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你給我的字

如此寫著,鼻尖便開始泛酸瞭。

拿著筆,坐在椅子上,看著他的字發呆,衣服上、空氣裡,全是他的味道,隻是覺得仍然不夠,最後,扔瞭筆,趴到床上,頭深深埋進被子裡,貪婪地呼吸著他的氣息,很想,將這些氣息全都帶走。

忽的,手機響瞭。

她四處一看,她的手機正插著在充電呢,也是他幫她充的吧?不知誰來瞭電話渤?

她跑過去,卻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她猜測,是善縣醫院的同事吧?難道醫院有事?那她現在回去也趕不及瞭!

心中焦急,立即接瞭電話,“喂,你好。”

“你好,請問是阮醫生嗎?”那邊傳來女子甜甜的聲音,本地人說普通話的口音。

“是的,你是……”

“哦,我是阿庫市醫院神經外科護士……”

阮流箏疑惑瞭,這兒的護士找她幹嘛呢?

“嗯,是這樣的,寧至謙老師今早委托我在這個時間給你打電話,他說,他自己現在一定還在手術室出不來,有幾個問題要我問你。阮醫生,寧老師問你起床瞭沒有?”

“……”阮流箏大窘,她還以為他這麼鄭重其事的,會有什麼重要問題要問她呢,結果是……

現在已經中午瞭!他居然委托個小護士問這種問題!而且!這不是明明白白告訴人傢她昨晚在他這過的夜啊?!對面的小護士自然看不見她臉上的窘色,隻聽見她吞吞吐吐的聲音,“起……起瞭,謝謝。”

“嗯,不客氣!”小護士繼續甜甜的聲音,一絲不茍地執行著寧老師的委托,“寧老師還說,你現在還打噴嚏嗎?”

“……”暈瞭,這是問診嗎?不但隔著電話,還隔著一個人?“沒有瞭,謝謝。”她的臉都臊紅瞭。

“好的,還有哦,寧老師說,如果不舒服記得買藥吃,你自己是醫生,知道該怎樣的,如果沒有不適,藥箱裡有板藍根,起床後燒水沖一包喝預防,或者你回去以後自己煮一碗薑湯喝。”

小護士完全模仿著寧至謙的口吻,阮流箏已經能想象,寧至謙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是怎樣的神態和語氣,覺得滑稽和難為情的同時,心裡某個地方也暖暖的,好像整顆心也如昨晚一般泡在熱水裡,舒展而熨帖。

“我知道瞭,謝謝你。”她低聲說。

“寧老師還說,回去的時候路上小心,不要搭陌生人的便車,一定要去坐正規的大巴,到瞭要給他打電話。還有,宿舍裡的東西不要你收拾,你吃完午飯早點回去……”

聽著小姑娘脆生生的聲音,她眼眶無端熱瞭起來,鼻尖一澀,有什麼東西從眼睛裡滾落出來,滴在她腿上。

“好瞭,就這些,阮醫生,我要忙去瞭。”小護士終於完成瞭寧老師交待的任務。

“謝謝……”她哽咽,擦著腮邊的淚滴。

“不用客氣,再見!”

耳邊隻剩嘟嘟的聲音瞭,可眼前卻全是他的樣子,仿佛他還在沉著臉訓斥她:下次再讓我看到你這樣,我就直接把你扔進垃圾堆裡去!

抹去淚,換瞭衣服,背上包,飛快跑瞭出去。

問清楚超市和市場在哪以後,她買瞭一堆東西回來。

羊肉弄幹凈瞭,加瞭藥材,放進新買的電燉鍋裡燉。現在開始燉,不管他今天按時下班還是半夜回來,都能喝上熱的羊肉湯。

然後進浴室去,想把昨天換下的衣服洗瞭,結果進去一看,他已經洗過瞭,包括她的內衣和內、褲……

他自己一個人生活的時間裡,除瞭不會做飯,其它事總是要自己做的,他又有他的臭毛病,尤其在美國的時候,即便有洗衣房也不會把衣服拿去給別人洗,所以,他自己洗衣服並不是一件怪事,但是,他給她洗,還是洗貼身衣物,真是第一次。

他說,不需要她收拾宿舍,可她還是快速地收拾瞭一遍,然後聽他的話,早點回去。

臨去時,在她的紙條後又補充瞭內容:至謙,我給你燉瞭羊肉湯,記得喝。

寫到這裡,覺得好像還有很多話要說,最終,卻是把筆放下瞭,小小一張紙能寫多少字呢?能寫盡她的不舍和想念嗎?隻怕思念的話語一開頭,就停不下來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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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留給她的紙條折好,小心地放進包裡,他穿過的睡衣疊好,也收進背包裡,拿上他留下的鑰匙,依依不舍地離開瞭。

五個多小時,很順利地回到善縣醫院,給他打瞭個電話,卻沒人接,想來他還在忙,沒再打擾他,兩個小時後,他打過來瞭。

她已經換上瞭他的睡衣,正半躺在床上休息,“喂?”

