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紅利（中）
隨著伍傢溝和東壩頭倆工廠走上正軌，飼料產量一天比一天多，供貨結算款也日益增加。看著孫婷銀行卡上快速上漲的數字，第五名總有一種不真實感。
“不能再賣瞭。”孫婷給第五名和鐵馬算瞭筆賬，雖然魚粉、飼料還在源源不斷地生產，但東壩頭總共才十萬斤魚的存量，“再生產出來的，都留著喂咱們的錦鯉。”
自傢用那就不能掙錢，隻能成本價瞭。第五名有些遺憾，但還是堅定地給村裡撥瞭電話，通知那邊從明天開始，飼料入庫，不用再送鎮上轉運。
“那現有的結算款是不是就可以分瞭？”鐵馬心潮澎湃地看著孫婷，坐立不安。可憐人，身為富二代，拖欠瞭第五名這山民六萬塊錢不說。多少天來都隻能困在水族館裡當看守，人都憋出黴菌瞭。錢啊，怎麼從來不知道爺竟然如此愛它。怕孫婷不答應，還強調，“我是股東，有權要求。”
這提議倒是理所當然。孫婷看看日頭，正好該吃中午飯瞭，便帶上鐵馬和第五名直奔錢傢飼料店，邀請錢哥、小錢出去吃飯，順便開個股東會，對銷售情況進行總結。
這是分錢的節奏？錢哥大手一揮，“出去吃啥嘛，就這兒吃，我請客！”姿態豪爽，立刻掏出手機拉出各種外賣訂餐APP。滿二十減七塊，滿三十減十三。美很！
孫婷做的賬目非常簡單，就是生產和銷售兩行數字，旁邊還有打出來的銀行對賬單。兩廂對比，就能確定賣掉瞭多少斤飼料。
小錢掃瞭一遍，心裡飛速盤算瞭下總產量，覺得孫婷留的太多瞭。都成本價拿走，虧得很；甚至有點懷疑孫婷私吞好飼料偷偷拿出去賣，再買點便宜飼料喂她那些錦鯉……
“小錢？你沒事兒吧？”第五名看小錢臉色變幻無常，有點擔心。
“噢。早晨沒吃飯，低血糖。”小錢看到第五名和孫婷的眼神，立刻否定瞭自己的猜測。興許是小買賣做久瞭，人就小心眼。孫婷真要是那種人，沒必要重新簽訂五五分的合同。咬牙點點頭，“要不再多賣點？”
“做飼料的初衷，就是為瞭保證喂我那些錦鯉。”孫婷堅持原則，但也沒把話說死，“如果到時候有剩餘，再賣也來得及。”
“都聽咱婷子的！”錢哥嘴上順從，眼睛卻一行不漏地把每個數字都看得清清楚楚。加瞭加總數，曾制霸江湖的聲線都有幾分艱澀，“咱們一共掙瞭……四百萬？！”
不是沒見過錢。錢傢飼料店也是一年幾十上百萬的毛利，城裡都買下好幾套房子瞭。關鍵是這次賺錢的速度太快，性價比太高，一時沒法適應。尤其主掌大權的還是個嬌滴滴小姑娘。
“四百萬。”小錢也拿瞭計算器反復加瞭幾遍，最終確認。心中卻沒掙瞭錢的喜悅；看瞭眼淡定的孫婷，忽然生出瞭一種挫敗感。連大學都沒讀完的富二代，憑什麼比自己強？再瞅瞅旁邊佯作淡定的第五名，又冷靜下來。告誡自己孫婷是賣錦鯉的，所以可能掌握些特殊的渠道，這才把飼料賣出瞭好價錢；並不代表真就有本事、有眼光。
這麼一想，小錢心裡很快就通瞭，淡定地和孫婷商討起來。按照合同，孫婷的玉立公司和錢傢飼料店各得二百萬。網銀轉賬的話，數字證書有限制額度。制止瞭還在訂外賣的錢哥，這會兒還吃什麼飯，餓一頓正好降脂減肥，集體出動去銀行櫃臺打錢才是重點！
遠遠望著氣氛熱絡的第五名一行，毛倩倩驚呆瞭。不是說孫婷失蹤瞭嗎，怎麼又出現瞭。還跟第五名有說有笑，絲毫不避諱旁邊的鐵公子。下意識就轉身朝侯胖子的辦公室走，想去給他匯報。可走瞭幾步又站下，轉身一路小跑回到自己那門市部經理的小辦公室。
拉開抽屜，裡頭還躺著侯胖子給的委任書和房屋租賃合同。盡管第五名答應瞭要想想，可想瞭這些天，卻半句回話都沒有。起初還能到水族館送飯送冷飲，後來水族館那邊都逮不到人瞭……去找侯胖子，他要是問起進展，自己該怎麼回答？看上去，第五名不但沒和孫婷分開，反倒像是更熟稔瞭。
難道自己構想的一切都成為泡影瞭嗎？慢慢坐在椅子裡，毛倩倩雙手捧著委任書，在桌沿上輕輕磕打，眉頭緊緊鎖起，緊緊捏住委任書的指尖也因用力而發白……
