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夢我 第80章

一桌子的海鮮吃完天徹底黑下去,林語驚本來還想去玩玩水, 夜裡海水冰涼, 她隻來得及脫瞭鞋淺淺踩瞭幾個來回, 被沈倦拉回來。

兩人回酒店,早上的時候房間開得急, 訂瞭個兩開間的套房, 就一間臥室,沈倦下午補覺的時候都是在會客廳沙發上睡的。

這會兒, 這人不準備再委屈自己睡沙發瞭,回去的時候他去前臺換瞭個房間,給自己備一臥室。

林語驚箱子裡一堆東西都拿出來瞭, 洗手間浴室堆瞭滿臺子,衣服什麼的也都抽出來瞭一堆, 她懶得收拾, 盤腿坐在床上看著他:“你為什麼不跟我一起睡床,這床這麼大, 睡不下你啊?”

她頓瞭頓,忽然想起什麼,詫異:“你們男人,睡一張床都不行嗎?”她兩隻手抬起,分開, “這床大得能睡五個人, 我們中間可以空著這麼大的距離。”

沈倦把她箱子搬上床, 一攤:“自己裝。”

兩人拖著箱子又上瞭一層, 升瞭個三開間的套房,一通折騰下來又晚上十點。

林語驚洗瞭個澡,她白天睡足瞭覺,這會兒精神得很,出來跑到沈倦房間去一看,發現這人倚靠在床上寫作業。

林語驚站在臥室門口,直接被鎮住瞭。

沈倦做事情的時候很專註,半天才發現她走過來,抬起頭,頭頂著床頭,揚瞭揚下巴。

“你做作業?”林語驚語氣愕然。

沈倦平靜點頭:“你們沒有?”

“有倒是有,”林語驚有些無語,“沈倦,你這樣會孤獨終老的你知不知道,你出去問問誰傢和女朋友出去玩晚上回來寫作業的?”

沈倦笑瞭,手裡的東西放在旁邊床頭桌上,拍瞭拍床:“過來。”

林語驚頓瞭頓,走過去,踢掉鞋子爬上床,床面隨著她的動作柔軟塌陷,林語驚跪坐在他旁邊,壓著被子:“沈倦。”

沈倦側頭,他白天沒睡幾個小時,這會兒耷拉著眼皮子,神情倦懶:“嗯?”

他拉過她的手扣著。

林語驚手被他牽著,眨眼問:“十七歲也能學的,你還教不教瞭?”

沈倦動作一頓,抬眼,看著她:“你今天就老實不瞭瞭,是不是?”

林語驚撐著床面湊過去:“我就是想知道你要怎麼辦。”

“你渾身上下,從頭到腳,我全能辦,”沈倦說,握著她的手交纏又松開,從指根捏到指腹,漫不經心把玩,“要我一個地兒一個地兒給你解釋解釋?”

林語驚:“……不用瞭。”

沈倦這人說起騷話來一套一套的,可惜是個語言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

他特別的能忍,並且這次十一長假,林語驚發現他這個能忍,體現在各個方面。

又是一個和林語驚認識的少爺人設完全不相符的屬性。

他這個年紀的有錢人傢小孩,有哪個不是隨心所欲的,想幹什麼就幹瞭,根本不知道克制忍耐四個字怎麼寫。

至少陸嘉珩程軼傅明修這幾位大爺全是這樣。

十一快結束的時候,顧夏給林語驚發瞭個微信問瞭一下戰況,當時晚上九點,林語驚和沈倦正在酒店裡寫作業。

顧夏以為自己看錯瞭:【酒店裡幹什麼??】

林語驚平靜地重復:【寫作業。】

這小城不大點兒,好玩的倒是有挺多,各個小巷子裡不少稀奇古怪賣手工藝品的小店,林語驚每天在酒店裡睡到日上三竿,收拾磨蹭到下午出去玩。

晚上回來竟然還能一起寫個作業。

看見沒有?

這就是狀元的自我修養。

我們學霸假期出去玩,晚上都是在酒店裡開房寫作業的。…

人狀元不止帶領著我等凡人一起寫作業,還給我講瞭經濟學原理呢。

兩個人讀的都是對護發有些阻礙的專業,作業也都不少,金融林語驚沒瞭解過,她們計算機系據說上一屆的學長學姐們已經直接跳過瞭頭發養護的問題,開始研究植發瞭。

臨近開學,林語驚算著提前一天回a市,準備著要買票。

林語驚發現這個小城沒有機場。

隻有火車,而且高鐵不經停。

就是說,如果要回去,她就還得坐二十個小時的火車。

林語驚嚇得手都抖瞭,哆哆嗦嗦地拍沈倦胳膊:“沈倦……”

沈倦側頭。

林語驚眼神空洞:“我發現這個地方沒有機場。”

沈倦揚眉:“怎麼可能會有。”

“高鐵都沒!”林語驚崩潰,“我們怎麼回去?我們先坐車到最近的一個有機場的城市?”

