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溪背著背包走出傢門的時候,看見一輛jeep就停在傢門前。喇叭響瞭一聲,車窗搖瞭下來,微涼的聲音響起。
“上來,我送你去機場。”
在外人看來如同峭壁般冷峻的側臉卻讓沈溪的心中湧起一股暖意。
“溫斯頓?你不用在車隊訓練嗎?”
溫斯頓是去年以278分總積分排名第一的賽車手,效力於法拉利。他是沈川生前的好友,也是亨特宿命的對手。雖然屬於不同的車隊,但他們幾個經常會在一起聚會,探討賽車的技巧以及賽車的設計。
“馬庫斯先生跟我打電話,說你要回中國,讓我勸勸你。”溫斯頓微微一笑,顯然沒有勸沈溪的意思。
他很少笑,就像他的f1賽車風格一樣,敏銳而精準。但是對著少數他覺得重要的人來說,他的笑容裡總是帶著淡淡的暖意。
“你騙我吧,馬庫斯先生才不會主動打電話給你。他總是疑神疑鬼,怕你把我挖到法拉利車隊去。”
“但是他現在更擔心睿鋒用理想和帥哥把你騙走。”
那些關註f1的媒體肯定無法想象溫斯頓會用這樣輕松的語氣開玩笑。
“所以現在你們統一戰線啦?”
“嗯。”溫斯頓側瞭側臉,“你的行李箱呢?”
“我的行李都在背上瞭!”沈溪拉開車門,開心地坐瞭進去。
“行李這麼少,看來馬庫斯先生的擔心是多餘的,你肯定還得回來。”
溫斯頓的車開得相當平穩,而且他的話不多,沈溪很快就靠著車窗睡著瞭。
車廂裡是屬於溫斯頓的須後水的味道,有點冷冽,卻能讓沈溪的思維達到平靜。
當溫斯頓拍醒她的時候,他們已經到機場瞭。
下車的時候,溫斯頓忽然拽住瞭沈溪的胳膊。
“小溪,你真的覺得那個人可以開得比亨特還快嗎?他真的配坐在你和沈川設計的賽車裡?”
當他用獨有的嗓音念出沈溪的小名時,沈溪的心臟像是有一陣柔軟的風掠過。
在這個國度,大部分的人都稱呼她為“沈博士”,少數人會叫她的英文名“愛麗”,而會叫她“小溪”的,如今隻剩下溫斯頓瞭。
溫斯頓是極其認真的。在他的心裡,沈川設計的賽車是神聖的,任何一個不夠認真的賽車手都不配坐在裡面。
沈溪愣瞭愣,給瞭溫斯頓一個擁抱:“就算我很好騙,你也會相信亨特的眼光不是嗎?”
溫斯頓抬手抱住瞭她,在她的耳邊輕聲道:“那就帶他回來,我的日子越來越無聊瞭。”
沈溪的視線模糊瞭起來。
她想起參加亨特葬禮的那一天,當所有人都離去,隻有溫斯頓站在墓碑前,低著頭,長久地凝望著上面的刻字。
他似乎還想要繼續與亨特聯系在一起,但是那場車禍讓他失去瞭好友沈川,還有以為是一生宿敵和知己的亨特。
隻是這樣的“一生”對於溫斯頓來說太短暫。
溫斯頓是沉默的。沉默到像是要淹沒在光陰裡。
“我會的。”
沈溪知道,從那天起溫斯頓就在等待。
等待一個真正足以與他匹敵的對手。
“等你回來的時候,我會來接你。話說……那個傢夥是不是真的很帥?”
“他沒有你帥。”沈溪捶瞭一下對方的胸口,笑著離開瞭。
陳墨白也許有好皮囊,但是在沈溪的眼裡,溫斯頓內外兼備,甩瞭陳墨白幾條街。
而此時的陳墨白接到瞭姐姐陳墨菲的電話。
“沈博士會在明天晚上抵達,請你乖一點。我希望她對我們睿鋒留下好印象。”
“自從我回來之後,有哪一次不乖嗎?”陳墨白好笑地反問。
此時一位女秘書來到陳墨白的書桌前,將一份文件推送到他的面前。
陳墨白笑著用鋼筆挑起女秘書的襯衫袖口,他的手腕曲折出優雅的弧度,因為心中沒有任何邪念,這個原本有些親呢的動作也帶著一絲嚴謹的距離感。
他側過臉看瞭眼女秘書腕表上的時間,眉眼正好是最為溫潤柔和的角度,他對陳墨菲說:“姐,到午飯時間瞭。不要太累,三餐要正常啊。”
說完,也不管陳墨菲還要囑咐他什麼,就把手機掛斷瞭。
當這間辦公室隻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他向後仰去,後腦枕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耳邊響起f1賽場傳來的瘋狂呼喊聲,正在調試的賽車引擎發出嗡鳴,還有每一個機械師嚴陣以待的表情。
他看見賽道的對面,亨特伸手替一個女孩遮著太陽。
他問儀表師:小孩也可以進來嗎?
儀表師笑瞭:那可不是小孩,是目前最年輕的賽車工程師。
他半開玩笑地說:所以現在f1車隊可以雇傭童工瞭?
儀表師笑得更明顯瞭:她成年瞭。你要是喜歡,可以追。
陳墨白回答:我不會去追她。她離我太遙遠。
這時候,那個像孩子一樣的工程師望瞭過來,白皙的臉龐明亮的眼。他下意識朝她笑瞭笑。
很好奇,她能設計出怎樣的賽車,是否能打破這一層不變的格局?
