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鄉情難卻（下）
前閨蜜一身的水朝下流，眼睛都睜不開，張著嘴嚇的半天沒動靜。眾人本來是看個熱鬧，沒想到劉秀娟這麼激烈的舉動，都不敢言語瞭。第五名也沒想到嫂子這麼大魄力，剛劉小弟的舉動雖然荒唐，可畢竟師出有名；嫂子這麼幹就有點太解恨瞭，看著的確解氣。
大不瞭鬧起來唄，誰怕誰！第五名心思簡單，隻要嫂子能出氣就行。問都不問第二桶水就已經打瞭上來，劉秀娟剛把桶提起來，前閨蜜連滾帶爬的躲開瞭。劉秀娟依舊用力將水沖在井臺上，剛剛一片狼藉的井臺在兩桶水的沖刷下變得幹凈洗潔。
“劉秀娟！我跟你沒完！”前閨蜜緩過氣來，缺乏上前火幷的勇氣，但拉開距離罵街的能量還有……
劉秀娟根本沒理會前閨蜜說什麼，朝井臺前一站，掃瞭眼下面眾人。“澇池、婆池不能洗衣服？跑來污染公共水井是啥意思？顧著自己方便，讓全村都喝洗衣粉？！”
劉秀娟一行話說的跟前一群婆娘羞眉臊眼。但前閨蜜顯然沒有啥公德心，“你個伍傢溝的人，有臉跑東壩頭管閑事！我就愛喝洗衣粉！總比讓你克死強！”
怪不得嫂子這些年都不願意回娘傢，敢情不光是她媽人品那啥，村裡的人閑話也都……竭力克制自己，別把這婆娘一把塞井裡填埋瞭。就這，第五名就準備一桶把這臟婆娘給結果瞭。
劉秀娟氣的上前一步，前閨蜜嚇得朝後竄瞭十來米，和迎面過來的曹俊懟瞭個滿懷。看到村長，突然人就有主心骨瞭，咋咋呼呼地喊起來，說劉傢打他，劉秀娟還帶著他小叔子仗勢欺人。“村長，就他，就他！”
曹俊臉都綠瞭。村委會正全力以赴招商引資，今年收入就指望第五名他公司瞭。不放心第五名和劉秀娟兩人視察，硬是攙扶瞭劉母出來，準備伺機看個情況。卻沒想到村裡有人使勁兒地把財神爺叔嫂朝死裡得罪。著急著，也顧不得攙扶劉母，先滿臉帶笑的向劉秀娟瞭解情況。曹俊打定主意，不管有理沒理，不能把這叔嫂倆得罪瞭，再說自己和秀娟有婚約，可不能讓她受委屈。
第五名很客觀的解釋瞭一下對村裡生活用水的看法。畢竟要在東壩頭展開工作，建議曹俊能區別管理飲用水和生活用水，水質好壞直接影響到魚粉的品質。話說的很客氣，但聽在曹俊耳朵裡卻異常嚴厲。一個村長連最基本的水源都無法妥善管理的話，就有點兒失敗瞭。劈手奪過被前閨蜜撿回來的洗衣桶，朝地上一扔，再踏上兩腳以示和黑惡勢力的決裂，毅然決然的嘴臉把前閨蜜和旁邊的婆娘們都嚇住瞭。
村長瘋瞭？往常見人不笑不說話，今天咋也變身瞭？前閨蜜不由自主倒退兩步，驚見曹俊笑得春風拂面，朝第五名面前湊去，還誠懇地給人傢道歉。“是我失職！放心，這是最後一次瞭。往後這口井隻提供飲用……”
“村長……”前閨蜜欲哭無淚地看著曹俊，不明白他為啥對劉秀娟這邊這小夥子卑躬屈膝。“他憑啥管咱？”
“閉嘴！”曹俊橫瞭眼前閨蜜，絕對零度的眼神讓前閨蜜打起瞭冷顫。但轉臉看第五名時，眼波重又溫柔似水，討好地給他解釋，“村委會早就規劃，要給村裡挖一條生活用的水渠，村口路平整後，馬上就開工……從現在開始，誰再在井口涮洗，罰款二百！”
看著眾人驚恐的表情，和曹村長謙卑討好的臉，第五名也覺得自己有些過瞭。剛是聽不慣對方那樣說嫂子，憤慨中找借口發瞭火兒罷瞭。其實一口井而已，洗個衣服還造不成那麼大的污染。但話都說出去瞭，沒法朝回收。隻好就著污染和生活水渠的問題，又跟曹村長嚴肅地談起瞭質量標準要嚴格達標之類的屁話。
堂堂一村之長竟然對這小夥子低三下四！讓後來看熱鬧的人有些不著邊際，不明白的還打聽第五名的出處。
“咱傢名名嘛。秀娟他小叔子。”像是知道大夥兒心裡的猜測，劉母擠進一群人中間，滿臉燦爛地顯擺。
那不就是傳說中的能人第五名！！眾婆娘看曹村長在第五名面前直不起腰的姿態，再端詳劉秀娟時，神情就都不一樣瞭。寡婦咋，不是每個小寡婦傢裡都有一個超能小叔子，不是每一個小叔子都叫第五名！投向前閨蜜的眼神也就不太友好：造謠都不挑時間地點，殘疾。
