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5.漁獲（下）
富大山的殷勤明顯沒有實質上的收獲。第五名左邊要滿足老板們的欲望，右邊還得和孫婷定價記賬，別說吃東西，一泡尿憋瞭半天都沒工夫處理。老伍就嫌富大山沒眼色，勒令其下山再扛一袋松木炭上來。
開玩笑，動輒數百萬的交易，豈容一個小員工滋擾？那得像自己這樣，談過百億工程的真正高層才能參與的！“名娃，多少交易額瞭？”
第五名不知道老伍抽啥風，想窺探成交數據好敲詐勒索？不給其機會：“價還沒定完，沒到匯總的時候呢。”
老伍莊重的點點頭，嚴正叮囑：“利潤上不能馬虎，豎立口碑也很重要。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沒時間罵人，第五名不打算理這瓜慫，快步閃瞭。對於不禮貌行為，老伍沒有絲毫的芥蒂，背著手看著第五名背影，露出長輩般的欣慰。掏出煙朝吃的滿嘴流油的田鎮長發瞭一根，卻沒幫著點著：“他鎮長。娃娃們都露臉瞭，咱心裡就踏實瞭。”
踏實個屁！田鎮長要開口罵老伍裝洋蒜，可立刻打住瞭。這會的伍傢溝已經不是那麼好得罪的瞭，掙瞭錢，成瞭氣候，有瞭這麼多大老板當後臺，轉眼還一流的公路要一通到底，算起來人傢老伍這村長都比鎮長油水厚瞭。“鎮上要為這個賽展開個研討會，想請你現身說法，咱取長補短一下。”
多少年沒聽到‘請’這個字瞭。老伍就覺得心臟攥縮瞭一下，舒坦到底瞭。“那咋好去嘛！咱還是貧困村呢，別招兄弟村笑話。”
看著那一盤子的鐵簽子，就都想捅瞭老伍下半身，老田忍瞭忍，“你要沒工夫，老支書來也行。反正你們村這後半條路上，老胡的貢獻也不小。”
就矯情瞭一下，還真不給臉瞭。老伍趕緊給老田把煙點著，“老胡那身體，咱就別折騰瞭。行，我就抽空去一趟。這次的發言稿就不用鎮上準備瞭，我村不缺大學生……”正說著，看到小錢和劉秀娟上來瞭：“還有研究生。都識字。”
反感老伍這狐假虎威的嘴臉，但知識就是力量的道理田鎮長認可。但吳總更認可劉秀娟看手相的吉言，熱情的朝劉老板打招呼。這才看到後面還跟著富強父女和高矮倆人。
那邊招待完普通玩傢，高矮倆人就恨不得飛到伍傢溝來尋找機會，哪怕是沾上一點也受益匪淺，富強父女更是趨之若鶩的要混臉熟。既然已經和玉立公司化解瞭恩怨，矮子也就不矜持瞭，抓住第五名就詢問戰果。
高老板就聰明多瞭，逐一觀察瞭眾老板們選的魚後，大概數字就掌握瞭，羨慕的兩眼冒火，就能把一塘的水燒開瞭。朝矮子暗暗豎瞭兩根指頭，矮子就一陣眩暈。
“二是個啥意思？”老伍想和老胡緩和一下矛盾，坐瞭跟前幫忙燒烤，卻看到高老板的手勢，百思不得其解。
“二就是罵人話！”老胡心知肚明，卻不解釋，隻催老伍手腳麻利趕緊串肉，沒看人都來瞭，咱不能讓人餓著。
“我尋思孫董她們這次可不少掙錢。第五傢也能落一筆。”老伍串肉的手藝有待提高，可心思卻活泛瞭不少，“名娃要是不計較的話，上次他傢修路的錢咱村上就不用提瞭吧？”
老胡沒想到老伍這小算盤打的這麼精致，令人欣慰。“全村都看著呢，你說不提就不提瞭？”
