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你怎麼一個人……”她想說,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可是,再一看,前院裡還站著媽媽呢……
“你怎麼又來瞭?”寧至謙從車上下來,替她把這話問完瞭鎊。
寧想嘻嘻一笑,從小口袋裡摸出一塊巧克力,“我上完課想起阮醫生媽媽給我的巧克力忘記拿瞭……”
寧至謙看他小肚子鼓鼓的,一摸,圓溜溜,“你是來吃水煎包的吧?”
中午小傢夥就愛吃裴素芬做的水煎包,裴素芬客套地說瞭句晚上再來吃,他可就真來瞭!
“這小臉皮,也不知像誰!”他捏瞭捏兒子的臉栩。
寧想認真地抬起小眉頭,小手指戳戳爸爸的臉,“像爸爸呀!”
“……”
寧至謙自是無法可說,阮流箏卻在一旁笑出聲來。
寧至謙牽著寧想的手,走至裴素芬面前,“裴姨,小傢夥自來熟,真是給您添麻煩瞭。”
“不麻煩不麻煩,想想太可愛瞭!我早就巴望著抱外孫,寧想在這一晚上,逗得我和老頭子不知多開心!”說完,裴素芬又笑著對寧想說,“想想,常常來玩啊,姥姥給你做好吃的!”
“好!”寧想脆生生地,毫不客氣答應瞭。
“那現在回傢瞭,跟姥姥說再見,謝謝姥姥的招待。”寧至謙道。
寧想摸瞭摸自己的小腦袋,“姥姥說讓我在這睡,明早給我做炸糕吃……”
“就會給姥姥添麻煩!回傢瞭!”他拍瞭拍小傢夥的頭。
寧想隻好揮揮手,“姥姥再見。”
“再見,寶貝兒!”裴素芬笑著道,“記得常常來陪姥姥姥爺玩兒啊!”
“好!”寧想轉身又跟阮流箏揮揮手,“阮醫生媽媽再見。”
“再見,想想。”她覺得這段時間沒見寧想,好似寧想又變回從前瞭,娟子回來那段時期寧想的敏感、躲閃都不見瞭。
這樣才好,大概寧至謙在他身上也費瞭些心力。
寧想爬上車,寧至謙卻還滯留在玉蘭花下,風過,開到荼蘼的花朵落瞭幾瓣在他肩膀,黑暗模糊瞭他臉上歲月的痕跡,她轉過臉,如若不曾註意這一樹一人的驚艷,鬢邊發絲隨風飛散,朝白色柵欄裡走去。
“流箏。”他喚道。
柵欄內站著裴素芬,瞧見這一幕,笑著走上臺階回去瞭。
阮流箏隻好回身瞪著他,“還有什麼事?”
“沒什麼。”他走近瞭些,燈光映著他的臉,他忽然伸手在她唇周輕輕擦拭,低聲道,“裴姨都看見瞭……”
她的臉頓時哄地一聲唄點燃,立即揮開他的手,從包裡拿出鏡子來一照,可不是嗎?她整個嘴唇周圍全是玫瑰色的印漬!
她惱火不已,趕緊拿出餐紙來擦,隻聽寧想嫩嫩的童音在笑,“我也看見瞭……”
她一看,寧想趴在車窗上,一張小臉蛋帶著笑容,“阮醫生媽媽,您嘴上是什麼啊?”
“……”她說是什麼好?口紅?糊成這樣的口紅怎麼解釋?巧克力?吃巧克力能吃得滿嘴都是?
卻聽寧至謙在一旁道,“是巧克力。”
“紅色的巧克力啊!”寧想驚訝地道,然後又恍然大悟地表情,“我知道瞭!爸爸剛才在車上從阮醫生媽媽嘴裡搶巧克力吃!爸爸羞羞臉!”
“……”阮流箏的內心崩潰瞭……
“爸爸,媽媽的巧克力是不是很好吃啊?不然你要搶?”寧想歪著小腦袋問,眼睛一眨一眨,很認真的表情,好像在說,我是真的在問巧克力好不好吃哦!
寧至謙聽瞭,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那要問你的阮醫生媽媽瞭,寧想問你呢,好不好吃?”後三個字卻是他問她的。
阮流箏看著那雙內容豐富的眼睛,跳動的眸光裡隱藏不住的促狹,還有分明是他做瞭壞事,此刻卻是幹幹凈凈的嘴唇,她真懷疑他下車的時候故意不提醒她嘴唇是臟的!
她低聲說瞭句,“惡心!”
現在想想,真的有點惡心!她跟他的確曾親吻無數次,可是這樣以口度吃的,是從來沒有過的!於是又重復瞭一句,“真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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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走到車邊,摸摸寧想的頭,“想想,我這個是酒心巧克力,小朋友不可以吃的,下次我再給你買適合你吃的,行嗎?”
“好!”寧想總是答應得很甜,還把自己口袋裡的巧克力又摸出來一粒,“我還有呢。”
她笑瞭笑,“那想想和爸爸早點回傢,下次再來玩。”
“阮醫生媽媽拜拜。”寧想清脆地答道。
阮流箏轉身回傢瞭,無視一旁的寧至謙。
他也沒再說什麼,目送她纖小的背影進瞭傢門,自己也上瞭車。
“寧想,今天在姥姥這乖不乖?”他一邊開車一邊問。
“乖啊!”寧想可勁兒點頭,“姥姥可喜歡我瞭,我還幫姥姥掃地呢!”