相比起她的反應,沈倦簡直太淡定瞭:“想回去瞭?”

“要開學瞭啊,我當時為什麼非得要坐火車,還在這兒就下瞭,”林語驚一邊看票一邊嘆氣,自我安慰道,“不過這次我們可以睡臥鋪瞭,至少有個床。”

沈倦側頭,跟著看瞭一眼她看的票的日期,一把抽走瞭她的手機:“不急,一會兒我訂。”

他拎著她往沙發上一摁,俯身壓下來:“林語驚同學,簡述一下我國金融機構體系的結構與職能?”

林語驚瞪著他:“你是不是有病?”

沈倦垂頭,隔著睡衣咬瞭一口她的鎖骨:“錯瞭,”他含糊道,“白教你瞭?重新說。”

林語驚縮瞭下肩,推他:“我說個屁,我又不學金融。”

沈倦抬頭,親她的唇,最後頭靠進她肩窩,聞著小姑娘身上香香的味道,懶洋洋說:“轉系吧,你這小腦袋瓜適合給人挖坑,應該學金融。”

林語驚打瞭個哈欠,他們今天去附近那個小海島上玩瞭一天,有點兒累:“我學什麼都不耽誤我挖坑。”

沈倦笑瞭一聲,頭埋在她頸間,聲音聽起來悶悶的,溫熱的鼻息弄得她有些癢。

林語驚推開他的腦袋,調整瞭個舒服的姿勢,側著身躺在沙發裡:“沈倦,你別忘瞭買票。”

沈倦應聲:“嗯。”

林語驚半閉著眼:“咱們又得二十個小時,你買個軟臥吧,軟臥能有多軟?”她迷迷糊糊嘟噥,“我傢這麼有錢,我為什麼還要受這個苦?”

“不用二十個小時,”沈倦好笑,哄小孩似的拍瞭她兩下,“睡吧,睡醒瞭倦爺帶你坐飛機。”

林語驚就真睡瞭。

在沙發上睡著,早上醒瞭人在臥室床上,說著睡醒瞭帶她坐飛機的倦爺正在會客廳打電話,隱隱約約能聽見他說話聲。

林語驚隨手抓瞭抓頭發翻身下床,也沒洗臉瞭,歪歪斜斜穿著睡衣踩著拖鞋就打開臥室門走出去。

外面說話聲戛然而止。

林語驚打瞭個哈欠,抬眼。

然後定住。

沈倦沒在打電話,他在跟人說話。

這房間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瞭第三個人,此時這人正坐在沙發裡,手裡端著杯咖啡,側著頭,呆滯地和她大眼瞪小眼。

林語驚持續發著呆,張一半的嘴還沒來得及合上。

沈倦迅速反應過來,側身擋在兩人之間,朝她走過來,推進臥室自己跟著進來,回手關門。

林語驚還處於早上剛醒,反應有些遲鈍的另類起床氣狀態裡,指指門外,看著他:“你背著我偷男人瞭?”

沈倦:“……”

“我哥。”沈倦言簡意賅,“姑姑傢的。”

林語驚垂頭,看瞭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衣睡得皺巴巴的睡衣和拖鞋,整理瞭一下思路:“就是說我第一次見到你的傢裡人,是這個形象?”

沈倦看著她睡得亂七八糟的頭發,面不改色道:“你這個形象挺好,可以直接去奧斯卡走紅毯。”

林語驚:“……”

林語驚不想再搭理他,進浴室洗瞭個澡,換瞭衣服,做瞭好一會兒心理準備,才出瞭臥室門。

結果會客廳就沈倦一個人,手邊餐車裡疊著一層層早餐,神秘哥哥不翼而飛。

林語驚走過去,紮瞭一塊土豆沙拉:“你哥哥呢?”

“怕你尷尬,讓他走瞭。”沈倦把三明治推給她,“吃完我們也走。”

林語驚咬著煎蛋抬眸:“唔?”

沈倦懶洋洋靠在沙發裡:“帶你坐飛機。”

林語驚:“……”

一個小時後,林語驚坐在小型飛機裡,神情有些麻木。

昨天晚上,沈倦說著“倦爺帶你坐飛機”的時候她實在是太困瞭,已經快睡著瞭,沒怎麼在意,就以為他是隨口騷一下。

她早該想到的,他怎麼可能隨口騷一下。

這個人必須得騷出實際行動來才算完。

封閉的航空倉內,前面是長沙發酒櫃,隔斷後裝修成臥室,浴室洗手間應有盡有。

男朋友從一個貧困傢庭半工半讀的小孩兒一夜之間變成一個擁有私人飛機的二世祖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林語驚心情復雜。

她回憶瞭一下林老爺子有沒有私人飛機的?

