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錢尋思要不要把第五名打昏瞭搶奪秘籍,卻已被第五名洞悉,趕緊把小錢已經抓到手裡的茶壺搶下來。“打人也不行!”
“不讓我看,咋給你想辦法?”小錢打量著筆記本的厚度,懷疑可能裡頭都是飼料配比時,職業病加重瞭,心癢難耐。
“看這頁,這兒。”第五名趕緊翻瞭幾頁,指著上頭,“這是仨月大的錦鯉要吃的飼料,你幫我看看這個。”
“前頭呢?”
“前頭都魚苗吃的,用不上;”
“後頭呢?”
“後頭是喂大魚的……不還沒長到嘛。等長到再請你幫忙。”討好地看著小錢姑娘,第五名一臉真誠。
這王八蛋跟自己留心眼!小錢一氣之下想把第五名攆走,但眼前這喂仨月小錦鯉的飼料配方,瞧著也挺帶感的。心裡默默記下瞭配方,才指著上頭的成份,告訴第五名他買的那些鯉魚飼料也能用,但必須加一些富含營養成分的其他飼料。說著,指著自傢店鋪裡相對便宜的飼料,告訴第五名,哪些能和筆記本上頭的飼料進行替換……
“這價錢上,錦鯉們就有救瞭。”看小錢姑娘指點的那幾樣都不貴;第五名霎時有瞭撥雲見日的感覺。“把它們按比例摻進鯉魚飼料就成?”
聽第五名把話說得窮酸,小錢鄙視地翻瞭個白眼。“以為這就完瞭?”指著那頁配料表上的一行,“別的都無所謂,這張配料單裡,紅魚蟲才是最主角。”
這玩意兒是最貴的好嘛。“這個沒替代品?”第五名緊張起來。
“合該你走運,我店裡還真有。”小錢笑笑,奸商一樣捧出一箱飼料。
第五名看看裡頭,一袋袋的粉狀物。“你販毒?”
“你娃才販毒。”小錢打開一袋,讓第五名抓起來看看。“上好的蟲粉,咱們也算供需關系戶瞭。成本價給你,八十一斤。便宜吧。”體貼的表情,幾乎讓第五名點頭附和瞭。幸虧理智還沒走遠。
“蟲粉?”捻著很熟悉,跟捏碎的白札子蟲有異曲同工之妙。第五名笑得眼仁都看不見瞭。激動中,一把抓住小錢的手,用力搖晃瞭幾下。“謝謝。”
“第五名!”錢哥剛吃完胡辣湯回來。遠遠就望見光天化日之下,第五名竟膽敢握住自己妹妹的小手。沖過來剛要阻攔,手也被第五名抓住瞭。
“錢哥,早。”第五名感激地跟錢哥握瞭一分鐘手,把錢哥嚇得不會瞭。“小錢,麻煩你把剛說的其他飼料替我先留上一些。我過兩天再來拿。至於紅魚蟲,我可能想到替代品瞭。”愉快地跟錢傢兄妹倆告辭,第五名吹著口哨,一身輕松地走遠瞭。
“怎麼回事兒?”錢哥這會兒還懵著呢,“你把蟲粉拿出來幹啥。”
“失算。”小錢一臉懊惱,“怎麼忘瞭他是山裡人!”
山裡最不缺的就是蟲,一年四季都有,漫山遍野。小錢把事情經過講給錢哥,錢哥心胸寬廣,壓根不在乎能否把蟲粉賣給第五名,“那錦鯉飼料配方記下瞭?”
