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收割（下）
俱樂部老板也是見過世面的，見鐵馬威脅自己反倒覺得有點可笑，看來前頭鐵馬那些風輕雲淡都是裝的，心裡是真急瞭。心平氣和的給鐵馬手掰開：“鐵總脾氣再壞，也管不到賣魚這一行。法治社會，恐嚇可不和諧。”
鐵馬忽然笑瞭，一臉的邪魅的幫老頭拍拍衣領：“我和金花回去瞭，就我爸和趙叔的脾氣，高興還來不及呢，說要把你怎麼瞭嗎？”說到這，嬌媚的瞥瞭第五名一眼，“不過到時候我錢多的花不瞭，還得委托我傢名名把魚養大養好，然後就蹲到你俱樂部門口，但凡出來的會員別管是窮是富，先一人贈送幾條……”說到這又風情萬種的一擺手，“哦，對瞭！還有你那個新開的大門面，但凡有客戶來我們就半價拋售。老爺爺，我們可好幾萬尾魚呢，折騰你一年開不瞭張還是有把握的。看著你省吃儉用半輩子的錢就這麼打瞭水漂很有意思！”
這太特麼惡毒瞭！遵紀守法幾十年，這會兒頭一次產生殺人沖動。俱樂部老板積蓄瞭渾身能量就準備玩命。
第五名也動瞭，前門一開就又給俱樂部老板懟開，趕緊下車強硬地給老頭扶住，一臉擔心。“您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翻山梁累著瞭？”指指後頭鎮政府院子。“我扶您進去歇一會兒吧。”
人活一口氣，這口氣沒續上來，後頭就全散瞭。錦鯉俱樂部老板被第五名這番關懷體貼一打斷，剛要拼命的情緒也就松弛瞭。手指頭點點第五名，光著急不說話。第五名厚道，還替錦鯉俱樂部老板跟鐵馬求情，說畢竟是做生意，沒必要峙氣雲雲。好話說瞭一籮筐，仿佛錯的都是錦鯉俱樂部老板。這聽得人就更血栓瞭。
對於一臉蠻橫的富二代來說，小鮮肉的話顯然比老幫菜的管用。聽瞭第五名有理有據的勸說，終於不再橫眉冷對。看瞭遠處等候的高矮兩人，示意錦鯉俱樂部老板先退下。“既然我傢名名替你說話瞭，那我也不把事情做絕。給你十分鐘時間商量，給我個滿意的報價。”
“不商量瞭。”錦鯉俱樂部老板擺擺手，心裡憔悴，再被鐵馬這樣繼續玩弄於股掌之上，早晚得進重癥加強治療病房。請鐵馬也別來虛的，到底想要多少，給個痛快話。反正一千萬是絕對不行，旗艦店剛開，大筆現金流全搭進去瞭。
“瞧把你可憐的。就一輛跑車的錢都掏不起，你還養啥魚嘛。”鐵馬同情地看著錦鯉俱樂部老板。“那是這……”打量瞭下第五名。“咱們這邊消費低，比不瞭人傢北上廣。我這小朋友要是節衣縮食、緊緊巴巴地過一輩子。估計……九百萬也就夠瞭？我就給他留這些好瞭。”
尼瑪，九百萬還叫節衣縮食？不是說西北人民吃土就能活麼？錦鯉俱樂部老板渾身哆嗦。想再朝下壓壓價，又怕鐵馬真跑自己俱樂部門口送錦鯉去。心裡盤算幾個來回，“七百萬是我能承受的極限！如果不行，你給誰送魚我都認瞭！”
鐵馬和第五名眼神瞬間交匯，均讀懂瞭對方的意思。鐵馬一個響指：“成交！打錢撈魚！”
可俱樂部老板沒有那麼豪爽，一次結清的壓力太大，想商議分期付款。一年裡分三次支付，連帶利息。
這人真不爽快。鐵馬皺著眉，也不說同意不同意，想瞭會兒，讓錦鯉俱樂部老板先旁邊跟高矮那倆貨去納個涼，容他考慮兩分鐘。回頭朝孫婷那邊一招手，孫婷得到訊號，邀請劉秀娟一同過去。
伍魁首也要跟去，被大師一把抓住：“長點眼色！咱倆車裡等著。”
七百萬還要考慮？劉秀娟一過來就給這數字弄的心臟一陣狂跳。知道泡溫泉不過是幌子，小叔子他們隻是耍個手腕，自己當好NPC就行，一句都不敢多言，隻默默聽鐵馬對孫婷敘述剛剛和俱樂部老板溝通的過程。
“行不行得金花說瞭算。”鐵馬征求孫婷意見的同時，客氣朝劉秀娟一笑：“嫂子覺得呢？”
劉秀娟知道鐵馬是對自己客氣，挺羞澀的笑瞭笑，卻對鐵馬的印象徹底翻轉。從前總以為這鐵公子就是個富貴子弟，綜合這幾天所見所聞，人傢這是真人不露相啊，比瞭斷大師那一套狠多瞭！
“這次是第五名坐鎮，我不發表意見。”即便到瞭這會兒，孫婷仍是有些不舍，可又想看看第五名這山裡娃是怎麼規劃這場豪賭的。想想剛才鐵馬的創意，突然露出瞭壞笑：“要不是答應第五名，我還真想把魚養出來，到他錦鯉俱樂部門口白送去。”
