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情況不一樣。你身邊是肯定有優秀的男人的,隻是沈博士你一心隻讀聖賢書,對於那些凡人看不上。但是我身邊有陳墨白這麼個撩妹聖手在,女孩子都繞著他去瞭,我就像空氣一樣。我是生不逢時啊!”
“撩妹?”沈溪歪瞭歪腦袋。
“你不知道撩妹是什麼意思?我跟你舉個例子,昨天我還看見他用鋼筆撩女秘書的袖子,假裝看人傢的手表。其實就是要搞得人傢臉紅心跳,但是又不打算進一步發展。這些耍流氓的事情我們陳墨白做起來,那就是……”
“他不斷地展現自己的男性魅力,卻不打算發展一段穩定的關系。陳先生要麼很自負,喜歡以孔雀開屏一樣以吸引異性來肯定自己的魅力,要麼就是很不安,無法從穩定的關系裡得到安全感。”
沈溪剛說完,郝陽就鼓起掌來:“對對對!太對瞭!沈博士你怎麼知道的?”
“書上說的。”
郝陽的剛張瞭張嘴,心想這到底是什麼書,陳墨白就給他舀瞭一勺水煮魚。
“吃魚。”
陳墨白唇上還帶著笑,郝陽的脖頸卻有點發涼。
出乎郝陽所料,這一大桌子堆都堆不下的菜,全都被沈溪吃完瞭!
不僅如此,沈溪還要瞭一大把烤串。
“實在太神奇瞭,這麼小的身體怎麼裝下瞭這麼多的食物?”
“我海量啊。”沈溪摸瞭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感覺很滿意。不枉費她坐瞭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回來。
當他們走出南浦路來到車邊的時候,郝陽說:“誒,沈博士,我們送你回傢啊!”
“不用瞭,我傢離這裡不遠。我吃太多瞭,讓我走回去吧!我現在坐車,會吐出來的!”
沈溪摸著肚子的樣子,就像一隻小鵪鶉。
陳墨白側過臉去笑瞭,沈溪在那一刻略微失神。
所謂“眾裡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大概指的就是這樣的景致吧。
“沈博士。”陳墨白朝她招瞭招手,示意有話對她說。
沈溪來到瞭他的面前:“什麼事?”
陳墨白揣著口袋,車燈的燈光一片一片從他的臉上掠過,就像一場精致的幻覺。
“你現在可以試著來說服我瞭。你覺得賽車有什麼吸引我的地方?如果沒有真正的對手,我會覺得很無趣。”
沈溪蹙起瞭眉頭,認真地思考。
如果她是陳墨白,站在陳墨白的角度,賽車有什麼吸引他的地方?
“賽車是失控與自控的較量。”
幾秒鐘之後,沈溪很認真地回答。
“所以到頭來還是自己與自己的pk?聽起來多自戀。”陳墨白笑瞭。
“我的意思是你的私生活比較混亂,就像速度驚人的賽車,需要鍛煉自控能力,否則會被掏空。”
沈溪很嚴肅地說,她肯定自己是為瞭陳墨白好,這絕對是站在陳墨白的角度來說服他。
“你確定自己是來說服我加入你的車隊,而不是為瞭惹怒我撤出贊助的?”陳墨白轉過身去,揮瞭揮手。
“怎麼瞭?”
“你是個學者,你所有的結論應該是建立在量化分析和事實的基礎上。你並沒有看見我混亂的私生活,不能單憑我的外表,或者我懂得怎樣讓女性心動而判定我私生活混亂。因為這個條件是不成立的,所以所謂‘需要鍛煉自控能力’也是不成立的。你需要找其他的理由。”
陳墨白打開車門,上瞭車。
而沈溪則呆呆地站在那裡,嘆瞭一口氣。
她果然不擅長說服別人。
郝陽來到沈溪的身邊:“好瞭,你別難過瞭,他那個人就是那樣。我和他是發小,還不是被他耍的團團轉?”
“嗯……雖然你並沒有安慰到我,但是謝謝。”
沈博士,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直接?郝陽摸瞭摸後腦勺。
“那麼……明天我們董事長邀請你來參加我們的研發報告會,你一定要來啊。你傢在哪裡,我們去接你。”
“不用麻煩瞭,我自己可以過去,明天見。”
看著沈溪背著包走遠的身影,郝陽瞥瞭陳墨白一眼:“你是不是答應瞭那個小尼姑會加入她的車隊,重新回到f1賽場?”