“記下瞭。”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小錢趕緊把默背的錦鯉飼料配方寫到紙上給錢哥看。“一本子上都是配方,隻給我看瞭這。”
“這麼寶貝,看來是好東西……”錢哥也是飼料界的老江湖,打量瞭幾眼,雖然不知道效果,但成份比例瞧著很合理,果斷下瞭決策,“紅魚蟲用蟲粉給替換掉,其他的你看著辦;主要用它的營養比例,咱自己先配上一百斤,當錦鯉飼料賣。”
“沒問題。”堂堂研究生,搞定配料,自然小事一樁。小錢拿著配料單,就興沖沖地琢磨新飼料去瞭。
第五名去瞭省城,一天沒回;這讓老伍有些恐慌,一下午都在村委會裡陪胡支書喝茶,商討對策。
“哪怕一尾一塊錢,這還一萬塊的損失呢。”
老伍的算法得到瞭胡支書的鄙視。“沒吃過豬肉,還沒見豬在鎮街上跑麼。”老頭拿拐杖戳戳村委會裡的電視機,“裡頭講過,成年好錦鯉,一條幾十上百萬。”
媽呀——那這一萬尾等於死沒瞭多少錢。第五名擔負的風險,遠超自己想象。老伍趕緊抓過胡支書的老年藥,不管是治療高血壓的還是治療腦梗塞的,先朝嘴裡胡塞瞭兩粒,預防自己猝死。“咱名娃肯定會遭到那女領導的批評,她要是咱名娃將功補過還好;萬一要把咱名娃撤走呢?昨兒去瞭省城,現在還沒回來呢。”沒瞭第五名,誰知道伍傢溝這秦嶺深處的窮地方。
“項目下馬,也是常見的事。”胡支書擺弄著煙,卻沒心情抽。當初要在村上弄的筷子廠,不就是辦著辦著便夭折瞭麼。時隔多年,難道又要重演這一幕。“合同上咋說?”
趕緊打開文件櫃,拿出合同一行行找。“上頭說……就算調研項目不成。租金也不用退。這就好,這就好。”
好個屁!目光短淺的東西!胡支書幾乎要罵出口瞭,又忍住,讓老伍去潘金桂的小雜貨店裡拎上幾包點心,一道兒去看看劉秀娟。
一萬尾死掉的錦鯉,讓劉秀娟也一直沒緩過來。眼見小叔子為瞭死錦鯉發愁,難免就想到若是那孫婷在,肯定能給小叔子一些指點;隻恨自己幫不上忙,反倒比外人還不如……越想越悶氣,頭暈目眩地靠坐在炕上,怏怏地不想動;幾個病傢登門求跳神,都給推瞭。瞭斷和尚趁機撿瞭漏,於是前頭大殿裡便響瞭一天的佛號。
看胡支書、老伍聯袂登門拜訪,劉秀娟忙下炕要給兩人燒茶。“符水都喝完瞭。明兒才熬。”不好意思地跟胡支書解釋,手捋捋有些散亂的頭發。大白天的,山裡人可不作興在傢裡偷懶。
“身體不舒服就好好歇著。名娃回來這些日子,你跟著忙裡忙外,也累狠瞭。”胡支書忙擋住劉秀娟,示意老伍去拿打點井水;自己則老生常談地贊許瞭劉秀娟對第五傢的貢獻,又旁敲側擊起來。“工作嘛,有挫折是難免的。我相信咱名娃是個好的,一定能渡過這難關。指不定將來還要把你接進城裡享福呢。”
“借您吉言。”得瞭胡支書的安慰,劉秀娟也好受瞭些。“他要能替老板把事辦成,我這心也就踏實瞭。至於進不進城的,”劉秀娟想起進城的經歷,至今心有餘悸,繁華歸繁華,可人多得跟啥一樣,擠擠插插的,看著都不舒服,更別說空氣裡的味道,可照山裡差遠瞭。“生就山裡人的命,總是覺得還是咱這兒好。”
“故土難離嘛。”胡支書聽到讓自己滿意的答案,心下一松。本來,劉秀娟的態度並不重要。可這會兒保不準第五名那邊什麼章程,所以隻能從劉秀娟這邊下功夫瞭。隻要劉秀娟沒朝外跑的心思,她就肯定也想把第五名留下。便又勸慰瞭劉秀娟幾句,讓她多多幫扶第五名。
老頭做思想工作是一把好手,跟劉秀娟推心置腹地一談,劉仙姑心中立刻生出瞭拯救第五名舍我其誰的悲壯感。“您老放心。名名的事,就是我的事。一定幫他把這魚塘伺候好。”不為村上,也為自己。劉秀娟下意識瞅瞭眼炕梢的鋪蓋,也不想小叔子就鎩羽離去。至於為什麼不想……想那麼有什麼用,能拖一天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