第五名也笑瞭，挺喜歡孫婷這蠻不講理的小脾氣。這會兒不能馬虎，內心裡將預算大約過瞭一遍，“減他五十萬，但要一次性付清，不能拖！”如果這次計劃成功瞭，錦鯉俱樂部能不能堅持一年還兩可。更何況拖欠債務之類的問題，扯皮起來天長日久，就算去法院打官司，人都耗不起。拿到手裡的才是錢！
啊？就這麼一句話就少瞭五十萬？劉秀娟覺得小叔子有點敗傢，不就等一等而已，何必當著倆老板的面做這決定呢？可這會兒看到孫婷和鐵馬卻沒任何異議，是不是自己又小傢子氣瞭？
鐵馬體會到職責分工的好處，有第五名做決定就是省心。輕抬玉指示意俱樂部老板和高矮兩人過來，告知他們己方決議。“六百五十萬，一次付清。”
憑空減少五十萬？高矮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向瞭俱樂部老板。被連拉帶打的蹂躪瞭兩天，錦鯉俱樂部老板都有些麻木瞭。這會兒聽鐵馬竟然主動講價，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夜長夢多，已經被這喜怒無常的鐵公子嚇怕瞭，強烈要求最快的速度把魚全部帶走！
“那也要先見錢。”孫婷包裡掏出印鑒遞給第五名：“手續交給你辦。必須走對公賬戶，咱不幫他逃稅。”說罷，卻挽著劉秀娟的胳膊，朝後面車上而去。
“你們去哪兒？”第五名看鐵馬也上車瞭，留下自己孤零零。
“溫泉啊。你手腳快點，興許還能趕上。”
鐵馬是樂天派，基友雖然有任務，可同大師挺投緣，邀請瞭斷和尚同車，毫不留戀的絕塵而去。孫婷則載著劉秀娟和伍魁首同自己擦身而過，好像還朝自己揮手來著？我才是真正的領導啊，這些人咋都這麼沒義氣呢？
墳包是世間罕有的有情有義之人。得知水潭中的錦鯉全被賣掉瞭，難過的血糖都降瞭。當初隻知道魚能吃的人，在半年裡朝夕相處中跟這些小生命建立瞭某種奇特的感情，依依不舍地蹲在筏子上，跟第五名商量能不能再留幾天。
“一天不留！”俱樂部老板轉完賬，第一時間帶人重返伍傢溝。守在水潭邊，指揮手下撈的時候務必小心，半片魚鱗都不能碰掉。
第五名看著老頭這次帶來的人都眼生，竟然沒有高矮這倆合夥人，就已經感受到瞭什麼，一臉忠心員工的上前求證，“他老板，咋不轉到董傢寨養呢？水質氣候都相近，魚好適應啊。”
和內部的利益再分配有關，一時不好給第五名解釋，“董傢寨那邊空間太小，等過幾個月篩下一批後再考慮那邊。”
這不是胡說八道嗎。但也證實瞭之前的猜測，這俱樂部裡不是鐵板一塊。這就好，又多瞭幾分勝算。回頭朝墳包一使眼色，墳包立刻入戲瞭，表情一步到位。
“它們還沒吃飯呢。”墳包枯瘦的身材攔住要捕撈的眾人，懇求地看著錦鯉俱樂部老板，告訴他往日這會兒正是錦鯉的進食時間。“好歹讓它們吃完最後一餐。”
這語氣太不吉利瞭，又不是上刑場，吃哪門子斷頭飯。但又沒辦法回絕一名糖尿病患者的請求，絕望的眼神太可憐，拒絕他好像在犯罪。於是，墳包那瘦弱的小身板便拖著一大袋錦鯉飼料上瞭竹筏，勤勤懇懇喂瞭一圈。
全部喂完，飼料還剩下小半袋。墳包想到自己跑趟縣城還得帶點東西路上吃呢，就把這小半袋飼料都塞給錦鯉俱樂部老板。“你裝上，別餓著魚。它們一天得吃六頓呢。”說著，臉上又露出老媽嫁女的表情，給錦鯉俱樂部老板叨叨，這六頓的第一餐是從早上六點開始喂的，那會兒自己起床；最後一餐呢，是晚上十點，喂完自己正好就寢……
這魚真是屬豬的。不過俱樂部老板卻被墳包這小半袋飼料提醒瞭。魚和人一樣，都有自己的生活習慣。換環境慢慢都能適應；但打小養成的飲食習慣很難改變。就像是一個北方糙老爺們，在老傢健健康康；可到瞭南方飲食上不習慣，三五天就病瞭。
這是關鍵。看瞭眼正在魚塘邊協助撈魚的第五名，覺得這山民小夥很是機靈。喊將過來，重申瞭一遍想要包魚塘的想法。雖然鐵馬放話說賣魚錢都是要給這山民的，心裡卻不信。又扯瞭校友的幌子拉攏：“小師弟，等這邊放瞭新魚苗，還讓你負責！”
還沒開始談就畫餅？第五名挺佩服俱樂部老板這迷之自戀，不介意隨聲附和，預祝他轉包圓滿成功。俱樂部老板順勢就把話題扯到瞭錦鯉飼料上，拿著墳包給的那小半袋飼料問第五名有沒有這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