好像沒有。

林語驚忽然有一種自己拼爹怎麼好像很有可能還不太拼得過她男朋友的感覺。

她正憂鬱著,腿上忽然一沉,有個什麼東西壓上來。

林語驚嚇瞭一跳,垂眸去看,一隻貓。

她不認識貓,不知道是什麼品種,但這貓長得酷斃瞭,第一眼看上去像是隻小豹子。

它輕輕用爪子壓瞭壓她的腿,然後收回來,看瞭她一眼,擺著長尾巴扭頭高傲地走瞭。

林語驚伸著頭看它。

沈倦端瞭盤小蛋糕給她,放在面前桌子上,跟著她視線掃瞭一眼,看見那貓:“我哥朋友的,幫忙帶回去。”

飛機裡就她和沈倦兩個人,林語驚問:“你哥哥不回去嗎?”

“嗯,他過幾天,”沈倦說,“吃東西?還是睡一會兒?”

林語驚靠進沙發裡,不滿地看著他:“沈倦,你為什麼有飛機?我什麼都沒有,我到現在連個房子都沒有。”

“我爺爺給我的,”沈倦說:“而且你未成年。”

“我成年瞭也不會有飛機。”林語驚哀怨道,“我爺爺自己都沒買過這玩意兒。”

沈倦點點頭:“那等你成年,這個就歸你。”

林語驚一頓,抬起頭來:“沈倦,我發現你這個人還真是個敗傢子兒,你爸為什麼沒打死你讓你活到這麼大?”

沈倦揚眉:“給我未來老婆的聘禮,怎麼就不行瞭。”

林語驚頓瞭頓,湊近他,輕聲道:“你未來老婆如果拿著聘禮跑瞭呢?都不用拿,坐著聘禮就跑瞭。”

她啪啪鼓掌:“好棒。”

“你記得跑遠點兒,別被我再抓回來,”沈倦垂眸看著她,也湊近,學著她輕聲說,“抓回來就關在聘禮裡,你怎麼跑,跳傘嗎?”

“……”

林語驚默默地看瞭一眼飛機窗外,綿白的雲鋪瞭一層一層。

沈倦沒什麼情緒地笑瞭起來:“林語驚,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到時候就是。”

林語驚默默往後挪瞭挪,和他拉開點兒距離:“你能不能別這麼鬼畜。…”

“你能不能別老氣我,”沈倦靠進沙發裡,沉沉看著她,忽然嘆瞭口氣,“老子真是被你給跑怕瞭。”

林語驚愣瞭愣。

她抿瞭抿唇,主動靠過去,起身跨坐在他身上,仰起頭來討好地親他:“那以後不說瞭,說點兒你喜歡聽的,你想聽什麼?”

沈倦調整瞭一下姿勢,讓她坐得舒服點兒:“我喜歡聽的你都說?”

他勾唇,低聲又問:“讓你叫什麼,怎麼叫,你也叫麼。”

“……”

林語驚咬瞭咬他的下巴:“沈倦,你能不能給你自己腦子裡倒一桶漂白劑,把裡面的東西漂白漂白,我這兒正正經經跟你說情話呢。”

沈倦笑瞭笑,沒當回事兒。

傢裡養著的這條鯨魚脾氣大,臉皮薄,又爭強好勝,什麼事兒都習慣性死不承認犟到底,沈倦這輩子沒指望能聽她真心實意服個軟,說句情話什麼的。

沈倦也不是什麼脾氣好愛哄人的人,林語驚那天說的也有道理,她要是個男的,兩個人估計得天天打得人仰馬翻,植物人的神話有極大的概率要再次上演。

沈倦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麼時候喜歡上的這條魚,但是二十年也就碰上瞭這麼一條。

天天氣得他太陽穴蹦著疼,生完瞭氣還得屁顛屁顛去哄。

還他媽哄得挺高興這是最可怕的。

他想著,愣瞭一會兒神,林語驚那邊勾著他脖子往上竄瞭竄,忽然問道:“沈同學,我是不是還沒跟你表白過。”

沈倦回神,才來得及垂眸,還沒看清她的臉。

她忽然側過頭去,整個人貼上來,下巴擱在他肩膀上。

柔軟的身子壓上來,沈倦無意識抬手扶住她的腰。

這是身體上的條件反射。

林語驚趴在他耳邊,往他耳朵裡輕輕吹瞭下,故意軟著嗓子:“哥哥,好喜歡你。”

沈倦僵瞭僵。

林語驚頓瞭下,耳朵滾燙的,臉埋在他頸間,羞恥地硬著頭皮輕聲繼續道:“喜歡到以後想給你生孩子。”

沈倦炸瞭。

《白日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