羨慕的言語排山倒海而來，不等劉秀娟謙虛，劉母便故作淡定地擺擺手，“啥伍傢溝能人，不過是我女兒一手教出來的大學生罷瞭。”謙虛完免不瞭又提起首飾的價格。大翠鐲，兩萬一隻；金項鏈，三萬。都她小叔子公司孝敬的。
劉母的報價讓人眼熱，心裡噗通噗通的。第五名心裡也噗通噗通的，意外找到嫂子往日裡胡吹炫耀的根源瞭，優良基因都在劉母這兒呢。
眾人的前倨後恭，帶來瞭奇異的滿足感。尤其是小叔子剛剛的維護，雖然有些失態，但充分說明瞭對自己的看重。清清嗓子，劉秀娟介入瞭第五名和曹村長的談話。
“鄉下不比省城。對環境要求不能要求太高。”
指揮式的措辭再度讓前閨蜜等人打瞭擺子。沒想到村長和投資商這種高逼格的談話裡，劉秀娟竟然敢插嘴，尤其是他那能人小叔子還一臉贊同地點頭，當眾給劉秀娟、曹村長道歉。
“一調研起來，就愛公事公辦，忘瞭咱村的條件。”第五名爽利地下瞭劉秀娟給的臺階。曹俊則感動地看著劉秀娟，覺得不愧是訂瞭親的，這會兒終於幫自己說話瞭，便殷勤地要求陪同視察。
“不麻煩。我既然把我小叔子喊來，就得給咱村，給他們公司雙方負責。”一進入角色，劉秀娟演技也自然起來，告訴曹俊，很多事兒是公司內部消息，她還得跟第五名商量。
“做項目，有做項目的步驟，這些是不能省略的。希望曹村長見諒。”第五名也拒絕瞭曹俊的尾行，和劉秀娟繼續聯袂視察去瞭。
曹俊望著兩人背影，心急火燎，生怕有啥地方不入第五名的眼，趕緊給劉母使眼色，暗示老太太把第五名、劉秀娟兩人給跟上、看住，千萬不要叫這收購魚的大買賣跑瞭！
跟劉秀娟走著，第五名遠遠看到一片寬敞的平地。瞧著大小挺合適蓋廠房，但上去走瞭兩步，差點摔倒。趕緊調整平衡，拿腳跺瞭兩下，才發現土質松軟。下意識彎下腰抓瞭把土捏在手裡看。“幹嘛。”劉秀娟趕緊把第五名拉起來，“不嫌臟啊。”
“咋這麼軟。”不禁又用腳踩瞭踩。
“原先是水田，當然軟。”劉秀娟正解釋，劉母跑來瞭。有瞭曹村長的臨危授命，便從偷偷尾行變成瞭明目張膽的跟蹤。
“水田？好好的，咋還給荒瞭？”把手心裡的泥土碾碾，第五名判斷出這塊地的地力肥得很，不由覺得可惜。
“誰知道。你管那麼多呢。”劉秀娟不在意，劉母卻忍不住湊過來。“養魚瞭。就顧不上種。”劉母怕女兒說不清楚，影響第五名對東壩頭的印象，趕緊湊上來強行解釋。盡管這麼解釋，但還是有點心虛。一輩子農民，突然不種地瞭，有點說不過去。看第五名訝異的表情，趕緊補瞭句：“養魚也算種地嘛。一樣。”
那咋能一樣嘛。雖然披著省城大學生的皮，但第五名懷抱一顆山民之心，對劉母的解釋有些不滿。可畢竟是來買魚的，東壩頭內部問題，沒必要關心太多，就沒再追問。但他這態度卻誤導瞭劉母，還以為第五名不滿意這答案，便又開始添油加醋地解釋。
“其實，不是不種，村裡勞力不夠。”劉母越擔心，話越多。告訴第五名，曹村長鼓勵年輕人進城打工。村裡許多青壯都出去瞭。養魚又需要人手，這塊田實在種不瞭，隻好荒廢掉。
本來不關心，也不耐煩聽劉母的解釋，可這會兒知道原因瞭，怎麼都覺得曹俊有些目光短淺。
劉母沒察覺第五名的不快，依然喋喋不休。說這地荒廢瞭也沒啥可惜的。掰著指頭算算，魚上賺一筆，娃們傢外頭打工掙的錢再郵回傢，各傢各戶的日子改善瞭不少。曹村長聖明啊，所以才有瞭東壩頭的村泰民安。劉母隱晦地敦促女兒要上進，這樣一個好女婿，再不抓緊就跑瞭！
姓曹的不過是小打小鬧，還真以為成瞭氣候？劉秀娟沒由來地反感。“外頭打工那麼好，為啥我弟他們兩口子還在傢裡待著。”
第五名再度把給曹村長打過的分數線，狠狠朝下挪瞭一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