“我沒有答應她,隻是說她可以試一試。”陳墨白回答。
“你無聊不無聊啊!當年你答應瞭你姐姐退出f1,連碩士學位都放棄瞭回國,就算你肯回去開賽車,你媽媽呢?你姐姐呢?她們都不會同意的。你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為什麼要拿來吊著沈溪?”郝陽難得認真地看著陳墨白。
“因為我姐姐希望我能說服沈溪來睿鋒看一看,我做不到的話,她會很煩人。以及,你怎麼會這麼在意沈博士瞭?我既沒有用鋼筆去撩沈博士的袖口,也沒有送她玫瑰花,你不需要這麼激動。”
“你看不出來沈博士是個很簡單的人嗎?你這樣給她希望,難道不會傷害她?”
“郝陽,誰告訴你一個人簡單、善良、沒有壞心眼就理所當然全世界都該讓著她?她因為有才華,所以車隊保護著她。她因為有個好哥哥,從前沈川也許也很保護她。但是總有一天,這些保護都會消失。她本來就該學會面對失望。而且‘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也許有一天的才華和天真會反過來傷害她。”
陳墨白回答。
郝陽嘆瞭口氣:“我明白瞭。你在嫉妒。”
“我嫉妒?”陳墨白瞇著眼睛看向郝陽。
“你嫉妒她的簡單。因為無論是你還是我,都沒辦法那麼簡單地生活瞭。”
陳墨白輕笑瞭一聲,聽不出是在嘲笑郝陽還是在自嘲。
郝陽發動瞭車子,嘆瞭一口氣:“小尼姑說的沒錯,賽車是失控與自控的較量。確實很適合你。”
“我知道自己自控能力很好。”
“自控很好的人,失控的時候很可怕。”
陳墨白搖瞭搖頭。
“不過,你有失控過嗎?”郝陽自言自語地問。
有啊,怎麼沒有。
這樣的話,陳墨白是不會對郝陽說的。
他到現在還記得每一次打開自己的郵箱,每次看見對方寫給他的函數題的那種期待,如同血液裡被播下瞭種子,隨時要撐裂瞭身體向著全世界綻放。
她設計的每一道題的答案總能戳中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他因為能見到她而幾個晚上睡不著覺,他為瞭挑一件和她見面的棕色毛衣幾乎走遍瞭整個城市,因為他想要讓她看見自己最好的那一面。
然而,他最終還是沒有見到她。
心底產生最大的希望,就要做好承受最沉重失望的準備。
這一點,對他是這樣,對沈溪也是。
第二天的早晨,睿鋒的工程師以及研究員們已經坐在會議室裡,準備向董事長匯報他們的研究進展。
陳墨菲抬手看瞭看腕表,然後看向坐在自己右側的弟弟,用眼神示意他:怎麼回事?
陳墨白看瞭一眼手機,唇上扯起一抹笑,將手機遞到瞭陳墨菲的面前。
那是一條來自沈溪的短信:不好意思,我拉肚子住院瞭。
陳墨菲看完之後,示意會議開始。
幾個小時的匯報令陳墨白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結束之後,他陪著陳墨菲走在走廊裡。
“怎麼回事?沈博士怎麼會忽然拉肚子住院?不會是你昨天招呼不周,惹她不高興瞭吧?”陳墨菲很清楚這個弟弟好看外表下滿肚子壞水。
“應該是她自己在大排檔吃瞭七斤水煮魚,腸胃不適吧。”
“大排檔?我不是給你們訂瞭酒店嗎?”陳墨菲的眉頭挑得老高。
陳墨白攤瞭攤手:“是沈博士強烈要求的,我隻能盡地主之誼。七斤水煮魚的力量看來很強大。”
“我現在就去看她!你……”
“還是我去吧。大姐你的氣勢比水煮魚還強大,我怕沈博士承受不瞭。”
陳墨白將手機揣進口袋裡,轉身而去。
他開著車,去瞭市裡的醫院。
到瞭醫院裡,打聽病房的時候才知道沈溪是拉肚子拉到脫水,半夜裡承受不住瞭才打瞭急救電話。
而且她吊鹽水的時候,疼得腮幫子都合不上。這是有多怕疼?
陳墨白本來是該帶上姐姐準備的花和進口水果來看沈溪的。但是他卻直接將它們留在瞭車上,反正沈溪也吃不瞭,帶去瞭也是浪費。
沈溪所在的病房有四張床位,也圍坐著不少病人傢屬。
但隻有沈溪的身邊什麼人都沒有,她的臉色有些發白,靠在床上,癟著嘴,似乎有點委屈。小小的身體縮在被子裡,就像沒有一樣。
大概,如果沈川還活著,她還是被人寵著疼著的孩子吧。
“沈博士,在想什麼呢?”
陳墨白笑著走瞭進來。俊朗的五官,修長的身形很自然地吸引瞭病房裡的視線。
“你……你怎麼來瞭?”沈溪有點驚訝,臉也沒洗牙也沒刷,就這麼頹廢地在床上靠著。
陳墨白直接坐在瞭她的病床邊:“沈博士吃瞭我請的水煮魚住院瞭,我怎麼可能不來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