“你會掃地?”寧至謙失笑。
“會呀!姥姥說我掃得可好瞭,要我在傢睡呢!爸爸,為什麼我不可以在姥姥傢睡?你上次都睡瞭!”小傢夥一臉不服氣。
“……”他認真地道,“寧想,上次不一樣,現在姥爺剛出院,身體不好,你太鬧瞭會影響姥爺休息,姥姥也沒那麼多時間照顧你。”
“明白瞭。”寧想點點頭,又若有所思,“爸爸,我可以不叫阮醫生媽媽嗎?太長瞭。”
“那你想叫什麼?”這個稱呼的確有點長,還很拗口。
“我可以叫兩個人媽媽嗎?”寧想對這個問題感到很迷惑。
“當然可以的,隻是稱呼而已,多一個媽媽會多一個人愛你。”
“我也可以多愛一個人呀!”寧想很開心地說。
“對!用心去愛愛你的每一個人!”寧至謙總是教寧想大愛愛人,他卻沒有想到,愛固然成就瞭寧想大愛的人格,可是最後,也成瞭寧想一生致命傷痛所在。
車燈遠走,父子倆的對話漸漸在黑夜中隱去,黃燈暗影下的玉蘭花,花瓣漸或零落,夜,涼瞭許多。
阮流箏走進浴室,站在鏡子前,盡管她已經擦過瞭,但那些玫瑰色的痕跡還是沒有完全清除幹凈,唇上淺淺的玫紅,如被吻亂的唇膏。
她舔瞭舔,甜味尚在,溢滿舌尖。
想起玉蘭花下他似笑非笑的容顏,還有那句一本正經卻十分撩人的“好不好吃”,莫名的,他在她唇上碾磨輾轉的感覺重又襲來,還有他粗重紊亂的呼吸,仿佛仍在面前,吹拂著她臉上的毛孔。
她打開水龍頭,俯身用冷水沖洗著臉,沖洗著唇,沖洗著他呼在她臉上的熱度。
好不好吃?好不好吃呢?
第二天她要上班,他上午休息下午門診,終於有一天可以看不到他,所謂眼不見為凈大概就是這意味……
不過,她並沒有抱幻想今天他就不出現瞭,果不其然,她下班的時候,他的車就在等著她瞭。
她遠遠地站著,思索著,這漸漸暖和的天氣裡,千真萬確能感覺到空氣裡有什麼東西不同瞭,尤其,他打開車窗,夕陽灑在他臉上,陽光和他的面容融為一體的時候。
他輕輕皺瞭皺眉,好似在問,怎麼還沒過來?
她才緩緩走過去,上瞭車。
“辰安公司有電影首映,給我兩張邀請函,要不要一起去?”他看著窗外西斜的太陽問。
喲,還約看電影瞭?
“什麼電影?”她問。
“不知道,這個。”他把邀請函給她。
她眼睛一亮,“哎呀,是宗洋演的啊!不錯不錯,那去看吧!”
“……他是誰?”寧至謙盯著邀請函。
“大明星啊!特別帥!大嫂第一部劇就是他演男主,這幾年過去瞭,還越老越帥瞭呢!你不認識?這麼有名的電影明星你不認識?”
他認識什麼呀?九年沒有任何娛樂,除瞭工作還是工作,他能認識誰?娛樂圈除瞭左辰安就隻認識阮朗瞭!
他輕咳瞭一聲,“都不知道你是怎麼學習的!心思不在工作上,全跑去娛樂八卦追星瞭!”
這話她就不愛聽瞭!“我怎麼沒好好工作瞭?我工作難道不出色嗎?誰說的醫生就不能娛樂八卦瞭?”還說她追星?她這輩
子追得最鐵的星就是他好嗎?!
“流箏,一個醫生如果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哪裡還有時間去關註明星?”他一副我也是醫生你當我不知道的樣子。
她嗤之以鼻,“宗洋可是我們科室小護士們的老公!你當都跟你似的?得瞭,本來還以為你認識,想托你找他簽個名呢,隻有拜托辰安哥瞭。”
他不說話瞭。
首映禮上,左辰安和男主宗洋都到場瞭,阮流箏興奮地抽瞭個空,找到左辰安,把自己的心願一說。
左辰安見是“小弟媳”有要求,哪有不答應的?馬上把宗洋找瞭過來,隆重介紹她,不但簽瞭名,還合瞭影。
她心滿意足抱著簽名和手機回到座位上,等著電影開始的時間裡,她把簽名和合影發到瞭科室小姐妹群裡,是私人群,不是工作群,全是女醫生和女護士,有時候護士們會在群裡交流一些網購寶貝地址啊什麼的,搶個尿片秒殺鏈接之類的。
發完照片,還吆喝:快來看!我跟老公的合影!
頓時,護士們哇哇叫開瞭,一片花癡之聲。
然而,這一片心心眼裡,突然出現瞭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在醫院群裡聊這些適合嗎?”
一時,大傢都不知道是誰這麼正經,阮流箏卻熟悉這頭像,分明是坐在身邊的他!
他怎麼混進女人群的?!
她瞪著身邊的他,頗為吃驚。
群裡也有人發現瞭:糟糕,是寧主任啊!
誰把寧主任拉進來的?
一排委屈的表情跳瞭出來,是丁意媛……
難得她弱弱地道:是我,我拉進來的……很久瞭,你們都沒發現嗎?
群裡所有聲音頓時銷聲匿跡瞭。
他還補上一句:作為醫護人員,請大傢在生活中始終保持嚴肅認真的態度!
於是,談話到此終結,所有人開始裝不在。他這煞氣是有多重?
“你也一樣。”他收起手機,冷冷地對她說瞭一句。
“這是我們女人的私群啊!又不是醫院的群!”她不服!她可不是見瞭他就跟老鼠見瞭貓似的小護士!
“都一樣!”
“你個潛伏在女人內部的變/態!”電影開演瞭,她恨恨嘀咕一句,就這麼個變/態,還問她要不要?能要嗎?——題外話——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