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份油潑寬面被端瞭上來,腰帶寬的面條上淋瞭一層紅彤彤的辣油,看起來頗有食欲,周圍的食客在這寒冷的冬天都已經辣出瞭一層薄薄的汗,時不時抽著氣,又爽快又酥麻。高幸拿出筷子在趙敬名的瞠目結舌下滿意的嘗瞭一口,被辣的直吐舌頭,突然她想到什麼似得,看著趙敬名:“糟瞭,我忘瞭你是不是不太能吃辣。”上一次就是他吃瞭辣誤喝瞭高度數的米酒,還是她送回傢的,這種體驗太深刻瞭。
趙敬名小雞琢米一樣點瞭點頭:“沒錯沒錯,這碗我實在是沒辦法下筷子。”
高幸想瞭一下奪過趙敬名碗中的筷子,邊從他碗中挑出辣椒碎邊講道:“這傢面特別好吃的,你不吃就是可惜,既然不吃辣我就幫你把辣椒挑出來。”
趙敬名也沒有料到高幸會這樣做,眼前的她被他發現瞭細致的一面,隻見她微側著頭,一隻手托腮,一隻手拿著筷子全神貫註的挑著辣椒,偶爾眼神會落到自己的碗上,生怕自己的面坨瞭。
果然是個吃貨。
他索性伸出手拿起高幸的那碗面,在高幸的詫異下直接絆瞭起來,高幸納悶著:“你幹嘛?”
“禮尚往來!”
“噗,這麼講究啊,那下次我也請你吃別的好吃的唄。”
“那行啊,我也不挑,你就親自下廚做一頓飯菜怎麼樣。”
高幸笑出聲來:“行啊,隻要你不怕我爸。”
趙敬名一頓:“那可不行,那這樣成不,我買好食材去我傢弄吃的怎麼樣?”
“你哪個傢?”
“我爸那邊……”
雖說趙敬名爸媽離婚後被判給瞭媽媽,但是期間他父母對他的關愛從來沒有少過,無論他去哪,哪都是他的傢,也都留瞭他得房間,高幸雖然不是能體會到父母離異時趙敬名的感受,但是相比於她的單親,也有相通的地方吧。
擇日不如撞日,趙敬名試著嘗瞭一口面,果然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熱辣,吃起來鮮香有韌勁,他口齒不清道:“那……這周六怎麼樣,你想買什麼菜告訴我我去買。”
高幸用筷子敲他的碗:“那麼著急幹嘛,吃你的面去吧。
這周的晴天買三送一,已經連著四天的晴天瞭,陽光的恩澤蔓延到瞭周六,趙敬名起瞭個大早趁著餘慈沒註意,取來父親趙友華傢裡的鑰匙後直接離開瞭傢。
趙友華雖然是趙傢的長子,可其性格既不像爸爸也不像媽媽,他的性格偏內斂,許是出生後傢族寄予厚望,無形中給瞭他足夠的壓力,從出生後的每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錯,每一道目光都是殷切的期盼,以致於他從小過於嚴謹早熟,從高中畢業後就開始涉獵於傢中事務,且聽從長輩安排,以至於結婚生子後達到瞭觸底反彈的界限,將身上的職務推給瞭才大學畢業沒多久的胞弟,跑去瞭其他一線城市做起瞭生物老師。
高幸聽完趙敬名對趙友華的講述,即是憐憫又是佩服,同時也有點心疼趙敬名:“你爸爸這樣的話,那你小時候他對你怎麼樣。”
趙敬名早就對這樣的問話習以為常:“實話告訴你把,我爸做生意的時候忙的根本沒時間看我,他做瞭老師後不能說每天都能按時下班吧,但是空餘時間多瞭也能常常看我陪我,暑假也會帶我去夏令營,可惜他跟我媽是聯姻才在一起的,以前我不能理解他為什麼要離婚,可現在好像知道瞭什麼,喜歡和愛能身不由己,不喜歡和不愛應該也是這樣吧。”
高幸坐在副駕駛上仰著頭聽著趙敬名講話,說實話這是她第一次聽到趙敬名這麼認真的講人生道理,她看著車窗外筆直高大的建築物,情不自禁的問道:“那你覺得什麼樣的喜歡和愛才能身不由己。”
趙敬名突然將車停在一邊,側過臉凝視著高幸,眼神真誠而溫柔:“身不由己嗎,就是她在那裡,眼神就不會離開那個位置,她如果在看不到的地方,就會想吃到她今天吃瞭什麼喝瞭什麼,心情怎麼樣,她如果不開心的話自己就會比她難過,如果受傷的話會想辦法去她身邊保護她,可惜,我的那個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給我這個機會。”
這大概就是一片窗戶紙的距離,一戳就破。
高幸回望著趙敬名:“可能你的那個她更希望你能完成自己的願望再去找她,她也會原地等你。”
“那我也願意早點赴約。”趙敬名扯著嘴角一笑,伸出手將高幸的腦袋搓揉瞭一番:“你在想啥呢,我們走吧,再多停一分鐘沒準會被貼罰單。”
高幸收拾好情緒,緊張的有些結巴道:“那……還不趕快……開走,我們先去超市買好菜,你要想好你今晚吃什麼。”
趙友華工作的地方遠離容城,那邊的學校給他安排瞭宿舍,以致於這邊的房子常年閑置,隻有趙敬名偶爾過來休息,房子落座在一個極其昂貴的小區,趙敬名帶著高幸在小區附近的大超市開始選購今天的食材。
“可樂雞翅、酸菜魚、熗炒生菜、番茄雞蛋湯……還有什麼你要想好告訴我哦,過瞭這村沒這店。”高幸扶著推拉車緊跟著趙敬名。
趙敬名掃視著這片食材區,路上跑的水裡遊的土裡長的都有瞭,不假思索道:“你不是喜歡吃辣嗎,也不能顧著我,再來一份辣子雞丁吧。”
高幸點瞭點頭:“那行,我們麻溜一點,把菜和調料也一並買瞭。”
趙敬名俯視著身邊的高幸,恍惚生出一種習以為常的感覺,似乎他們已經是相處多年的夫妻,正在傢籌備著工作後豐盛而治愈的一頓飯。
高幸全然不知這些想法,正彎著腰細致的挑選菜色,沒多久,兩人推著滿滿當當的食材出瞭超市。
推開門,趙友華的屋子構造簡單而幹凈,兩室一廳,客廳很大,卻沒有多餘的裝飾,整體充滿著跟他的職業一樣的書卷味,客廳的書櫃上堆滿瞭一墻的書,對面的窗戶是巨大且透光性良好的落地玻璃,露天的陽臺上擺放著一張桌子和一個凳子,可以想象得到趙友華平時孤獨一人坐在這陽臺上握著一本書閑適而安靜的閱讀著,抬眉間亦能看到遠方的落日澆灑在熙熙攘攘的建築群上。
趙敬名打開窗戶灌入新鮮的空氣,再拉開廚房的推拉門,將食材一一放置好,接下來就是高幸的主場瞭,趙敬名正準備溜走,高幸一把捏住他的耳朵:“你逃什麼逃,幫忙洗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