“到瞭?”他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嗯……”她翻瞭個身,“你在幹嘛?”

“剛從科室出來,準備回宿舍去。”

那他還沒看到她留的字條瞭?“哎,我說你什麼意思啊?你幹嘛叫護士給我打電話?還說一堆莫名其妙的廢話,我感覺我的臉都沒地兒擱瞭!”

他頓瞭頓,“我不是給你留瞭個條兒嗎?有幾件事忘記寫瞭,進手術室前打電話怕吵醒你,就委托護士瞭。”

“你說的那些……”話說瞭一半,哽在瞭喉嚨裡,他說的那些,固然都是廢話,可是,她眼前出現的卻是曾經的傲嬌冷漠的寧學長,那個惜字如金,不曾多給她一個眼神的寧學長,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囉嗦瞭?終是莞爾,“至謙,我是可憐人傢小護士啊,全是廢話竟然也記得清清楚楚。”

“嗯,她寫下來瞭!”他在那端,很是理所當然的語氣。

她不禁笑瞭,想象著他一邊說,小護士一邊誠惶誠恐記筆記的畫面。

兩人漫無目的地聊著天,一直聊到他進宿舍門,贊嘆,“好香!”

“嗯,我給你燉瞭羊肉湯,趕緊喝。加瞭藥的。”

“什麼藥?”他忽然笑瞭,“羊肉湯還加藥?你是在表達對我的不滿嗎?”

“……”什麼意思?她懵住瞭,“羊肉是補的,這邊的羊肉肉質尤其好,比我們那邊的好多瞭……”

他揭開瞭鍋,聞瞭聞,“真是香!沒錯,羊肉是補的!看來你覺得我還需要補!”

“……”她隱隱覺得,這話題又跑歪瞭……

果然,下一句,他便說瞭,“下次你別求饒瞭就行瞭!”

“你真是……”算瞭,她偷瞄瞭一眼王易,這種話題還是別讓王易聽見。

大約他又發現瞭她留的條兒,忽然嘆瞭聲,“流箏,你很久沒有留字給我瞭。”

“……”是嗎?好像真是這樣!自從她不再給聖誕老人寫信以後,就沒有再留字給他,反而是他,在去美國的那些日子裡,每天寫字拍給她看,她隻顧著接受瞭,忘瞭回贈給他。

“字的確醜瞭一些,不過……”他笑,“不過,自傢老婆寫的,醜也是好看。”

她仔細回想瞭下,狡辯,“哪裡隔很久瞭?上次罰我手抄病歷你忘記瞭?”

他一怔,而後大聲笑瞭起來,“這樣一想我後悔瞭,應該罰你多抄一些就好瞭。”

“至謙……”她低聲喚道。

“嗯?”

“那……我以前給你留字的時候,你有沒有……有沒有覺得我很幼稚……或者很煩?”她斟酌著,用瞭“幼稚”和“煩”這樣的字眼。

他微微沉吟,“流箏,我是跟你學的。”

她咬著唇,再度淚盈。

“那……你好好學。”不覺哽咽。

“好。”

“至謙……”

而後便是長久的沉默,隻聞得對方的呼吸,與己同步。

一個“好”字,一聲“至謙”,便是千言萬語瞭,聽見的人,會懂。

這個電話,在沉默後互道瞭晚安,她剛掛斷,馬上又有電話打瞭進來,來自寧傢。

一接,寧想的聲音就脆脆地響起,“媽媽,電話終於通瞭!”

小傢夥一直在撥她電話嗎?肯定是打不通的啊,線路一直被他爸占著呢!

“媽媽,我收到您的信瞭!有不認識的字,奶奶教我瞭!”寧想開心地說著,“媽媽,我還是第一次收到信呢!”

《聽說你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