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自己思緒走瞭邪路,劉秀娟瞬間就冷靜下來。“戴上怎麼幹活兒,快卸下來。”
“就戴著,好看。還有呢。”第五名說著,又打開另兩隻盒子。裡面項鏈和耳環,金光燦燦地出現在劉秀娟眼前。
“金的!”劉秀娟驚呼起來。她對翡翠玉、石隻是一種概念,鄉下人隻認金子。強忍著喜悅,想要對第五名說點兒勤儉節約的道理,但卻連包餃子都顧不上瞭。兩隻手在圍裙上反復抹著,想把上頭的面都蹭掉,好好試戴下這兩件金貨。
“我來。你手上沾著面呢。”第五名小心翼翼把金項鏈打開。劉秀娟頭低瞭低,方便小叔子操作。清楚的感受到冰涼的貴重金屬,小叔子認真而笨拙的動作和呼吸間熱氣噴在脖頸上的細癢。一時間,心臟用力蹦躂起來,盡管一動不動的,額頭卻沁出細密的汗水。
直到第五名把圓蛋鏡子端在自己面前,劉秀娟才鬼附身一樣的清醒過來。
“幫嫂子撂一下頭發……”劉秀娟聲音不似平日裡那麼利落瞭。
第五名被嫂子呢喃般的聲線給抓住瞭,機械的將劉秀娟額前的劉海撥開,露出紅潤細致的一副眉眼。
“好看不?”劉秀娟端詳著鏡子裡白膩的頸子上精巧的金鏈子。
“好看!”
聽到第五名莊重的肯定,劉秀娟不覺間露出自信的微笑,好像又回到當姑娘時候的心態。
“等一下,把這也戴上。”第五名拿起金耳環。
這敗傢娃。劉秀娟心裡這麼想,沒說出口。肩膀卻抬瞭抬,任憑小叔子撥開自己耳邊的發絲,將那小巧、圓潤的耳垂亮瞭出來。
長久沒有耳環可戴,劉秀娟的耳洞幾乎長死瞭。第五名想把金耳環穿過去,十分艱難;想用點力氣,又怕弄疼劉秀娟。其實已經弄疼瞭,可劉秀娟壓根就沒在乎,心裡仿佛被一隻大手挫揉著,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出聲。
“嫂子……疼不?”
瓜娃,用力捅一下就進去瞭。劉秀娟卻說不出來,不經意的搖瞭搖頭。
“別管嫂子,你弄你的……”就幾個字,說的劉秀娟面紅耳赤,耳垂紅的能滴出血來。
這對第五名來說是個細發活,嫂子身上的味道讓自己越發難以平心靜氣,力道也輕一下重一下的難以駕馭瞭。
劉秀娟還是忍不住“嗯”瞭一聲,卻不是因為疼痛,而是感受到耳環穿過耳孔,好像一下把心裡悶堵已久的東西給疏通開瞭,像溺水的人大口呼吸的感覺。一身汗,叔嫂倆對視一陣,劉秀娟忽然笑瞭,眉眼中盡帶出一絲嫵媚。
“還一個耳朵呢……”第五名有些為難,劉秀娟卻轉過身,伸手把耳邊的發絲撩開。“手生的,沒給女朋友戴過耳環?”
第五名搖瞭搖頭。毛倩倩有一大堆耳環,一天幾換的,自己從來也不敢過問。看到嫂子把臉轉過來瞭,趕緊深呼吸一下,準備作業。
“揉揉就好戴瞭。”劉秀娟朝後坐瞭坐,給第五名一個省力的姿勢。說不清是種什麼心態,卻有種欲罷不能的感覺。天已經黑瞭,暗淡的燈光下,看清楚一個似有似無的耳洞實在不易,叔嫂倆都快貼在一起,讓劉秀娟的耳朵更紅瞭,似嗔似怒地撇瞭第五名一眼。看見劉秀娟面皮緋紅,第五名不禁怔住瞭,寂靜中隻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
“第五名——”
老伍的聲音打破瞭寂靜,第五名手一抖,耳環順利的穿瞭過去。對劉秀娟來說,卻沒瞭第一次那種渾身酥麻的感覺,有些失望的哼瞭一聲。“老攪屎棍,還讓別傢過不過日子瞭!”