銀行是個好地方，愛存不存。工作人員的效率跟樹懶差不多，又趕上瞭大中午都在吃飯，隻有一個窗口叫號。第五名一行人排到下午才輪上。看到是轉賬二百萬，工作人員眼睛都亮瞭，反復問小錢投資不？基金不？保險不？各種分紅理財不？
錢哥聽不下去瞭，撕開兩顆紐扣，露出胸毛，咧大嘴湊窗口朝櫃員燦爛一笑。三秒鐘後小錢要辦的一切手續就都齊全瞭。
拿瞭二百萬，錢傢兄妹也不餓瞭，謝絕瞭孫婷請吃飯的邀請，一副打算回去好好規劃的樣子。“婷子，有事隨叫隨到。”錢哥給孫婷作瞭個打電話的手勢，眼神裡交織瞭各種愛意。
“有事兒也輪不到你，未婚夫在這兒呢。”鐵馬不耐煩瞭。好好一富二代，進瞭錢傢飼料店就跟空氣似的。這會兒也不是計較錢傢兄妹態度的時候，就是受窮太久，急需孫婷發錢解救。當即點選瞭一傢從前常去的餐廳，邊吃邊分贓。
味道好，環境更佳。包間門一關，第五名丟人的叫聲外頭就聽不見瞭。
“五十萬？”第五名筷子一緊，反倒把菜給夾掉瞭。怕浪費，趕緊把掉桌上的菜又夾起來塞嘴裡，“怎麼給我這麼多。”
“也不嫌臟。”鐵馬嫌棄地撇嘴，接過孫婷遞來的銀行卡。“有什麼好吃驚的，這才幾個錢。”雖然這麼說，可畢竟是自己勞動所得，還是抿瞭口紅酒，美滋滋地端詳起銀行卡。
“你懂個屁。”第五名瞪瞭眼鐵馬。回老傢後，從白札子蟲賣到竹蛉、馬蛉，加起來統共也沒賺到五十萬。沒想到意外弄瞭個飼料，卻有這麼高的收入。愛錢是愛錢，可總覺得不是自己功勞，心疼地把卡推還給孫婷，“要不是你找的好渠道，飼料根本賣不到這價位。我不該拿這麼多。”
“不要給我。”
孫婷還沒發話，鐵馬先伸手瞭，結果挨瞭第五名一巴掌，疼得抽回手，連連朝拍紅的手背上吹氣。
“這些日子你倆都辛苦瞭。”孫婷把自己手裡剩下兩張卡放到桌上。剛才在銀行，就把玉立公司的二百萬利潤分成瞭四份，每份正好五十萬。“咱們三人都是股東，平分一百五十萬。剩下五十萬，我計劃留作後續的發展資金，這筆錢具體怎麼用，咱們再商議。”說著，把第五名推過來的銀行卡又交還給他。“水族館是你保下來的，錦鯉也是因為有你的堅持才能養到今天；更不用說東壩頭和伍傢溝這兩間工廠。這是你應得的。拿著吧，”凝視著第五名的眼睛，孫婷忽然露出個微笑，輕聲地補充，“股東。”
對啊，股東。怎麼忘瞭自己是股東，如今連營業執照上都有自己的名字。第五名瞅瞅那張銀行卡，有股說不清的滋味。這感受跟從前在侯胖子身邊賣命截然不同；跟自己單打獨鬥，靠賣蟲子掙錢更不一樣。起初是缺錢，後來有瞭點錢，卻覺得這些錢來得總不那麼踏實，總像是在投機取巧。唯獨這次，雖然錢數超乎自己想象，心裡卻安穩瞭許多。
再也不是初出校門的那個毛頭小子瞭。好像未來這種東西，變得不再那麼虛無縹緲。慢慢拿起銀行卡，第五名並不知道自己笑得很奇怪。
“你哭啥嘛。”鐵馬不解地跟孫婷對幹瞭一杯紅酒。
“窮慫嘛，剛有點掙錢能力時都這尿性，自以為摸到人生的正確門徑瞭。”孫婷沒打算給第五名臺階。先喝瞭兩杯胡亂開開胃，接著享受起鐵馬點的各種菜肴。
還有沒有點團隊意識瞭。第五名漲紅瞭臉。山民從前沒見識，如今剛有瞭點，就得被嘲笑？一把揪過死人妖，紅酒滿上；瞪眼又看孫婷，不許她胡笑，笑得好看也沒用。都滿上，今天老子請客，不醉不歸！
話放得大氣，真正結賬時，第五名還是肝兒疼瞭。鐵馬挑的這地方仨人吃瞭四千多塊，就這還自我表揚，“我現在省多瞭。”
第五名站瞭餐廳門口，左手孫婷、右手鐵馬地擋出租車。好公民不酒駕，把倆人塞車裡，先報上孫婷的公寓地址。
“你倆今晚哪兒歇著？要不跟我一起上去？”孫婷問個復數，眼睛卻隻看第五名。司機聽到這大膽言論，臉紅心跳地猛瞅後視鏡。倆俊男一美女，這組合稀缺、美好。上架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