是啊,怎麼可能打得通?!他正在和沈嘉楠通話。

不願多停留一秒,米佧加快腳步離開。

在辦公室呆坐瞭少許,米佧端著杯子出去瞭。片刻,茶水間傳來一聲低叫。邵宇寒正好經過,見米佧端著手站在裡面,腳下是玻璃碎片。他急步上前:“燙著瞭?”

觸目的是米佧右手手背上已然變紅的皮膚。邵宇寒不容抗拒地把她的手帶到冷水池裡進行“冷卻治療”,同時交代經過的護士準備冰塊,然後把米佧領到他辦公室。

半蹲在米佧身前,邵宇寒低頭仔細檢查傷處:“除瞭手上還燙到哪兒沒有?”

“沒有瞭。”米佧忍著疼解釋,“一時沒註意水那麼開,太熱瞭沒端穩。”

邵宇寒抬眼,牢牢盯著她的眼睛,仿佛是隨口說:“想什麼呢,這麼不小心?”細聽之下,又隱隱蘊含心疼的輕責之意。

米佧底氣不足地否認:“沒想什麼。”

精明如邵宇寒怎麼會沒發現她眼中的閃爍?但他沒有追問。收回目光,排除瞭起泡的可能性後,他拿冰塊敷在米佧手背上,不無意外地看見她手上的戒指,邵宇寒築起的心防似在瞬間傾倒。

她的美好,終是被別人發現。

體會著如同水中窒息的單戀感覺,邵宇寒清醒地意識到這場愛情的無望。把燙傷膏塗在米佧手上,貪戀這一刻她的手被握在掌心的溫柔。

米佧卻不知道他的無奈與落寞,她活動瞭下手腕:“謝謝師兄。”

邵宇寒點頭表示接受她的謝意:“午飯過後就回去休息,這樣也不方便工作。”

米佧卻沒有心思吃午餐,尤其邢克壘打來電話說“邢府”有事走不開時,她決定和傅渤遠請個假就先回去瞭。

傅渤遠正好也在找米佧:“下午我有臺手術,你給我做助手。”

手術安排米佧是知道的,助手該是許研珊:“能換別人嗎主任,我手燙傷瞭。”

傅渤遠似乎不相信,唐突地拉過她的手檢查。

米佧抗拒他的碰觸,下意識退後,但還是晚瞭一步。

拉過她的手,確認背上的肌膚確實有明顯的燙傷痕跡,傅渤遠的臉色緩和瞭些:“上次燙我,這次又把自己燙瞭,米佧,你就不能小心點?”話語間,以手指撫過米佧的手背。

米佧倏地縮回手:“主任,請你自重!”

傅渤遠與她迎面而立,輕笑:“我怎麼瞭就需要自重?米佧,我說過瞭,你誤會我瞭。上次在茶水間,我不過是想幫你的忙而不小心碰瞭你手一下,是你太緊張瞭打翻瞭杯子燙到我,該道歉的不該是我吧?”

確實是笨,但幫她還是冒犯她米佧還是分得清的。尤其事後回想那一幕,當傅渤遠在無人的茶水間自背後靠近她,當他伸出右手幫她托瞭下杯底,他的左手也旁若無人地撫在她敏感的腰側。

這種放肆,米佧不能接受。驚慌是一方面,故意的成分也不能排除,米佧手一抖,杯中滾燙的熱水就被她潑灑在瞭傅渤遠手上。

茶水間的事情米佧從未向別人提及,包括賀雅言。她說服自己多心瞭,可隨著工作上的接觸,她對傅渤遠的印象越來越不好,尤其是在沒人時他盯著她的目光讓米佧覺得輕佻,加之有一次值夜班時見他和內科的一位女醫生很曖昧的樣子,她就盡可能地回避傅渤遠。

《你是我的城池營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