“我意思啊，你把咱三百萬糟蹋到路上瞭。我好不容易說通鐵董保留咱一百萬的大獎，村上也就這點兒本錢瞭。要還錢的話，那村委就不剩啥瞭。”老伍掰著指頭算瞭下，剩二十多萬雖然比往年好的多，可不能襯出伍傢溝這先進村的地位瞭。“再說瞭，名娃當時也說是捐的。”
“放屁。名娃說捐的那是要救你。”老胡看似指責，表情卻溫和，一邊翻烤著不知名的名貴食材，一邊招呼伍魁首再去燒點木炭。
這麼一說，老伍的確內疚。“他支書，我是想年後把咱村委的院子翻修下，咱也多一層體面。”
胡支書小心的撒佐料，滴下去的油脂引起一苗旺火，香氣鋪散開來，令人陶醉。“他村長，我定個下數。村委會肯定得翻修，不過得等到全村都蓋新房後再動。”
這到猴年馬月瞭？到時候自己是不是村長還難說呢。老伍立刻就失去瞭串肉的興趣，簽子和肉塊撂瞭托盤上，“那我何必當壞人呢，立馬還錢！明天就還！”
“這就對瞭。”胡支書不屑的掃瞭眼老伍，正好瞭斷大師挑瞭食材上來，熱情的招呼嘗嘗手藝。大師豪爽，一把就擠開老伍，烤爐上拎起幾串半生的就開擼，燙的直吸溜，抽抽著嘴大贊牛肉鮮嫩。
老伍感覺有點紮心，想找點溫暖可大傢都忙著，便背個手朝勢單力孤的富傢父女走瞭過去。瞭斷大師看老伍寂寥的樣子，露出輕蔑。詢問胡支書：“咋樣？”
胡支書朝和尚豎起堅挺的中指，又緩緩加上根食指。大師眼睛瞪的溜圓：“乖乖！名娃發瞭！”
盡管有充足的心理準備，可合計的總額讓第五名還是小鹿亂撞瞭好一會，等靜下心來才發覺小錢站在身邊，趕緊捂住手機上的數字。
“晚瞭！”小錢橫眉冷對，打開第五名的手把手機搶瞭過去，看的渾身冰涼：“見面分一半！”
第五名好不容易奪回手機，數字已經被按掉瞭，隻能重算。要放平時肯定得生氣，可這會卻有抑制不住的工作熱情，巴不得再算一遍重溫幸福。“這都是人傢孫董的。我就是個打工的。”
小錢恨的在第五名肩膀上就是一拳，“嘴咧的都能塞個尿盆瞭，你高興個什麼勁兒？”
隨小錢怎麼說，第五名心如止水的重復計算賬單：“我替公司高興不行啊？”
小錢看著第五名一臉木訥，如同一隻羊駝，“真要有這心，你也好好打理下飼料廠。看我比她窮你開心是不？”
“大姐，你本來就比人傢窮。”第五名被惑亂的又加錯一行，索性將手機先收瞭。示意小錢坐下，站跟前跟個討債的一樣。“在我認為，就不遠的將來，你一定會比在場每個人都富。”
“你罵人呢？”
“沒，我真心話。”第五名立誓，絕對的心口一致。“態度決定命運。依你的天賦和毅力，將來要不富甲天下，那是老天瞎眼。孫董賺的這點兒，最多也就是個起步費。以後做強做大，還得是你！”
“知道就好！”小錢看第五名不是做作，終於給瞭個好臉，“先恭喜你們公司發財，我也得趕緊趕回去。不少訂魚的玩傢要應付，我得回去預備下。這幾天先借你們水族館用用！”
第五名嘆瞭口氣，都是鐵馬造的孽，借錢不說，還把鑰匙都給小錢瞭。這會說不讓用那就得翻天。交代小錢要把魚防疫消毒後再進店裡，別傳瞭病。