說完才感覺到有些失態,抬頭發現第五名笑自己,羞的眼眶都潤出水瞭。傳來推門聲,第五名趕緊又坐回對面,劉秀娟飛快的拿起個餃子皮塞到第五名手裡。第五名反應過來,趕緊假模假樣的包瞭起來。
老伍顯然缺乏禮數,不等人請,自己就進屋瞭。
“呵——餃子!”老伍一屁股坐瞭炕上,指著第五名說:“你傢這日子過得美。不年不節的還吃餃子。”他眼尖,說著話就看見劉秀娟的金項鏈和金耳環瞭,越發羨慕。連聲誇贊劉秀娟,說侄媳婦這身新裝備好,瞭斷和尚那座隋朝大廟裡的鍍金佛像,看著都不如她亮堂。
“年輕人外頭掙瞭幾個錢,也不知道愛惜。”劉秀娟嘴上斥責第五名,優越感卻展露無遺。伸手拿餃子皮,翠綠的大鐲子在燈光下發出水潤晶瑩的光澤,讓老伍村長看的眼珠子都凸出來瞭。
“媽呀!多錢買的?”這東西在電視劇裡常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才佩戴的。窮山溝溝裡哪有女的有這個福氣。
“下面的人孝敬小名的。”劉秀娟佯作不在意將鐲子卸下,放回盒子裡,遞給第五名。“好幾萬的東西,拿回去給你女朋友戴,別讓人覺得我這當嫂子的貪心。”
“好幾萬……一個?”老伍咂咂嘴,都不知道咋回話瞭。
第五名趕緊把鐲子推回來。“她多著呢,戴都戴不過來。這是專門給你拿挑的。”
第五名全力配合嫂子的虛榮心,老伍聽得卻合不攏嘴。“好幾萬的東西……戴都戴不過來?他嫂子,娃一片孝心,收瞭。咱村上除瞭你,還誰配戴這東西。”
老伍心裡掐算瞭下第五傢的財力,話趕緊又轉到收蟲子的事,問今天劉秀娟隻收瞭半天,是不是前幾天累著瞭,明天要不要派個幫手等等。
第五名看瞭眼劉秀娟,她擔心自己賠錢,所以自己走後故意拖延。
“歇會兒就好瞭。明天村委會門口,早八點到晚八點。”劉秀娟知道第五名收蟲能拿獎金,熱情便高漲起來,決定把今天的虧空補上,聽得第五名哭笑不得。
“那就好,那就好。”老伍一顆心放到肚裡,對第五名的盛情邀請也就不那麼推辭。隻不好意思瞭一句,就上炕等著吃餃子瞭。
元寶般滾圓的餃子們下瞭鍋,水開過兩遍,沒有一個煮破的。滿滿一大盆端上桌,足有小一百個。
老伍不客氣地先夾瞭一個,咬瞭口,被肉汁燙得嘶嘶哈哈,連聲誇贊劉秀娟的好手藝,視線落在炕箱上,好幾秒沒有挪開。
第五名這才發現炕箱上還有那幾摞人民幣呢。剛光顧著給嫂子戴飾品,忘記把這收好瞭。
“他公司發的年中獎,拿回來給傢裡蓋房的!”劉秀娟一邊說著,一邊趕緊把錢收起來。
第五名笑起來,提起自傢要翻蓋房子的事,說想明天到村委會上查查自傢宅基地的檔案,規劃一下。
“翻蓋啥。要我看,都起新的。”老伍大手一揮,說第五名為村上辦瞭大好事,這樣的大能人,咋能還住泥坯房嘛。村上有一批好砂石,都原來城裡建築隊修路那會兒放在工地上的;他看著嫌礙事,就讓人給搬村上瞭。眼下第五名要用,村上就便宜點兒折算。
這建材的來源,聽著咋就那麼不合法呢?第五名擦瞭把汗,想推辭;劉秀娟卻提出:那批建材年代久遠,所以村上應該再搭點青磚。
青磚……第五名忽然想起今天回村時候,在鎮上看到幾輛挖掘機。聽說是董傢寨要翻遷,依稀記得董傢寨不少像樣的老建築,不少都是清朝留下來的。這一動工,老磚老瓦的,怎麼都夠自己建個套院瞭。
老伍聽瞭第五名的打算有點納悶。附近村鎮,稍微有點積蓄的都是新磚料的小二樓,可第五名傢既然不缺錢,何必用人傢的舊材料呢。劉秀娟同樣覺得不合適,啥都能省,就是蓋房不能省。
“到董傢寨問問沒問題。可蓋房是大事,你和嫂子商量好,別因為省小錢讓你嫂子生氣。”老伍話先說到前頭。畢竟這叔嫂倆都不能得罪。
“伍叔,就是想麻煩你帶我到董傢寨看看。後面肯定還是得讓嫂子拿主意。”第五名客氣的把老伍送出門,說定倆人明兒村口碰面,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