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國一提“開除”,陸笙才有些慌瞭。她倒也不是多怕開除,主要是擔心南風會失望。
如果可以,她希望他永遠不會對她失望。
見陸笙面有懼色,李衛國冷冷一哼說道,“喲,現在知道怕瞭?你打人時的霸氣呢?把人堵在門口打?還往人眼裡撒石灰粉?陸笙你挺能啊,跟誰學的下三濫的手段?!”
陸笙糾結之餘還不忘糾正:“那不是石灰粉,那是豆奶粉。”
李衛國氣結,指瞭她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他重重一甩手,轉身走瞭。
陸笙連忙跟上去。
李衛國說,“你跟著我幹嘛?”
陸笙無辜地看著他,“我回去訓練。”
李衛國忍不住翻瞭個白眼:“臉都腫成這樣瞭還訓練。去去去,回宿舍吧!”
陸笙就這麼被強制放瞭假。李衛國看她離開時那個依依不舍的樣子,一時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不好意思再對她橫眉立目的。他擺擺手,“快走吧,今天不用訓練瞭。”
“李教練,您……能不能先不要把這事告訴南教練呀?”
“先看看南歌的傷勢再說吧。”
陸笙心懷惴惴地回到宿舍。一會兒擔心真的把南歌打出什麼終身殘疾——她雖然恨南歌,但也不至於恨得要毀掉她;一會兒又發愁自己被趕出省隊之後怎麼跟南風說。心情不能平靜,也不能找人傾訴,她就拼命地看雞湯書。但是此刻雞湯書也無法賜予她力量瞭,看瞭一會兒,始終心緒難安。
她扔開雞湯書時,手機鈴聲響起來瞭。
南風不會這麼快就知道瞭吧?
陸笙不敢接電話。她就坐在一邊看著桌上的手機,手機不厭其煩地響瞭一遍又一遍,她終於決定勇敢面對,拿起手機。
看到來電顯示是徐知遙時,她松瞭口氣。
“喂,陸笙?”
徐知遙的聲音,她真的好久沒有聽到瞭啊!陸笙聽著耳邊熟悉的聲音,突然倍感親切,不自覺地點瞭一下頭,“嗯,是我。徐知遙,你總算給我打電話瞭。”
那邊聽著像是有點焦急,這個時候他也沒跟她開玩笑逗悶子,直接問道:“你沒事吧?”
“沒啊,我能有什麼事。”
“我聽說你跟人打架瞭?”
“額,”陸笙有點囧,消息怎麼傳得這麼快,她問,“你怎麼知道的?”
“你有沒有受傷?”
“沒事,都是小傷。不過我把南英俊打進醫院瞭。”
徐知遙沒有為她的英勇喝彩。他敏銳地察覺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你怎麼沒訓練?是不是傷很嚴重?你還好嗎?”
“徐知遙,”陸笙突然有些擔憂地說,“我好像不太好。”
那邊徐知遙聽到這句話,心裡一咯噔,仿佛浸泡在冰水中。他不敢往下問,怕聽到什麼“不太好”的消息。沉默瞭一會兒,他硬著頭皮,逼自己問道:“你到底怎麼瞭?”
陸笙帶著點哭腔說,“徐知遙,我要被開除瞭……”
徐知遙精神一松,心情立刻回暖瞭。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
他問道:“你現在在哪兒呢?”
“我在宿舍呢。李教練不讓我訓練瞭。”
“那我去找你吧。”
陸笙有一個多月沒見徐知遙瞭,還挺想他的。雖然他大部分時候不著調,但這麼多年,他是她最好的朋友,最親密的夥伴,盡管兩人要分別走進不同的人生,但她的青春歲月裡始終有他的身影。
徐知遙到得很快。他還在路上買瞭陸笙愛喝的香蕉奶昔,拿給她的時候,涼絲絲的紙杯周圍凝結瞭一層水滴。
兩人坐在距離球場很遠的大樹下,遠遠地看著別人訓練。陸笙覺得,這個距離,這個角度,李衛國應該發現不瞭他們。
然後徐知遙從兜裡摸出幾塊大白兔奶糖給她。
陸笙哭笑不得,“你是不是把我當小孩哄呀?”
徐知遙看著陸笙額角上貼的創口貼,以及她紅腫的半邊臉,他擰眉問道,“還傷到哪裡瞭?”
“身上挨瞭幾下,沒什麼事,小小姐姐已經給我上好藥瞭。”
“你把南英俊打進醫院瞭?”
“嗯。”
“怎麼沒把她打進火葬場呢!”
陸笙被他逗笑瞭。她笑著看他,一個多月不見,總感覺他瘦瞭一些,皮膚變白瞭,眼睛還是那樣黑亮有神,一看就是聰明人。午間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他臉上,照出瞭他下巴上的幾根胡茬兒,那是獨屬於科研工作者的頹廢。
陸笙說道,“我還以為你也要說我太沖動呢。”
徐知遙搖瞭搖頭,“我瞭解你。如果不是被欺負狠瞭,你是不會動手的。所以我覺得你怎麼打她都不過分。”
被人理解的感覺真好呀!陸笙感動地點瞭點頭。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打架,如果可以通過擺事實講道理來解決問題的話,她當然也不願意動手,可誰讓她遇到的是個神經病呢!陸笙說,“其實我覺得南歌這個人外強中幹,欺軟怕硬,我要是讓著她,她會得寸進尺地欺負我。我要是狠狠打她一次,把她打怕瞭,她以後就不敢惹我瞭。”
“嗯,一仗打出十年和平。”
陸笙哈哈一笑,“總結得很到位。。”
徐知遙嘆瞭口氣,“我要是在,你肯定不會受這樣的欺負。”
“哦,對瞭,我還沒有恭喜你呢,徐知遙。恭喜你選進國傢隊。打網球還沒進國傢隊呢,考數學倒是先進瞭。”
徐知遙笑瞭一下,“有什麼好恭喜的。就是做題,比賽,還不如打球來得刺激呢。”
說到打球,陸笙又有一點小惆悵瞭。她托著下巴,說道,“唉。你知不知道,沒有你,我跟誰組雙打都別扭,配合不來。”
徐知遙樂瞭:“你可別這樣說啊。”
“怎麼瞭?”
他低頭笑瞭笑,笑得有些落寞:“萬一我舍不得走瞭呢。”