“我比你懂。”小錢才是真正的農大高材生，給曹俊打瞭個電話佈置下工作。臨走前湊瞭第五名耳邊細語：“我和你嫂子說好瞭，以後我會常來飼料廠看看。還有啊，你們鎮委書記想找我敘敘，想通過養殖業帶動周邊資源。”
第五名吃驚看著小錢：“你啥時候和鎮委書記搞到一塊兒瞭？”
“就下午啊。飼料和養殖不分傢，我和我哥打電話商量飼料產業的戰略佈局呢，誰知道被鎮委書記聽到瞭，拉我談瞭半天，否則我早就上來幫你瞭。” 小錢瞇眼皺眉和個狐貍一樣的表情，“別傻瞭，蛇鼠都有其道呢，我還能讓個孫婷給拿住瞭。你放心，就算沒有秘方，我也一定會把咱倆的飼料廠做大的。”
第五名細細琢磨一陣，長嘆口氣。誰都沒小錢精，故意讓鎮委書記聽到她的雄才大略，特務實又特有戰略眼光的那種。就目前來看，飼料廠的利潤雖然沒有錦鯉這麼豐厚，可對於地方的貢獻卻不容小覷。從物料采購到員工雇傭都能圖利當地，遠比高來高去的的錦鯉養殖更實惠。要是小錢利用鎮政府來調動資源，說不定真能把飼料廠做大呢。
“發什麼呆，還不趕緊給哥算賬！”
鐵馬溜溜達達過來，猛的嚇第五名一跳。“算瞭也不是你的，你還欠我錢呢。”
欠你那點兒能算錢嗎？湊過去看看銷售額，不屑一顧“一輛車錢，至於嗎。”
“啥車這麼值錢？”第五名掏出根煙遞瞭過去，“別老是想飯來張口的事，第一次憑自己力氣賺這麼多吧？”
“我最討厭出力氣。” 鐵公子摸出雪茄套，優雅的抽出半根來，喜歡粗又硬的感覺。“看不起你們這些大循環的潛在肺癌患者。”
話是這麼說，客驕奢淫逸這許多年都是在啃老，雖然老的願意被自己啃，可但凡有所紛爭，就以幹掉信用卡相威脅，讓人大大的不爽。還是自己掙錢帶可靠。想怎麼花就怎麼花，前提是第五名不收賬的話。“要不你先給我卡上劃一千萬，最近出瞭款限量版，想不想開開眼？”
“不想！”第五名朝孫婷那邊努努嘴。鐵馬看瞭一眼婷婷別在腰後的電棍，理智地選擇瞭閉嘴。
孫婷心算起來比第五名和鐵馬快多瞭。不是為錢高興，是在這一刻玉立公司奠定瞭行內領軍地位。瞥瞭眼還在和會員們聊天的俱樂部老板，老頭還死撐呢。報應就到頭瞭，必須給姑奶奶化為齏粉！
吳總招招手，打斷瞭孫婷的暢想。嘰裡呱啦一陣島國語後，把電話掛瞭，笑瞇瞇問孫婷。“小孫啊，去年京都的錦鯉賽展你怎麼沒去啊！”
這說來就話長瞭，還得從文苑市場著火講起。孫婷下意識回望瞭眼第五名。“出瞭點兒意外。沒趕上外圍賽。”
吳總興致勃勃地告訴孫婷，今年就不用參加選拔瞭。賽這組委會那幾個老傢夥剛剛都打來電話，讓他轉達誠摯的邀請，希望孫婷明年帶上不遜於這兩條紅白的魚參賽，還會辟出專用水面，以充分展現她錦鯉的特點。
直通國際大賽的資格，這是孫婷想都不敢想的，有點發怔。
“你還不相信我？”吳總笑起來，“等會兒把他們郵箱發給你，你們兩傢聯系。邀請函直接寄到你公司。”
這還真是……真是如夢如幻啊。回頭看瞭看還在努力算賬的第五名，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跟著傻人有傻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