這時候門開瞭,陳墨白迅速回過神來。
將領帶下端塞在口袋裡的郝陽風風火火來到瞭陳墨白的面前:“喂喂喂!我聽說那個沈博士要來瞭!董事長還要親自帶她去參觀研發部!還有一起聽研發報告!這些都是機密吧!要是沈博士說出去瞭怎麼辦?”
陳墨白低頭一笑。
女秘書紅著臉走瞭出去。
郝陽露出可疑的表情看著對方離開,然後跳上陳墨白的桌角,拍瞭拍他的桌面:“喂!你又對人傢女孩子做瞭什麼瞭?我早就跟董事長說瞭,你這層樓就不能安排女同事!”
“我什麼都沒做啊。”陳墨白攤瞭攤手,“而且整層樓的女同事都知道我最愛的人是你。”
“哈?”郝陽的眼睛擠瞭起來。
“我們同進同出,同穿一條褲子,我不是最愛你還能愛誰?”陳墨白歪瞭歪臉,“郝陽,你真是越看越可愛。特別是你的小虎牙。”
郝陽露出不悅的表情。
他長瞭一張娃娃臉,二十八歲和八歲沒區別。
還有他的小虎牙,總是被女同事說“郝總真可愛”“好像小老虎啊”“真想揉一揉啊”,他早就想把那兩顆虎牙拔掉瞭。
“其實睿鋒的技術團隊在沈溪的面前……就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大學教授和中學生的區別,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就怕沈博士聽我們的研發報告聽得睡著過去。明天跟我去接機吧,然後請我們的沈博士吃飯,接風洗塵。”
“那還要唱歌嗎?”郝陽問。
每次接待都是老一套,還好這一次不是什麼滿身銅臭的大老板,而且郝陽真的很好奇那位天才女博士是什麼樣子。
“要,當然要啊。而且要找幾個年輕的男模特或者男演員。”陳墨白摸著下巴認真地思考著。
“哦……沈博士喜歡小鮮肉啊!”郝陽恍然大悟地點瞭點頭。
食色性也,不論男人、女人還是女博士都一樣。
郝陽為自己的總結點贊。
陳墨白忽然仰起頭來看著郝陽,郝陽咽下口水,心裡一陣發毛。
“明天你記得穿少一點啊。”
“為什麼?”
“穿那麼多有什麼看頭?”陳墨白側著臉問。
“看什麼?”
“小鮮肉啊!怎麼想你都屬於小鮮肉的范疇。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要是搞定沈博士瞭,董事長就高枕無憂瞭。”陳墨白的表情怎麼看怎麼認真。
“你……你胡說什麼呢!我……我……我不去!”
“這美男計不是你出的主意嗎?沒有誰比你更懂得如何執行瞭!你要是不去,看董事長怎麼收拾你。”
陳墨白起身,拍瞭拍郝陽的肩膀:“走,吃午飯去。”
但郝陽從他的眼睛裡看見瞭清晰無比的幸災樂禍。
“我吃不下……”
頭可斷血可流,壯士的尊嚴不能丟。自己怎麼可以去施什麼美男計啊!
這個沈博士喜歡什麼不好。非得喜歡□□的!
這麼變態的喜好,怎麼看怎麼和陳墨白更相配啊!
“不想吃就算瞭,記得明天少穿一點啊!”陳墨白眨瞭眨眼睛,揣著口袋走出去瞭。
第二天,陳墨白和郝陽開車去機場接沈溪。
開車的是郝陽。
十一月初的天本來就很涼,穿上毛呢大衣也並不奇怪,隻是郝陽將自己圍的是裡三層外三層,不知道的還以為到瞭寒冬臘月。
“你這樣開車,開的動嗎?”陳墨白撐著下巴問。
“明明你比我開車專業,你不開,還怪我咯!”郝陽一邊開車一邊在腦海中想象沈溪的樣子。
本來理工科的女生,還是個女博士……想想就覺得有點慌……偏偏這個女博士還是個天才……聽說天才在很多方面都是有怪癖的。
這個沈博士隻是喜歡小鮮肉而已……已經算“正常”瞭。
“誒,沈博士她胖不胖?”
“你知道很多學者都經常待在研究室裡,缺乏鍛煉吧?而且經常餓瞭的時候就塞很多垃圾食品。”
看來是挺胖的瞭……郝陽在腦海中開啟無限想象模式。
“那……她脾氣怎麼樣呢?”郝陽又問。
胖不胖不要緊,脾氣暖萌的話也好相處啊!
郝陽開始勾勒大白的形象。
“有一部分學者的特點很執著,不但嚴格要求自己,也要求其他人一定要按照他們的方式來。如果遇到這樣的人,郝陽,你要學著適應。”陳墨白說。
郝陽的臉都快垮下來瞭。
也就是這個沈博士不僅是個胖子,性格也不可愛。
“我說……沈博士應該不是喜歡小鮮肉……而是喜歡虐待小鮮肉吧?”
陳墨白笑而不答,郝陽越來越想回傢瞭。
他還是想和自己的電腦待在一起,電腦裡什麼美女都有。而且還不用看見陳墨白這個人渣中的推土機,總是刨坑之後把他往坑裡推。
“這個到底是虐待還是愛待,因人而異吧。”陳墨白用戲謔的聲音說。
“我……我才不喜歡受虐呢!”
“我又沒說你,你激動什麼?好好開車。”
郝陽很想把方向盤砸在陳墨白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